第023章 突破

(88106 www.88106.info)    第一次野外露宿，山溪睡得很安稳。

    十个时辰后，三人陆续醒来。

    山溪按下巨瞳，打开石门，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将白天的疲劳一扫而空。

    门外依旧漆黑一片，却再无兽吼声传来，只有呼呼的山风声，或许夜行兽都喜欢安静吧。

    山溪有些陌生的感觉，毕竟，第一次不在家里起床。

    走出门外，远山的轮廓由星星的数量显露出来。平望而去，没有星星的地方，被大山挡住了，因此能看出大山的轮廓。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云挡住了，不过，今夜没什么云，因为抬头望去，天空中并没有什么挡住星星。

    星空依旧灿烂、神秘、遥远。

    山溪想起荒青府的经历，低呵道：“看穿！”

    星空却毫无变化，四周也毫无变化，显然，在现实世界，并无用处。

    山溪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似乎对周围失去了兴趣。

    “爸、妈，我去修炼了。”山溪说道。

    他拿了些干草铺在洞门前的地上，盘腿坐下，低呵道：“泥饼！”

    山溪眼前便出现了和之前一样的泥饼，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见。不过，泥饼不与现实世界发生相互作用，无法照亮周围。

    大雷和静衣刚开始以为山溪的修炼又和原来一样，需要做各种奇怪的动作，却发现山溪坐下之后，就一动不动了，眼睛似乎盯着某处，口中念念有词。

    看了半晌，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大雷和静衣便失去了兴趣，继续干白天剩下的活了。

    刚开始，山溪的脑中充满了各种念头，很难集中注意力。

    肉身的脑海，隐藏着各种想法，当山溪处于神魂状态时，无法影响到山溪，现在都通通跑出来，充斥着山溪的心神。

    甚至，肉身各处的轻微扰动，都会影响山溪的心神。

    显然，无论是修炼《黑白森林》还是《留影》，荒青府和现实世界都有很大差异。

    山溪心中有些焦躁，各种情绪随即滋生。

    渐渐地，山溪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泥饼上了，而是沉溺在各种幻想和回忆中。

    他幻想着自己走出了族人所生存的地方，来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没有饥饿，没有病痛……

    他幻想着自己飞向了天空，越飞越高，最终，将星星拿在手中把玩……

    他回忆着小时候被同伴欺负的情景，心生恼怒……

    他回忆着小时候，和爸妈一起玩耍，甜蜜而幸福……

    忽然，山溪记起了白天采摘刺香树芽的情形，那种温暖、清香、舒适的感觉，将各种负面情绪逐步地挤出了脑海，就如早上升起的太阳，将夜晚的黑暗逐渐驱散。

    一阵风吹来，刺激了山溪的皮肤，将山溪从幻想和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山溪想起自己正在修炼，立马将注意力集中到泥饼上。

    各种情绪念头，似乎都蛰伏了下来，又似乎在暗暗蓄力，准备下一次的扰乱。

    在这个空档期，山溪的精神格外空灵，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仅剩下眼前的泥饼。

    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看不到外界的光，感受不到外界的风，闻不到外界的气味……

    泥饼，成了他的整个世界！

    闭上眼，观想的泥饼越来越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了。

    睁开眼，眼所见的泥饼，逐渐和他心中观想的泥饼重叠起来，最终合二为一，仿佛，泥饼已经扎根于山溪心中，永不消失！

    最后，山溪闭上了眼，一个泥饼，挂在脑海的空中，纤毫毕现。

    此时，山溪无悲无喜，痴痴地观察着泥饼，仿佛永远也看不厌，仿佛失去了时间概念。

    逐渐地，山溪‘看’见了更多细节，泥饼表面有无数的起伏和裂缝，有各种杂质混在其中。

    山溪的心神，在各种起伏、裂缝、杂质中驰骋。

    逐渐地，山溪真的感觉在大地上空飞驰，地面的‘大山’、‘平原’、‘峡谷’，在飞速后退。

    大地上没有水，没有风，没有花草树木，没有一切生灵。

    有的，仅仅是土地。

    山溪越飞越快，飞过了一片又一片平原，越过了一座又一座大山，跨过了一道又一道峡谷。

    终于，山溪的心神到达了大地的边缘，他向前‘看’去，只见外面渺渺茫茫，无黑暗，也不光明。

    他想飞出大地，却有一种无处容身的感觉，仿佛，只有呆在此处，才能安稳一生。

    他‘看’着身后，原始、荒凉、毫无生机，却又厚重、纯粹、自由自在。

    仿佛在宇宙的开端，古老而又充满各种可能性，又仿佛在宇宙的结束，万物凋零，只剩黄土。

    山溪沿着大地的边缘，继续飞行，绕了一圈又一圈。

    最终，山溪还是选择飞了出去。

    下一个瞬间，山溪又‘看’见了挂在空中的泥饼，仿佛一直扎根在此，还将永远停留此处。

    此时，山溪，似乎感觉到了天长地久，感知到了‘永恒’。

    仿佛，只要这么‘看’下去，就能一直到地老天荒。

    这里没有痛苦、没有回忆、没有期望、没有比较、没有变化……甚至，没有思维！

    一切，似乎都已停止，山溪的心神，就那么单纯地‘看’着泥饼，不悲不喜。

    从外界看去，山溪如同枯木一般，似乎也没有了活力生机，此时若有其他生物在，也会将他当成一块石头。

    呼吸，若有若无，却又绵绵不绝。

    山风轻抚着他的额头，风声轻唤着他的耳朵，风中带来的草木清香，轻触着他的鼻尖。

    这一切，山溪都毫无所觉。

    十个时辰过去了。

    二十个时辰过去了。

    三十个时辰过去了。

    ……

    天空已经发白，群星已经隐去。

    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以及早起的兽吼声。

    山溪的衣服、发梢，都积起了露珠，在晨光下，晶莹剔透。

    太阳从群山之顶露出了头，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山溪身上，大雷和静衣感受到了宝相庄严。

    山溪睁开了眼，盯着太阳，直到眼睛酸痛。

    他慢慢地站起来，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大雷和静衣都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轻抚掉发梢的露珠，转过身，见到了大雷和静衣。

    “爸，妈！”

    一瞬间，各种情绪和念头纷杂而来，充斥着他的心神，各种妄念和记忆，瞬间将其淹没。

    山溪用手捂着头，又痛苦地坐下。

    大雷和静衣急忙冲过去，问询着怎么了。

    山溪沉浸在各种念头中，心神如同风雨中的孤舟，随波逐流。

    良久之后，山溪适应了，睁开双眼，问道：“我们都是在随波逐流吗？”

    显然，大雷和静衣无法听懂，更加无法回答。

    “爸、妈，我没事，我只是修炼久了，不太适应。”山溪安慰父母道。

    大雷和静衣听到之后，都放心下来。

    山溪又站了起来，向山崖边缘走去。

    来到山崖边缘，山溪向四周看去，只见莽莽群山、森林，在蓝天红日的衬托下，静谧而生机勃勃。

    “这山林树木，从何时开始？将何时结束？它们能够长生吗？”山溪自语道。

    “这山川大地，从何时开始？将何时结束？它们能够长生吗？”山溪继续道。

    “这飞禽走兽，从何时开始？将何时结束，它们能够长生吗？”

    “这山风，从何时开始？将何时结束，它们能够长生吗？”

    “这红日，从何时开始？将何时结束，它们能够长生吗？”

    ……

    “荒青，荒青，今日，我已见荒芜，也已见青葱。”

    “荒芜之中，我感知到了永恒，青葱之中，我感知到了灭亡，何处才能长生呢？”

    从这次修炼中醒来，山溪身上出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变化，仿佛一瞬间，就成长了千百岁。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