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第六章 横生枝节

(88106 www.88106.info)    隆隆的雷声和烈火燃烧树木的毕毕剥剥声，相互应和着。脸色苍白的耶律贵由觉得这是自他穿越后所听到的最动听的音乐。

    战场瞬息万变，刚刚还处于危险中的蒙古军队，顷刻之间便利用雷电扭转了不利的局面。雷声过后，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起了大雪，但这雪对于扑灭如此大的一场火是于事无补的。

    “全军后退，自由活动”眼看胜利在望，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耶律贵由却向部下下达了这样一道看似莫名其妙的指令。

    闻听神木被雷劈中，整片树林被烈火燃烧。花刺子模国的国王五内俱焚，想要派手下人前去救火，可蒙古大军守在树林外，虎视眈眈，城门一旦打开，不但救火士兵有去无回，而且国都也必将陷入危险之中。他正在犹豫不决，进退两难之际，忽然得知耶律贵由的大军向后撤退的消息。花刺子模国王虽怀疑其中有诈，然而火势危急，却也无暇顾及太多。

    “这大火把沼泽烤干了。一但树木燃尽，我们就可以灭了花刺子模。为什么放着便宜不捡，这时后退？”

    旁边的士兵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新来的，别多问。将军料事如神，他肯定是自有道理。”

    城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拎着水桶的士兵悄悄探头向外张望，树林周围果然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雪地上只有之前蒙古军队杂乱的脚印。他壮着胆子走到树林前，泼下第一桶水。又提着空桶，左顾右盼的进了城门。

    什么都没发生，就好像蒙古大军是真的撤退得无影无踪了一样。

    “快，快救火！”在城内等的焦急的士兵望见并无危险，几百人拎着水桶，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不停的将水向火上泼去。

    “将军，我们动手吗？”不远处的雪坡里，弓箭手已经全身隐蔽在雪中，只露出脸在外面。箭已在弦上，只等耶律贵由一声令下，这几百人就敢保他们有来无回。

    “时期还不成熟，不可打草惊蛇。”耶律贵由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要帮他们一起救火。”

    “什么？将军……”手下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耶律将军这是要阵前倒戈？难道要像古鲁科一样叛变？”

    “你们几个从旁边穿过去，趁乱混入救火人员的队伍，找机会接近城门，把城门的绞索放下，使其无法关闭。”“还有”耶律贵由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做完这一切之后，暂且不要回来，先潜伏在城中，等我信号。若有什么情况，你们见机行事”耶律贵由挑选了几个胆大心细的年轻人，将重任委派给他们。

    “弓箭手何在？”

    “在！”

    “待他们在城中行动完后，你们要率先射杀城墙上方和城门边的士兵，并掩护骑兵进攻。”

    耶律贵由将能想到的一切准备都预先做好。静待时机发展。兵贵神速，可自己猜想中的花刺子模的援军却一直未来。耶律贵由不免有些怀疑情报的准确性。他不怕迎面而来的凶悍敌人，却害怕如毒蛇一般在背后吐信子的对手，因此他抽调了一部分骑兵，分散在四周。留心着周围，尤其是后方的动向。

    尽管花刺子模国城内出动几百人救火，然而这对于如此猛烈的森林大火来说，可以说是杯水车薪，水刚浇上去，就在火焰的高温炙烤下，变成了水蒸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神明降罪了啊！”城内哭嚎声四起，大厅压境，城内百姓本就人心惶惶，即使夜晚也睡不安稳，担心这些素以野蛮著称的蒙古骑兵会攻破城池，屠杀劫掠。他们因此一听到城外不同寻常的动静，这些失眠的人就第一时间纷纷起来察看究竟。

    “神木林被雷电击中，燃起大火。”这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比亡国还可怕的事情。神木在他们心中几乎就是信仰一般的存在，而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军事防护林。如今信仰轰然倒塌，人们心中的恐惧所营造出的社会危机不比世界末日到来的效果差。

    就这样人们纷纷披头散发，哭嚎着跑到街上。一边痛哭流涕，三步一磕，五步一叩的向神木林的方向而去，一方面祈求神明的宽恕。

    也难怪他们有如此大的反应。在花刺子模国的古籍上记载着：只有当天塌地陷之时，神木林才会焚烧。

    因为失火，原本就十分混乱的神木林附近，因着这一情况，局面就更加失控。

    “神明啊，祈求你饶恕我们的罪过！”人越聚越多，行为也更加疯狂。

    被耶律贵由选中，放下城门绞索并且入城做内应的士兵们，换了一身家常衣服。他们原本还担心会被识破真实身份，然而等他们捧着一大捧雪，装作灭火，火急火燎的跑到近前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成百上千人，黑压压的一片，向城外涌来，原本上只为救火而开了一道缝隙的城门，此时在人群的拥挤下完全洞开，有人疯狂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有人抽打着自己的脸，嘴里还念念有词，虽然人声嘈杂，听不太清，但从神态动作来看，像是在忏悔。

    “这些人难道疯了？”看见这一场景，一个士兵笑了，把手搭在同伴的肩膀上。“兄弟，咱去把城门绞索放下，也不用进城做内应。直接回去告诉将军，发兵攻打就得了。”他不屑的冲人群努了努嘴。“大军压境。居然还有心思管神明是否会降罪。真是不攻自破，看来这是迎接我们大军入城哪。”城门大开，人群还在疯狂的向外涌来。

    立场不同，对花刺子模国的臣民来说，这是天降的灾难，而对于这些蒙古士兵来说，这无异于是天赐良机，甚至是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天时地利人和。”短短六个字，有时就能决定历史的主人究竟是谁。

    “别闹，我看着里面不同寻常，将军说了，一切按照命令行事，不可擅作主张。”被搭肩膀的士兵把那只不安分的手从街上推了下去，一脸警惕的望着涌动的人群。

    “神明说了，需要人牲祭天哪！”一道阴阳怪气的天厉叫声划破夜空，嘈杂的人群在听到这一声以后，全都安静了下来。

    “呀！”准备潜入城中的蒙古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猛的转过头，眼前场景，让他大吃一惊。

    洞开的城门内，远远走来一群面无表情的人，簇拥着一辆缓缓行驶的战车。那车上站立之人并不是什么勇猛的武将，也不是摇着羽毛扇的谋士。而是一名美貌女子，天姿国色，犹如仙子下凡。摇铃而笑，步履翩跹，从战车上向自己走来。

    蒙古士兵简直看呆了，那名女子的瞳孔仿佛具有着魔力。就如漩涡一样，让人吸引住而无法自拔。他只觉自己被金光笼罩，眼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犹如置身于仙境。

    “醒醒！”肩头被人猛力击了一掌。天堂之景突然消失了，眼前依旧是战争，烈火，死亡和狂热的人群。

    “将，将军，你怎么也在这儿？”被耶律贵游一掌击退眼前幻境的蒙古士兵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你中了巫师的摄魄术了。都说西域多诡术，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耶律贵由咬牙切齿。

    原本同大军一同埋伏在树林外雪坡下的耶律贵由，眼见花刺子模国都上方有黑气凝结，心知这其中必有妖邪作祟。因此告诉手下不可轻举妄动，自己只身入险，来到城门前，欲一探究竟。

    “你现在再看看”耶律贵由推了那蒙古士兵一把。

    已经清醒过来的蒙古士兵，这次定睛细看，不由得毛骨悚然。

    那车上并不是什么天姿国色的仙子，而是一名身着黑袍，满目狰狞的巫师！而他手中的铃铛，则是一颗被打磨得玲珑剔透的头骨！那头骨的眼睛位置被两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取代，此时正和拿着他的主人一起，冷冷的俯视众生。

    在看众人仿佛都被摄魄了一般。原本还无比狂热的他们，此时却眼神空洞的呆立着。一个站的离神木林近些的人，蔓延的火势已经波及到他的衣服，可是他却任凭烈火在他身上燃烧，仿佛毫无知觉一样。

    “呀……嗬嗬嗬嗬！”那巫师怪笑声传来，连手握重权杀人如麻的耶律贵由都觉得有几分可怕。这笑声就犹如墓地中乌鸦的叫声一般，凄厉、不祥，透着深深的怨念。

    巫师脚下的黑色战车有一处色彩剥落。耶律贵由细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寒意从脚底直达心头。原来那车并不是由金银铜铁等寻常材质制成，而是由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人类头骨和腿骨刷上黑漆而制成的。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