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一百一十四回 伊兴额夜半惊魂,张洛行负伤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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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此时的丰林也在暗想:“从刘多义的举动和表情来看,看来此事他真是出于无意,原因可能就出在我贴的他太近了,因而方发生此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可不能因小失大,酿出祸患。古人常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中能撑船,该忍让处就忍让吧,这次,就算我自己倒霉好了。”

    想到这里,丰林装作十分大度的样子,对刘多义说道:“刘守备,你就不必自责了,反正我丰林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是了。我马上就到山西会馆去换身干净衣服,换好了衣服,我马上就回来!”

    刘多义也奉承丰林道:“你丰城门领不愧是皇上身边来的人,处事就是大度,只要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刘多义也就只好说声对不起了!”

    由于稀粥灌进衣服内特别的不好受,丰林不敢久留,只好撅起屁股,赶忙往东城门内的山西会馆跑去。

    待丰林走远以后,刘多义确认四周再无清妖的奸细后,这才将刘顺拉到一旁,把城外捻军就要开始攻城的消息,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刘顺。

    最后,刘多以告诉刘顺:“看来,伊兴额还是对我们绿营存有怀疑,他把狗奴才丰林派来盯梢,就是最好的例证。从现在起,我与你的接触必须尽量减少,以免引起丰林这条走狗的怀疑,弄不好我们里应外合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使城外的进攻受阻。”

    刘顺说:“有了丰林这条忠实的走狗,我们的一行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这确实是对我们的一个最大的威胁,为了安全起见,为确保里应外合计划获得成功,我看必要时可以将丰林此贼立即铲除。不知刘守备有什么不同意见?”

    刘多义回答说:“铲除丰林,不失为是最佳选择。不过,一定要掌握好时机,早了,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晚了,容易给攻城部队造成损失。我看这样吧,何时对丰林动手,咱们不必用语言来传达,咱就用无声的手势来说话好了。你组织好得力杀手,要不离丰林身边,只要看见我用右手一模后脑勺,就让弟兄们快速动手,切不可给丰林留下喘息的机会。因为丰林一直在北京城负责皇上的护卫工作,他的武功也十分了得,可以说,此人的武功,只在你我之上,不在你我之下。一旦让他有了出手的机会,恐怕遭受损失的就轮到我们头上了。刘顺兄弟,你千万要牢记!”

    就在二人说话之间,就见丰林晃晃悠悠,迅速从远方走了来。刘多义对刘顺说了声:“赶紧散!否则,就会引起丰林的怀疑了!”

    刘多义的话音刚落,就见丰林已经走进饭厅。丰林首先用老鼠般的眼睛往饭厅内扫了一眼,见刘多义正坐在一张桌子旁低头吃饽饽,便迅速收起鼠光,一屁股坐在了刘多义身旁。

    刘多义吃过饭后,悻悻的对丰林说道:“丰城门领,我刘多义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不知丰大人能不能给我刘多义这个面子?”

    丰林紧盯着刘多义的双眼,闭口不作回答。

    刘多义接着又说道:“不知我刘多义在哪里得罪了你丰大人,或者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以致才使丰大人如此煞费心思,要形影不离的跟随着我刘多义?恕我刘多义说话不好听,你这样做,不就是在监视我吗?”

    丰林把耗子眼一瞪,毫不隐晦的回答说:“这个,还真叫刘守备你说对了!现在,临涣城外张洛行的捻匪,将我等围困的铁桶般相似,他们对临涣城发起进攻,也是早晚的事情。伊兴额将军怕你们绿营蠢蠢欲动,一旦有人与城外的捻匪内外勾结,来一个里应外合什么的,这临涣城可就危在旦夕了。为了防止不虞事件的发生,因此,伊兴额将军才责令本城门领来监视你们绿营!”

    因为刘多义对这件事情早就有所觉察,所以他对丰林的话并未感到惊讶,他平静的对丰林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和伊兴额将军可谓是煞费苦心了,既然你们连自己人都不相信,那我刘多义还这样兢兢业业的干什么?丰林,你该知道,一个人,当他被自己人所怀疑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我说我此时的心情犹如油煎,你可能仍然不相信吧?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丰林,我劳累辛苦了快一整天了,实在是无法再支撑下去了,这城墙上的事情,我就全权委托给你了,我要回营房去休息片刻!”

    丰林固执的说道:“这守护城头的事情,本是你刘多义的责任,我丰林只是负责监督你们而已,我怎能敢越俎代庖呢?伊兴额将军吩咐,你刘多义走到哪里,我丰林必须跟到哪里。你说,你要回营房去休息,对不起,那我也只好跟随你到营房去了!”

    刘多义无可奈何的对丰林说道:“既然丰城门领不嫌麻烦,那你就跟随本守备回营房去好了。通过丰大人今天的行动,我刘多义可真就领教到了什么才叫做忠诚,你丰大人恪尽职守,可谓细致入微,不辞辛苦,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你这种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的精神,真使我五体投地的佩服啊。”

    二人并肩往前行走,不知不觉间,在前面出现了一户人家,只见青砖垒墙,灰瓦盖顶,黑漆的两扇大门大开着,门口左右两旁各有一只呲牙咧嘴的石雕大狮子,无论严寒酷暑,还是寒冬腊月,它们都经年累月的在履行着他们为主人看家护院的职责。

    刘多义停住脚步,面带微笑,仔细的端详起两只石狮子起来。

    丰林见刘多义停住了脚步,痴痴地盯着两只虽然雄壮威武,但却一动不动的石狮子发呆,便不解的问刘多义:“刘守备,此乃两只不会说话的死狮子而已,难道你没有见过,也值得你驻足观看吗?”

    刘多义说道:“这对石狮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们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样子,却十分逗人喜爱。它们那威武雄壮的样子,我越看越觉得,它们恪尽职守的姿态,与你丰大人何其相似乃尔!不知我刘多义这个比喻,恰当不恰当?”

    二位陌生人的出现,惊动了院主人家的一条小狗,它汪汪的狂吠着,又是摇头,又是摆尾,呲牙咧嘴,对着门口两位陌生人狂叫不止。

    丰林一见小狗,觉得它十分逗人喜爱,一股爱意油然而生,他既虔诚,又谦虚的说道:“天子在上,臣子在下,我丰林岂敢与当今皇上相提并论?狮子乃吉祥之物,它威武雄壮,威风凛凛,乃是国家强悍无畏、大胆勇敢的象征,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下等臣子,也无法与这对狮子相提并论。如果要比的话,我只能与这条爱犬相比了。我丰林这一生,如果能在皇宫门前做一条看家护院、忠心耿耿小狗,能受到当今皇上的宠爱,亦就心满意足了!”

    刘多义心想:“你丰林还算聪明!我本来想把你比做看门狗来着,因为怕过度刺激你,才临时改变主意,拿你与死狮子相比,没想到你出于对皇上主子的一片忠心,宁愿把自己比作一条看家犬,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你对你皇家主子的忠心与忠诚,也真叫人汗颜,无法相比!”

    刘多义离开这户人家,便径直回到营房,去修身养性去了。

    刘多义并没有对丰林说假话,他真的就回军营去蒙头大睡去了。这一下可就难坏了狗奴才丰林了。他有心离开吧,又怕自己离开后,反倒给刘多义增加了方便;有心陪刘多义一同睡觉吧,营房内又没有他丰林的位置。丰林左思右想,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是让自己辛苦点。他找来一条板凳,横挡在营房门口,自己就坐在板凳上,死死盯住刘多义,寸步不离,在那里守护。

    只可惜他丰林也是肉身之躯,并非铁打钢铸的身体,也有疲乏劳累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他就进入了梦乡。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丰林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睡了多久了,他突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炮火爆炸声所惊醒。丰林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跑到刘多义床边一看,见刘多义还在呼呼大睡。

    丰林气急败坏的一把将刘多义的盖被扯掉,焦急的对刘多义说道:“刘多义,你是聋子吗?难道这激烈的炮火声你就没有到吗?为什么你毫不惊慌,还在这里呼呼大睡?我真无法想象,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刘多义睡眼惺忪的从床铺上坐起身来,心不在焉的对丰林说道:“我刘多义的耳朵又不聋,我哪能听不见?这炮火都是在城外边响,离城里还远着呢,你着什么急?”

    丰林紧追不放:“刘多义,你说的可倒轻松!你现在不着急,难道等捻匪杀进城来,你再着急吗?恐怕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二人互不理睬,走出寝室,缓步朝城墙上走去,不久便爬上了城墙。

    刘多义举目朝城下望去,黑暗之中,见有数不清的火光,就像布满天空的星星似的,不停地在城外晃动,这显然是城外的捻军手持火烛在不停走动的缘故。奇怪的是,这时城外的捻军却突然停止了攻城。

    就在丰林胆战心惊的的时候,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又响了起来。在城东、城北、城西三个方向,炮火一阵紧似一阵,搞不清捻军进攻的重点在哪里。使丰林感到奇怪的是,唯独城南寂静无声。

    丰林此时的心情有无法言表的紧张,他手握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刀,刀刃在炮火光亮映照下,发出耀眼的寒光,丰林用两只鼠眼紧紧盯着刘多义,唯恐刘多义会有什么异动,随时准备执行他那“杀无赦”的命令!

    此时的刘多义,表面上看起来沉着冷静,而他的内心中却在进行着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翻动。使他焦急的是,宽阔平坦的城头上,竟然看不见一个守护的士兵,百夫长刘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目睹这种情形,丰林不禁气恼万分,他凶相毕露,手中的钢刀不停地在刘多义面前晃来晃去,并大声呵斥道:“刘多义,你是城中守备,你的部众加起来也有好几千人,为什么临到紧急关头,城墙上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呢?你是不是诚心要将城外的捻贼放进城里来不成?”

    不成想正在此时,城外的捻军却突然对着城墙开起炮来,丰林一时被吓得全身颤抖,他六神无主,不知躲到哪里去是好。他更加气急败坏,对着刘多义发起了雷霆之怒。

    丰林责骂刘多义说:“刘多义,你身为一城守备,非但不积极组织城内军兵守卫城池,临到紧急关头,城墙上反而见不到你的一个人影,你到底安得是何种居心,难道你要谋反不成?”

    其实,刘多义也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以至城墙上的军兵都不见了踪影?正在刘多义焦急万分、心急如焚的当儿,就听见城墙下一阵骚动,接着就看见数不清的军兵,在百夫长刘顺的带领下,排成一字长蛇阵,正沿着城墙阶梯,迅速往城墙上爬了上来。

    读者可能会问:“刘顺和他的军兵,为何会姗姗来迟啊?”原来,刘顺是因为利用刘多义与丰林在城墙上谈话的这一段时间,也抓紧时间对自己的军兵进行反水前的动员呢,因此耽搁了时间,所以就来晚了。

    丰林见刘顺姗姗来迟,禁不住怒从心生,他大声训斥刘顺:“刘顺!城外的捻匪都开始进攻了,却迟迟不见你们的人影,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难道你想将临涣城拱手让给捻匪不成?”

    刘顺面对气势汹汹的丰林,忽然灵机一动,信口回答说:“现在是战争时刻,经常会有突发状况。正在我们准备登城的时候,忽然接到伊兴额将军的紧急命令,说城东、城北捻贼进攻十分凶猛,那里的军队一时难以抵挡,就命令我们急赴那里去支援,待击退了那里的捻贼进攻后,我们这才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城西。如若丰大人不相信,你尽可马上赶往东门,一问伊兴额将军便知分晓!”

    由于刘顺沉着应对,说的又煞有介事一样,他的话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使得丰林一时也弄不清真假,他哪敢在这紧急关头,擅离职守,到几里路外的城东门去核对此事呢?所以此事也就只好不了了之。

    城外捻军的进攻,似乎是经过了精心策划与周密布置,使丰林听起来也摸清虚实,弄不清楚捻军到底要从哪里突破?因为进攻的枪、炮声此起彼伏,时断时续,一会城东炮声大震,一会城北又枪声大作,接着是城东枪炮声响戛然停止;然后,激烈的枪炮声突然又在城西震耳欲聋的响起。但是作为城西守备的刘多义,他始终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使紧跟他身边的丰林,也摸不清楚刘多义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此起彼伏的枪炮声,经过一阵短暂的停歇好,突然又在城北响起。随着猛烈的枪炮声响起,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又不断的传进了丰林的耳膜,听到这叫人丧魂失魄的声音,简直都要把丰林吓傻了!

    这时,在城下,军师龚德正骑在他那匹踏火履地战马上,手持一杆五色小旗,一会平举,一会左右摇摆,再不就是上下晃动,用只有捻军将士们才可看得懂的旗语,在指挥着攻城将将士们的进退。

    在炮火的爆炸火光中,只见捻军勇士们个个不畏生死,人人不怕流血,前面的人倒下去,后面的人马上又补充上去。哪管城头上滚木如骤,枪弹如雨,炮火猛发,可是攻城的勇士们丝毫无所畏惧,这使守城的清军大为惊讶,随着城墙上滚木磊石渐渐消耗殆尽,弹药的大量施放,守城的清军不得不大声疾呼:“一旦弹药打光,临涣城可就守不住了!”

    在城北守城并与龚德对垒的,是清军指挥官、步军参将依顺。此时依顺也已经受了轻伤,只见一股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鲜红的血水,顺着他的腮帮子一直往下流,血水穿过他的战袍,流到了他的下身,依顺对这一切浑然不知,还在声嘶力竭的对守城的清军发号施令。

    这时,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攻城的捻军士兵架起几道云梯,接着就有人顺着云梯往城上墙爬。前头的捻军士兵,眼看就要爬上城墙了,忽然从黑影中闪出一员清军将领,他手急眼快,欻欻两枪,就把爬在云梯前面的两名捻军士兵,捅了下去!这名清军指挥官,他是何许人也?他就是有“军中老虎”之称的狠三枪武凌云。

    说起这武凌云的狠三枪,与当年善用三板斧的程咬金十分相似。由于武凌云用力过猛,没想到在他猛刺第三个捻军士兵的时候,一下子把扎枪枪头给折断了。正当他想用手中的枪杆去击打第四个捻军士兵时,没想到这位捻军士兵人高马大,膂力过人,就见他迅速抓住武凌云轮过来的枪杆,只轻轻一较劲,就把武凌云从城墙顶上“掘”到了城下去!你想,这临涣城的城墙少说也有三丈多高,这要是从城头上摔下去,即使不被摔得粉身碎骨,也会脑浆迸裂,筋断骨折的。武凌云就这样死了!

    把武凌云从城墙上摔到城墙下面去的这名捻军战士,他的名字叫龚玉,他是军师龚德的亲侄子;紧随龚玉身后登上城墙的,是龚德的亲兄弟龚义。二龚一登上城头,每人手中各持一把四十多斤的大砍刀,见人就砍,逢人便杀,后面又有捻军战士不断登上城墙来,只把守城的清军杀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双方的力量对比,立刻就向有利于捻军方面转化了。

    此时,城东门的炮火声又激烈响起,在东门指挥攻城的,是总旗主张洛行和少旗主张宗禹。只见张洛行骑在他那匹火焰金驹战马上,正在摇旗呐喊,指挥众捻军英雄们攻城。清军在城东门把守和负责指挥的,是清军将领伊兴额。正在伊兴额聚精会神的指挥作战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几乎是用哭泣的腔调对伊兴额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北门,已经被龚瞎子攻破了,城门失守了!”

    伊兴额在炮火光亮的映照下,看清刚才说这番话的,是步军参将依顺。伊兴额一听北城门已经被捻军攻破,吓得他差点没吐出血来。伊兴额用手指着依顺的鼻尖,破口大骂道:“没用的狗奴才!你几千人都是纸糊的、泥塑的不成,为什么连个城门都守不住?你有几个脑袋,敢在我伊兴额面前开如此大的玩笑?你必须带上你所有的士兵,把丢掉的北门,重新给我夺回来,不然的话,军法无情,我立即便将你斩首示众!”

    依顺自知理亏,又慑于伊兴额的威逼,为了保住自己项上那颗头颅,只好忍着伤痛,召集他的残兵败将,东拼西凑,最后收拾了不到一千人,依顺一声呐喊,个个都像急红了眼的疯狗一样,又向北门冲杀而去!

    此时的龚德,虽然已经将北门攻克,但由于受到断壁残垣的阻碍,所有军兵不得不翻越城墙被炸开的豁口,徐徐入城。正在这时,忽见一群清兵各持刀矛,目露凶光,在依顺的逼迫下,又呼喊着直冲过来!双方一照面,就是一场激烈的厮杀,不断有人在刀光血影中倒了下去,首先登墙入城的捻军白旗首领、龚德的胞弟龚义,龚德的侄子龚玉已经带领二百余人冲进城内,一见凶猛冲杀过来的依顺,知道一场血战是不可避免了。

    龚玉一马当先,他手持竹竿长枪,孤身一人冲入敌阵,见人便桶,遇人就刺,眨眼功夫,已有十余名清军士兵死在龚玉枪下。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只身难对群狼。由于用力过猛,此时的龚玉,早已被累得全身无力了,再加上登城时的激烈搏斗,龚玉的最后一点力气几乎都要用尽了。此时,只顾向前冲杀的龚玉,没有注意到一个清军将领正在悄悄向他的背后迂回,就在龚玉举起手中的竹竿枪,就要向面前的一个清军刺去的时候,就见依顺也端起了手中的钢刀,从背后猛一下朝龚玉砍了过去,可惜我们的英雄龚玉,临到闭上双眼,也没有看清这一刀是何人向他砍来!英雄倒下了,可是激战还没有结束。

    正在依顺为杀死龚玉而高兴的时候,忽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依顺,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来索尔的狗命来了!”

    依顺定睛一看,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事先被他和丰林等人怀疑的城中守备刘多义!

    依顺用疑惑的眼光望着刘多义,自言自语的说道:“刘多义,你想干什么?难道你已反叛了朝廷不成?”

    刘多义慨然回答:“依顺,你说的不错。我这不叫反叛,而是叫重新归队。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向你们投诚过,你和你的大清朝,也从来就没有真心真意的相信过我刘多义,我早就想重新归顺捻军,可惜时机未到。现在捻军将临涣城四面围困,马上就要把临涣城攻克了,你们大清朝大势已去,我奉劝阁下,放下屠刀,立即反正,归顺我捻军,才是你唯一的生路!”

    依顺骂道:“不知羞耻的奸细!你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重新归队云云,这句话从你刘多义的嘴里讲出来,是对我依顺的的极大侮辱!你休想煽动我反叛朝廷!我奉劝你立即打消邪念,放下你手中的钢刀,我可饶尔不死,否则,你可就悔之晚矣!”

    依顺嘴上虽然如此说,但是他心中的底气却不足。因为他知道,刘多义是出了名的快三刀,一般人要想躲过他的头一刀都十分困难,要是连躲三刀,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所以,依顺把牛皮吹过之后,并没有向刘多义发动进攻,而是两眼四下踅摸,寻找逃跑的机会。突然,依顺一个箭步跳出圈外,提刀就准备逃走。哪知还未等他跑出十步远,就有一个人圆睁双目,手提钢刀,凶神恶煞般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依顺莫名其妙的问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怎么,刘顺,难道连你也投降了捻贼不成?”

    刘顺啐了一口,骂道:“依顺,你就闭上你那张臭嘴吧!谁是谁非,自有后人评说,用不着你为我去操心。现在,有两条道路摆在你的面前,要想活命,就赶紧放下你手中的兵器,否则,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依顺仍然盘算着如何逃跑的事情,他眼睛不停地在翻转着,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如何逃跑法,只好哄骗刘顺道:“刘顺兄弟,你让哥哥放下手中武器。一旦我将武器放下,那就叫背叛朝廷,这背叛朝廷,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过,你让哥哥我好好的掂量掂量再说好吗?”

    此时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从依顺身后传了过来:“本守备可没有时间再等掂量了,要是你还想再掂量,那就只好请你到阎王爷那里去慢慢掂量了!”

    刘多义说完,只见他手中的钢刀寒光一闪,依顺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就从他的脖颈上分离下来,然后骨碌碌的滚到一边去了。此时人头上的那张嘴巴,还在不停的一张一合,好像在说:“这背叛朝廷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过,你让哥哥我好好的掂量掂量好吗?”

    为什么刘多义、刘顺二人,突然又出现在北门了呢?原来,在西门攻城的捻军,见规定时刻已到,仍不见城内上有什么动静,城门仍然紧闭着。心急如焚张五孩,便指挥众捻军朝西城墙开起炮来。可是,可恶的丰林依然寸步不离,监视着刘多义,使刘多义不能越雷池一步。真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刘多义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有一枚炮弹,就在离丰林不远的地方爆炸了。丰林也是肉身之躯,也有血脉七窍,他也怕死。丰林被吓得啊呀大叫了一声,一个箭步跳到女墙下面,去躲避了起来。

    刘多义见时机已到,便迅速拔出钢刀,用右手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摸了一把,早已在近旁焦急等待的刘顺和他的战士们,都一下子拿出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朝丰林围拢过去,不由分说,举手就是一顿乱砍乱剁,可怜这个对大清朝无比忠心的丰林,到死也没有明白过来,自己是怎么死的,是死于哪些人之手,就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的去见阎王了。

    丰林一死,横在刘多义、刘顺面前的最大障碍就被铲除了。刘多义赶忙点起香火,迅速向城外攻城的捻军发出信号,又命令刘顺赶紧跑下城墙,将城门打开。早已等候在西城门外的捻军健儿们,也迅速从各隐蔽处纷纷一跃而出,犹如决堤的洪流,开进了古城临涣。

    张五孩见到刘多义、刘顺等人后,兴奋的与众位守城将士拥抱在了一起。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高兴!

    张五孩对刘多义说道:“多义哥,这真是山不转水转,没想到你我又转到一起来了。说句实在话,这些年来,我张五孩在背后没有少骂过你们,没想到你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啊。今晚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单靠我在城外强攻,还不知要负出多少弟兄的生命呢!我代表俺叔父张洛行和军师龚德,谢谢你们了!”

    站在一旁的刘顺也插话说道:“五孩兄弟,你这话可就有些外气了。倒清杀妖,光复汉室,这是我们早已定下的志愿,只是因为张龙这小子他要背叛我捻军,还要连累我等为他赔上一个恶名,使我们弟兄不但要受丰林等这般清妖龟孙子的欺侮凌辱,连不明白就里的捻军弟兄,也在背地里指我们的脊梁骨,恨我们,骂我们,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今天好了,我们重新又回到了咱捻军的怀抱中,就是今后在战场上被敌人乱刃分尸,就是死了,咱也落个光荣鬼!”

    张五孩握住刘顺的双手,无限激动地说道:“刘顺兄弟,你说的可太好了!宁折不弯,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这就是我张五孩的性格。你方才的话正好说到了我的心坎中,从今天开始,就让你我共同辅佐总旗主张洛行和军师龚德,去杀那些坑人害人的清朝的贪官污吏们,还世道一个公道吧!”

    此时,正是依顺丢掉临涣城北门,被伊兴额责骂后,重新收拾他的残兵败将返回北门的时候,双方激烈的搏杀声,惊天动地;惊人魂魄的枪炮声,连续释放,催人心魄。重新响起的枪炮声、拼杀声和呼喊声,不由得使刘多义警觉起来,他对张五孩等捻军弟兄们说道:“五孩兄弟,哥来问你,这进攻临涣城北门和东门的,都是哪两支队伍?”

    张五孩未加思索地回答说:“进攻临涣城东门的,是总旗主张洛行;而进攻北门的,则是军师龚德。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刘多义回答说:“我不是说有什么不妥,而是担心北门会有闪失!”

    张五孩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北门会有闪失呢?难道你多义兄是诸葛再世,也会神机妙算不成?”

    刘多义一边连连摇头,一边说道:“非也!非也!我不是诸葛再世,也不会什么神机妙算,我是从刚才突然升起的枪炮声和呼喊声,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五孩兄弟,你不妨想一想,先前激烈的枪炮声和呼喊声逐渐沉寂下来,说明咱进攻北门的捻军弟兄一定是攻进了城内,才迫使清军不得不撤退;过了不久,北门的枪炮声、喊杀声又突然响起,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败退的清军重新收拾残部,又向北门反扑回来。所以我才说,北门的情况不妙!”

    张五孩一拍自己的后脑勺,责怪自己说:“看我这个头领是怎么当的!自己顺利进入了西门,就认为万事大吉了。怎么竟忘了东门、北门仍然在激战呢!多义哥,现在还不是你我叙旧的时候。赶紧!赶紧!咱去支援北门和东门!”

    这就是为什么刘多义会突然出现在依顺面前的前后经过,在刀劈依顺之后,刘多义提醒张五孩说:“五孩兄弟,依我刘多义与伊兴额相伴几年的经历来判断,伊兴额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此人生性多疑,他不但对我们绿营军队极不信任,就连丰林、依顺和徳受这些满族军官,他也时刻防备着,留有后手。所以说,虽然西门、北门已被我攻破,但激烈的厮杀格斗还在继续。你我就分别做好迎战伊兴额的反扑吧!”

    正在二人交谈的当儿,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翙翙的战马嘶鸣声。紧接着又传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果我龚德没有看错的话,这不就是咱们的大功臣刘多义守备,和拼命三郎张五孩将军吗!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能不能让我龚瞎子也来一饱耳福?”

    刘多义、张五孩等人一见是龚德军师“驾到”,便不约而同的都迎了过去。

    刘多义紧紧握住龚德的双手,两行热泪禁不住喷涌而出。刘多义几乎是哽咽着对龚德说道:“龚军师,想不到我刘多义今生今世还能够再见到你!这些年以来,就是我刘多义不说,你也猜得出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伊兴额、丰林、依顺、德寿这些满人,向来都是以贵族身份自居,再加上又有皇帝给他们撑腰,他们欺凌我们这些绿营军兵的手段和方法,简直到了肆无忌惮、无以复加的程度!真没有想到,我们经过九死一生的磨练之后,今天终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亲人们的身边!”

    这时,胡开亮一闪身跳到刘多义身边,也满含热泪,激动地对刘多义说道:“多义兄!刘守备!你交给胡开亮的使命,我完成了,我胡开亮终于没有辱没你的使命!这是我今生今世所做的最有意义,也最具光彩的一件事!”

    刘多义鼓励胡开亮说:“只要众人戮力同心,泥土亦可变成黄金.过去就是因为我等不懂得这个道理,才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挑唆利用.现在好了,历经千难万险和数不清的磨难后,我们终于又回到了自己军队怀抱中,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一天吧!”

    此刻,只见龚义走到龚德身边,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道:“大哥,有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咱们的好侄子玉儿牺牲了!”

    这突然传来的消息,就像一颗威力巨大的重磅炸弹,一下子把龚德炸得晕头转向,很长时间有缓过神来.刹那之间,龚玉的许多往事,就像是一幕幕活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在龚德的脑海中出现。不过,龚德到底是久经战阵的人了,对于人的生生死死,他经历的也实在是太多了,在经过了一阵剧烈地内心伤痛之后,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龚德问龚义道:“是哪个清妖杀死了我的玉儿?元凶找到了吗?”

    龚义回答说:“本来么,两军对垒,刀枪无情,人数众多,又加上是夜晚交战,敌军被我杀死,我们的人被敌人杀死,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要说去找哪个是元凶,这可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不过,今天这件事也事有凑巧,在龚玉被杀的那一刻,这不幸的一幕正好被刚从城西而来的刘多义守备发现,因此,那个残忍的凶徒依顺,就被刘守备一刀斩下头颅,送他上西天了!”

    龚德听完龚义的叙述后,连声说道:“好!好!好!扬善惩恶,匡正祛邪,本是我捻军的宗旨,不但我们这一代要弘扬这种精神,就是再过去百年千年,这种精神也永远是不过时的。元凶已经受到惩罚,我那宝贝侄儿龚玉的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息了!”

    黑暗中又传来一阵呐喊之声,紧接着杂乱的枪声、炮声又连续响起,接着是喷火竹筒发出的火箭,不停在街巷中爆炸燃烧。

    刘多义警觉的对龚德说道:“军师,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还不是述说家常的时候。我感到情况有些不妙,如果我判断的不错,一定是伊兴额又组织他的喽啰兵,反扑过来了!”

    果然不出刘多义所料,鼓噪呼喊着冲杀过来的,正是伊兴额最后一个帮凶——德寿的残兵败将.原来,一直在城东墙根下山西会馆内运筹指挥的伊兴额,听惨败而归的依顺的喽啰兵回去禀报说:“将军,大事不好了!守护临涣城西门的守备刘多义,已经向城外捻匪投诚,他的军队都已经哗变,城门大开,城外捻匪已经长驱直入,进入城内;北门也已经被龚瞎子攻破,步军参军依顺已经阵亡,西、北两路捻匪已联合向东门杀奔而来!”

    伊兴额一听军兵的禀报,犹如五雷轰顶,只把他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都司德寿挺身而出,他向伊兴额表示说:“将军,你不必惊慌,更不必害怕,只要有我德寿在,你只要给我三千人马,不需半个时辰,我定能将丢失的两座城门给夺回来!”

    事情说起来并不奇怪,一向老谋深算的伊兴额,他早已做好了应对突发事变的准备.咱们以前曾经提到过,驻扎在临涣城内的清军,连刘多义的军队在内,少说也在一万五千人左右,再加上居住在城内的百姓五六千口,全城人数已经超过两万多.在城外的捻军开始攻城时,伊兴额有意保存实力,他所交给依顺的兵力,总共不超过三千人,再加上后来反扑所用兵力,总共也就在五千人左右.就是说直到目前,掌握在伊兴额手中的兵力,最少也还有近一万人。因此,在德寿向他讨要三千人的时候,他便痛快地答应了.

    德寿驱赶着三千军兵,一直朝城中杀奔而来.领头的三员大将中,除了都司德寿之外,还有营千总讷勒布和卫千总德昌.其中德昌是徳寿的亲兄弟,此人马上步下,刀枪棍棒,擒拿格斗,无一不精,是德寿的得力干将。

    德寿等人来到城中心后,一见对面火把高挑,照耀如同白昼,迎面一杆白旗迎风招展,白旗上书写一个斗大的“龚”字,不必多问,德寿就已知道这肯定就是龚德的部众了,因为自雉河集初举义旗时起,龚德所领就是白旗,所以,今日出现在德寿一般人面前的,肯定就是龚德无疑了。

    德寿命令他的军兵止住脚步,各自舞动手中的长枪,恶狠狠地对对面的捻军咒骂道:“大胆的龚瞎子!你以为你们攻进城里来就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吗?妄想!你们那是白日做梦!我城内储存有千军万马,而且兵强马壮,放尔等进城,只不过是诱饵而已。如若不信,我马上就叫尔等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也!”

    德寿说到这里,只见他将手臂在空中一扬,跟在他身后的上千名士兵迅速由后面跑上前来,人人手中各持一个大竹筒,正准备用手中的香火,将竹筒后面的引信点燃。

    刘多义眼尖,反应也快,他大声对众人说道:“不好!德寿要释放竹筒火箭,大家赶紧躲避!”88106 www.88106.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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