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二百一十节 支援（中）

(88106 www.88106.info)    太原城城民，由于守军严重折损，孙承宗也不得不将一些百姓壮丁驱使守城，短短的几个时辰，这些百姓在士兵的驱使下，逐渐习惯用长矛，将蚁附攀城的敌军顶刺下去。

    就算如此，由于骨干的损失，危机不断蔓延。

    轰的一声，敌军使用的投石机投出的一个石块崩碎炸开，将数个守城的人打的血肉模糊，几乎同时，云梯上的敌兵已经有数处，爬到了城墙上。

    “杀！”张杰瞪着一片暗红的视野，鼓起余气，率着亲兵亲自扑上去。

    两队人狠狠冲撞在一起，顿时掀起血花，在这种拼杀的关头，刺斩劈戳无所不用其极，就算身有盔甲，还是不时被刀刺挂着，飞溅出鲜血。

    张杰素有勇力，就算在这时，还是锐不可挡，所到之处，刀光一片，顿时扫倒一片，最后一将一个敌兵，狠狠踢飞出城，惨叫着摔做肉饼。

    就在这时，敌军再度潮水一样的退了下去。

    张杰眼前的压力一空，顿时大口大口喘息，怀顾四周，只见将军派给自己这一都一千五百人，已经损失了一半，原本的亲兵营，上百人现在只剩寥寥三十，个个伤痕累累强自支撑。

    浓烟滚滚，杀声渐停，只见横错交抵的敌尸在脚下堆成个小坡，流动的血汇集成了溪流，向远处蔓延。

    太原城不好过，克洁更不好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原城的守军竟然这么能耐，如今已经有一万五千人阵亡在城下了，虽然大部分是厢兵。

    不过，现在谁都骑虎难下。

    突然前面一分，一队穿着皮甲的士兵，他们还算完整，拥戴着一人。

    却是孙承宗，他脸色肃穆，巡查着四周，看见了很多士兵满身是血，喘息着，支着刀稍加休息，周围全是尸体。

    孙承宗克洁轻轻叹了口气，就朝着张杰问道：“情况怎么样？”

    张杰张了嗓子，却乌咽难成声，这时，有人递了水囊，喝了几大口，才缓过气来：“将军，不要紧，还能撑下去，不过人不多了。”

    一千五百人，现在只有五六百人还在城墙上，个个疲倦着躺在墙面上，连孙承宗来都无法使他们动弹。

    孙承宗扫看着，什么都没有说，就在这时，阵前一人策马前来，举旗招摇，显是信使。

    孙子沉着脸，让人用吊篮把这人吊了上来，片刻后，一封信就到了手上。

    “送来这等东西，来人将信使拖下去，枭首示众！”看完书信，孙承宗心中怒火，燃烧得比上一次更加旺盛：“克洁老贼，便是此城化为乌有，也休想我拱手送与你手中！”

    恶狠狠撕碎手中书信，耳边传来信使渐远的呼喊声。

    “将军，这次清兵不惜代价攻打太原城，只怕再守一天，就要守不住了。到时，再无翻身可能。将军，在此时，你必须要做一个抉择，方能自救。”赶过来的一名将领，在孙承宗回到大厅时，又一次劝言。

    “你要让我投降克洁老贼？”孙承宗眯起眼眸，面带杀气的问道。

    这时，外面一片片黑色的乌云遮满了天空，阴霾密布，片刻后，雨点汇成一片，劈啪的打了下来。

    此刻还是冬末，竟然不下雪，而是下起雨来了。

    这时，天上一个闪电，旋即大厅里不复晦暗，紧接着便是炸雷声，那将领在雷雨声中语调显得从容道：“将军，我跟你时间虽短，到这时，实是有话要说。”

    孙承宗心中大怒，气得手脚冰凉，心里顿起了杀机，反而定住了心，一笑道：“看你似乎算无遗策，总要教于我，说吧！”

    那将领看了孙承宗一眼，顿时从神色上，意识到自己处在很大危险中，他是极聪明的人，知道这时不可退让，几乎连想也不想，道：“末将遵命！”

    只见他拱手施礼，沉声道：“如今太原城危在旦夕，更有李自成在后虎视眈眈，就算如此，克洁调二十万兵，已经倾了全力。”

    “虽围攻几日，但清兵亦是折损一万余，可以说，他们的厢兵已经全部完了，就算是正兵也损失不少，这等损失，就算是克洁乃是大清的镇国大将军数十年的威信，要压下也不可能了。”

    “现在红泽镇太原城已经被包围，虽然围三阙一，似乎可以出去，实际上依城守还可，一旦出城，我等还有四五千残兵，只怕半日都支持不了，毫无退路可言……”

    “将军，就算守城，我们几千士兵，还能支持多少时间？克洁损失如此巨大，一旦破城，将军你能降不？太原城的千万百姓能降不？”

    “就算是我等，又能免祸不？末将可以断言，若是克洁一旦破城，必纵兵屠城，以激士气，以安抚将士，我等无一能活！”

    这里屠城，或许并不是全部屠杀的意思，但也是纵兵大掠，当然烧杀也有，百姓要死上无数，但是大户更是无一而存。

    这将领的话，描绘出这可怕的画卷，饶是孙承宗心底冒出一股不可抵御的寒意，仔细思量，却是发现他的话，都是自己日日思虑的问题。

    孙承宗心知他说的句句是实情，可是心中那杀这人“以警军心”的念头越加强了起来，但他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将领苦笑一下，道：“此时只怕只有三条路由您来选择了，第一条就是出降克洁，将太原城拱手相让，但是刚才说了，这条路，很难保住性命，只怕事后还是要被杀，并且连城内百姓性命亦是不可保。”

    说到城内百姓时，孙承宗眉宇连连跳了跳。

    孙承宗深知他说的话，有着六七成可能，特别是在这个情况下，他咬着牙问道：“第二呢？”

    “第二，就是还是刚才的话，现在清兵围三阙一，虽然是虚放生路，但是将军如果率领亲骑，带着亲兵营突围，也有几分可逃亡，但是这样一来，就是彻底放弃太原城，回了朝廷，皇上怪罪下来，亦是死罪！不过却可以寻个无人地方隐姓埋名，或许有一条活路！”

    见孙承宗皱了下眉，那将领心中一喜，继续道：“……第二条路不行，便只有第三条路了，坚持下去，等待援军到来。”

    他说完了，孙承宗嘿嘿一笑，缓缓问道：“据我所知，张子斌本来不会败得这么快，你也是跟他这般说，才致使他败北吧？”

    那将领闻言脸色陡然大变，颤声道：“将军此言何意？末将不是很明白？”

    孙承宗冷冷笑道：“你不明白？莫要以为你做的事情无人知晓，若非有内应，他克洁又怎能这么容易知晓我太原城的守卫？又怎会在一夜之间赶至此地？莫非克洁就不怕我太原城有守军数十万？”

    那将领脸色苍白，道：“将军莫非认为我是内奸，将太原城的消息告诉了那克洁不成？”

    孙承宗冷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

    那将领沉声道：“将军想要冤枉我，也得拿出证据！”

    孙承宗脸色不变，缓缓道：“你要证据？来人！”

    一个士兵闻言上前，手中拿着一只死去的信鸽。

    见到这般，那将领的脸色瞬间变了，只见他双目陡然间圆睁，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一刀便是朝着孙承宗砍去。

    一旁的张杰早已警惕，在他抽刀的时候便是反应过来，手中的长刀亦是出鞘，刀光一闪，便是看到一个头颅飞了起来，鲜血瞬间涌出来。

    孙承宗冷冷哼了一声，道：“想要我投降克洁？没有这个可能，走，随我去城头杀敌！”

    众人恭敬应是，随着孙承宗朝着城头走去。

    一眼看去，只见到外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敌军，铺天盖地的涌过来，饶是孙承宗这种百战将军见了也是手脚有些发软。

    这等疯狂的攻城，恐怕用不了多久太原城就要被攻破了！毕竟双方的人数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等级的！人家单单用人海战术就能让自己没有丝毫的办法。

    孙承宗见此情景，心急如焚。他已经派出了五千人来抵御，居然还无法将敌军击退，现在的大清士兵看起来就像不要命一样，杀退了一波，另一波又瞬间涌上来，孙承宗深深知道，继续这般下去，就算是这五千士兵也抵挡不了多久。

    双方的人数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就算是用滚油，滚石，等一切能用的方法，也不能让敌军退后半步。

    如此又是过了半个时辰，在他身旁，最后剩下的只有他的亲卫营。

    是孤注一掷，还是就此罢休投降算了？孙承宗感觉自己似乎是瞬间老了几十岁，心中有些悲凉，犹豫不决。

    “将军！快走，城门快破了。”一个将领砍杀了一名敌军之后，朝着孙承宗大声吼道。

    孙承宗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却是没有后退，反而上前几步，看着下方如同蚂蚁一般的敌军，沉声道：“我身受皇上隆恩，身负保卫太原使命，如今城破，我怎可苟且逃命？”

    孙承宗说着，对身旁的一干将领道：“尔等不必陪我这个老头子送掉性命，趁着现在城门未破，你们走吧！”

    他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一位迟暮了的英雄一般，充满了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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