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惶惶 山海惶惶 第二十四章：宿命

(88106 www.88106.info)    “居然是你！”廖涧杰低头凝视着陈尚文。

    陈尚文被他盯得有点发毛，这眼神不像是生死对手的谨慎，倒更像血海深仇的愤怒。

    “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啊。”廖涧杰低语，随即发起攻击，但这次攻击相比于之前的凌厉跟多一分愤怒的莽撞。

    陈尚文翻身闪躲，一击不中，再来。

    “疯了么？”陈尚文被这种不顾一切的攻击吓了一跳，他不明白廖涧杰为什么开始像头野兽发狂。

    “去你的！”

    这次廖涧杰的攻击比刚才还快，来不及闪避的陈尚文从腰间抽出短剑横加胸前，生生接下这头野兽的攻击。

    廖涧杰本想直接扭断陈尚文的短剑，蜕化后的利爪握力奇强，想要捏碎钢铁也不是不可能。但廖涧杰再怎么发力，却也捏不断这柄不起眼的短剑，他惊愕的低头，发现剑身已经被他折弯超过30度，但丝毫未见折断的痕迹。

    趁着廖涧杰还在迟疑，陈尚文扭动剑身。廖涧杰不敢硬来，只好松开短剑。陈尚文见有机可乘，转手举剑，狠狠地扎下。

    廖涧杰向后闪退避其锋芒，手背仍是被剑锋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但只是一道浅浅的伤口，廖涧杰就觉得像是在伤口上撒辣椒般的灼痛。

    廖涧杰拉开距离，他举手查看伤口，本该坚不可摧的兽爪居然被划出伤口，而伤口处更是在流出紫色的脓水。如果刚才那一下攻击的不是手背而是别的地方......

    廖涧杰不敢再小看这个男人，他紧紧盯着陈尚文手中的寒锋。

    百辟匕首——清刚

    《典论》有云：“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

    清刚原物在出土之时已经腐朽不堪，执行局技术部门以钛合金重铸主身，辅以纳米碳纤维，淬以剧毒打造出全新的利刃。

    “廖涧杰，你并非通缉罪种，不过这种攻击行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两人对峙一分钟后，陈尚文率先质问。

    廖涧杰冷笑说：“上来就出杀招的人也有脸说？不过无所谓，反正理都在你们口中。”

    “如果我想下杀手，刚才那一箭就不是蹭破皮那么简单，还容你在这里放肆。”陈尚文义正言辞的说。

    “真敢说啊，陈 指 挥。”廖涧杰一字字的吐出来，目色冰冷。

    “你......”陈尚文瞳孔收缩，有些惊异的看着廖涧杰。

    “怎么？陈指挥已经忘了，七年前你们罪种执行局在哈城中元夜的屠杀我可是记忆犹新，陈指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廖涧杰冰冷的嘲讽。

    这下陈尚文内心不再是惊异那么简单，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家伙认识自己，还知道七年前的那场事故。可自己为什么对他一点印象没有。

    不对！不是一点没有！

    廖涧杰......廖涧杰......涧杰！

    “涧杰，我们走吧。”

    ......

    陈尚文惊愕的抬头端详廖涧杰，没错，是他，虽然气质和五年前比变了许多，但确实是他。

    “你......你就是那个少年？”

    廖涧杰露出一丝笑，说：“看来陈指挥想起来了，那你一定还记得惨死在你手上的那个女孩，今天我让你血债血偿！”

    说完，廖涧杰蛮横的扑过来，陈尚文急忙横剑格挡，见一击未中，廖涧杰也不纠缠，借力腾空而起。陈尚文的观星瞳扫描周围。

    后面！陈尚文转身，左手清刚拦下廖涧杰的攻击，此时廖涧杰立足未稳，而陈尚文右手的轻机弩箭正好瞄准廖涧杰的胸膛。

    但手指搭在扳机上的一刻，陈尚文犹豫了。

    只是一秒，廖涧杰左手出拳狠狠打在陈尚文的胸膛，陈尚文猝不及防的打个趔趄，右手失衡，箭矢打歪，蹭着廖涧杰的左臂而过。

    廖涧杰趁机挥出右爪，出尽全力将陈尚文打出三米多远。最终，陈尚文结结实实地撞在岩壁上。

    陈尚文剧烈的咯血，清刚与轻机弩箭都被抛落，胸膛上多出5道血淋淋的伤口，他只能躺在原地，看着一步步逼上前的廖涧杰。

    他输了。

    “无论你和敌人有过什么样的恩怨情仇，在战斗的一刻绝不能夹杂一丝感情，否则踏上的就是生死两途。”

    这是他上课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跟学员们说过的话，没想到当轮到自己执行的时候，居然没做到。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陈尚文暗暗自嘲。

    陈尚文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廖涧杰，喘息的说道：“咳咳......如，如果你是为了那个女孩报仇，就动手吧。但，但在死前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中洲国际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廖涧杰冰冷吐字。

    得到回答，陈尚文轻松地笑了，他缓缓闭上眼，“动手吧，为了那个孩子。”

    没想到今生最大的罪孽得到弥补，居然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么？”

    利爪而下，带着血腥的气流。

    廖涧杰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逛，他现在心情很乱。刚才的鲁莽已经让他身上又多了一重身份，罪种执行局的通缉犯。

    在东凰几年里接连陨落两位特派专员，估计罪种执行局会对这片土地进行拉网式的排查。那时候，自己害的就不再是自己，还连带了所有在东凰安居的罪种。老爹，章炎阳，苏卿颜......

    廖涧杰痛苦的闭上双眼，战戬用时数年为罪种营造的安乐窝，被自己用一晚上摧毁了。现在该怎么办。

    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得找个地方避雨啊，夏天的雨，总是把人弄得潮乎乎。廖涧杰心里一动，他想起了那个地方。

    细雨飘洒，秋季的雨总是那么缠绵，配上秋季特有的萧瑟，总让人有种凄风苦雨的感觉。也难怪古人入秋观雨，总是带着各种负能量。

    “带着这种情感看雨，确实让人高兴不起来啊。”廖涧杰把手伸出望月亭外，任由雨水打湿手心。

    “雨是咸的么？”看着手心滑落的水珠，廖涧杰有些出神。杀了陈尚文，本该有种复仇的快感，但现在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

    “但愿在天国你能学聪明点，别再天真了......”

    “欲断魂，难断魂，镜若水月不染尘，风乱琴心焚。怕伤神，偏伤神，流云不解旧事痕，故人是路人。”

    听到背后有人轻声吟唱，廖涧杰警觉地回头。太过回忆使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转头看去，一个一身运动服的年轻人坐在石椅上和他一样，望着雨出神。

    注意到自己不经意间的吟唱打扰到别人了，年轻人道歉的笑笑。廖涧杰放下警惕，回以一个不介意的微笑。

    “你吟的诗，你好像在想家人？”廖涧杰好奇的问道。

    “是我的姐姐，”年轻人有点黯然，“几年前她在这里......牺牲了。”

    “真抱歉。”廖涧杰隐隐猜到了，但当年轻人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他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感。

    “你呢，夜里十二点跑到这望月亭看雨，我猜你不是有心事就是一位文人墨客。”年轻人转移话题，笑笑说。

    廖涧杰摇摇头，“我也是在想一个......亲人。”

    “那看来我们还都是‘天涯沦落人’啊。”

    “这倒是，大半夜能在一个地方遇到一样心境的人，有缘，”廖涧杰打趣道，“怎么样，雨停后，我请你找个地方喝一杯？”

    “不用找地方了，我请你。”说完，年轻人从身后拿出一个玻璃瓶，递给他。“条件简陋，还请担待。”

    “我去，随身带着酒，兄弟，你当你是古代的侠客么？”廖涧杰接过酒，吐槽说。

    “凑巧而已，本来想来这里祭一祭姐姐，但转念一想，姐姐她根本不会喝酒。辣着她，没准晚上托梦揍我。”年轻人笑道。

    廖涧杰喝下一口，觉得如火进胃，慢慢的，暖洋洋的感觉在体内散布开来。他把瓶子递还给年轻人说：“酒不一定能解忧，但确实能暖身。”

    年轻人也喝一口，又递给他。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的喝酒，静静的听着雨落滴声，沉默不语。

    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廖涧杰找个话题问：“怎么想到大半夜的来这里祭酒。你姐姐喜欢这里么？”

    “我们小时候是从这里长大的，”年轻人回忆道，“小时候我和姐姐很喜欢来这里玩，夏天带着一堆好吃的，来望月亭看着雨吃东西。现在想想挺惬意的。后来姐姐瞒着我成了，警察。知道么，直到她殉职的时候我才知道真相。最近刚出院，我就要出远门，可能近期就回不来了，本想最后来这留恋一下，正巧又赶上一场雨和一个人。”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夏天的雨啊。”

    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廖涧杰有些后悔开这个话题，本来就挺沉痛的晚上，变得更沉痛了。

    “你呢？戳了我的痛处，该说说你的故事了吧。咱们今晚就是比惨大会。”年轻人帮他圆场。

    叹口气，廖涧杰说：“有什么好说的呢，我有一个，妹妹，从小单纯到傻。就是那种被人拐了还努力数钱的家伙，几年前，她......得了绝症去世了。”

    廖涧杰有一肚子的话，但他不敢说。眼前这个家伙没必要知道背后的血雨腥风。

    这时候，雨渐渐停了，年轻人瞅瞅表，起身说：“差不多到点了，我还要赶飞机。有缘以后相见吧。”

    “相逢即是有缘，在这种凄风苦雨的夜晚有人陪着一块悲伤挺好。”廖涧杰伸出手，“廖涧杰。”

    年轻人一愣，随后释然。他握住廖涧杰的手，“唐厌恋。”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