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怒火流云 第一百二十三章：腥脂

(88106 www.88106.info)    这座城市真的很小，小到只有三个人的容身之所。小到让整个城市的冷漠把这三个人在寒风中紧紧包裹，不容他们脱身的余地。

    街头有人在打架，也有人在喝酒。空气中弥漫着烤冷面的味道。这是夜间的风景。

    这就是雷南，国际化的大都市。谁也没想到，笔先生的病毒即将降临在这里。

    张元皓他们走在路上，街头是喝醉的人和流浪的狗。垃圾堆旁边堆满了烧烤店和饭馆扔的垃圾。一些流浪汉在里面寻找能吃的东西。张元皓在街头点了两根烤肠，递给兄弟一根。

    “我不吃这东西，对身体不好。”彭天松是从来不吃这些垃圾食品的。

    “妈的，也吃不死！”宋雷骂了一句，并没说话。

    那豪华洗浴房里的人并不多。来到这里的人多半是为了做一些隐秘的事情。这种给人的感觉很奇妙，那是一种脱离现实然而又和现实藕断丝连的一种体验。他们在香水和席梦思里获得一种微妙的快感，然而又总摆脱不了现实给他们带来的烦恼。

    “小哥哥们，来啊。”

    此时的城市依然有一部分人不清楚局势。他们认为城市依然和平常一样，风平浪静，并无波澜。当然邢何并不这样认为，他始终觉得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整个雷南市面临强大的风暴。

    “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彭天松有些拘谨。他是个小处男，自然不懂这些男人的事情。

    “没事儿，放开了玩，放开了干。都是男人，解释那么多也没用。”宋雷倒是很大方，完全没有在乎自己的女朋友这件事情。

    张元皓走进他熟悉的房间，手拿着一瓶最喜欢的苹果味的冰镇的美年达。他喝了一口，慢慢坐下来，看着一个浓妆艳抹但身材很好的小姐走了过来。

    在进行活动的时候，他的动作很机械，似乎自己只是在完成一个机械的任务。当一个人把娱乐都当成了任务来应付的话，那么他真的是很孤独。

    “啊！啊！”

    高潮迭起，这可谓是血与火的一夜。如同波兰作家显克微支的名著《杀人放火》中的情节一样，格外的吸引人。

    张元皓忍不住一泄为快。他突然发现，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一旦失去了这些和自己亲近的人，他们在这座城市里，真的可有可无。可有可无到连失踪被抓甚至死了，都如同尘埃一样，无人搭理。

    ……

    霍云穿梭在城市之中，他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他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如今这个时候，他必须冲破重重阻碍，找到沐千雪。

    或许这就是爱吧。

    霍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之他必须找到沐千雪。她所在的医院很有可能已经成为病毒的重灾区。

    “他在这里！”骑着摩托车的士兵发现了他，他们拿着折叠的六三冲锋枪和缩短的五三式骑兵枪追踪霍云，把他当做宠物一般，这些人是影刃将军的部队，他们是骑兵，是最凶悍的敌人。

    “该死，这帮人倒是阴魂不散！”霍云一脚把一个卡车司机踢下车，他上了那卡车，开着卡车向前飞奔。

    “这卡车不会开啊！我只是C1的驾照，怎么会操纵这种东西！”霍云透过卡车开枪射击，直接打倒几个骑车的士兵。

    街上的人都在看着霍云和影刃部队追逐的那一幕。他们都似乎是鲁迅笔下的看客，按着这暗夜下的争夺和追逐。

    ……

    消费结束后，他们每个人都带着黑眼圈，黑色的眼圈和黑色的瞳孔一样黑。张元皓伸了个懒腰，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六个蟹黄包。一上午没吃东西的他们的牙齿触摸到蟹黄包的一刹那，他们真的很想哭。

    那真的很好吃，虽然是街边的那种最不卫生的小吃。

    “我们明天还上课么？反正我是困了。”彭天松揉了揉眼睛，“反正辉子会很早就在那里替我们喊到的。那些检查的学姐也不过是走个样子，真的，我早就厌烦她们了。而且听说学校出事了，这真是极好的。”

    “咱们学校好歹是个一本，那些老大都得给面子，说不上是什么事情，有可能是人跳楼自杀了。不过这也好，可以不去上课啊。”张元皓笑了笑，“真他妈的逗比。”

    “真的，有的时候看见他们真的想不念了，没意思。呆在这里不如早点去打工。”

    张元皓拍了拍彭天松，道：“到时候你会发现还不如这里。”

    是吗？

    这里和社会，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一堆垃圾吧。或许在这垃圾堆里，他们都是乌鸦，靠着啄食这些垃圾，才能活下来吧。在这里或许只有把自己弄脏，才能获得站在垃圾堆最顶端的权利吧。

    “妈的，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发现真的是活够了。”

    张元皓不知道如何解答他的问题。他们或许也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吧。他们毕竟也是在这个地方要默默地呆上四年，然后默然退场，从这个世界中消失。

    这城市给他们留不下任何美好的回忆。

    ……

    雷南市的今天是阴天，而且下午还下起了雪。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雪。把整个气氛压抑的雷南市都装点成了白色，活脱脱一块奶油蛋糕。

    雪边下边化，这让街道上湿湿的，黏糊糊的雪残留在上面让原来干燥的地面变得黏黏的，还散发着一丝雪花的清香。

    霍云走在街上，他像是一个幽灵一样。他此时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活力。昨天他去医院，医院已经完全陷入混乱，而且人都走散了，也没有找到沐千雪。

    现在的雷南市，完全就是地狱。

    “救救我！”街头一个少女跑了过来，她的怀里抱着布娃娃，后面几个拿着龙骨战术刀，黑龙大砍刀的男人正在追着她跑。霍云听到这样，他马上走了过去，把少女护在身后。

    “哎呦，这小子真是很厉害啊，敢在我们面前救人，你真是不知死活。”一个男人拿着两把剁骨刀，他看着霍云，冷笑道：“把那个女孩放开，老子就让你活着！”

    霍云冷笑道：“这座城市已经爆发了欧米伽僵尸病毒，你们这样的人，还不知死活，在这里逗留，小心病毒爆发之后，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你这小子，好莱坞电影看多了？呵呵，你以为你在演电影吗？还什么丧尸病毒，老子他妈的看你最像丧尸！”

    霍云冷笑道：“那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砰砰砰！”

    霍云的手枪开火了，他直接射杀了那些人。他没有管任何的事情，他看着那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小月。”

    “慕小月……啊，听起来像个偶像剧人的名。你跟紧我，我给你武器，你要保护好自己。毕竟如果遇到了那些东西，连我也不能保证保护好你。”

    ……

    天气冰冷，天空阴沉，雪花翻滚。

    这刚刚下完雪的街区显得格外的幽静，连酒馆每晚都在绚烂闪烁不知疲倦的霓虹灯招牌都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的乖巧并且还带着一种古典的优雅美。

    失去了雪花的包围，部分没有被病毒和天神之血战士肆虐的城区上，陆续有人开始穿着羽绒服走出家门，踩着那泥泞的地面，躲开那些闪烁着点点灯光的大大小小的水洼。

    准备出走的张元皓被很多人密密麻麻地紧紧挤在中央，好比汉堡中的鸡肉片。从他们的身体上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牛肉面的味道和熏人的烟酒味道。这些气味也被困在了人群中央，迟迟没有飘散。

    张元皓告别了宋雷，彭天松，现在的他决定要离开这里，回家了。

    中午没有吃饭，候车室里已经没有空座了。天空此时已经完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有人用一层深黑色的帷幕覆盖。新闻里播放着霍云“武神霍云”斩杀军人的新闻，声称此人已经无法控制，一旦发现就要立即击毙。影刃将军的最高指示是居民发现也要拿起武器和其对抗，否则就要将“作战懈怠者”立即枪决。

    无论如何，张元皓是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趁着现在还有最后一班火车。

    这也是影刃将军的一个作战策略，让这座城市变成一片战场，满城都是战斗人员，让他们完全湮灭霍云。

    车站的灯光发黄，透着雪后冰冷的寒气和雨水的凉意。虽然是节能

    灯，却给人带来一种在昏黄薄雾中的困倦感，使人想要睡去。头脑昏昏沉沉中他捂住了自己的钱包，他什么也没从宿舍带走，只是拿了自己的钱包和自己的防身匕首。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就已经足够了。

    电视里播放着一些恐怖的画面，那些被斩杀的军人和街区的惨状。这些都是霍云用武神的力量办到的。

    “这黑衣武神确实是厉害，简直是无人能敌！如果我也能穿上那铠甲，成为武神，简直是帅炸了！”

    这个武神实在是帅爆了。他希望成为这样的英雄，为了这个城市而战斗。

    站在这个车站里面，张元皓突然有一种无边的孤独和悲怆。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似乎就是那个浪子，浪迹天涯，从不想归还的日期。

    “天啊，你怎么了！”

    那个时候，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呼号，人们开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聚拢，如同蜂拥的蚂蚁般。张元皓向四周张望着，但是却没有看到什么动静。人流挡住了他的视线，那些人竟然一窝蜂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聚集。

    “1号候车室出现异常情况，请在场保安和警察立刻赶往！”

    “嘿，出事了！”

    “别过去了，天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死神的爪子，攫取着人类内心的脆弱。它让张元皓不由自主地后退。

    前方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哭号，那与其说是哭号，不如直接说是嚎叫。一种痛苦、撕心裂肺的嚎叫。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女人的哭声，一种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哭声。那个女人似乎在求救，又似乎在因为什么绝望而发出悲鸣。

    围观的人这个时候才知道逃跑。他们的逃跑速度显然还是比不过危险袭来的速度。在拥挤和挣扎当中，很多民众被挤倒在地上，被后面的人踩踏，然后被后面那种奇怪而又恐怖的东西斩杀。

    一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上半空，然后被一道血红色的光撕裂，鲜血飞溅在半空，变成血红色的腥雨。这一切似乎是一场梦，又似乎是一场电影。

    “快走！这里很危险，请跟我们来！”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停了下来，一名配备手枪的警员将张元皓推送上了车，然后向远处的警察局飞速开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张元皓赶紧问那个警察。

    警察没说什么，开车的那个警察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今天上午医院里也有一件咬人事件。我们需要快点走，到公安局就安全了。”

    咬人事件？这种事情并不常见。能够引起警察的重视，可见这种事情几乎不怎么发生。以前猎奇的张元皓曾经在网上了解到一些事情，那就是传说中的95年成都僵尸事件。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发麻，冷汗几乎都要从鬓角流了下来。

    丧尸。这是张元皓唯一不想想起的词汇，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他也不得不往这上面去想。

    “我们很快就到，你放……”那个警察还没说完话，不知何处飞来的一道黑色的影子直接击穿了前方的挡风玻璃，然后狠狠切开了警察的右手，警察猛然一惊，手臂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车子因为失去了有效的控制而猛然撞上了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

    整个警车都翻了出去，在空中颇有节奏感地飞了三百六十度，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张元皓感觉到一声巨大的破碎声，震荡使我的内脏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车子前方已经被彻底撞碎，气囊都弹了出来。他的身体因为惯性而撞在了前面的椅子背上。

    血液从嘴角流了出来，也从他的鼻孔流了出来。警车的前方已经完全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变形和扭曲。揉揉自己被震得疼痛的脑袋，张元皓赶忙去看警察，驾车的警察的胸膛上赫然插着一只暗黑色如同骷髅一样长满倒刺的尖爪，那尖爪的手指是绿色的，指甲狭长，穿透了他的心脏，穿透了后面的椅背。

    满头大汗的他从地上爬起来，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疼痛。我从车后取出霰弹枪，咔嚓一声上了膛。

    那阴沉的天空上，数十架轰鸣着的武装直升机正在天空盘旋着，从这些钢铁堡垒上装载的六管机枪枪口射出的子弹，已经变成了一条金黄色的直线，利剑般在黑暗的夜空中向那些恐怖的敌人疯狂地捅去。

    他看不清楚飞机射击的对象是什么，也没人知道飞机在和什么东西交战，张元皓只是知道，在黑暗中，还有随时准备吞噬一切的，更加可怕的黑暗。黑暗，是另一个世界的起源。

    四周出现了一些人影，那些人影步履蹒跚，他们的行为举止及其不正常。那些人似乎是抽筋了一般，犯了羊癫疯一般向张元皓慢慢凑了过来。他突然感到剧烈的惊悚，发疯地向前跑，即使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心脏也如同炸裂了一般。

    后面的“人”也开始奔跑，两者开始陷入了追逐。很快那些“人”和他的距离就越来越被拉近。街道上其他的人也开始疯了一样向前奔跑。他们推搡着阻挡自己的人，一路向前冲锋，每个人都极其狂热。

    张元皓很理解他们这种求生的欲望，因为他也一样。张元皓手里握着枪，然而他并没有开枪的勇气。他不知道我瞄准的是什么东西，是怪物，还是人。

    一个人把张元皓推倒在地，他的下巴磕在了地面上。血涌了出来，牙齿插进了他的嘴唇，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和鲜血四溅。他真的愤怒了，真的愤怒了。那种无名的业火再一次涌上心头。

    张元皓举起了枪，扣动了扳机。霰弹枪的威力很大，震得他手臂发麻。

    他看不清前面是什么，只是看到了两个人倒在了地上，他们挣扎，吼叫，怒骂张元皓不管他们，没有人会管他们。张元皓带着一种复仇的快感向前继续奔跑。嘴里流出的血像两条红线一样悬挂在下巴上。

    后面的怪物终于露出了它们真正的面目。那些所谓的人面对地上血泊中的人，一窝蜂地扑了上去。它们用爪子和牙齿撕裂地上两个人的皮肤和肉体，把他们的内脏掏出，用他们的身体来填饱自己饥饿的肚子。

    丧尸。张元皓这次似乎能够确定这些怪物的身份了。

    他握住手中的枪，生怕别人抢走它。这是张元皓生存下来的唯一希望了。有武器才有活路。否则面对那些东西，他根本就不可能存活。

    生命在那个时候突然变得十分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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