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39 毛七七的死亡（四）

(88106 www.88106.info)    画面再次一黑，这一次，毛七七的视角，便去到了凌若宁天劫的那一天，毛七七依旧是以白芷的第一视角看着这些回忆。

    这一切，是她在凌若宁被缚地魇控制的时候，幻境当中所见过的。白芷献祭了自己的生命，令凌若宁安度了天劫，成为了狐仙。

    但当毛七七用第一视角去真切感受的时候，往往比第三视角来得真切。那一种生离死别的痛楚，比起因为献祭而割破的手腕来得更加疼痛。

    毛七七看着白芷的鲜血染红了那一道用来献祭的符纸，又看着无力阻止白芷献祭生命的凌若宁，突然觉得，最为痛苦的并不是“自己”即将的离开。而是站在凌若宁的角度上，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离开这个时候，知道在接下来漫漫无边的岁月里，与“自己”再不相见的时候，那一种痛苦，才是痛中之痛。

    也许也是因为这样，凌若宁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才会想起白芷，才会从自己身上看到白芷的影子，才会对自己偶有那么一些温柔吧。毛七七不禁觉得有些悲哀，毕竟那么几百上千年的孤独与寂寞，一直以来都是凌若宁独自承受。

    怪不得凌若宁在提及回忆的时候，在提及长生的时候，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见证自己爱的人死去，守着这些回忆度日，又有谁会不感到孤独？

    “噼啪”

    一道道天雷落在了凌若宁的身上，看上去他的脸色更白了。他的头发、眉毛也骤然变成了白色，面容也变得如同老年人一般的枯槁，充满了皱纹。

    毛七七感受到白芷正借着室内的烛火，将刚才被鲜血染红的符纸，燃尽在了凌若宁的命灯之上。鲜血仍旧从她的手腕处，汩汩流出，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板上。

    “嗤”的一下，符纸便在凌若宁的命灯里燃尽，一缕缕焚香的气息钻进了毛七七的鼻子。除此之外，毛七七更是感到白芷身上的力气正一点点的流逝，呼吸也正在慢慢地消失。

    突然之间，毛七七感受到了身体正在被灼烧。她看着白芷的身体此时已经被狐火所包裹着。毛七七此时有些无法忍受这样的痛楚，她想要喊出声来，但却只是一种“意识”，所以只能感知疼痛，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阿芷！”凌若宁的身上不断又有天雷降下，他一面留着眼泪，一面捂着胸口正在往外渗着鲜血的伤口，艰难地叫着白芷的名字。

    心脏......好痛。

    毛七七此时感受到了白芷的心脏，仿佛被锋利的刀片一片片地割下来般痛楚，加上狐火在身体上燃烧带来的痛处，一时之间令她有些难以呼吸。

    “吾本朱雀守护巫女，本是守护这一方百姓，上天神灵欠我一条性命！”毛七七听见白芷正竭尽全力，仰起头来，大喊道：“现在，吾要一命抵一命！”

    于是，这最后一道天雷，刚刚好地劈在了凌若宁的命灯之上，也正在这一刻，毛七七感受到，白芷停止了呼吸。

    “阿芷！”凌若宁撕心裂肺地喊着。

    “阿芷！”凌若宁抱住已经失去心跳、呼吸、脉搏的白芷，痛哭了起来。毛七七依旧在白芷的身体里，她感受着凌若宁的伤心欲绝与眼泪，感受着生离死别永生不再见的绝望。

    她很想哭，但她只是一个意识，眼泪并不能从白芷的脸上流下来，所以她只能任由那一种悲悯在心中蔓延开来。

    由于白芷停止了呼吸，毛七七的意识也开始逐渐从白芷的肉身上剥离出来，她渐渐地飘忽着，再一次以第三视角，看着凌若宁的回忆。

    她看着凌若宁亲手埋葬了白芷，在他们曾经在一起生活的那一颗桃树之下“吾妻白芷之墓”。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诗词，在《项脊轩志》里，有这样的一句话：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时辰到”毛七七不知怎么的，竟来到了轮回道，恰巧地碰上了白芷轮回的场面，她的意识不由得跟着白芷的轮回路，一路从漆黑的通道里，朝着一处光明的点前进着。

    许是过了很久很久，毛七七才跟随着白芷到达了那一处光明的点。

    “哇”的一声哭啼，白芷的转世降生在了一家医院。

    “恭喜呀，是个女儿。”护士笑着对着一名妇人说道。

    毛七七看向了那位妇人，是母亲！毛七七有些不可置信，她看着产房中，刚刚生产的那名妇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毛依澜！

    那就是说......自己......是白芷的转世？

    所以这一切，凌若宁一早就是知道的？从凌若宁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他或许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凌若宁不告诉自己？

    毛七七此时有些混乱，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却万万没有想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有迹可循，情有可原。毛七七有些开心，但又有些悲哀。

    悲哀的是，自己已经死了，又一次......死在了凌若宁的面前。

    “时间差不多了，先回来吧。”此时，毛七七的耳边响起了申明的声音，一阵暖流流过身体，毛七七便回到了那一处房间当中。

    烛火通明。

    毛七七这才感受到，脸上已经沾满了眼泪。

    “怎么样？”申明笑着问道，“终于面对了自己的过去？”

    毛七七愣愣地点了点头，“不过......这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申明敲了敲毛七七的头继续说着，“你前六世，都是朱雀的守护巫女。你说的没错，慕离渊的确是你的第一世，是前六世当中，你灵力最为强大的一世。”

    “比慕离渊灵力更强大的，便是现在你的这一世。但似乎因为意识和过去觉醒太晚，所以你的灵力到现在也是平平无奇。所以咯，我这才来帮帮你。”

    接着，毛七七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似乎是她之前的每一世，但并不清晰，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不断地出现在脑海里。

    她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她面对不同的人......

    唯一相同的一处零碎的画面，是都有一个隐约的“玉”字。

    在上一世，是那一名出现在青丘的老者，竟是玉藻前早已安排好的，真正的那一名老者，早已被玉藻前残忍吃尽；在上上一世，又是不同的人......

    毛七七此时终于明白，玉藻前一直想要对付的，并不是凌若宁，而是自己。

    “啧，看起来意识像是正在苏醒了。”申明看着毛七七，指了指面前的塔罗，“现在，抽取你的第三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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