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路厉鬼 第97章

(88106 www.88106.info)    夜晚的时候，艾丽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躺在炕上的她摸出了枕头底下的手表，夜光的表盘显示出现在的时间才八点三十五分。

    农村的夜晚并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村里人大都早早就睡下了。而对城里来的艾丽丝来说，现在刚刚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叹了一口气，艾丽丝重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她所寄住的村民家院子很大，也非常干净整洁。主人家是一家五口住在北面的正房。而她和王志勇则分别住在西面厢房里的两间屋子。

    此时也不知道王志勇是否和她一样睡不着觉，不过她也并不打算将他一起叫出来，只有她独自一人站在院子当中仰望着夜空。

    今晚的月色皎洁，繁星如瀑般横亘于蓝黑色的夜幕之上。银河的璀璨很容易让人迷醉其间，艾丽丝觉得在城市里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象。

    星空的浩瀚会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那是人类永远无法触摸到的无穷无尽。艾丽丝想起曾经有人跟她说过这么一句话：“人类总是会有力所不及的事情。”

    她想不起是谁和她说的这句话了，也许是李一飞。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像。李一飞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稳重，但是骨子里仍然有着坚持向前的性格。

    由这句话，艾丽丝又想到了她们现在所调查的案子。杀害周神婆的凶手是谁，至今仍然没有任何头绪。虽然警察方面传来的信息表明周神婆在死前曾经试图取出大量金钱以及有着进城的打算，但是这样的情况只是让案情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王志勇认为周神婆在被杀前突然遇到了紧急事件而需要一笔钱，而凶手也是因此盯上了她。至于是什么样的紧急事件，王志勇觉得应该和她着急进城有关。

    警方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位叫赵建勋的刑侦队长已经着手派人顺着城里的这条线索展开调查。只是不知道何时会有相关的消息传过来。

    这让艾丽丝觉得自己就像是坐以待毙的困守危城，而周神婆的头七之夜却已经马上就要来临了。

    艾丽丝在某一时刻突然生出了一种挫败感。

    然后，她的余光瞅到了院门外面，一个人影忽的一下飘过。

    她怔了一下，人影已经远离院门被高大的院墙遮挡，不知走到了哪里。

    艾丽丝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土道上，人影走的速度很快，在土道东面的尽头，人影已经转到另一边，走出去的艾丽丝也只是勉强看到了消失的残影。

    艾丽丝心里着急、紧张起来，几乎是小跑着跟了过去，在转过土道尽头的岔道后，终于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人影。

    还好没有跟丢，艾丽丝在心里暗自庆幸，借着今晚明亮的月光，她看清前面走着的人影，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

    因为是背对着她，艾丽丝并不能看清那老太太的样子，只能从背影看出那个老太太的身材非常的富态，但却不知为何佝偻着身体，垂着头向前快步走着。

    艾丽丝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老太太在前面走了很长时间，像是在漫无目的的闲逛，艾丽丝这时感到有些害怕起来。一个老太太独自徘徊于夜晚乡间的土道上，这件事本身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艾丽丝有些后悔没有把王志勇叫出来，现在离着他们寄宿的房子已经很远了，她自然不可能再返回去做这件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下去。

    老太太七弯八拐的走了很多地方，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她走到周神婆家门口的时候，艾丽丝的身体陡然紧绷起来。只是老太太并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径直走了过去，艾丽丝一下子又感到迷惑起来。

    在又拐了一个弯后，有哭声从前面传来。凄凄惨惨的哭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极为瘆人。落在艾丽丝这面听来，这哭声仿佛就在耳边，阴森森的将整个村子都笼罩在其中。

    艾丽丝感到毛骨悚然，脚下一滑差一点摔倒。在一个趔趄后控制好了身体，再去看向前面的老太太，这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后背在一瞬间便感到阵阵发麻，头皮仿若突然被人用手揪紧一样。

    农村的地并不平坦，艾丽丝一路跟着走来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但前面的那个老太太却是如履平地一般，而且速度还很快，别说不像是一个老人，就算是年轻人也没有她走得那么平稳。

    她走路的样子……就像是在地上飘一样。

    艾丽丝一路跟着走过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目光直视紧盯着老太太前行的背影，仿若着了魔一般。

    而她此时再把目光瞅向了老太太的双脚，却惊恐的发觉那个老太太似乎没有脚！

    两个人的距离并不近，月光再亮也照不清脚面。那个老太太穿着的又是一身黑色的衣裤，在黑暗中仿佛与地面连在了一起。艾丽丝的方向看过去，就像是双腿插在地里向前滑行一般。

    艾丽丝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她的心里当然觉得害怕，但是身为心灵调查协会调查员的责任和使命感，又不得不迫使她继续跟着走下去。

    她想起在自己加入调查协会后便暗暗发誓，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艾丽丝想到这迈开了步伐，又紧跟上了老太太的脚步。

    越往前走哭声越大，且越来越清晰。艾丽丝看到前方开始有亮光出现，道旁一整排黑暗的房屋中间，竟然还有一户人家亮着灯。

    老太太走到亮灯的那户人家的院门前停了下来，哭声也在那一刹那戛然而止。

    艾丽丝也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站在距离老太太十步远的地方。

    老太太转过身，正对着院门向里面望去。院子里的灯光映照在她半张侧脸上，落在艾丽丝的眼里却觉得老太太的模样仍然是模糊与朦胧，就像是一只半透明的手遮住了她的视线。

    艾丽丝眨了眨眼睛，想要走近看清楚一些，只是还未等她迈开步，身后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喊了起来：

    “别过去！”

    艾丽丝吓得一激灵，整个人如大梦初醒般猛地一回头，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鲜红外套的小女孩，表情严肃、紧张的瞪着自己

    小女孩身上的红色在黑暗中格外的刺眼，将周围都带入了一种诡异、恐怖的气氛。艾丽丝想起了周神婆穿着红色衬衣死去的孙女。

    她不明白这个小女孩是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但是却在逐渐看清她的样子后认出了她是谁。

    和她想的不一样，小女孩是毕老太的孙女囡囡

    艾丽丝感到困惑和惊讶，这么晚了，毕老太的孙女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

    这时她再回过头，发现那个站在院门前的老太太已经消失不见了，院门忽的被推开，从亮灯的这户人家里走出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妇女，一脸悲戚的表情似乎刚刚哭过。而另一个女人赫然就是毕老太。

    “今天是你妈的头七，早就劝你不要哭你怎么就是不听啊？要是你妈听到儿女的哭声，心里牵挂不走了，那怎么办？”毕老太埋怨着那个中年妇女。

    “是，老婶。”中年妇女低眉顺眼的对毕老太极为的恭敬，听她的话似乎是毕老太的侄女。

    “好了，赶紧回去睡觉吧，记住晚上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起来，记得把梯子给你妈烧了。”毕老太催促道。

    “那好，我就不送了。老婶。”

    中年妇女返回了院子。

    毕老太这时才发现站在另一边的艾丽丝，表情先是有些讶异，随即便释然下来，似乎她什么都知道一样。

    毕老太没有和艾丽丝说话，而是把目光越过她，看着她身后的小女孩囡囡。

    小女孩跑向了奶奶，在路过艾丽丝身边时，还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艾丽丝此时仍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毕老太的突然出现，还有那个老太太的突然消失，发生的一切都令人难以理清头绪。她坚信自己一路跟着那个老太太过来，看到的绝对不会是幻觉。刚刚毕老太的孙女囡囡也应该看到了。她喊住了自己，还有看着自己时那欲说还休的眼神，甚至是毕老太的目光，都让艾丽丝觉得她们似乎知道些什么。

    不仅仅是刚才发生的事，还包括周神婆的案子，上回的询问毕老太应该是一言未尽或者有所隐瞒。艾丽丝能感觉到，却不知她隐瞒的是什么。

    “早就告诉你不要到处乱跑，你怎么不听奶奶的话呢？”毕老太柔声对孙女说道，表情充满了慈爱。

    她没有再看艾丽丝，而是牵起了孙女的手。

    “赶紧和奶奶回家睡觉，明天一起和奶奶进城去吃好吃的。”

    “真的？”囡囡的声音充满了兴奋。“那我能穿今天这身新衣裳吗？”

    “当然了。”

    毕老太拉着孙女的手逐渐远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剩下艾丽丝仍留在原地，目光怔怔的看着毕老太远去的方向，脑子里一片的混乱。

    之后的第二天清晨，艾丽丝在村头再一次见到了毕老太和她的孙女囡囡。事实上她是特意等在这里的，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毕老太。

    毕老太带着孙女正准备要坐着邻居的车进城。看见艾丽丝走过来似乎有话要说，囡囡很乖巧的先坐上了车，留下奶奶和艾丽丝说着话。

    “姑娘，你有什么事？”毕老太率先对走近的艾丽丝问道。她的表情似乎并不惊讶艾丽丝会出现在这里。

    艾丽丝张了张嘴，虽然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踌躇了半天，才问道：“上次您为什么要说解决周神婆的案子需要的是天赋？”

    毕老太笑了，声音柔和的回答着，就像对自己的孙女一样。

    “这并不是绝对的事情，但是拥有天赋的人更能了解死去灵魂的复杂情感，从而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周神婆想要的不是复仇吗？”艾丽丝又问。

    毕老太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个人真正想要什么，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艾丽丝更加困惑了。

    “为什么您会这么肯定？”她问道。随即她想到了那种可能。

    “您有那样的天赋对不对？”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天赋。”毕老太回答道着，目光竟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坐在车上的孙女。

    “但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她继续说道：“我说得天赋并不仅仅是指某种特殊的能力，而是当你明白逝去灵魂的情感复杂，并为之探索的想法，所以……”

    你也有这样的天赋的。

    毕老太的手指温柔的滑过艾丽丝的脸颊，在某一刻艾丽丝陡然睁大了眼睛，犹如触电一般的感觉，带来的是一股精神上的狂喜。

    毕老太的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是艾丽丝却清楚的感觉到了。并不是听见，而是感觉到毕老太通过指尖传来的无声的信息。

    艾丽丝目送着毕老太坐车离开，心里那触电般的感觉久久不能平息。直到王志勇过来找到她，她才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

    “怎么了？”她看到王志勇紧绷着眉头，似乎满怀心事的样子。

    “赵建勋队长派人在辽安市里的调查有了新的发现。”王志勇回答道。

    “你还记不记得周神婆有个儿子？”

    艾丽丝点点头，心里突然觉得她已经知道王志勇要说什么了。

    “警方发现他一直在辽安市里工作，并且已经因意外死亡了。死亡时间正好是周神婆和孙女被害的当天。”

    “巧合？”虽然有着心里准备，艾丽丝还是惊讶的瞪大眼睛。

    “我想没那么简单。周神婆之所以着急在信用社取钱和进城，恐怕也是知道了儿子在城里出事的事情。”王志勇分析道。

    “周神婆和她儿子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怎么会知道她儿子在城里出了事？”艾丽丝问得很关键，王志勇目光一亮。

    “有人告诉了她，并且这个人也同样知道周神婆要经手一大笔钱给儿子救命。”

    这个人或许就是凶手，王志勇这样想着，陷入了沉思。

    村子里，张桂清这时向他们跑了过来，满脸的兴奋之色，一边跑还一边冲他们喊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那人是谁了。”

    张桂清一口气跑到了艾丽丝面前，丝毫没有怀孕女人的样子。艾丽丝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不知道是该感叹她的心大还是身体的彪悍。

    “我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人是谁啦，我曾经见过他！”即使跑到了艾丽丝面前，张桂清仍按耐不住心里的兴奋。

    艾丽丝明白她说得是案发当晚在周神婆家附近出现的两个可疑人员。敛起了表情，认真的听张桂清说着。

    然后过了一会儿，艾丽丝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看了看王志勇，他在听完张桂清的讲述后也是同样的表情。

    “我们……应该马上告诉李一飞才对。”她向王志勇建议道。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