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路厉鬼 第100章

(88106 www.88106.info)    心灵调查协会的培训教室里，新人们的议论在李一飞讲完后就没有停止过。

    他并不打算此时维持课堂纪律，任凭那些新人秉持自己的观点相互争论。不过到最后，当最初的惊讶情绪通过议论全部释放后，教室里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在他们的心中仍然有着很多的疑问。

    第一个提问的是眼镜男。

    “你是怎么知道李进发现了线索的？”他问道。

    李一飞没有想过第一个问题竟会是这个，措手不及的愣了一下。随即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因为他打开抽屉时，脑后射出了一道激光。”

    “呃？”眼镜男尴尬的一脸窘态，一时间没有明白李一飞的意思。

    旁边懂得人已经笑了起来。

    李一飞耸耸肩，笑着解释道：“只是一个梗而已，是我朋友的孩子喜欢看的一部动画片。里面的少年侦探一旦发现线索脑后便会射激光。”

    其他人笑得更厉害了，眼镜男也是无奈的笑了起来。

    在笑声停止后，李一飞又接着说道：“在孙涛的死亡现场还有其它的证据指向案件的真相，我看到了那个证据，所以明白了应该如何去做，你们也应该看到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在思考了一阵后，中年男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是墙上的血字。孙涛家墙上的血字和周神婆家的如出一辙。”

    教室里又响起了一阵议论。一些人露出恍然的神情，还有一些人仍有着疑问。

    “墙上的血字是不是意味着孙涛是杀死周神婆祖孙俩的凶手？他的死是周神婆头七回来复仇？”

    这个推测出乎李一飞的预料，和他内心里的答案并不一样，但是却也有一定的道理。李一飞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说道：“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真相并不是这样的，对不对？”眼镜男看出了李一飞表情中的否定，猜测道。

    “是不是凶手需要你们去调查研究来知道答案，而不是耍小聪明！”李一飞警告他说。

    眼镜男表情缩了一下。

    “周神婆家墙上的血字和孙涛家墙上的血字是一样的，但是写给什么人却是不同的。周神婆临死前留下的字是写给凶手看的，告诉他自己死后复仇的事。但是孙涛若是凶手的话，意识能量已经复仇完毕，墙上的字又是写给谁的呢？”

    “孙涛家墙上的字过于刻意了。”中年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本罗兰山关于金家柱母亲头七复仇的谣言只是针对金家柱个人，但是孙涛的死将谣言推向了整个村子，墙上的字是写给村里的村民看的。”短发女也跟着分析道。

    “有人欲盖弥彰的想掩饰什么，孙涛的死不是意识能量做的。”短发女越说越清楚，自己忍不住兴奋起来。

    “那凶手究竟想掩饰什么呢？”李一飞眼睛露出赞赏的目光，笑着问道。

    短发女张了张嘴，这一部分她还没有想到，但是她认真的目光已经表明她在努力的想了。

    只是还未等她想到，中年男率先说出了答案：“杀死周神婆祖孙俩的和杀死孙涛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凶手是金家柱。真正头七找他复仇的不是他母亲而是周神婆，他想掩饰的就是这个事情。”

    中年男的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教室里立刻想起了议论声，甚至中年男自己都对自己刚说的答案感到震惊。

    “天哪！”眼镜男难以置信的叫了一声。

    “吴浩是周神婆的儿子，金家柱是杀死周神婆的凶手，你一直在讲的都是同一个案例！”眼镜男的眼中对李一飞充满了讶异和敬佩。

    “那金家柱为什么要杀死孙涛呢？”随即他想到这个问题，又困惑了起来。

    “还记得你问得第一个问题吗？”李一飞问他。

    眼镜男点点头，但是表情仍然是不懂的茫然。

    李一飞解释道：“李进打开抽屉后发现了一个决定性的证据，明白了孙涛因何而死，又将三个案例联系在了一起。从吴浩的死所引发出来的，周神婆祖孙俩的死，金家柱母亲的死，到现在孙涛的死，全部连接在了一起。”

    “他究竟发现了什么？”眼镜男忍不住问道。

    “他在抽屉里发现的是一个烛台。”李一飞回答。

    在众人对他的这个答案仍是迷惑不解的时候，李一飞开始了关于头七回魂的最后讲述。

    ******

    当太阳垂入山的另一面，夜幕覆没了整个罗兰山村。头七回魂之夜终于开始了。

    金家柱将一个纸扎的梯子摆在了灶台上，梯子有九节，做工相当逼真，据金家柱说这是特意跑到市里一家有名的寿衣店买的，算是他做儿子的一番孝心。

    而头七在灶台上摆梯子的习俗则由来已久，各地方对此的说法也不同。有的说头七回家的逝者在子时从烟囱或窗户处进来，亥时从正门离开，在灶台摆梯子是方便逝者进屋。也有另一种说法认为逝者是子时从正门进家，亥时从烟囱离开，灶台上摆梯子是让逝者更容易升上天堂。很难讲哪个说法是正确的，但是罗兰山村这里的风俗却是后者。

    这个梯子在第二天的早上，是要在十字路口烧掉的。

    摆完梯子，金家柱又去房门口摆了两个碗，一个碗里装着清水，一个碗里装着五谷粮。

    清水是用来让回家的逝者进门后洗去风尘。逝者在死后到头七的这七天里一直在外漂泊，可以说风尘仆仆，一碗清水洗净后便可安心上路。

    五谷粮则用来阻挡煞气，辟邪祛霉，以防有其他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死者一起回家。

    在次日清晨，五谷粮要扔入河中，而清水则直接洒在门口即可。

    金家柱接着又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这样方便母亲回家时进出容易。

    金家柱的妻子刘明慧下厨做了五个菜摆在了桌子上，有荤有素，但也会避开牛肉和马肉。传说逝者是由地府的牛头马面押着回魂的，这顿饭菜是招待地府阴差的，使他们不会打压逝者，这便不会让他们看到同类的菜。

    李进对这样的传说是不屑相信的，曾经和李一飞开玩笑说，每天这个国家死那么多人，如果有牛头马面押解鬼魂回家的话，那地府里得有无数个牛头马面才能做到。

    做完头七的准备后，金家柱和刘明慧夫妻俩便要去睡觉了。根据习俗头七回魂夜的时候生者要回避的，不能哭泣吵闹，以防逝者回来后心中不安，留恋阳世而不肯离去。

    所以一般来讲，都是做完准备后早早就去睡觉了。

    李一飞和李进这时走了过来，李进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烛台，走到金家柱面前，将烛台递给了他。

    “这个烛台是前几天停电在你屋里借的，现在还给你。”李进极为自然的说道。

    金家柱认出烛台确实是他屋里的东西，也没有多想，拿着烛台走回了他住的西屋。

    烛台原本是放在窗户下面的桌子上的，金家柱本打算将烛台放回原处，可是走到了一半，脚步却停了下来。

    在桌子上，还有一个烛台。

    烛台原本是一对的，算是家里的老物件，虽然不是什么古董，但也是从他曾祖父那一辈传下来的。黄铜的材质制作的非常古朴，上面的花纹也是一模一样。

    在母亲死后，其中一个烛台便消失不见了。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后来逐渐猜测到去了哪里。只是这个烛台对当时的他只是一个小事，也不可能过多的去想它。而现在李进将丢失的烛台交回他的手上，这其中的意思他瞬间就明白了。

    金家柱感到口干舌燥，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他回过头，发现李进已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李进张开嘴，说话的声音冰冷而又充满挑衅：“我想是我记错了，我没有向你借过烛台，这个烛台是我在孙涛家里找到的。”

    金家柱不由自主的慌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是、你是什么意思、意思？”

    李进说道：“这个烛台是孙涛在你家偷得吧？就在你母亲出事的那个晚上。”

    李进的话让金家柱浑身一震，虽然表情已经变得不自然，但还是装出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说道：“我完全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母亲死的那个晚上你根本就不在家。不然孙涛不可能偷到这个烛台的。他就是因为你在说谎才威胁你的吧。”

    “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妈死的那晚我一直在家里，你说我不在家，那我去了什么地方？”金家柱愤怒了起来。

    “那天晚上你在周神婆的家里杀死了她们祖孙俩！”李进疾声说道。

    金家柱仿佛被人突然揍了一拳，脸色变得扭曲惨白，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想要逃开，但是最后还是强作镇定的砌词狡辩道：“我为什么要杀死周神婆，你有什么证据？”

    李进回答道：“周神婆的儿子吴浩在市里出了车祸死亡，而抢救他的医院正是你当护工的那家医院。在你被医院开除的那天正好是吴浩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我想你认识吴浩，便回到周神婆家报信。然而当周神婆想要取钱救她儿子时，你却起了歹心，在晚上闯入周神婆家将她和孙女杀死，但是因为周神婆并没有在信用社里取出钱，所以你在周神婆家翻箱倒柜的寻找，却并没有找到想要的。而趁你在别的屋子翻找财物的时候，负伤垂死的周神婆穿上红衣，在屋子里的墙上写下了头七复仇的话。很难想象她当时的愤怒和仇恨，也许是看到自己的孙女的惨死，给了她穿红衣变厉鬼的灵感和动力。但是我能想到当你看到墙上血字的时候是何等的恐惧，恐怕立刻就仓皇逃跑。如果不是那么害怕的话，你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请我们过来帮你。”

    “你胡说，你胡说！你根本没有证据！”金家柱歇斯底里的喊着，暴露出内心巨大的恐惧。

    他现在只能抓着这句话反复的说着，屋外他的妻子刘明慧也跟着喊道：“这完全都是你在自说自话！”

    李一飞站在刘明慧不远的位置上，他的目光瞟了一眼刘明慧手上的菜刀，不易察觉的靠近了她一步。

    李进直视着金家柱疯了一般的表情，并没有感到害怕，目光冷然的继续对金家柱说道：“并不是没有证据。在你们逃跑的时候，周神婆的邻居看到你和你妻子离开的背影。你们都在罗兰山这一带居住，有的时候会赶同一个市集，她认出了你妻子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你是在外面把风，还是和你的丈夫一起参与了杀死老人和小孩的罪行？”他又转过目光去问刘明慧。

    “你瞎说！我根本没有！”刘明慧大喊着向他走了一步，扬起了菜刀。李一飞在一旁目光一凝，不过刘明慧并没有再进一步的靠近。

    李进仿佛并没有看到刘明慧手中的菜刀所带来的危险，把头重新转向了金家柱这面，继续说着。

    李一飞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李进的这种爱出风头的推理癖让他有些受不了了。

    “被邻居发现是你们完全不知道的情况，而孙涛发现你在说谎进而对你的敲诈，则是对你们来说非常棘手的事情。你们没有料到在实施犯罪的时候，你的母亲会突然发病，独自出去买药发生了意外。孙涛以此来要挟你们财物，去偿还他即将到期的赌债。你为了不受他的要挟，便将他杀死。还在墙上写下了和周神婆家一样的头七复仇的话，以为可以在村中混淆视听，让其他人相信你的母亲真的会回来复仇。不过在我看来你这么做非常的愚蠢，这让我们轻易的就将你和周神婆的案子联系在了一起。我觉得你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就是你真的在害怕了。”

    “我根本就没怕什么！”金家柱恶狠狠的说着，似乎想要冲李进扑过去，但是最终还只是双目赤红的瞪着他。

    刘明慧在屋外提醒着丈夫：“你别说话了，他在诈你呢。”

    李一飞上前想要叫金家柱不要那么激动，这引起刘明慧的警惕，猛地挥起了刀，吼道：“不准动！”

    李一飞只好停了下来，李进那边仍不为所动，表情冷漠的说着：“有没有证据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我们不是警察，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将你绳之以法，而是受你的请求来这里调查头七回魂事件。”

    李进的话让金家柱糊涂起来，愣在原地，表情阴晴不定。

    李进继续说道：“你想要我们给予你帮助，我们调查出了事情的真相。自然要给你解决事件的建议。如果周神婆的意识能量今晚真的会来的话，去认罪是你最好的选择。当然，你也可以赌一下所谓的头七回魂只是无稽之谈，不过输的代价就是丢掉自己的性命。对我来说这也是正义的伸张。”

    “不过我这位同事认为你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被意识能量报复杀死。”李进又指着李一飞说道。

    金家柱犹豫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另一边的刘明慧仍是不信，大声的提醒丈夫：“别上当，他骗你呢。”

    李一飞这时也说道：“周神婆临死前有着强烈的复仇欲望，成为复仇的意识能量可能性非常大，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的话最后只会害死自己。但是你要是去自首，接受应得的惩罚，也许就会取得周神婆的原谅，即使在法庭上也会得到宽大处理的。”

    李一飞的话让金家柱有些动心了，甚至另一边的刘明慧也没在说什么。她放下菜刀，夫妻两人犹豫着对视了一眼。

    “别再犹豫了，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李进催促道。

    金家柱的表情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头顶的灯突然闪了起来。

    李进心里一沉，意识到了不对劲。事情真的像他担心的那样——

    已经来不及了。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