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狱雨歇 第七章 指尖流沙过

(88106 www.88106.info)    临州城广阔，武义局距离此次执行任务的起始点尚有一段距离，所以于鹰扬决定以军用轨道车作为交通工具，运输参与任务的四千名精英士兵。一条由二十几节车厢组成的“巨龙”，浩浩荡荡地从武义局出发，黎歌此时正陪同着于鹰扬和其它几位于鹰扬的护卫兵坐在最后一节车厢。

    驶出大门时，两列士兵正傲然挺立，行着军礼目送将士们出征，今日早晨黎歌见到的小彭和老韩正在其中。

    于鹰扬在车厢内侧靠近尾端的屏幕上点了几下，最后一节车厢便缓缓地停在了门前。正当黎歌困惑的时候，于鹰扬却下了车，对着两列士兵中为首的那位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王队长，我不是让你离职回家休息去了吗，你怎么还在？”

    “报告将军，嘿嘿，你也知道我这性子，在家里闲不住啊，想着还有些日子，就应该多干几天嘛。”那个王队长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走到于鹰扬面前行了个军礼，憨笑到。

    “唉，还是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吧！人民需要你这样敬业的护卫队长，但是你的家人也需要你啊。我在‘沙漏’里看到了你的体征倒计时，所以我才让你离职回家的。”

    “谢谢将军好意，我，我是个粗人，也不会啥手艺，要不是当初将军抬举我，我现在怎么有机会坐到队长这个位置上。是，留给我的时间是不多了。”王队长挽起了衣服袖子，露出一个圆形表盘的手环，上面紫色的漩涡图案已经快蔓延到正中心的黑点了，图案上方还有醒目的红色的“3M”字样，“可是于将军，我要是在家待着三个月，啥也做不了。但是这里不一样，我想最后为大家做点事情，能干多久是多久！”

    “队长！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啊！”老韩和其他几个士兵听到这，也激动的上前来。

    “跟你们说有个啥子用哦，你们能帮世堪所搞出解药来？老韩啊，我知道你向来和我不对付，但是你这人确实能力强，你不是老想和我这个队长比比吗？”王队长一把揽住老韩的肩，把他迎到于鹰扬面前，“于将军，我向您推荐一个人。这老韩，本事不比我小，做事也尽职尽责，我要是没了啊，就让他当这个队长吧！”

    “王队长，我我平日里那是和你闹着玩呢，我，我可坐不好这个位置啊，要说队长一职，没有人比你更称职了，我……”老韩受宠若惊，连连推辞。

    “诶，老韩，既然你老王都向我推荐你了，也不用推辞了，我相信你能接好老王的班，就当成全了他为数不多的一个小愿望了吧？”

    “那……是，将军！多谢于将军，多谢队长，我必当尽心于职守，不辜负你们的信任！”老韩把胸一挺，也昂首敬了个礼，坚定回答道，一个大老爷们儿的眼眶里却仿佛有了湿润。

    “好！”于鹰扬向老韩和王队长回了个礼，“在我回来之前，武义局的安保可不能有所松懈！我和弟兄们先出发了，好好执勤！”

    “是！”

    ……

    “于叔叔，那个……”黎歌抬头看到回到车厢内的于鹰扬，却欲言又止。

    “呵，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于鹰扬回到之前的座位上，看着对面的黎歌，“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和老王自己都知道他的死期将近？”

    “是的……如果涉及军事机密的话那就算了吧……”

    “无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于鹰扬用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小黎，你也快要十八周岁了对吧？那告诉你也无可厚非。”

    “关于厄运密码，虽然没有解决它的治疗方法，也还暂未破解它的产生原因，但是世堪所通过对离世者和存活者的生命体征比对，研究出了一套能大致上预测存活者剩余存活时间的装置体系。”

    “它由一个佩戴于存活者手上的手环和一套检测比对装置组成，前者用于监测存活者的各项生命体征，将信息传递给后者，后者会在数据库中进行比对。一旦比对成功，即意味着佩戴手表的存活者生命体征出现异常，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开始了倒计时。所以我们把监测手表称为‘丧钟’，把检测比对装置叫做‘沙漏’。”

    “这是为了政府对有生力量进行一个合理的监控与调度分配，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部分存活者有一定的心理缓释，因为有一些人这样认为，有预告的死亡比突如其来的暴毙更容易让人接受。”

    “是不是听起来很残忍？竟然要让一个人清楚地意识到死亡的来临。”于鹰扬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套装置实行的是成年自愿原则，当你成年之后就会收到政府发出的邮件，其中会说明这件事情，你可以自己进行是否佩戴‘丧钟’并与‘沙漏’进行联通的选择。”

    “但是有几个特例，世堪所、政府官员、武义局、文忠局的工作人员，一律佩戴‘丧钟’，但是你可以选择永远不显示‘丧钟’的死亡倒计时，仅仅只是当做政府送了你一块表。像刚才的护卫队长老王，我在武义局的‘沙漏’上可以看到他开启了‘丧钟’的功能，而且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他表上‘3M’的意思是指three month三个月。”

    “其实这也是一种手段。就拿我们这次行动我挑选的士兵来打比方，我选的四千名弟兄，都是近期生命体征完好的。如果在面对‘渊’的进攻时，突然有队友离去，就极有可能造成其他人的注意力分散而无心战斗，或者一个小队中突然失去关键人物，都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牺牲的士兵可能就不是一个人那么简单了。”

    “其实这是每个人迟早要面临的选择，你快成年了，既然你想了解，也有必要了解，那我现在就将其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你。”

    黎歌听完于鹰扬这么长一段的描述，未成年的心灵感到无比震撼。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缓缓启唇：“于叔叔，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其实我认为‘丧钟’和‘沙漏’的设定已经十分人性了，这对各部门工作的分配安排能起到提供助力的作用。我想我成年之后会选择戴上‘丧钟’，但是我不会选择将倒计时打开。”

    “因为。”黎歌抬起了头，一字一句倾吐，“我想我还是应该给自己的未来留下一点美好的遐想。人不应该只有眼前的苟且，还要有诗和远方。不知道死之将至，也能够对死亡保有一颗敬畏之心。把每一天都看成是最后一天，才能活的最充实、最精彩。”

    苟且何须叹，

    诗心至长安。

    流沙指尖过，

    生死股掌宽。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