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还愿

(88106 www.88106.info)    “老大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满脸疑惑地走了回来。

    老人看着姑娘的眼睛正要说话，可突然间神情激动起来，两眼放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喜悦的光芒，额头上每一条皱纹都在抖动，哽咽着道：“你是……惠……”后面的话竟然说不下去了。

    “咦，老大爷，你怎么知道我叫苏小慧？”

    听到这话老人的神情顿时一滞，眼中的神彩迅速黯淡下去，老了，以前的人和事总是在眼前晃悠，都是来讨债的，欠下的终归要还。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才开口道：“姑娘，我想进去找个人可以吗？”

    “您找谁？”

    “我找赵国栋。”

    “哦，你找赵书记啊，”姑娘又重新打量老人一番，看穿着，这一定又是一个被地主老财压迫的贫下中农，不过听语气不像是来求人的，大概是看自己年轻不好意思说吧，不行，不能什么事都麻烦赵书记，她略一沉吟道：“老大爷，赵书记很忙，这样，有什么事您就跟我说，我一定为您做主好不好？”

    老人没说话，低头想着，似乎在考虑姑娘的话。姑娘也大睁着眼睛看着，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办事，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过了一会儿，老人似乎最终下定了决心：“姑娘，麻烦你告诉赵书记，我叫刘利民。”

    姑娘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明摆着就是不相信我们年轻人嘛，这些……有些话不好说，针头大点事也要找赵书记，赵书记又不是神仙，每天那么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哪能事事过问？刘利民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她的心里很有些不快，本来还有的亲切感一下子也消失不见了，可还是客气的睁大眼认真的说：“老大爷，您放心，跟我说真的是一样的，我保证。”保证什么？代书记夸口万一要是大事就不好办了，可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为了显示话的分量，还特意把身子往上挺了挺，让自己显得成熟些。

    可保证也没换来信任，老人没再说话，对姑娘点点头，转身朝来路走去，虽然勾着腰，但脚步坚定无比，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比来的时候轻松多了。是的，再没什么好牵挂的了，有生之年很短暂，该去还当初许下的那个愿了，战争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高山流水，山花烂漫，那里的空气清新，阳光明媚，人们辛勤劳作友好相处，没有世俗的喧嚣而充满了浓浓的真情，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美好的画卷，那里面有你也有我，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风吹过，一切好干净。

    直到老人的背影消失，姑娘才回过神来，撅起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底下去几个人不就解决了？还非要找赵书记，这老人家怪怪的，事情没办成还高兴，真是怪事，神经病吧？她摇摇头赶走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去了。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大铁炉子烧得旺旺的，水壶“呲呲”的向外冒着热气。赵国栋一身军装坐在写字台后面正奋笔疾书，偶尔停下来双手搓一搓，对着手心里呵口气，皱眉思索一下接着又提起笔，旁边还放着一摞文件盒等待处理。岁月流逝，他的鬓角已现丝丝白发，英气勃勃的脸上染上些许风霜，眼角已初现鱼尾纹，时间过得真快，全国解放，到东北都快两年了。

    “笃、笃。”他连头都没抬：“进来！”

    “赵书记，您要的文件我取回来了。”

    “小苏啊，辛苦了，先放桌上吧。”

    苏小慧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一转眼看到旁边茶几上的饭盒没动，还和走的时候一样，不由惊问道：“赵书记，您又没吃饭啊？”

    “啊，现在不饿，等忙完了就吃。”

    “那怎么行？”苏小慧撅起嘴埋怨道：“忙忙忙，就知道忙，***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书记同志，您必须接受批评！”

    “好、好，我接受，这就吃饭。”赵国栋不禁莞尔，这丫头还上纲上线了，连***他老人家都搬出来了，敢不服从？

    “呀，都凉了，我去热一热。”苏小慧为能说服书记而高兴，心里暖暖的，欢快地端起饭盒就往外走。

    “不用了，我就着开水能行，就别麻烦了。”

    “那怎么行，现今不比往前，以后凉的不许你吃。”话一出口感觉有些异样，脸上发烫，赶紧转过身，到了门口想起什么回身道：“对了，刚才有个老大爷找您，我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

    “哦。”赵国栋没抬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也不知刚才的话听明白没有，如果他抬起头会发现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他确实很忙，百废待举，能用的人手又少，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用来工作。

    “后来他说他叫刘利民，然后就走了。”

    刘利民？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不过解放了，叫国庆、建国、拥军、利民之类的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他又握住笔，突然手猛地一顿，大点的墨汁滴在纸上，扔下笔，急吼吼的道：“他叫什么他说？”

    “刘利民啊。”苏小慧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还没看到过书记这样，脸色铁青，两眼红红的，像是要吃人，这是怎么了？

    “人呢？”

    “走……了。”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小了，书记可从来没这么凶过。

    赵国栋“腾”地站起身，在小姑娘惊讶的目光中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

    坏了，好心办坏事了，小姑娘愣神了，书记这么着急的去见那个人一定是重要人物，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一直是很客气的，那人应该不会说坏话，但耽搁了事就麻烦了，批评是少不了的，批评都事小，万一……，不行，总得做点什么，伸手摘下衣钩上的帽子她追了出去，边跑边喊：“赵书记，您的帽子。”可外面哪还有人影？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