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四六、雷吉娜（二）

(88106 www.88106.info)    恩斯特上尉想的办法还真管用，在拉西奇少校的帮助下，莱夫海军基地潜艇司令部司令弗雷德里希将军批准了雷吉娜关于登艇采访潜艇部队的请求。当然，这也看在了一些他与罗伯特•菲舍尔是多年好友的面子。

    维尔纳从潜艇司令部里借了一辆奔驰小汽车，专门来接雷吉娜进基地。

    这是一个阴天，天空中一团低垂的乌云酝酿着一场雨，从海面上吹来的潮湿的东南风显得十分凉爽宜人。一条条低矮的黑色潜艇系泊在长长的码头上，空气里散发着机油、柴油和沥青的气味。码头上起重机缓慢地转动着，往潜艇上吊运着补给物资和鱼雷，修补潜艇的船坞中发出金属敲击时折叮当声，电焊机在艇壳表面闪耀着刺眼的青光。在巨大的厂房外面，是堆积成山的钢板、钢管、钢缆、木料和柴油桶，一群群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戴了护目镜和硬壳帽、满脸笑容的工人们正地紧张地劳作。在倾斜的船台上，有不少停在横木滑道上、用木料支撑着的半完成的船身。

    维尔纳开着汽车驶上了一条木质码头，两艘黑色的潜艇系泊在码头上，一个临时的木栈道下面一条摇摇晃晃的长板子，斜着通到下面潜艇的甲板上。

    雷吉娜下了汽车，看到水里低矮的潜艇，从外面看起来十分难看，而且甲板上到处都是铁锈。她不禁听了一惊：“维尔纳，那就是你的SMU-113号，天哪，你就坐着它潜到水下？”

    “当然，它结实着呢。”维尔纳微微一笑，他领着雷吉娜走到栈桥口旁，“别忘记咱们老爹可都是王牌艇长，他们那时的潜艇可比现在差远了。”

    栈桥头上站着一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年轻水兵，在脖子前面挎着一支冲锋枪。他向维尔纳敬了个礼，向雷吉纳投了个渴望又崇敬的眼神，然后说：“报告长官，副艇长他们已经都在舰上等候。”

    雷吉纳跟在维尔纳身后，沿着摇摇晃晃的、满是油漆斑痕的长板往下走，竭力装得比较镇定一些。穿了一身白军服的官兵们目不转睛地从下面往上望着，等他们一登上甲板，他们立即行立正礼。

    “喂，大家不用那么正式，现在解散！”维尔纳还礼之后大声说道，然后微笑着看着雷吉娜说道：“下面，请问这位女士，我能否很荣幸地请您参观一下本艇呢？”

    “不行，我觉得埃里克上尉应该更合适。”雷吉娜笑了起来。

    她跟着两人登上了锈痕斑斑的舰桥，从圆形的舱口下到了艇内。梯子又凉又油腻，短而滑的横棒直绊着她的鞋跟。她低下头钻过第二个圆舱口，然后又往下爬了一道铁梯，才来下到一间满是管道和机器的舱室。

    潜艇里虽然专门经过了打扫，但是还是显得又潮又闷。

    “这里是指挥室。”维尔纳说道，一面扶着雷吉娜下来，“这是潜望镜，我平时就指挥时就坐在这张椅子上，这上面是指挥塔。”他指了指操作台前的一张椅子。

    潜艇的内部实际上就是一个直径不到三米的圆柱形钢管，空间十分狭小，通道上铺了一层窄窄的钢板，表面上涂着防滑胶。

    雷吉娜看到艇内还有一些穿着粗布工作服，正在为潜艇进行检修的水兵。艇内的舱室里到处都是管道、阀门、圆形把手，舵舱里部署了许多的指针表，上面是一排的警示灯，操纵把柄、大机轮和胡乱团在一起的钢缆，配电盘上的灯光照亮着舱里所有漆成绿色的隔板。

    尽管有一台通风机一直在嗡嗡作响，但是舱室里还是特别潮湿和闷热，空气里仍散发着机油、陈年雪茄和没洗澡的男人的酸臭味。他们迈过一道敞着的防水门，来到一间军官室。维尔纳的舰长室是艇上最大的房间，但床铺也只有不到60公分宽。在小书桌上面的舱壁上，挂着一个镶着雷吉娜照片的镜框。

    雷吉娜脸一红，“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个当然，这是艇上最好的房间，别人可没这么好的待遇。”维尔纳颇为自得地说道。

    “可以拍一些水兵生活的照片吗？”

    “当然，住舱和餐厅随便，指挥舱各国的布置也差不多，但操作舱里的仪表盘不能拍照。”维尔纳还是重申了一下纪律。

    帝国海军最新的潜艇已经能够下潜到了水下300米，其性能远超目前各国的潜艇，但这是绝对的机密。

    艇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污浊了，雷吉娜在里面呆了不到1个小时就感觉有些头晕脑胀，只好又爬到艇外，在甲板上找了几个小凳子，对水兵们进行采访，聊着他们日常的作战和生活。

    舰上的官兵都得到过维尔纳的指令，不许说作战和训练时危险的经历，于是大家都捡着一些神奇的故事说给雷吉娜听。比如有一次瓦希特在甲板上钓鱼失足落水；有时候夜间巡航时一晚上甲板上会意外拾到十几条飞鱼啦，在北极巡航时见到过奇异的极光，甚至他们在格陵兰北部巡航时还曾打到过一头白熊（这是别的潜艇部队干的，但却不妨碍水兵们拿来炫耀和吹牛，特别是向一位美女吹牛）。

    维尔纳则和埃里克两人站在舰桥上抽烟，看到雷吉娜被水兵们的吹嘘的潜艇生活听得两眼放光，一副羡慕的神色，埃里克在嘴里吐了一个烟圈：“老兄，看来你的女朋友又被大些大头兵们给编造的瞎话给骗啦，以为我们在潜艇上的生活好似天堂，可实际上……我已经厌倦了艇上的生活了。”

    “没有办法，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维尔纳也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为当初加入潜艇部队的决定深感后悔，难怪在潜艇上的老家伙们都反对自己的孩子再上潜艇服役。”他咧嘴一笑，“我们在干着这世界上最无聊的工作，就好象是那些刺客。”

    潜艇的厨师做了几样好菜，水兵们从码头上不知怎么找来了两张木桌，在潜艇的甲板上开了个聚会。在桌上摆好了一个心形的大蛋糕，雷吉娜坐在首席上，在手里拿了把军刀，在亲手为那些水兵们分蛋糕。可以感觉到这些年轻人都开心的不行，也让临近的一些潜艇上的那些家伙们羡慕得要死，在不停吹着口哨，跟着起哄。

    当维尔纳送雷吉娜上汽车的时候，水兵们都跑到码头上来向他们挥手欢呼，有些胆大的水兵还吹起口哨，可比送舰队里的长官们开心多了。

    他们在基地门口拥吻，依依不舍地分手。

    雷吉娜在临走时突然抱住维尔纳说：“维尔纳，实际上我知道在潜艇上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聊和充满了危险，父亲当年反对罗科进入潜艇学校时就人仔仔细细地述说过他在潜艇部队的经历，我当时就坐在旁边听着。你要答应我，无论何时，第一个念头都是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嗯……我答应你！”维尔纳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雷吉娜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泪却禁不住流了出来，“父亲说一个好的潜艇指挥官在作出决定前，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要活下去，而不是冒失地去攻击敌人想要建功立业。”

    “好了，宝贝，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因为我还要娶你呢。”维尔纳亲吻着她，“这可是我从13岁起就有的梦想，我可不想你落入别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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