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酒令

(88106 www.88106.info)    不多时飞车驶入了较为安静的地段，这儿少了高楼，却是豪宅比邻，朱门相望。

    车子缓缓停下，两人才回过神来，却听车外传来争执叫骂，听起来甚是不堪。沙胖子急忙钻出车外，一看之下气得须发皆张。

    西格也跳下车来，看见前方一幢大宅前围着一片人，一个富商打扮的人，揪着一个长衫老者，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老者气得脸上阵红阵白，却哆嗦着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做甚？放开俺爹！”沙罗奔上前一把扯开那富商。富商身边几条大汉便围了上来。

    “哟，三阶的傻儿子回来啦！”那富商理理衣冠，声色俱厉道：“以为我便怕了你吗？我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婿，哪个不是三阶高手？就你那只乌龟也算灵兽？去爬吧你！”

    沙罗到底老实惯了，憋红了脸道：“远亲不如近邻，大过节的，怎好动手？郑老爹，我家何事冲撞了你，你说清楚。”

    “呸！”郑姓富商啐了一口，喝道：“远亲不如近邻个屁！有了几个钱便以为自己也是城里人了吗？来了你这等邻居老子晦气还来不及！乡下佬，大过节的，只你家迎发财鬼，谁家不迎发财鬼吗？你们将门口鬼龛做得那样高大，抢了整条街的财气，到底有没有规矩？别家脸皮薄能忍你，我姓郑的不能容你！来呀，给老子砸！好教这帮乡下人学点……学点……”

    郑姓富商突然就憋红了脸，越变越高。原来竟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所有肮脏话都被卡在喉咙里，瞪着眼睛胡乱挣扎。

    “你是谁老子？恩？”一个笑眯眯的少女仰头盯着他，轻声软语道。

    “都别动！”福伯冲上前来，指着富商身后的一群打手大喝道：“火焰莲花甲看到没有？今年唯一高中猎魂士的就是西格大人和俺家少爷！猎魂士家，猎魂士家，是你们这些瓦鸡土狗可以轻辱的么？告诉你们，别的不说，西格大人灵武双修，千百个竞争者都砍杀在刀下，打你们这种泼皮无赖跟玩一样！”

    “咳咳，咳咳！”郑姓富商玩命挣扎，一双眼睛越睁越大，也不知是听了福伯的话心里惊骇，还是被西格的铁手给掐瞪了眼睛。

    “这鬼龛哪里算大，城中央那个大宅子，发财鬼龛如墙一般大，你有能耐去把那里砸喽！”西格总算松开手。富商掉在地上，揉着脖子，眼中闪出惊恐光芒，连滚带爬地领着手下去了。

    吴大侠撇着嘴暗暗撤去实体化，望着敌方灰溜溜的身影，一脸的算你命大。

    “最讨厌别人叫自己老子了，没有素质。”西格拍着手，犹在自语。那边沙家父子已抱作一团。沙老爷子老泪纵横道：“沙罗我儿啊，你真的中啦！你竟然中啦，哈哈哈！”

    “城中央那个大宅子……”福伯歪着头，接着猛地一缩脖子，“城中央那不是皇宫吗啊啊啊！”

    ***

    “哎呀，你们这些臭男人，瞎叫什么大人，大人的。那么俊俏的小姐，倒给你们叫老啦！是吧？西格小姐芳龄几何啊？许配了人家没有啊？”明晃晃的厅堂富贵奢华，一名富态的妇人拉着西格的手挨着她坐着，满脸的喜爱。

    “娘！”胖子又怕又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却看西格露出一副腼腆模样，娇滴滴道：“大娘，叫我西格就好。”懂事乖巧的模样，看得沙罗吴常大跌眼镜。

    “好好好，西格好闺女，大娘真是越看你越喜爱。给俺做女儿好吗？”沙家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见西格羞笑不语，沙老爷子忙起身道：“碍！老婆子你瞎说什么，西格小姐那是何等样人！刚刚在屋外，你是没看到啊，就这么，嘿！哈！掐得那个郑员外是喊爹叫娘，看得我老头子都血脉喷张啊！”

    沙老爷子连说带比划，手舞足蹈的模样看得西格掩嘴偷笑。

    沙老爷子继续道：“你不知道，咱们的胖儿子啊，这回也是多亏了人家西格小姐照顾，才高中了猎魂士，以后就是国家的人了，光宗耀祖啊！我们老两口，可得好好谢谢西格小姐，你可别在这胡说八道口无遮拦的！”

    “哎呀，好闺女原来是俺们家的大恩人，你看我这胡说八道的。你要是能进我们家多好啊，可惜大娘没有那个福分。”沙大娘仍是死死拉住西格的手，一脸喜爱却更甚了。

    “有了西格小姐今天的义举啊，那姓郑的以后怕是再也不敢欺负我家咯！来来来，老朽先敬西格大人一杯茶，聊表谢意。”沙老爷子又站起来。西格忙客气喝了，讪笑道：“那个郑员外真是个大坏蛋，老爷子这么和蔼的人也要欺负。”

    “唉，小姐不知道，这个郑员外，和我家不仅是邻居，还是生意上的对手。我们沙家啊，做的是灵兽生意，在老家，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这不生意做大了，老朽思量着不能只做个土财主安居一隅，这才变卖了家产，举家迁来京城发展。

    奈何京城水深，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却是常被欺负。我家这胖儿子，本来不在意功名，只喜玩灵兽，也是被人欺负得狠了，才想起来去考个猎魂士碰碰运气，没想到就这么大造化，遇到了您了！”

    “沙家？你不是叫沙罗•什么什么拖拉斯基吗？”西格扭头看着胖子。

    胖子冷峻道：“我姓沙，叫罗•鲁耶夫拖拉斯基。”

    “哦!”西格道。

    “不怕您笑话，城里不是叫个洋气点的名字，比较吃香嘛。我这傻儿子就自己取了，一天到晚也不知琢磨些什么。”沙大娘笑眯眯地说。

    “哈哈哈！”西格道。

    “老爷老爷，吉时到啦！”福伯拿捏着时机插话道。

    “好好好，那咱们先拜拜先祖，乡人穷讲究，西格小姐您见笑啦！”沙老爷子起身笑道。

    四个小厮抬来一张乌木八仙桌，摆在中堂下。又有丫鬟穿花蝴蝶般捧来瓜果贡品摆满一桌。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拉开挂在中堂上的厚重金帘，露出里面的一幅画来。

    西格惊奇地瞪大眼睛，吴常暗暗皱起双眉。

    这幅巨画，几乎占满半面墙壁，斑驳发黄古色古香，上面画的最显眼之物，竟是孟婆！擎天巨擘般的巨大孟婆，上连着忘川，下连着幽虚，身上挂着数不尽的各色灵兽，有彩灵，更多是层叠如麻的白灵。画面非常写实，灵兽虽然多如繁星，却每只都栩栩如生，细节生动，仿佛临摹自真实世界。仔细看时，甚至可以猜测出各个灵兽的魂光属性。

    更惊人的是，连对孟婆和幽虚世界的描绘，也无限接近真实，让见过实物的吴常确信，绘画的幽冥人一定也亲眼见过孟婆，到过幽虚。

    莫非，顺着黄泉塘水也可以逆行到幽虚世界？

    吴常这边心念急转。那边沙家人已经对着巨画祭拜完毕。沙老爷子看见西格望着画兴趣浓厚的样子，心中很欢喜，介绍道：“西格小姐，这幅《万灵图》，乃是我沙家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传家宝贝，共绘有灵兽一万两千八百二十二只，其中彩灵兽三千只，白灵兽九千八百二十二只。

    每只灵兽，都临摹自真实世界的上品以上灵兽。这图中蕴含的学识，乃是我沙家灵兽生意的基石。我们沙家的后人啊，都是看着万灵图长大，背着万灵图长大。每年中元，我们都拿它代表先祖祭拜。西格小姐如果喜欢，老朽可以临摹一份，赠与你！”

    “不敢不敢，”西格慌忙摆手道：“这么贵重的礼物，西格受之不起!”

    “哎，西格小姐，不贵重，不贵重的！”沙老爷子也摆着手郑重道。言罢，老爷子望了眼呆呆盯着万灵图的吴大灵兽，犹豫道：“说起来，西格小姐你这只灵兽，也很有些……有些奇特啊！虽说是白光灵兽吧，可那白色却如此纯净耀眼，和普通白阶的苍白，似乎不太一样。如果不是大千世界从未有过白色彩灵，我都要怀疑它是白阶之外的灵兽了！”

    “爹，西格大人这灵兽，可了不得，虽说是白阶，却能跟四阶暗水双系灵兽分庭抗礼！今日大选要不是西格大人御灵挑落水暗大鱼，成败还真不好说。”沙罗担心老爷子职业病发作，评头论足惹西格不喜，忙插话道。

    “哦？竟然这般了得！”沙老爷子吸一口气瞪大眼睛，击节叹道：“倒是老朽眼拙了。小小白阶之躯力抗四阶双系彩灵，了不起！天下灵兽，真是浩如烟海，活到老学到老，活到老学到老啊！”

    几人谈笑间，厅堂内的布置又起了变化。供桌不知何时撤了下去，每张座椅前也都悄无声息摆上了方几。沙府的仆从们往来忙碌，运来糖果点心甜酒凉茶摆满一几，其中又以西格和沙母面前几上堆得最高最满。沙家大娘抓起糖点就往西格手里塞，勾引得大小姐聊天也心猿意马。

    仆人们仍在穿梭忙碌，陆续搬来小椅矮几，也三三两两围坐在厅堂边上。

    吴常讶异地扬起眉毛。他发现陆续回到大厅的仆人们，都带着精美可爱的鬼怪面具，变换了服装打扮。有的披着火红衣裳，戴着一团火焰面具；有的一身绿薄纱戴着木面具，手上身上缠着藤条枝桠；有的顶着犄角晃着尾巴；有的穿着开衩旗袍蹦蹦跳跳。

    一时间满厅憨态可掬的灵鬼精怪，如在变装舞会的现场一般。最后来的几名仆人手上捧着服装面具，给沙罗一家也装扮起来。

    沙老爷子站起来，他身上背着两个小米袋，挂着滑稽的假肚腩，带着个笑脸面具乐颠颠道：“中元节还是要行百鬼令才有趣，听闻西格小姐好多年没有过中元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这些小把戏。”

    “喜欢喜欢，中元节是一定要行百鬼令的！”西格两眼放光，欢喜地拍着小手站起身来，顿了顿眼神又变得黯淡，道：“不过我也没有准备扮鬼怪的装束，怕是不能和大家一起玩了。”

    “不妨不妨。”沙老爷子乐颠颠道：“我已想好了。虽然规矩是扮演百鬼的服装不能由他人代为准备，不过西格小姐你这身火焰莲花甲别致漂亮，又是小姐凭本事赚来的，也算是自己准备的了，不如你就扮个莲花鬼可好？我加一幅令牌就好。”

    “好啊好啊！”西格拍着手，乐颠颠坐下了。

    “我来做行令官！”沙罗蹦出来，捧起地上一个插满雕花木牌的银方桶，蹦到西格面前道：“西格大人请行第一令！”

    “好！”西格芊芊玉手从桶中拈出一张木牌，望着上面的文字念道：“慢说五斗不折腰，半颗也争抢，我腹内有道场。”大小姐眼睛一眨，摇着木牌便叫道：“这个简单，这个是饿死灵！我猜是沙老爷子，对不对？”

    “西格大人好急智！”沙罗手持行令官的记事银板，摇头晃脑地念道：“诗云，夜雨风萧萧，鬼哭连山腰，饿虎衔髑髅，饥乌啄心肝！正是饿死灵！爹，您给西格大人逮个正着啊！您老是罚酒呢，还是给大伙演个把戏？”

    带着笑脸面具的沙老爷子乐颠颠道：“我特意做了个笑脸换了骷髅脸，怎么还是那么好猜啊？每年都会被你们捉出来。”

    “米袋很明显啊！”西格捂嘴笑道。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