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瓜婆诡事

(88106 www.88106.info)    转瞬间，陈笙箫已经想过无数种脱身的可能，最终下定决心，咬牙道：“验尸也可以，但草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莫昆仑挑眉问道。

    “郡中土地庙的瓜婆素有半仙之名，草民希望到时让瓜婆在场，以安抚贱内的魂魄，毕竟开棺验尸会打扰到逝者的安宁。”

    沈、宋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成竹在胸的意味。

    莫昆仑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本官又岂忍心坏了你的一片痴情，便让那瓜婆从旁观看吧。”

    “草民谢过大人。”陈笙箫深深躬身道，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线杀机。

    第二天天气阴沉，层层叠叠的乌云笼罩在空中，呼啸的风将树叶刮得哗哗作响，仿佛随时都会下起倾盆大雨。

    验尸的地方就在陈夫人坟墓旁边，空地上搭起一个棚子作为临时的验尸场所。由于天色晦暗，所以棚子里点着许多蜡烛用以照明。

    龙汐（宋汐）和赵扩等一干人全数到场，公孙无名（言忘川）被赵扩派去别的地方，所以缺席了。郡守大人则指派尉迟敬来旁观，毕竟这算是复检，作为案发地的主事官，他需要避嫌。

    陈笙箫被下人搀扶着站在棚子的角落，他旁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妇人，穿着一身土布衣服，额上绑着绣花束额，小而圆的眼睛里一片浑浊。

    捕快们已经掘开坟墓将棺材取出，又捂着鼻子把尸体摆到棚子中的木板上。

    棚内的火盆里朱星移早已命人烧上苍术、皂角和辟秽丹之类除秽气的东西，又给众人分发了苏合香丸，让大家含在嘴里。

    饶是如此，那股臭气还是令在场之人连连皱眉捂鼻，那些捕快放下尸体后马上逃出棚子，站得远远地望向这边。

    龙汐（宋汐）亦觉得恶臭无比，差点就跟着捕快一起跑出去，但她想跑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陈夫人那焦黑可怖的尸体，而并非尸臭。

    可是这次验尸关乎案情进展，所以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还是留了下来，而且她也很好奇面对这样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朱星移没有那些化学试剂和精密仪器的帮助，到底能验出什么呢？

    陈笙箫和几个仆人缩在角落里，望向尸体的目光闪烁不定，瓜婆则闭着眼神神叨叨地摇晃着脑袋，口中念念有词。

    只有赵扩、莫昆仑几人神色如常，似乎尸臭对他们没有半点影响，全都盯着朱星移的一举一动。

    朱星移做好准备工作后，朝赵凯之（魔坤）道：“开始了。”后者点点头，拿好纸笔准备做记录。

    朱星移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眉眼间全是认真，即使面对如此恐怖的尸体也不见丝毫慌乱，带着白色手套的修长十指有条不紊地在尸体上动作，仿佛不是在验尸而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死者年约四十，死亡时间约为五日前晚上亥时三刻，发现地点为陈府东厢房。死者全身皮肤严重灼伤，手足蜷缩，初步怀疑死因为火烧。死者全身骨骼完好，没有损伤痕迹。”朱星移手下不停，语气沉着地将自己的发现一句句道来。

    赵凯之（魔坤）笔下生风，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下。

    随着朱星移的一一报出，即便是不懂验尸的陈府仆人也明白过来自家夫人确实是被火烧死。

    听到这里，陈笙箫眸中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众人都看着朱星移，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除了莫昆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朱星移已经完成全部检验，正打算脱下手套的时候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上前两步翻动尸体的头部，嘴角绽开一丝笑意：“死者口鼻内没有灰尘，赵凯之（魔坤），刚刚的记录应该改改了。死者是死后才被火灼烧的，死因并非火烧。”

    一句话吸引了棚内所有人的注意。

    赵凯之（魔坤）闻言立马刷刷记下，陈笙箫的脸瞬间惨白。

    “既然不是火烧，那么陈夫人的死因是什么？”莫昆仑上前一步，望向好友。

    朱星移笑笑，拿出半截金簪，指着尸体心口位置，正欲说什么的时候，角落里的瓜婆突然双腿绷直地跳出来，闭着眼摇晃头颅，阴森森地开口道：“你们这些人，为何扰我安宁！”

    众人皆是一惊，不知道这个老婆子是什么意思。龙汐（宋汐）更是吓得后退两步，远离瓜婆和那尸体，以前她不信鬼神，可如今连穿越的事都碰上，无神论在她心中就没那么坚定不移了。

    “夫人，夫人，是你吗？”陈笙箫突然挣开仆人的搀扶，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拉住瓜婆的手臂，瞪大眼睛痴痴喊道，“夫人，是你回来看为夫了吗？”

    “滚开，你这寡情薄幸的男人！”瓜婆一把挥开他，仍旧闭着眼，双腿如僵尸般跳跃，干枯褶皱的手指向陈笙箫，语气阴狠，“我心有怨气，死不瞑目，好不容易入土为安，你为何要带着外人再来打扰我！”

    “难道是鬼上身？”角落里有人颤声说道。

    此言一出，那些仆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飞也似的跑出棚子，瑟瑟发抖地和那些衙役站在一块。

    “夫人，为夫不是故意如此，实在是他们、他们逼人太甚啊！他们说会帮你找到真凶，会为你洗刷冤屈，为夫才、才……”陈笙箫颤抖地指着莫昆仑等人，目眦欲裂地控诉道，“为夫马上、马上把你送回去，你、你莫要恼怒！”

    说完他忙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把夫人的尸首安葬回去！”

    奈何那些仆人捕快全都吓得心惊胆战，根本不敢靠近这个棚子，任由他叫破喉咙也没人搭理他。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瓜婆突然低吼一声，跳到陈笙箫跟前，伸出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狞声嘶吼，“既然你不愿让我安生，那你就来陪我吧！”

    眼见陈笙箫挣脱不开，面皮开始发紫，众人才反应过来。莫昆仑忙对尉迟敬使个眼色，后者立马冲上前，一个小擒拿手便欲将瓜婆制服。谁想瓜婆看似瘦弱，动作却分外灵活，手腕一翻便脱离他的掌控，双手向站在一旁的朱星移扣去。

    朱星移忙侧身闪开，可因为不会武功，所以扑倒的姿势着实难看。

    尉迟敬有着片刻的难以置信，这瓜婆也算朝云郡的名人了，可从不曾听闻她会武功，刚刚怎么就能摆脱他的掣肘，难道真有鬼上身一说？

    但捕快的天职让他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不论对方是人是鬼，都不能让她伤人。见瓜婆又欲袭击朱星移，他忙抢上前阻拦。

    瓜婆躲过尉迟敬的攻势，站稳身形，再次抬起手指指向对面的一众人，阴测测道：“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了，哈哈！”

    那凄厉的声音仿佛真是怨念不散的恶鬼前来索命，让人没来由地感觉到心寒。

    此时棚外乌云滚滚，雷电在云层中忽隐忽现，沉闷的声音仿佛砸在每个人心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呼啸的寒风让烛火摇曳不定，众人的脸庞也在明灭光线中阴晴不定，更加深了棚内的阴寒之气。

    大家见状忙后退两步，免得瓜婆又扑向谁。莫昆仑扶起朱星移，同赵扩一道退到角落。陈笙箫喘着粗气被赵凯之（魔坤）扶着，也与大部队站在一块，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凄苦。

    龙汐（宋汐）无意识地抓着衣领望着这奇怪的一幕，双目圆瞪，大气都不敢出。

    难道这世界上真有鬼上身一说？

    不然怎么解释这个看上去干干瘦瘦，还一直闭着眼的老婆子居然能躲得过尉迟敬的攻势？

    “你！”瓜婆突然移动手指，阴狠地低吼，“就是你，你这个臭丫头，不是你装神弄鬼，我怎么可能被贼人所害，纳命来！”

    龙汐（宋汐）吓一大跳，后退一步，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啊！”

    瓜婆压根不管那么多，直着双腿就朝她扑来。

    赵扩恰好站在龙汐（宋汐）身边，见状忙拉起她往莫昆仑那边扔去，随后出手如电，一把扣住瓜婆手腕，借力打力地把人甩出去。

    莫昆仑接住龙汐（宋汐），瞧她脸色煞白，便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龙汐（宋汐）摇摇头，在他身边站稳，心有余悸地盯着形态诡异的瓜婆，心中的恐惧又添了一层。瞅着棚内的男人全都疑虑重重，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不可能有什么鬼啊神的，肯定是瓜婆搞得怪，这里这么多人呢，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饶是如此，她的心跳还是越来越快，手心都渗出冷汗，恐惧像疯长的野草在她心底蔓延。

    在经历过穿越这么奇怪的事后，她不敢再肯定地说那些怪力乱神的事都是子虚乌有。

    莫昆仑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说话，只觉得自己的外衣被一只小手越扭越紧。

    哗啦一声，案台上的蜡烛被撞到，纷纷滚落在地，大半早就飘摇不定的烛火顿时消失，棚内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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