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章 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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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故愣了片刻后不由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姑姑？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B市吗？”

    “是啊，这不是回老家来看看你吗。怎么，不欢迎啊？”孟郊屏半带调笑地望着他，虽是佯怒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孟故连忙放下笔站起来招呼她坐下，一直板着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模样：

    “怎么会，您来看我我开心着呢。叔叔也来了吗？”

    “来了，在下面正陪你爷爷奶奶聊天呢。”孟郊屏翘了个优雅的二郎腿，勾唇笑了笑，“说起来，你也真是够拼的。我听老人家说啊，你这自打回来了经常学得废寝忘食，晚上十二点睡早上六点起，有时候饭都不吃——比如今天。”

    孟故腼腆一笑，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惆怅，“不努力为自己寻一条好的出路，我什么也没资格拥有，也守不住。我只能更加努力地学习啊姑姑。”

    “……”孟郊屏知他话外之意，沉默片刻才轻声问：“你……还记着她吗？”

    孟故微微抿唇，很想给出一个“我没事”的笑容，最后却只是无声地闭了闭眼。

    “也许没有那么刻骨铭心了。”他说，“但是，也没有那样容易忘记的。”

    毕竟林晚曾是他的憧憬，是他第一个想要追逐并与之并肩的人——那份当初如此躁动的情思如今想来竟变得朦胧而懵懂，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对林晚余情未了；又或许，他从未真的对林晚有那样一份“喜欢”，那种感情，不过只是一种对于美好事物的渴求与执念。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孟郊屏叹了口气，老怀甚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真怕你也像这歌里说的一样。”

    孟故扑哧一笑，正要开口时突然从楼下传上来一个清脆亮堂的声音：

    “孟故，孟故你在吗？出来玩啦孟故，一天到晚光学习会学傻了的！”

    那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孟郊屏心想，这一定是个很活泼的姑娘，连说话都带着笑音。

    再看孟故，少年脸上不自觉浮现一抹无奈的神色，但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便匆匆换衣服跑下楼去，颇有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意思。

    孟故这一走，直到傍晚才回来。孟郊屏坐在客厅喝茶一眼就瞧见了那缀在少年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的小姑娘，只见对方个子小小眼睛圆圆，天生笑唇逢人便笑，大大方方一点也不怕生，很是讨喜。

    “您是孟故的姑姑吗？”孟故一回来就被爷爷叫走了，女孩儿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蹲在孟郊屏腿边托着下巴仰脸看她，眼底极为明亮澄澈。

    孟郊屏心里一动，对这姑娘好感度陡然升高，也回了个真心的笑脸：“是啊，你呢？是谁家的小丫头？”

    “姑姑好，我叫方凭月。”姑娘于是笑嘻嘻地叫人，“凭栏的‘凭’、月亮的‘月’。”

    “喔，那我就叫你凭月了——凭月啊，我看你跟小故关系不错啊，你俩是同学吗？”

    方凭月却摇了摇头，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不是哦。我比孟故小一岁，不是他的同学。”顿了顿，她忽然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严格来讲，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哦，只是很可惜呀，他忘记了。”

    孟郊屏闻言一愣，没想到自己随便认识个小丫头居然还有瓜吃，连忙追问道：“你说他忘记了？这是什么意思？”

    “嗯……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我小时候，大概六岁吧，大人们有事都出去了，邻居也不在家，我不小心摔倒了，摔得头破血流。那会儿外面正在下雨，大暴雨，家里只有一件雨衣，孟故也只有七岁，没法又打伞又背着我，所以就给我套上雨衣，把我放在小推车上带我去村医那边。”方凭月干脆席地而坐，像讲童话故事一样慢慢诉说着，“后来我的伤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他却因为淋雨发了高烧，烧得都糊涂了。等他退烧之后，因为烧得太厉害而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呀，我就从他生活中的主角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透明——”

    “他知道我是谁，但却忘了我们不止是‘互通姓名’的关系。从那以后我们就逐渐疏远了，好在孟爷爷一家并没有因此怪罪我，我才能偶尔偷看他。”姑娘叹息一般说道，带着点豪迈和坚决，“唉，这可真是令人头疼呢。可是，谁让我那么喜欢他呢。”

    孟郊屏：“……”哇哦。

    “那么，对于他转学回来的原因……”

    “我知道啊，因为失恋了嘛。”方凭月无所谓地耸耸肩，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有什么的，不就是被人抢了初恋的位置嘛，只要最后把他追到手的是我，我什么都不在乎。”

    早就应该回到客厅的孟故此时正紧贴着墙壁躲在阴影处，一手紧捏成拳一手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瞳孔剧烈地颤动。

    曾经以为只是点头之交的名字，此时念在口中，却是不一样的意义——

    方凭月……

    方、凭、月。

    ……凭月。

    【你为什么叫凭月啊？】

    【因为我是靠着月光存活的啊。】

    【啊，那你是仙女吗？】

    【是呀！我可是从月亮上飞下来的仙女哦，所以，你要好好对我才行，不然我就飞走啦！】

    【嗯，我一定会的！】

    【那我们拉勾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孟故猛然间想起来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个人在默默的等着他，他以为的让人烦躁的纠缠只是一个小姑娘灿笑之下的不甘心啊，孟故有点疼惜这个小姑娘了。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阴差阳错的事情真的好多啊，就像是他一眼钟情了林晚，就像是方凭月一记就记了他这么多年。

    孟郊屏看了一眼某人藏身的角落，“小姑娘很有毅力啊。”她弯唇轻声说道。

    方凭月却是转头认真的问她，“这叫毅力吗？我在家里面如果这么说的话，肯定会被骂的，小孩子不准早恋，哈哈！”她学的惟妙惟肖，甚至把孟郊屏都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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