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74,神佛皆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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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这位国师,辛夷是第一次见,没想到这样的年轻,突兀的是,他的头发半黑半白,好像老奶奶一样。

    不过大约是国师的性情豁达,丝毫不以为意,就那样披散着。

    他忽然说‘不行’,在场的诸人差不多都听到了。

    殿内刚才猜想是辛家人提出反对的人,齐齐的朝国师射去惊讶神色,张口结舌的,纷纷猜测国师和辛家的关系。

    为何出言反对的不是辛家人,而是国师。

    有人面无表情,也有人因为国师的反对掩饰不住眼中喜色。

    跟着萧元祐一同前来,并且在皇帝高呼‘辛爱卿’时,帮着把他推进大殿的萧一先是握紧拳头,激动的热泪盈眶。

    天老爷,大人终于开窍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啊!

    不愧是我家大人啊!

    萧一激动的想要发出老鼠般的尖叫。

    不等萧一尖叫,就被国师淋了一头冷水!

    他撸了撸袖子,这个国师能不能拎出去揍一顿了?

    一个人揍不死,叫兄弟们一起来揍。

    不论旁人如何,皇帝老爷绝对是特立独行的那个。

    这个时候别说是国师,大约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阻止他。

    他一脚跨入门里,疾步前行,到了萧元祐跟前,“元祐,你刚刚说要娶辛七的话是真的么?”

    萧元祐携着辛夷的手站起来,仿佛铁箍一样的箍着女孩的手,让她想逃也逃不了。

    “回陛下,此话当真,臣想恳请陛下和娘娘作为长辈,代替臣向女家提亲。”

    皇帝老爷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朕也算是你的养父,自然是要为你做主的。”

    大约太过开心,笑的太过厉害,原本服帖的美髯上翘,偏离了原本的位置,交杂在一起。

    这个时候皇帝老爷已经顾不上这些,他转头看向门边,大手挥了挥,

    “两位辛爱卿,快快,我们过来说一说这结为儿女亲家的大喜事。”

    俨然一副亲亲父亲的形象,哪里还有皇帝的威严呢。

    刚刚和辛望亭一同赶过来的辛季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被人推着跌跌撞撞的朝前走。

    皇帝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看着辛家父子,一只手握住一个,兴奋地道,

    “两位爱卿,你们也知道,老大人去了之后,元祐就一直在朕跟皇后跟前长大,说是朕的亲子也不为过,今日朕就代替老大人,向两位爱卿提亲,两位意下如何呀?”

    皇帝老爷的态度太过热情,只恨不能一手搭一个,揽着两人的肩头,以此来彰显他们的关系。

    辛季春是从城外骑马进来的,一路风霜,刚刚进殿前手还是冰的,可这会被皇帝握着的手仿佛置于火炉中,哪里还有半分凉意。

    这样的热情他招架不住啊!

    辛季春不断去瞅他的老父亲,希望老父亲能说两句,哪怕是拒绝的话。

    “陛下,这门亲事结不得。”被皇帝老爷挤到一边的国师适时地开口。

    原本热情如火,恨不能将世界给燃烧了的皇帝老爷冷静了一点点。

    他诧异地看向国师,有些不悦的问,“为何?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何就结不得了?”

    国师一步一步从门口走过来,一直走到萧元祐和辛夷俩的桌案前,身上的广袖长袍随着他的走动而飘扬起来,再加上他俊美的脸庞,仿若仙人一般。

    他盯着辛夷,眼睛亮得怕人!

    他挑起半边唇角,冲着辛夷笑,目光放肆地盯在她的脸上,好像要刺破她的瞳孔,一直扎到她的心里去,嘴唇微动,

    “因为他们俩在一起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是谁的,不用说。只要忌讳点的人家都会避而不及。

    国师的话让本就热烈的气氛更上一层楼,坐在萧元祐身边的太子更是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

    那些因为国师反对的人,这会更加的兴奋了。

    有性命之忧哦,看你们如何的在一起。

    太好了,萧元祐还是她们的。

    辛夷险些岔了气,这个国师,真当自己是老白葱了?

    他是从哪里知道他们在一起会有性命之忧的?她和五哥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呀。

    五哥有什么不妥当吗?

    道心稳固的辛微微姑娘这会根本没想过成亲后就要双修的事情,满心满眼只有五哥的安危问题。

    她也没想过会不会是自己有什么不妥当,毕竟她不是红尘中人。

    不是红尘中人……辛夷瞪大眼睛,国师看穿了她的来历所以反对么?……

    辛夷小身板不由自主的往萧元祐身后缩了缩。

    “国师,陛下称赞我与微微乃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却说我们在一起会有性命之忧,那么,在下想请问国师,是谁有性命之忧?”

    国师摇着羽扇,自负一笑,“当然是你们两个,甚至可能波及到身边之人,比如陛下,娘娘……”

    “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陛下会召见微微他们,也没想过会如此仓促的提亲,更不曾求问过国师任何的问题,那么,请问国师,你的理由是什么?”

    “看八字?有人将我们的八字给与你吗?没有吧!”

    “测字?我和微微写了什么字给国师吗?没有!”

    “看相?国师到来之前,未曾见过微微吧?刚刚国师站在门外,能看清我与微微的面相?”

    “那么在下郑重的请问国师,你说我们会波及到旁人的理由是从何而来?”

    国师皮笑肉不笑,“本国师夜观天相……”

    萧元祐道,“国师的职责是为护佑东元朝国运气运,国师夜观天相发现帝星旁有杀星显现倒也是正常。”

    国师阴沉的脸上有了几分满意的笑容,微微一笑,俊美的脸温柔如三月春风,

    “正是如此,本国师昨夜夜观天象,发现帝星边上有杀星若隐若现,此杀星同其他的那些造反某乱又是不同。”

    “本国师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进宫也是为了同陛下言说此事,以用来提醒陛下,没曾想就得以解惑。”

    他正了正神色面向皇帝老爷,“陛下,他们二位的婚事断断不能成,还请陛下三思。”

    辛夷听了国师的话,明显觉得不对,从前师父也曾与她说过观星之事,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她动了动被萧元祐握着的手,想要在掌心里笔画一下,没想到别说把手抽出来,反而被握的更紧了。

    “是吗?国师可真来的是时候。”萧元祐面色不变,语气里却充满讽刺,“如果我执意要与微微在一起呢?”

    国师转眼从三月温柔到了寒冬凛冽,冷哼一声,“那本国师就要替天行道,将这杀星破解,斩断你们的情缘。”

    萧元祐微微挑眉,淡淡道,

    “那可能要让国师失望了,我萧元祐在此立誓,今生除却辛七姑娘之外,不会娶任何的女子,更不会亲近任何女子。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如违此誓,如同此盏。”

    他侧过身去,拿起边上的茶盏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茶盏应声而裂,四分五裂。

    这个誓言伴随的是萧元祐的一生,也可以说是伴随辛夷的一生。

    同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你们反对?可以。

    那他今生不娶了,总行吧?

    萧元祐的话,霎时惊诈了整座大殿,满室都是不敢置信的面孔。众人大惊失色。

    尤其是皇帝老爷,他之前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惊骇。

    这个熊孩子,就知道乱立誓。

    小时候还立誓要生十个八个娃娃给他抱呢,如今都二十好几了,也不见一个娃娃生出来,甚至连个媳妇都没有。

    好不容易看上人家姑娘,却被说什么杀星。

    杀个鬼哦,他是天子,壮的和一头牛一样,他勤勤恳恳处理朝政,不贪花好色,善待天下百姓,杀什么杀?

    他养的孩子,他会不知道?

    顿时,皇帝老爷急了,他大声呵斥道,“来人,都是木头吗?把这碎片给扫了。”

    “还有元祐你,朕说了反对你们在一起吗?”

    “辛爱卿,朕知道你们世家大族对于朕的赐婚不屑一顾,那个‘赐’字是对你们的辱没,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旁人来赐予了?“

    “就连皇帝也不行。”

    “这些朕都知道,是以这些年,朕从来不给臣子们赐婚,就是给彼此都留一个脸面。”

    “今日,朕同样不会赐婚,但朕会让衡山先生代替元祐去辛家提亲。”

    衡山先生,当世大儒,天子之师,此前从未帮人保过媒,让他出面,确实是比一纸圣旨,或者皇帝提亲还要来的体面。

    “爱卿,你意下如何?”皇帝亲热的揽着辛季春的肩膀,恨不能代替辛季春说一声“愿意。”

    辛季春从一开始进来就懵了,原本期盼老父亲能够说点什么,不管同意还是拒绝。

    可老父亲的嘴和蚌壳一样,撬都撬不开,这会皇帝的热情简直要把他融化了。

    他不知不觉地就说道,

    “臣……臣……自是愿意的……”

    如果没有那个传言,自然是千好万好。

    “好。”皇帝陛下一声喝彩,拍了拍辛季春的肩膀,心满意足,

    “朕会请衡山先生明日下午就去贵府提亲,早日定下婚期,朕也好早日抱上乖孙……”

    辛季春呆呆的,仿佛刚刚开了灵智的木头桩子,“陛下……这……这太快了吧……”

    老母亲可还在府里啊,她三令五申,微微的婚事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行!

    还有老父亲!

    辛季春莫名有些心虚,想哭!

    都怪他意志太不够坚定了,招架不住皇帝的热情。

    萧元祐连连给陛下磕头谢恩,还给呆呆的辛季春也磕了几个端端正正的大礼。

    辛季春手脚无措,他……这是女婿行的大礼啊,太早了吧。

    果然是皇帝老爷养大的,热情一脉相承么?

    辛夷感觉背后已经被无数的目光射穿了。

    没错,大家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仿佛想要看看微微到底是什么狐妖鬼怪,能让大名鼎鼎的京中明珠发出如此豪誓。

    甚至能让陛下都甘愿后退一步,这样的自黑,来保全他们的姻缘。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

    辛夷如今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她怔怔地看着萧元祐,扁扁嘴,心头哀嚎,师父,怎么办?微微的道心快要守不住了呀!

    “五哥,你这样傻不傻?”

    辛夷喃喃地道。

    萧元祐仿佛把她的那点小心思摸的透透的,轻轻一笑,低声的仿佛自言自语,

    “人这一生,总要做一件傻事,才算是完美。”

    辛夷抬手捂着胸口,心跳的厉害,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她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魂来,结结巴巴道,

    “这……这也太突然了呀!不能缓一缓么?而且,你是知道我……而且,咱们,咱们这样不是挺好吗?”

    “哪里好了?”萧元祐眼神落寞清冷,眼睑轻颤,眼里的悲伤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样的萧元祐是辛夷从未见过的,她那刚刚跳动的厉害的心,仿佛要停止跳动般,疼的厉害。

    “五哥……”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国师握着扇柄,坚定的反对。

    辛夷把目光移到国师那里,这个国师真古怪。

    国师感受到有人在看他,抬眸,与辛夷的双眼对上,这种干净的眼神,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看到过。

    他有片刻的失神,摇摇头,转而看向皇帝,希望他收回成命!

    萧元祐牵着辛夷的手,缓缓地走到国师面前,

    “刚刚国师说昨夜夜观天相这才看到帝星边上有杀星显现,又从今日我要与微微提亲推断我们在一起就会妨碍陛下。”

    “国师,人生在世,是因为他知廉耻,可显然,国师是不知道的。”

    他眼睛直视国师,不给他一丝一毫的躲避,“国师只因为一个杀星就要斩断情缘,法海都没你可恶,更何况,国师昨夜真的观星了吗?”

    他的嘴角微翘,满脸嘲讽,“据我所知,国师昨日出城去见故友,并且与故友把酒言欢,直至天明。国师观的是酒中星吗?那可是真的厉害了,怪不得能做国师。”

    他慢条斯理地牵着辛夷的手走到桌案边,随手挑了只酒盏,眼神微凉,意有所指。

    边上众人见他面色冰冷,皆没有出声,一时惊,一时怕。

    毕竟萧元祐的性子一直都很好,除了母的,都不会抗拒人家的接近,简直要让人忘记他小时候做过的事情了。

    国师被萧元祐质问的面色铁青,羽扇也摇不下去了,见萧元祐脸色阴沉下来,手中还拿这个酒盏,想到刚刚他发的誓言,真是怕他在摔盏发誓。

    萧元祐成年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暴躁,恨不能打破对方的头。

    他知道背后有多少流言攻击他,甚至于他不行的流言传得满天飞时,他也没想过澄清。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闺帷之事,无须与旁人细说,只要他的妻子知道就好。

    他可以面对旁人对他的恶言相向,却不能容旁人说她半分不好。

    微微已然退过一次亲,不管理由是什么,错处是哪方,这种事,总是女孩吃亏。

    如果今日再让国师得逞,谁知道会被说的如何不堪?

    微微这辈子,大概就完了!

    说一次亲,退一次,还妨碍到陛下的安危,就算不是辛夷的错,疑心生暗鬼,也会被说成辛夷的错。

    更不要说辛家作为大家族,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仇家。

    他的微微世上第一好,要是有人敢反驳,那就是对方眼瞎加智障。

    哪怕微微最终拒绝他,不和他在一起,他也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她的不是。

    萧元祐没有给国师钻空子的机会,毫不留情道,“国师,还请下定论的时候,找一个能说服别人的理由,而不是空口白话,就算你是国师,再厉害,也不能凭空臆测。”

    “更何况,棒打鸳鸯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小心反噬到自身。”

    皇帝陛下脸色铁青,身姿犹如挂在屋檐下的冰凌般,僵硬着,他眼神隐晦的看向国师,良久,这才沉声道,

    “国师,这门亲事就如此定下了,朕不想听到任何反对的话语,除非是辛家人反对,否则,其他的人,格杀勿论!”

    满殿寂静。

    辛望亭有些复杂的看着萧元祐,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

    骑虎难下,如今是不应也要应了。

    他看了看站在萧元祐身边的辛夷,眼眸闪烁,心头叹了口气。

    皇帝老爷已经下了禁令,任何人反对都无用,其中何尝不是警告辛家呢?

    之前说不赐婚,皇帝老爷已经给足了辛家的面子。

    辛夷被萧元祐握着的手心湿腻腻的,她环顾四周,站在桌案旁的六公主神色哀怨,女人的心思还好猜,观她刚刚见着五哥的那样,无非就是看得到得不到而已。

    可是,出去太子是欣慰地看着这边的外,其他皇子公主,还有太监宫女,均是眼神或明或暗的打量着她,这让辛夷本就茫然的心更加摇摆不定。

    仿佛这深宫,好似吃人的深渊,让人不敢踏足,即使踏足,从此诸事也不由自己把控一般。

    这一场家宴,大约只有皇帝老爷是吃的欢畅淋漓的,毕竟横在他心头多年的心事终于了结,虽过程有些波折,到底结果是美好的。

    他也不怕山陵崩后无颜面见老大人了。

    至于其他的人,最起码辛季春是食不知味的,他该怎么回去和母亲言说此事?

    他怎么就松口了呢?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苦果只能他自己吞了。

    不过……

    辛季春看看边上捏着酒盏,面色晦暗不明的老父亲,眼眸一转,锅太重,可以让人帮忙一起背呀。

    女儿他是舍不得,娇娇软软的!

    可是老父亲不一样呀,他是男子汉,辛家的主心骨。

    想到此,食之无味的辛季春心情豁然开朗,可以好好吃饭了。

    女儿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也是好事呀。

    更何况,京中明珠啊,谁不想要?

    可偏偏只望他家照耀呢。

    再看女儿被萧元祐紧紧的,小狗护食一般的放在身边,时不时给她添一碗汤,倒一盏茶的,估计女儿要入睡,大约洗脚水也能倒吧。

    辛季春心里酸酸的,什么都好,就是唯独一样不好,女儿以后要独守空闺怎么办?

    难不成他还要现在开始就物色面首人选?

    想到此,胃口大开的辛季春又吃不下了。

    真的很愁人啊!

    一顿宴席用罢,天色已暗,冷风刮过,天仿佛要落雪了呢。

    “伯父,元祐深知天色已晚,再提要求不太适宜,可还是斗胆和伯父,祖父请求,让我与微微说两句话可好。”

    宫门口,萧元祐站在马车前,恭敬的给辛望亭和辛季春行礼,一脸诚恳地请求。

    马车里,辛望亭撩着帘子,神色复杂地看着萧元祐,又看了眼正如鹌鹑一样坐在自己对面的孙女。

    终于打破了今晚的沉默,缓缓地开口道,

    “不管微微什么身份,你真的此生就认定她了?独她一人吗?”

    萧元祐沉默。

    他不太确定,微微不是辛七这件事,是辛家上下都知道的秘密。

    如果都知道,那么为何不戳穿呢?

    辛望亭觉得他明白了,于是敲敲车厢壁,示意车夫赶车。

    “这世间,人有百样,想法更是多种多样,有人退让委屈,有人半步不让。”

    “我不是突然间就想要求娶他的,我也曾仔仔细细思考过,分析过利弊,可她这样好,实在是很难得,很珍贵,同时也更珍惜。”

    “我实在没有任何理由不让自己同她在一起,不选择她。”

    萧元祐对着车厢后座微微一笑,“她很好,我愿意一直待她好,与她风雨同舟。”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马车并没有停下来,径直朝前驶,就连边上骑马随行的辛季春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徒留他独自立在寒风中。

    大约冷风吹够了,天上飘飘扬扬的落了细雪下来,落在他的鼻尖,眼睑上,冰凉凉的。

    马车一直朝前朝前,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远远的,一道纤弱的身影披着大氅立在那里,对着他盈盈而笑。

    “微微。”萧元祐大跨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你怎么……”

    辛夷抿唇一笑,“你那么诚恳的请求祖父,定然是有话想要对我说。我怎么会走。”

    萧元祐偏过头去,这一刻的心情无法言喻。

    他在大殿里当然感受到辛夷内心的摇摆,还有她的迷茫。

    他知道辛家众人不看好这门亲事,虽说有陛下的旨意,可到底世家不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就冲顶级世家女的底气比公主还要足就可想而知。

    万一一个晚上过去,辛夷那本就摇摆的心,变得坚定了,坚定的不和她在一起,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是以刚刚他就想着和辛夷说几句话,趁她还在摇摆时,把她的心扳过来。

    至于辛家,只要微微同意,他就不怕,有了抗争的底气。

    没想到辛祖父竟然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直接走了。

    看着马车行驶走的那一刻,他的心真是空了。

    他惊喜万分地看着辛夷,半点不掩饰自己的快乐,真的真的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微微对他,并不是一点感知也无。

    他把辛夷的大氅拢了拢,将她的帽兜兜在头上,阻挡风雪。

    “饿不饿?宫里的席面你大概吃不惯,我带你去刘好手那里吃抄手,还有他家的茶汤也是一绝。”

    刘好手的店就在前头,两人也没有骑马,上马车,而是缓缓朝那边走去,雪落无声,只有他们的,还有身后那六个黑衣侍卫的脚步声。

    雪月落越大,雪漫眉头。

    辛夷看着落在萧元祐头顶,还有变得花白的眉毛,笑道,

    “五哥,你眉毛都白了。”

    萧元祐笑吟吟的看着她,也不用手去擦拭,轻声道,

    “微微,嫁给我吧。”

    辛夷原本在笑他的眉毛,猝不及防他忽然说这句话,笑容凝在了脸上。

    萧元祐看着她眼睛瞪的圆圆的,顿时握了握那只空着的手,任由心跳如旱天雷一般,又说了一次,

    “微微,嫁与我为妻,可好?”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仿如呢喃,落在辛夷的耳里,好似被羽毛挠了一般,痒痒的。

    “五五五五哥……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萧元祐抿唇,他感情方面有些羞涩,但从来都是一个干脆的人,喜欢就是喜欢,憎恶就是憎恶,爱恨分明。

    他神情悲伤地看着前方,落寞地道,

    “哪里好?日后你要嫁人了,我就再也不能如此单独的见你了。”

    他想了想,“你如果不愿意现在就成亲,我们可以先定亲,相处过后,若你觉得我不好,就解除婚约,一切皆有我承担可好?”

    他苦笑一声,“反正我也已经有过一次了,不用怕第二次,绝对不会影响你日后婚嫁的。”

    辛夷以前就对萧元祐退婚背锅的事情表示愤慨,退亲就退亲,为何还要落井下石,坏五哥的名声呢?

    她既然反感别人做这样的事,自己又如何会去做?她的心里一酸,五哥上次被退亲,该是如何的难过啊。

    明明他是世上第一好的人啊。

    她喃喃地看着面前清冷悲伤的男子,“五哥总是这样好。”

    好人总是被这样辜负。

    明明脸上带着笑的,却让人感受到无助的悲伤。

    辛夷心头一软,她其实脑子有点乱,萧元祐的开口求娶,对她来说是巨大的惊喜。

    惊喜里掺杂这几分感情,她其实不知道,毕竟从认识萧元祐,到熟悉,到亲密无间,一直都当他是救命稻草,是她想要拼命的抓住他。

    把他当成回到青丘的唯一助力。

    他是她的太阳,是她的神君。

    她从前还想过,如果五哥成亲了,她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她在脑海里将所有能想到的京中贵女都过了一遍,她觉得没有任何女子可以配得上五哥。

    她甚至没想过萧元祐这样的人,会为她停留驻足,她不敢求,也不敢奢望,更怕以后辜负。

    可现在,好像一个大馅饼掉在她的头上。

    “五哥,成亲后,我们两个最亲了是吗?那会双休吗?”

    她问了个很在意的问题。

    她肯定是要回青丘的,那么,她要和五哥在一起,就不能抛弃他,必然要一起修炼。

    双休虽然道心不稳固,却是最好的,最快速的途径。

    萧元祐有满腔的话想要说,已经打好腹稿,如果辛夷摇摆时,他会如何的应对,绝对绝对没想到辛夷会问这个问题。

    他明知她不是那个意思,可偏偏,该死的还是忍不住热血上涌,面红耳赤的‘嗯’了一声。

    辛夷闻言,又惊又喜,惊的是她还不知道双休是怎么样的,师父以前也没教导过她。

    喜的是也许能很快的就回到青丘了。

    她雀跃地问道,

    “五哥,成亲之后,就是和我父亲和母亲一样天天在一处是吗?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是不是可以天天双休?”

    萧元祐手心都快攥出汗了,小未婚妻冰冷似水他不喜欢,热情如火又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今日是把上半辈子露骨的话都给说完了,着实已经是极限,内心喜悦翻腾,他知道,辛夷能这样问,那就是很愿意和他在一起。

    不是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

    两人在刘好手店里吃了东西,甚至让人送了一份去府里给老夫人,这才慢慢的出了店铺,朝边上的马车行去。

    “上车吧,时候不早了,回去晚了,祖母会担心的,大约陛下明日就会让衡山先生上门的。到时候……”

    萧元祐将辛夷揽在怀里,用自己的大氅包裹着她,不让她受一丝凉风。

    后头的亲卫,沉默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辛夷喜滋滋的被他揽着,上了马车,脚才踩在车辕上,一阵风起,车厢前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

    忽然一箭飞来,烛火应声而灭。

    萧元祐下意识的一拉一抱,将车辕上的辛夷护在怀里。

    “警戒。停止前进,迎敌!”萧一一跃而上,护卫在萧元祐的身边,其他的侍卫同样飞奔上前,拱卫着两人。

    萧元祐沉默地直视前方的黑暗!

    看来,他与微微在一起,很多人都不乐意。

    那又如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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