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三百四十一章 再见北辰璧

(88106 www.88106.info)    在风云学院，被发配到思过崖的一般都是犯了大错的弟子。轻者如之前柴凤音被扣上与魔族勾结为伍的罪名，就被罚去后山思过，时间不定，少则三年五载，多则数十年，一直到柴凤音诚心悔过与魔族划清界限为止。

    当然，柴凤音当时的情况特殊，人们不齿她与魔人过从甚密，又需得倚仗她与魔尊的关系来缓和紧张的形势，再加上朱粒长老一众师兄弟和掌院的有意无意的偏袒，才能于面壁一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做样子罢了。

    然而北辰璧的情况却又不同。在世人眼中，他俨然就是魔尊无异，谁也不敢冒险去赌此刻正驱使那幅躯体的是魔尊还是凡人北辰璧，哪怕抓住了他已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表明这是凡人灵力修炼者北辰璧，可还剩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魔尊，绝大多数人不愿意冒险。

    由此，仅仅是将他发配思过崖紧闭思过，还远远不足以消弭世人对魔尊的恐惧和不齿厌恶，若不是朱粒站出来说话，又有掌院深明大义、襟怀宽广，那些长老和弟子们，还有世人的口诛笔伐，都恨不得将其立即诛杀，哪是只废其修为、将其囚禁就放过的。

    所以，对于师傅朱粒长老的歉意，柴凤音自然不会认真，还免不了要好生宽慰一二，“形势所逼，师傅不必如此，我相信当时您一定尽力斡旋了。”

    明眸微黯，睫毛缓缓垂落，遮住眸中思量，柴凤音没再提思过崖和北辰璧的事，久别重逢的师徒俩很快又将话题转到别处。

    或许是思及柴凤音三年不闻外间事，朱粒闲话家常般地提起这三年发生的大小事，有的这些天已经听说，也有的没有。

    闲话漫谈了近半个时辰，柴凤音不自觉地有些走神，不过她星眸半垂，面色沉静，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朱粒倒是没察觉异样。只她自己怔然回神后，心神一动，故意微微流露出倦容，朱粒见了便立即住口。

    “乖徒弟，你一路风尘仆仆累了吧，都怪师傅一见你高兴的都忘了，你快去好好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见掌院师兄。你要去思过崖，最好还是与掌院师兄说一声为好。如今魔宫覆灭，魔尊又……咱们还是不要落人口实的好。”

    柴凤音心里不以为意，面色却含笑听着，并不反驳。

    朱粒自己说完倒有些讪讪，“乖徒弟，你可别误会，你师傅我可不是怕了他们，我就是烦他们，成天追在人屁股后面嗡嗡嗡的，跟茅坑里的苍蝇似的！”

    “师傅不必解释，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柴凤音面上含笑应下，心里却想，凭她的修为，就算去思过崖，也不会被人发现，料是无妨！

    思过崖，如神女峰一般，都是独立于学院主体山脉以外的山峰断崖，只不过二者的地位却是云泥之别。若说神女峰是如耸立云之巅令人心驰神往，那么思过崖就是如堕地之深渊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此二处倒是同样的人迹罕至，清冷寂静。以夜色作掩，柴凤音将身法提到极致，化成一阵风吹落思过崖下，毫不意外遇到结界阻拦上山的去路。

    手掌轻轻覆在结界上，灵力光墙缓缓显出形迹，不愧是用来囚禁犯错弟子的结界，估计是为防备逃脱，结界十分厉害，估计要灵尊的修为，或至少几个灵帝修为的人合力才能破开。不过，这对于柴凤音来说，并不为难。

    掌心灵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很快将结界撕开一道口子，没有再多动作以防惊动学院里的人，柴凤音闪身进去，一跃而起扶风直上，很快攀达崖顶。在星辉映照下，可见丈方平地外是杳杳云雾，走近一看，下面便是窥不见底的深渊。崖顶是一块延伸出来的平台，底下的峭壁嶙峋皆隐在平台之下。

    登至崖顶处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思过崖”三字篆书。只是，柴凤音左右四顾，并未发现哪里有地方可以囚禁人的。

    想了想，她放弃了寻找，默念起结缘绳的口诀，很快头有瞬间晕眩，结缘绳的神秘传送之力就将送到了北辰璧的面前。

    “北辰璧……”柴凤音瞪着面前地上坐着人，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熟睡的人，又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披散着长发，憔悴而委颓的人会是曾经傲气尊贵邪魅飞扬的人。

    地上的人闻声头微微一动，仿佛陷入美梦不敢惊醒，只颤动了一下又停住。

    柴凤音倏地矮身半跪在地上，视线与之齐平，复又轻声呼唤，“北辰璧，你……还好吗？”

    这实在是一句废话！可是此刻看到从云端坠入泥泞的人，柴凤音喉咙突然干涩，脑子里瞬间空白，又在下一秒各种感慨如潮涌，反而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地上的人仿佛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缓缓抬头，在看到柴凤音后眸子狠狠一阵紧缩，瞬间喷薄而出的神采令人心头一紧，微微的悸动涌现。

    “阿音……”北辰璧惊喜地伸出手像是要握住柴凤音的手臂，身体也随之前倾，可一倾之下却挡不住身体的虚弱一下子扑向柴凤音。

    柴凤音没有防备，身体被他带得一阵后仰，反应极快地一手在身后撑住了地面，另一手按住了北辰璧的肩膀，微微使力，制住他的身形。

    北辰璧怔怔地看着柴凤音的眼睛，脸色上喜色一点点退去，面色眼见得青白下去。那双眸子里的神色，失意、难过、悲伤、甚至绝望，一点点失去光亮，像是从十五的皓月千里，变得阴天子夜的无尽黑暗。

    他甚至不顾柴凤音好意搀扶，动作粗鲁地将柴凤音推开，颓然地重新倒向墙壁，头沉重地低了下来，凌乱纠结的长发散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比柴凤音初初进来时看到了还要萎靡。

    柴凤音能感觉到他的失意近乎绝望，或许还有被她目睹之下的难堪，伸手轻轻落在他的手臂上，能感觉到掌下的手臂一阵轻颤。

    “北辰璧……”骄傲的少年折断了傲飞的翅膀，其中酸楚不言而喻，柴凤音很想帮他，为这一世的轮回遇见，“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北辰璧，你忘了我是炼丹师吗？你忘了我曾帮楼新月修复了灵脉了吗？就算你灵海被人击碎，我也能想办法让你重新恢复。”

    “骄傲的北太子，如果你这么容易认输，那我真是看错你了！”

    良久，北辰璧缓缓抬头，嘴角缓缓弯起一点弧度，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像是心头开出一朵黄连，苦涩一直蔓延至嘴角，“阿音，我们成亲了，你还记得吗？”

    柴凤音微微错愕，不懂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问出这么一句话来，难道不是该首先着急他被废的修为吗？也不知他的灵脉、灵海有没有被长老们狠心毁去。

    “是的，我们在凤族拜过堂……”或许他想要从感情上找到些许慰藉，柴凤音如是想着，便温言回道。

    “拜过堂，你便是我的妻了。你会跟我在凡界白头偕老的，对吗？”

    柴凤音听得更加诧异了，不由咬了咬唇，没有回答，疑惑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我听说你被长老们废去了一身修为，不如我先看看你的伤？”

    伸手淡淡的绿色灵力就要触上北辰璧的手腕，他却避身让过，“阿音，你不问问魔尊去哪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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