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 92 章

最新网址:www.88106.info
88106推荐各位书友阅读:白月光换下了女装 92 第 92 章
(88106 www.88106.info)    满座上下当即鸦雀无声。

    天子一怒, 那是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即便是陛下这样的仁君,雷霆之怒下,也难保会不会留下桑知辛的脑袋。

    一时间, 桑知辛与陛下面面相对着,满座朝臣谁也不敢贸然起身请罪, 讷然不言的,像是一群缩脖子的鹌鹑。

    方临渊也被惊得肩头一颤。

    下一刻,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膝头, 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

    方临渊转过头去,便见是赵璴在看着他。

    “无事。”只见他低声说。

    他们此时离御座有数丈之远,这样小的声音陛下自然是听不见的。

    ……但赵璴的胆子是真大。

    在座的官吏亲贵哪个不是大气都不敢出?唯独赵璴, 神色平淡中甚至隐带着轻蔑, 眉睫微抬, 淡漠地看向高台的方向。

    就在这时, 那边的桑知辛动了。

    方临渊转头看去, 便见他双手捧着酒杯, 端端正正地跪在了高台之下, 酒杯举过头顶,深深地磕下头去。

    “微臣明白陛下之言!”只听他高声说道。

    在场众人皆是愣住, 谁也不知他此言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接着说道。

    “陛下跗骨之痛, 是微臣为官不力之果!请陛下放心,三日之内,臣定呈上肃清污吏之法, 荡清陛下朝野污秽!”

    ——

    鸿佑帝没有言语, 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方临渊清楚地看见,桑知辛起身回席之时, 在场众人忌惮犹疑的神色和躲闪避忌的姿态。

    他这一番话,显然是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陛下对他仍没有回应,他却堂皇地将自己摆在了受审官吏们的对立面上,此时无论是他的僚属,还是高堂之上的皇帝,都不会再对他有分毫信任了。

    片刻沉默之后,方临渊借着重新热闹起来的声音,转头问赵璴道:“他这是在断尾求生?”

    只见赵璴笑了一声,说道:“你看出来了?”

    “看是看出来了……”方临渊有些犹豫。“但是此举能成吗?他结党贪污的罪行已经闹到了皇上眼前,皇上怎么还会重用他?”

    “我们送到宫中的罪证,也确实没有确凿是他的。”赵璴说。“只要没有证据能给他定罪,此举就仍是有用……”

    说到这儿,他偏头看向桑知辛。

    “虽胜算不大,不过是赌而已。”他说。“但反正已是死局一盘,没有退路,便随他挣扎了。”

    听见这话,方临渊面上浮起了忧色。

    “困兽之斗向来是最不可控的。”他说。“你有应对的办法吗?”

    赵璴看着他,没有言语。

    方临渊一时有些紧张。

    “你莫非也没有算到他会有这一步?这就有些麻烦。圣心向来是最难揣测,若是他将兖州这样大的事都推了出去,那岂不是……”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着,却忽然,一道微凉的气息忽然凑近了他,在他毫无防备之际,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耳边。

    “仍在我筹算之内。”是赵璴的声音,压得很轻。

    方临渊浑身都僵了。

    却听赵璴说道:“只是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而今身在宫中,总不好大庭广众地讲出来。”

    他语气里懒洋洋的笑意飘在耳边,方临渊只觉自己是一座满是裂纹的石头。

    僵硬得动弹不得,要是往旁边再搬一点,又会被捧得粉身碎骨。

    “……原来如此。”

    片刻,他硬邦邦地回应了一句,连人带着身下的红木座椅,朝着远离赵璴的方向挪了两下。

    旁侧的赵璴微微一顿。

    他目光里是方临渊面无表情、甚至显得有些冷峻的侧脸,而高束起的发冠让他的颈项与双耳没有半丝头发的遮挡,明晃晃地暴露在了烛火之下。

    与那冰冷躲闪的神色不同,那儿却是柔软艳丽的一片绯红,像是蒸腾得起热气一般。

    同样一副素来不大会伪装的面孔,却在他眼前冰火相触,当即将赵璴与人相与的薄弱经历全否定了,让他一时间都未能猜出个所以来。

    赵璴眉眼微顿,继而不露痕迹地在那片绯红上停顿了片刻。

    他虽不通情爱,却熟谙人性,知道神色可以作伪,可□□的反应却不会。

    更何况……

    厌恶躲避某人,是不会令耳根泛红的。

    这分明……该是气血上涌之情状。

    ——

    两日之后,桑知辛便如当日所言,向鸿佑帝呈上了奏折。

    这是在大朝会时公开呈奏的折子,里头竟林林总总罗列了整整二十一条,全是如何挟制地方官吏、如何控制仓廪粮草以及如何弹压地方豪绅的。

    二十一条整合起来,严正公整,巨细无遗,桑知辛将其命名为《核税法》。

    按他在朝中痛陈时所言,他翻阅了历年以来地方官吏勾结豪强作乱的案卷,发觉其中的核心便是税收。税收是地方豪绅一笔不菲的开支,他们与地方官吏的勾连,也是从税收的缴纳开始的,而他们挪用的粮食与银钱,通常也是从税收里克扣的。

    所以,他这核税二十一法便是从税务入手,控制住地方官吏对税务的管理职权,使其无法从税收上牟利的同时,令豪绅无税法的空隙可用。

    而与之相对的,则有庞大的体量需要撼动。

    各处上报的耕田数量与田亩产量都需要重新核算,地方的税务与仓库,都要按着账册另外核查。

    桑知辛言,此法若要施行,只怕要花费一至三年之久,但若落于实地,那么此后三五十年,都可高枕无忧。

    据说朝堂上当即炸了锅。

    朝臣们清算下来,能有几个干净的?桑知辛此举当真是狠极了,非但大义灭亲,还要将朝野上下的文武百官全都推上危墙,让他们跟着桑知辛一起倒霉!

    当即,反对的奏折雪花似的送上了鸿佑帝的御案。

    方临渊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时都有些惊叹,这日在怀玉阁用饭时,还在跟赵璴感慨。

    “那二十一条我也看了,桑大人此番当真是存了破釜沉舟的心思,要与满朝大半官员为敌。”方临渊道。“若这就是他的自救之法……桑大人还真是个够狠的人物。”

    却见他对面的赵璴有些心不在焉。

    “能以布衣之身爬上那样的位置,他定舍得开,也足够了解龙椅上的人。”过了一会儿,方临渊才听见赵璴说道。

    方临渊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是因为他摸清了陛下想要清洗官吏,却又不好开口的心思,于是主动展示自己的用处,做陛下手中的刀刃?”他道。

    赵璴却没声了。

    有心事?

    方临渊不由得转头看向赵璴。

    却正好撞见赵璴从他脸上收回目光,安静地伸箸去夹菜。

    只是他夹的那一筷子是他最不爱吃的羊肉,却见他夹走之后又放进口中,像是全然没在意吃的是什么一般。

    肯定有心事。

    方临渊多看了他两眼,直到赵璴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眼来。

    “你今日遇到了什么事吗?”方临渊问道。“看你似乎有些累。”

    只见赵璴微微一顿,继而看向他,道:“有吗?”

    方临渊笃定地点了点头。

    只见赵璴微一垂眼,停顿片刻后说道:“抱歉。”

    方临渊连忙摆手,可两只手这会儿又拿着碗筷,一时间手忙脚乱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闲话而已,你今天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没什么的。”

    却见赵璴微微一顿,继而看向他,说道:“我无事。”

    方临渊正要说什么,却见赵璴已经站起了身来,一手拢起了宽阔柔软的衣袖,露出一截白出莹光的皓腕,另一只手跨到了桌那边去,夹起了一筷柔软的鱼腹。

    “这是外头的人特送来的松江鲥鱼,说是肉质极细嫩,比京中的河鱼好些。”

    说着,只见赵璴偏过身来,将那筷鱼腹放进了他碗里。

    方临渊正被那筷鱼吸引着视线,却在这时,几缕幽香盈盈的发丝恰在此时垂落,落在了他的耳际。

    ……赵璴!

    他将鱼肉夹来,恰好倾身,垂于肩头的长发便散在了他身上。

    分明……只几缕落下的发,却偏冰冰凉凉的,又很香,像是将人缠裹住了的蛛丝一般。

    方临渊又不会动了,眼见着鱼肉落进自己碗中,赵璴的声音又恰于此时在耳边响起。

    “你尝尝。”

    />

    那是什么声音?是鲛人勾魂索命的低吟。

    方临渊这些日真是靠近不了赵璴一点,此时通身僵得厉害,余光却恰见旁侧的赵璴微微偏头,问道:“怎么,是蒸鱼不合胃口?”

    方临渊像是被提线的人偶似的,连忙拿起筷子,有些忙乱地将那块鱼放进了口中。

    “嗯,好吃。”他胡乱地点了两下头,想让赵璴快些坐回去。

    却见赵璴偏头看见他的反应之后,又道:“还可以吗?那我再给你夹两块……”

    方临渊像是被鬼追了似的。

    “不必!”他只觉自己头顶都在冒烟,连忙出言打断了赵璴。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真不用似的,他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做了个极不合餐桌仪礼的举动。

    他竟倾身而去,一把端起了那盘鱼,放在了自己面前。

    瓷器与桌面相碰,发出细碎的一声响。而方临渊被这道响动惊醒,猛地发觉自己在做什么。

    他……

    怎么这样丢人!失了魂似的!

    他别无他法,只得佯装不在意,将鱼放在面前,便坐下身去,埋头猛吃起来。

    却未见旁侧一直默默看着他的赵璴,目光是有些偏移的,并没有在看他的脸。

    他的目光落在方临渊的耳根上。

    又是绯红一片。

    一次能是偶然,但总不能第二次还是。

    这于赵璴来说是陌生的。

    它与他熟悉的厌憎、谋划与贪念不同,它炽热,却又纯净,像是天马行空的话本子里所描绘的词一般,诸如“情窦”、诸如“悸动”。

    当真如此吗?在他与方临渊之间。

    这种认知,让赵璴握着牙箸的手都收紧了。

    他是披着画皮的妖鬼,和任何美好的词汇都不沾边。若是当真让他窥见这样美妙的一隅,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抢夺、霸占、据为己有。

    但是不行。

    他怕一切只是他的癔症,他欲念侵邪之后生出的妄想。

    他不能吓到方临渊。

    所以,他只能强忍着,硬收着锋锐的利爪和叫嚣的獠牙,将自己凶悍的魂魄囚禁在眼下这副昳丽的躯壳中,学着那些女妖,去试探、去诱惑。

    这令他仍潜在黑暗里,但又与他以往每一次黑暗中的潜行不同。

    这回,他步步为营地,是要去碰天上的太阳。

    赵璴的心脏又忍不住酥麻地战栗起来。

    ——

    那日在大朝会上,对于桑知辛奏呈的核税二十一法,鸿佑帝不置可否,以至于两天下来,弹劾桑知辛的奏折不知凡几,其中更有言辞激烈、出口痛骂者,说桑知辛妖言媚上,就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丑恶行径。

    鸿佑帝一直没有回应。

    直到两日之后,又在御书房外长跪许久的桑知辛,终于得到了单独面圣的机会。

    那天,据说陛下只问了桑知辛三个问题。

    三问之后,不知桑知辛说了什么,冷置他多日的陛下竟龙颜大悦,非但恢复了桑知辛中书侍郎的官职,还将核税法收在了御案之上,说要拿去由六部商议核准细节。

    这在朝野上下,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

    陛下问了什么,桑知辛又是怎么答的?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是如何化朽为神的,又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这些昔日的同僚与旧敌。

    朝中两派官员乱成了一团。

    而方临渊得到这个消息,亦是震惊至极。

    不过,他没像那些官吏一般急迫乱撞,毕竟再如何核查税务与财收,他都坦坦荡荡并不怕查。

    唯一担忧的,就是赵璴。

    他这日离了衙门,便径直去了怀玉阁。此时时辰尚早,怀玉阁还没布晚膳,窗外夕阳灼灼,赵璴恰坐在窗边,手中是拿着几封信。

    “桑知辛的消息,你也听说了吗?”方临渊问道。“陛下怎会轻易放过他?”

    便见赵璴没有出声,只是将那封信放在了他手里。

    方临渊低头看去,便见那封信上赫然是今日在宫中时,鸿佑帝与桑知辛的对话。

    方临渊诧异地看向赵璴。

    便见赵璴平静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看信。

    方临渊垂下眼去。

    信件上说,鸿佑帝见桑知辛后,桑知辛跪地行礼,鸿佑帝却未叫他起身,只是问道:“爱卿进献核税法,可有想过这些时日被审查下狱的多为你的门生亲故?”

    便见桑知辛叩头道:“微臣不求陛下恕罪,但这本就是微臣的第一罪过。”

    鸿佑帝没有说话,桑知辛则是继续说道。

    “微臣识人不清,任用不忠不孝之徒,是微臣心瞎眼盲,以一己之错祸害了陛下的江山。而他们就任之后,微臣非但未行约束,反在有所觉察时只以为是无伤大局的小错,又担心越矩管束会有逾越之嫌,故而听之任之,酿成大错。”

    看到这儿,方临渊都不由得要为他叫好了。

    他说自己一时放任才造成如今的局面,鸿佑帝对他又岂非是一时纵容?倒是好一招推己及人。

    “但若说结党,微臣绝无此心。只是朝堂之上多以同乡同年引为党徒,微臣即便无心参与,多年来也难免受同僚提拔点播,从中亦有获益,因此仍不敢奢求陛下原谅。”

    信上说,当时的鸿佑帝无甚表情,只片刻后问他:“既是昔日同乡旧友,你竟如此狠心,连他们的性命都不要了?”

    “我等的性命,皆是陛下的,是朝廷的。”桑知辛这样答道。“臣已错至如今,不可再错,进献核税之法,也不过只是想弥补一二。陛下若能采用,即便取了微臣性命,微臣仍别无二言。至于旁人,律法在上,青天朗朗,自也要如微臣一般,为自己的罪责承担后果。”

    说到这里时,鸿佑帝的神色已然缓和了。

    “你如此说,便是知罪了?”这是鸿佑帝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信上说,当时的桑知辛,涕泗横流,泣不成声。

    “微臣自幼不得温饱,侥幸长成,若无陛下,怎会有此后步步登天,侍奉殿前的机会?微臣今日的全部,包括性命,全是陛下赐予的,办砸了陛下的差事,微臣恨不得以死谢罪,以偿陛下的大恩!”他说。

    “但是微臣一死容易,决不能留下一摊乱局给陛下。于是微臣负罪含恨,即便与朝野上下、与四境官僚为敌,也要替陛下扫清污秽!到了那时,微臣背负骂名而死又有何惜?只要不负陛下大恩,便是千刀万剐,微臣也在所不辞!”

    看到这儿,方临渊背后的冷汗都出了一身。

    对症下药、巧言令色,又情深义重,这能在御前长盛不衰的人,当真是有过人千百倍的手段的。

    他读完了信,看向赵璴的神色有些怔然。

    “他……”方临渊一时说不出话来。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他是陛下,有臣子在他面前这样声泪俱下地陈词,他也是会动摇的。

    隔着一张信纸,他都对那人生出了忌惮。

    他语塞,却见赵璴只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秋后草虫而已,多跳两下,反倒合了我的心意。”

    方临渊不明白赵璴为什么这样说。

    却在这时,一阵寒风恰好吹来。窗子没有关严,那风径直吹开了窗,猛地撩起了赵璴垂落的发丝。

    也将身上披着的外袍吹落到肩侧。

    方临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赵璴穿得太单薄了。许是屋里没人伺候,他衣袍穿得随意,此时一阵风过,竟露出了他一段白而细腻、骨骼匀停的肩头。

    方临渊脑中又是一阵滚烫。

    这姿容分明染上了两分勾栏劲儿,衣衫不整,发丝逶迤,可这模样却偏生是在个男人身上。

    男人……

    赵璴还记不记得他是个男人啊!

    热气都快蒸到方临渊脸上去了。他飞快地指了指自己的肩头,对赵璴示意道:“外头风大,你穿厚些,当心着凉。”

    赵璴却似乎没听懂他的话,只是起身去关窗。

    “房中还好。”他说。“府上地龙烧得早,还有些热。”

    谁让你关窗户了,让你穿衣服啊!

    方临渊身体里的热劲儿来回乱窜,一会朝上一会朝下的,厉害得很,让他不由得心惊,对自己和赵璴都产生了畏惧。

    他只得咬牙,直起身来,越过榻上的小桌,便要亲自去给赵璴将衣服拉起来。

    可他神识有些纷乱,便使得动作也略莽撞些。

    他伸出手去,一把提住了赵璴滑落的衣襟。

    也同时地,温热的指腹,猛地划过赵璴肩上的皮肤。请牢记:,网址手机版  ,88106 www.88106.info
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按CTRL+D键保存当前页面至收藏夹,以便以后接着观看!
最新网址:www.88106.info

如果您喜欢,请点击这里把《白月光换下了女装》加入书架,方便以后阅读白月光换下了女装最新章节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白月光换下了女装》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 点击这里 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