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9集:下人碎语疑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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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无声处的惊雷
腊月的清晨,天色总是比其他月份来得更加昏暗,仿佛夜色不愿轻易退去。李瓶儿的院落里,鸡鸣声刚刚响起,天边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灰色雾气。寒风中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它们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有谁在窗外用指甲轻轻刮着,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
绣春是在寒冷中被唤醒的。她蜷缩在一张铺着薄薄棉絮的小床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屋内炭火盆发出的“噼啪”声,本应带来些许温暖,但绣春的心里却像揣着一块冰冷的石头。自从那天她跟随娘亲通过那条秘密的通道回来后,她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夜晚。每当她闭上眼睛,那些在密道里的黑暗、薛姑子那沙哑的声音,以及娘亲那张惨白的脸庞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更让绣春感到揪心的是关于安哥儿的饮食问题。娘亲曾经严肃地吩咐过,安哥儿吃进嘴里的每一口食物,都必须由她和如意亲自监督。从大厨房开始制作,到食物被送进院落,再到最终喂到安哥儿的嘴里,整个过程不能有半点差错。绣春深知这个责任的重大,她不能让任何不干净或有害的东西接触到安哥儿的饮食。
每当她想到这些,绣春就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心头。她知道,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她和如意必须仔细检查每一道食材,确保它们都是新鲜且无毒的。她们还要监督厨房的仆人们,确保他们在烹饪过程中没有添加任何不该有的东西。即使是在食物被送进安哥儿的院子后,她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必须亲自检查食物的温度和味道,确保一切都符合标准。
绣春还记得,有一次,一个仆人不小心将一块不干净的肉混入了给安哥儿的炖汤中。幸好她和如意在最后关头发现了问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次事件让绣春更加明白,她们的工作是多么的重要,也让她更加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这样的压力下,绣春的睡眠质量自然大打折扣。每当夜深人静,她躺在床上,耳边回响着炭火盆的噼啪声,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她开始害怕夜晚的到来,害怕那些让她心惊胆战的回忆再次侵袭她的梦境。然而,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些恐惧所打败,她必须坚强起来,为了安哥儿,也为了整个家庭的安全。
“得赶紧去大厨房,晚了怕人多手杂。”绣春嘀咕着,麻利地穿上那件打了补丁的灰布夹袄,又往腰里缠了块厚布——院里的炭火省着用,她夜里总冻得腰眼疼。推门出去时,院里的天刚透出点微光,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子泛着冷光,像一把把小刀子。巡夜的婆子提着盏昏黄的灯笼,正靠在角门旁打盹,见绣春出来,含糊地哼了声:“六娘院里的?这么早去干啥?”
“给哥儿取早饭,”绣春放轻声音,“哥儿醒得早,得趁热吃。”
婆子似乎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不再发出任何询问的声音,她的头再次低垂下来,仿佛所有的精力都被抽空了。绣春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食盒,她的心跳加速,步伐也随之加快,急匆匆地朝着大厨房的方向前进。夜色中,四周显得异常寂静,只有偶尔的风吹过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某种神秘的呼唤。绣春不禁回忆起前几日夜里,她在那条幽深的密道中听到的风声,那声音与现在何其相似,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大厨房位于府邸的西角,距离李瓶儿的东小院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当绣春终于抵达时,厨房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灶台上的大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沸腾声,热气腾腾的粥在锅中翻滚,散发出诱人的米香。蒸汽与炭火的焦味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温馨而熟悉的烟火气息。几个粗使婆子忙碌地围绕在灶台周围,她们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有的在添柴火,有的在用大勺子将粥盛到碗里,还有两个婆子站在水井边,用力搓洗着一大盆脏衣服——那是府中各个院落换下来的褥单,需要趁着早晨水温较低的时候,尽快浆洗干净。
绣春没有敢靠得太近,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尽管如此,她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灶台旁的小锅——那是专门给安哥儿炖制的小米糊。她之前特意找到大厨房的管事,详细交代了烹饪的要求,希望这小米糊能够少油少盐,炖得软烂一些,以适应安哥儿的口味和消化能力。绣春知道,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每一口食物都至关重要,她必须确保食物既美味又健康。
“哗啦——”水井边的婆子用力搓着衣服,水花溅在青石板上,冻成了薄薄的冰。其中一个脸生的婆子,约莫四十来岁,脸上有块浅褐色的痣,一边搓一边往绣春这边瞥了眼,然后凑到旁边另一个婆子耳边,压低了声音:“哎,你昨儿夜里听见没?东边小院那边,好像有女人哭。”
另一个婆子是府里的老人,姓王,脸上满是皱纹,她手里的棒槌顿了顿,也压低声音:“你也听见了?我还以为是我老糊涂了,做梦呢!昨儿三更天,我起夜去茅房,就听见东院那边,哭哭啼啼的,还夹杂着孩儿的尖叫,那声音细弱,怪瘆人的。”
“可不是嘛!”痣脸婆子撇了撇嘴,手里的衣服搓得更用力了,“要说这六娘,也是可怜。自打生了哥儿,就没见她笑过,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前儿我去东院送柴火,瞧见她一个人在院里对着那老梅树说话,眼神直勾勾的,跟丢了魂似的。我跟她打招呼,她半天没反应,可把我吓着了!”
王婆子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却刚好能让站在不远处的绣春听见:“谁说不是呢!哥儿也是个苦命的,三天两头病着,哭起来都没劲儿。你说,这当娘的自己都……唉,脑子不清爽,怎么精心照顾孩子?别是……别是这娘的病,过给孩子了吧?”
“过给孩子”这四个字,像根针,狠狠扎进绣春心里。她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食盒差点掉在地上。她想冲上去,指着那两个婆子的鼻子骂,问她们是不是收了潘金莲的好处,故意造谣!可脚刚抬起来,又硬生生停住了——她要是闹起来,婆子们反咬一口,说她仗着是六娘的丫鬟,欺负下人,传出去,反而坐实了“六娘院里人跋扈”的话,让流言更盛。
绣春紧咬着嘴唇,用力到几乎能感受到唇间传来的疼痛,直到那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她才渐渐地冷静下来。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转身走向了灶台。那里,管事的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小米糊,她接过那碗热腾腾的糊糊,又顺手拿起了李瓶儿的早饭——一碟腌制得恰到好处的咸菜,一个刚出炉的馒头,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她低着头,尽量不与任何人对视,快步走出了大厨房。
走在通往自己住处的路上,寒风如刀割般刺骨,但绣春心中的痛楚更甚。那些恶意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刺入她的心房,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她知道,这些恶毒的言辞,肯定是潘金莲的诡计,是薛姑子所谓的“扰其心神”的第一步。她必须尽快回到娘亲身边,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让娘亲有所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绣春的娘亲,一个温柔而坚强的女性,一直教导她要坚强,要勇敢面对生活中的困难。绣春深知,娘亲在面对潘金莲这样的对手时,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谨慎。她回想起娘亲曾经告诉她的故事,那些关于如何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故事。绣春知道,她必须将这些消息带给娘亲,让娘亲能够提前做好准备,以免落入潘金莲的圈套。
绣春加快了脚步,尽管寒风依旧刺骨,但她的心中却燃起了一股不屈的火焰。她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娘亲,为了她们这个小小的家庭,她必须坚强起来,不能让潘金莲的阴谋得逞。她紧握着手中的早饭,仿佛那是一份力量的源泉,让她在寒冷中感到一丝温暖。
终于,绣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推开门,看到娘亲正在忙碌着整理家务。绣春放下手中的早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将她在大厨房听到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娘亲。娘亲听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绣春知道,娘亲会有所行动,她们会一起面对潘金莲的挑战,保护这个家不受伤害。
流言如蔓,杀人诛心
绣春提着食盒,几乎是跑着回了东小院。一进院门,就看见李瓶儿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安哥儿的小袜子,却没缝,眼神空茫地望着院外。
“娘!”绣春喘着气,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我刚才去大厨房,听见两个婆子在说您和哥儿的坏话!”
李瓶儿猛地回过神,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她捡起针线,声音有些发颤:“她们……她们说什么了?”
绣春把刚才听到的话,一字一句地告诉了李瓶儿,连婆子的神态、语气都学了出来:“娘,那两个婆子说得可难听了,说您对着梅树自语,说您脑子不清爽,还说哥儿的病是您过的!这分明是造谣,是潘金莲让她们说的!”
李瓶儿端着刚盛好的药碗,手轻轻一颤,几滴乌黑的药汁溅出来,落在她月白的裙摆上,晕开一片深褐色的污渍,像块洗不掉的疤。她看着那污渍,心里一阵发凉——薛姑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那香料只是铺垫,扰其心神,损其根基。”原来,她们的“铺垫”,不只是香料,还有这些流言!
她们不直接害她,也不直接害安哥儿,而是用这些碎语,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住她的脖子,勒得她喘不过气。先是说她“精神恍惚”,再是说她“照顾不好孩子”,最后,等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再用“梦萦散”,让她真的疯掉——到时候,安哥儿出了任何事,都能推到她这个“疯母”身上,任谁也不会怀疑到潘金莲头上!
“娘,您别听她们的!那些都是假的!”绣春见李瓶儿脸色惨白,赶紧安慰道。
李瓶儿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我知道是假的,可别人不知道。下人们就爱传这些闲话,传着传着,假的也成了真的。”她站起身,走到院门口,往外望了望——不远处,两个洒扫的小丫鬟正对着东小院的方向,窃窃私语,见她看过去,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开了。
午后,太阳难得露了脸,淡淡的阳光洒在院里,稍微驱散了些寒意。如意抱着安哥儿,坐在廊下晒太阳。安哥儿穿着件厚厚的小棉袄,小脸红扑扑的,手里抓着个布做的小老虎,时不时往嘴里塞。
“哥儿乖,别吃那个,脏。”如意轻轻把小老虎从安哥儿手里拿开,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小手。
就在这时,两个小丫鬟提着食盒,从院门外走过。她们是吴月娘院里的,一个叫翠儿,一个叫兰儿,平时不怎么来东小院。路过院门时,翠儿忽然停住脚步,拉了拉兰儿的袖子,压低了声音:“你听说没?上房的姐姐说,大娘子前儿还问起六娘院里的事,说近来东院动静大,夜里总不安宁,怕扰了府里的清静。”
兰儿也停住脚步,眼神往院里瞟了瞟,见如意抱着安哥儿,赶紧收回目光,声音更小了:“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官人前几日问起哥儿的病,来保管家回话时,提了一句,说六娘忧思过甚,时常夜不能寐,精神恍惚。官人听了,脸色可不好看呢,好像还皱着眉说,让六娘多歇歇,别总胡思乱想。”
“你说,六娘不会真的……”翠儿没说完,却对着兰儿挤了挤眼睛,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如意站在门外,耳朵里捕捉到了那些恶意的窃窃私语,她的心脏猛地一紧。她迅速地抱起了怀中的安哥儿,这个小生命是她的一切,她不能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她紧紧地抱着他,快步走进了屋里,仿佛这样就能将外面的恶意隔绝在外。安哥儿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不适,他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如意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用她那温柔的声音小声地哄着:“哥儿乖,咱们回屋,别冻着。”
一进屋,如意便将安哥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摇车里,然后她快步走到正在整理衣物的李瓶儿身边。如意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她急切地将刚才在外面听到的那些恶毒的流言蜚语告诉了李瓶儿。李瓶儿正在细心地折叠着安哥儿的小衣服,但当她听到如意的话后,手中的衣服突然滑落,无力地落在了床上。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眸中充满了冰冷的愤怒。
这些流言蜚语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地收紧,将李瓶儿和安哥儿紧紧地困在中间。如意知道,这些恶意的谣言是有人精心策划的,目的是要摧毁李瓶儿的名誉和地位。他们说李瓶儿“夜不安宁”,是为了让府里的人觉得她行为怪异,精神不正常;他们说她“精神恍惚”,是为了让西门庆对她产生厌弃之情;他们说吴月娘“担心清静”,是为了让正房也对她心生不满。如意深知,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潘金莲那双看不见的手在操纵。潘金莲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毒辣了!她不需要亲自出手,只需要散布几句恶毒的话语,就能让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让李瓶儿孤立无援,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如意感到一阵寒意,她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娘,怎么办啊?再这么传下去,府里人都要以为您真的疯了!”如意急得快哭了。
李瓶儿走到摇车旁,看着安哥儿。安哥儿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小手伸出来,想让她抱。李瓶儿把孩子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孩子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让她稍微平静了些。
“别慌,”李瓶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坚定,“她们想让我慌,想让我疯,我偏不。流言是假的,只要我稳住,只要安哥儿好好的,总有一天,她们的阴谋会败露。”
可她心里清楚,这只是自我安慰。流言的力量太大了,尤其是在西门府这样的地方,人人都爱看热闹,爱传闲话。她必须想办法,阻止流言继续蔓延,否则,不等“梦萦散”动手,她就先被这些流言逼疯了。
意外频发,疑云重重
在西门府的深宅大院里,流言蜚语如同野草般蔓延开来,迅速地在每个角落生根发芽。短短数日,从高墙深院的主人到低微的仆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六娘精神恍惚,夜里哭啼,照顾不好哥儿”的事情。府中的下人们在路过东小院时,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偷偷地往院里瞥上几眼。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同情,对六娘的遭遇感到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李瓶儿,作为这场流言风暴的中心人物,她尽量避免外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她陪伴着安哥儿,或是缝制衣物,或是埋头阅读书籍,努力装作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然而,她的心里却异常清醒,她知道潘金莲绝不会仅仅满足于散布流言,她们肯定还有后续的手段和计划。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第一个“意外”就悄然降临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绣春,李瓶儿的贴身丫鬟,把安哥儿的几件贴身小衣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晾在了院里的晾衣绳上。安哥儿的小衣都是用最柔软的湖州绸制成的,绣春深知这些衣物的珍贵,因此她特别小心地挑选了一个背风的角落,用结实的棉绳将每一件衣物都绑得牢牢的。她还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保衣物不会被风吹落,才放心地回到屋内继续做其他事情。
然而,就在绣春离开不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了整个院子,风力强劲到足以将晾衣绳上的衣物吹得摇摇欲坠。尽管绣春已经尽可能地选择了背风的地方,但风势之大,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在狂风的肆虐下,一件件小衣开始从晾衣绳上脱落,飘散在空中,最终散落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当绣春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查看时,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背后一定有人在暗中捣鬼。她迅速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她明白,这可能是潘金莲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是为了进一步打击六娘的声誉,让整个西门府都知道,六娘连照顾孩子都做不好。
绣春急匆匆地将衣物重新晾好,然后快步走进屋内,将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了李瓶儿。李瓶儿听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和安哥儿将会面临更多难以预料的挑战和危险。
中午,太阳最暖的时候,绣春去收衣服,却发现一件天蓝色的小衣不见了!她心里一慌,赶紧在院里找,最后在院角的泥地里找到了——小衣掉在地上,沾满了污泥,领口处的丝线松脱了好几根,原本整齐的针脚,断成了好几截。
绣春赶紧把小衣捡起来,拍掉上面的泥,仔细看了看领口的丝线。断口很整齐,不像是被风吹断的,也不像是磨断的,倒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剪断的!她心里一沉,赶紧去找晾衣绳——晾衣绳是好的,没有断,绑衣服的棉绳也还在,只是绳结好像被人动过,原本打了两个死结,现在只剩下一个活结。
“娘,您看!”绣春拿着小衣,跑进屋里,递给李瓶儿,“这小衣的丝线是被人剪断的,绳结也被人动过!肯定是有人故意把衣服弄掉的!”
李瓶儿接过小衣,手指抚摸着断口的丝线,心里一阵发凉。这件小衣是安哥儿最喜欢的,领口的丝线很结实,就算被风吹掉,也不会断得这么整齐。显然,有人进了她的院子,故意剪断丝线,松开绳结,让衣服掉在泥里。更恶毒的是,领口的丝线松脱了,如果安哥儿穿上,那些松散的线头很容易勒到他细嫩的脖子,或者缠住他的手指!
“别声张,”李瓶儿把小衣放在盆里,“把它洗干净,藏起来,别让任何人看见。”
绣春点点头,拿着盆去了厨房。李瓶儿坐在椅子上,心里疑云密布——她的院子虽然偏僻,但平时也有下人路过,而且角门是锁着的,只有小厮福贵有钥匙。是谁能悄无声息地进来,还不被发现?是福贵?还是潘金莲派来的人?
还没等她想明白,第二个“意外”又来了。
那天晚上,李瓶儿在妆台前写了会儿字,把砚台放在妆台靠窗的位置,用镇纸压着,才去睡觉。第二天早上,她刚起床,就听见“哐当”一声——砚台掉在了地上,摔缺了一角,墨汁洒了一地。
“怎么回事?”李瓶儿赶紧跑过去,蹲在地上,看着摔碎的砚台。这方砚台是她从花府带来的,用了很多年,一直很小心,从来没掉过。
绣春和如意也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砚台,都吓了一跳:“娘,这砚台怎么掉了?昨晚我们都没靠近妆台啊!”
李瓶儿站起身,仔细看了看妆台——镇纸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过,窗是关着的,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她又看了看地面,墨汁旁边,有一个浅浅的鞋印,比她的鞋小,比绣春和如意的鞋大——不是院里人的鞋!
“昨晚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李瓶儿问道。
绣春和如意都摇了摇头:“昨晚睡得很沉,没听见什么动静。”
李瓶儿心里更怀疑了——有人夜里进了她的屋,还动了她的砚台。可屋门是锁着的,窗户也关得好好的,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从密道?一想到密道,她心里更慌了——如果有人知道密道的存在,那她和安哥儿就更危险了!
第三个“意外”,比前两个更让人心惊。
那天晚膳,是大厨房送来的,一碟素炒青菜,一碗豆腐汤,一个馒头。如意负责布菜,她拿起筷子,刚要给李瓶儿夹青菜,忽然停住了——青菜里,有一根和菜梗颜色差不多的草茎,约莫半寸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娘,您看!”如意赶紧把草茎挑出来,放在碟子里。
李瓶儿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根草茎——颜色翠绿,和青菜的颜色很像,上面还有细小的绒毛。她心里一紧,让绣春赶紧去请府里的老药婆张妈来。张妈在府里待了几十年,认识很多草药,懂些药理。
张妈很快就来了,她拿起草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用指甲掐了掐,脸色慢慢变了:“六娘,这草叫‘烦忧草’,长在荒地里,平时没人会采。这草虽不是剧毒,但吃了会让人肠胃不适,心慌意乱,要是长期吃,还会让人精神恍惚,跟丢了魂似的。”
“精神恍惚?”李瓶儿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正是潘金莲想要的效果吗!她们先是用流言说她精神恍惚,现在又在她的饭菜里放“烦忧草”,让她真的精神恍惚,到时候,就算她说出真相,也没人会信!
“张妈,这事……”李瓶儿看着张妈,眼神里带着恳求。
张妈赶紧点头:“六娘放心,老奴知道轻重,绝不会跟任何人说。只是六娘,您可得小心些,这饭菜,以后还是亲自盯着做才好。”
张妈走后,屋里一片沉默。绣春和如意脸色惨白,眼里满是恐惧。李瓶儿看着那根“烦忧草”,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这些“意外”,看似偶然,实则都是精心策划的。剪断小衣的丝线,是想勒到安哥儿;摔碎砚台,是想恐吓她;放“烦忧草”,是想让她精神恍惚。每一步,都在往“疯母害子”的方向推她!
可到底是谁做的?是那张婆子被调离前留下的后手?还是角门的福贵被潘金莲收买了?抑或是,她的院里,还有她没发现的“内鬼”?
疑窦丛生,责难临头
流言和“意外”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终究还是传到了西门庆耳朵里。
那天下午,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了李瓶儿家的院子里。李瓶儿正坐在温暖的屋内,怀里抱着她那刚满月不久的安哥儿,细心地给他喂奶。她的眼神充满了母爱,温柔地注视着孩子那张稚嫩的小脸。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小厮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官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瓶儿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她迅速地将安哥儿交给了旁边的如意,一个她信任的丫鬟,然后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快步走到门口去迎接。她刚走到廊下,就看见西门庆迈着大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走进了院子。他的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的天空,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条精美的玉带,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虽然已是腊月寒冬,他却还故作潇洒地扇着,但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却在无声地扫过院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安哥儿大概是被西门庆那沉重的脚步声吵醒了,在如意的怀里哭了起来。如意见状,赶紧抱着孩子,小声地哄着,希望能安抚他的情绪。然而,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的紧张气氛,哭声越来越响亮,声音细弱却穿透力极强,听得人心都揪了起来。李瓶儿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中更是焦急,她一边快步走向如意,一边轻声安慰着孩子:“安哥儿乖,不哭不哭,娘在这儿呢。”她接过孩子,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希望能尽快让他安静下来。
西门庆站在院子中央,目光如炬,环视四周。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不满,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李瓶儿见状,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她知道,西门庆的到来绝非偶然,他必定是有事而来。她努力保持着镇定,抱着安哥儿,走向西门庆,试图用母爱的温柔来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西门庆却连看都没看安哥儿一眼,径直走到李瓶儿面前,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我听说,你近来夜里总不安生?不是哭泣,就是自语?还扰得四邻不宁?”
李瓶儿的心猛地一沉,果然,那些流言还是被他听到了。她垂下眼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回官人,妾身近来只是睡眠浅些,偶有梦魇惊悸,并未如外界传言那般不堪。许是下人们听差了,以讹传讹,扰了官人的清净。”
“听差了?”西门庆冷哼一声,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上,“那哥儿的衣裳无故破损,你的砚台摔在地上,又作何解释?连自个儿屋里的东西都看管不好,精神恍惚至此,叫我如何放心将安哥儿交于你照料!”
他的话像一根鞭子,狠狠抽在李瓶儿心上。她抬起头,看着西门庆——他的脸上满是厌弃,眼神里没有丝毫关心,只有不满和怀疑。在他眼里,她的辩解,成了“精神失常”的借口;她的小心,成了“看管不力”的证据。
李瓶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股混合着屈辱与愤怒的热流冲上头顶。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把密道里听到的话、饭菜里的“烦忧草”、小衣上的断丝,全都和盘托出!可她知道,不能。她没有证据,没有证人,仅凭她一面之词,西门庆是不会信的。反而会觉得她是嫉妒潘金莲,是挑拨离间,是真的疯了!
“官人,”李瓶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冲动,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异样的执拗,看着西门庆,“妾身自知近来多有不是,惹官人烦心。但安儿是妾身的命,妾身便是拼却一切,也会护他周全,绝无疏失!那些流言与意外,绝非偶然,其中定有蹊跷,官人英明,还请明察!”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软弱哀求,而是挺直了脊背,用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宣告着自己护犊的决心。这般神态,反倒让习惯了她柔弱模样的西门庆怔了一下。他看着李瓶儿,见她眼神清亮,不像是精神恍惚的样子,心里竟有了一丝动摇。
可这动摇,很快就被不耐烦取代了。他最近忙着和官府的人应酬,又要陪潘金莲,本就心烦,听到府里的流言,更是觉得李瓶儿不懂事,给她添麻烦。他皱了皱眉,语气更冷了:“明察?我看你是想多了!府里这么多人,哪来那么多蹊跷?不过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扰了心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屋里的药碗,脸色更沉了:“我告诉你,李瓶儿,你好自为之!好好照顾安哥儿,别再传出些不三不四的话!若是哥儿再有闪失,或是你再惹出什么麻烦,休怪我家法无情!”
说罢,他不再看李瓶儿一眼,转身拂袖而去。走到院门口时,他的袖子不小心碰倒了门口的花盆,“哐当”一声,花盆摔在地上,泥土和碎瓷片撒了一地,像极了李瓶儿此刻的心。
李瓶儿站在廊下,看着西门庆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西门庆不信她,甚至已经把她当成了麻烦。在这个府里,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西门庆,可现在,连他也抛弃了她。
“娘……”如意抱着安哥儿,走到李瓶儿身边,声音发颤。安哥儿已经不哭了,睁着大眼睛,看着李瓶儿,小手伸出来,想摸她的脸。
李瓶儿擦干眼泪,接过安哥儿,紧紧搂在怀里。孩子的体温很暖,让她稍微找回了些力气。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西门庆不信她,她只能靠自己。潘金莲的计策很毒,但只要她不倒下,只要她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就还有机会。
孤岛危局,暗手谁藏
西门庆走后,寒风又刮了起来,卷起地上的碎瓷片和泥土,打在廊下的柱子上,发出“沙沙”的响。东小院里,只剩下李瓶儿、绣春和如意三个人,还有摇车里熟睡的安哥儿。这方小小的院子,像一座孤岛,被流言和阴谋包围着,孤立无援。
李瓶儿抱着安哥儿,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天边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橘红色,很快也被黑暗吞噬。屋里的炭火盆快灭了,寒意渐渐渗进来,冻得她手指发麻,可她却感觉不到冷——心里的冷,比身上的冷,更刺骨。
绣春和如意站在她身后,脸上满是担忧和惶恐。她们知道,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流言还在传,“意外”随时可能再发生,西门庆又不信娘,她们就像待宰的羔羊,只能等着潘金莲下手。
“娘,官人他……他怎么能这么说您呢!”绣春忍不住说道,语气里满是委屈。
李瓶儿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怪他,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喜新厌旧,自私自利,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我和安哥儿。”她早就该明白这一点,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现在,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她才彻底清醒。
她抬起头,看着院里的每一个角落——晾衣绳还在,上面空荡荡的;妆台在屋里,砚台的碎片还没清理;门口的花盆碎了,泥土撒了一地。这些,都是潘金莲留下的痕迹,是她用来逼疯自己的武器。
“潘金莲想要的,不只是我和安哥儿的命,还有一个‘疯母害子’的名声,”李瓶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想用流言扰我心神,用‘意外’恐吓我,最后用‘梦萦散’让我疯掉,让所有人都觉得,安哥儿的死,是我造成的。她想得太简单了,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绣春和如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她们跟着娘这么多年,娘待她们如亲人,现在娘有难,她们不能退缩。
“娘,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绣春说道,语气很坚定。
如意也点点头:“娘,我也不怕,只要能保护哥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李瓶儿看着她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冰冷的西门府里,绣春和如意是她唯一的依靠,唯一的温暖。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目光扫过院里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寻找什么。
“绣春,”她转过身,看着绣春,“从今日起,夜里你我轮流守夜。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如意白天盯着院里的动静,任何人来送东西,都要仔细检查,尤其是吃的喝的,一定要先尝过,确认没事了才能给安哥儿和我用。”
“守夜?”绣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李瓶儿的意思,“娘,您是想找出那个在暗处搞鬼的人?”
李瓶儿点点头:“是。这些‘意外’,不是外人能轻易做到的。剪断小衣的丝线,需要进院;摔碎砚台,需要进屋;放‘烦忧草’,需要接触饭菜。这个人,要么是府里的下人,要么是被潘金莲收买的内鬼。我们必须找出他,否则,防不胜防。”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们要找的,可能是之前在院里当差的张婆子——她被调走时,心里就有怨气,说不定被潘金莲收买了;也可能是角门的小厮福贵——他有角门的钥匙,能悄无声息地进来;还有可能是大厨房里的人,或者是偶尔来送东西的小丫鬟。总之,任何靠近过东小院的人,都有可能。”
绣春和如意都点了点头。她们知道,这很难,很危险。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肯定很狡猾,不会轻易暴露。但她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冒险一试。
“娘,我今晚就开始守夜!”绣春说道,“我会仔细盯着院里的动静,只要那个人敢来,我一定能抓住他!”
如意也说道:“娘,白天我会盯着,任何人来都别想搞鬼!”
李瓶儿看着她们,心里的绝望渐渐被坚定取代。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会充满危险。但她有绣春和如意,有安哥儿,这就够了。为了安哥儿,为了自己,她必须走下去,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她抱着安哥儿,走进屋里。屋里的炭火盆已经灭了,她让绣春再添些炭,然后把安哥儿放在摇车里。孩子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李瓶儿坐在摇车旁,看着安哥儿的脸。她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心里暗暗发誓:安儿,娘一定会保护好你。不管那个暗手是谁,不管潘金莲有多毒,娘都会找出他,揭穿他们的阴谋。娘不会让你有事的,绝不会。
窗外的黑暗越来越浓,寒风还在刮着,可李瓶儿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她知道,从今晚开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要开始了。她没有武器,没有援军,只有两个忠心的丫鬟,和一颗护犊的决心。但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就一定能赢。
她从床头拿起一盏小油灯,点亮。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屋里的一角,也照亮了她坚定的眼神。她又拿起一把剪刀,放在床头——这是她唯一的武器,用来保护自己,保护安哥儿。
“绣春,”李瓶儿说道,“今晚辛苦你了。”
绣春点点头,手里拿着一盏小油灯,走到院门口,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守着。她知道,今晚可能会很漫长,但她不会睡着。她要盯着院里的每一个动静,找出那个暗手,保护娘和哥儿。
东小院里,一盏小油灯的光,在黑暗中摇曳着,像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希望。李瓶儿坐在摇车旁,听着安哥儿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充满了决心。她知道,这场战争,她必须赢。为了安哥儿,也为了自己。
(本集完)
第100集 《旧影重现心难安》 的简单内容提示:
某件与花子虚或李瓶儿过往密切相关的旧物意外出现或被提及,勾起了李瓶儿深埋心底的回忆与恐惧。当前被流言围攻、孤立无援的处境,与李瓶儿在花家遭遇变故前的某些情景产生诡异的重合,让她产生强烈的不祥预感。李瓶儿开始被混乱恐怖的梦境困扰,梦中过去与现在的阴影交织,花子虚的身影、潘金莲的笑脸、安哥儿的啼哭混杂出现,使她精神濒临崩溃,甚至难以区分梦境与现实。李瓶儿因梦魇和恐惧表现出一些异常举动,这恰好印证了外界关于她“精神失常”的流言,落入对方圈套。旧影重现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设计?李瓶儿能否挣脱心理阴影,保持清醒?她的异常举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这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吗?88106 www.88106.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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