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 第二十八章 片时欢笑且相亲

(88106 www.88106.info)庐山“天桥”，是两座陡峭山岩中凌空而出的一块巨石，恰若断桥，下面则是几十丈深的山谷，极为险峻。白虚瑕和唐绾正越了天桥，又到了仙人洞，过了终年滴水不止的一滴泉，跨了纵览云飞的蟾蜍石，走上称为“仙路”的悬崖竹林。在洞前纵目四望，却仍然找不到墨青玄所在。

    唐绾早就累了。此时已是天黑，只见山谷中千千万万亮光，如萤火一般，不由有些害怕。白虚瑕似是知道她的心思，道：“唐姑娘，那是传说中的佛灯，和峨眉金顶佛光甚是相似。”便住口不说，唐绾却安心不少，道：“找了一天，也找不到那小子，不知他死了没有……”说完立刻掩住了嘴，却又不想让白虚瑕看到自己的动作，却忘记自己跟在他身后，除非他后脑袋长眼睛，否则是看不见的。

    白虚瑕叹道：“我们也找了一天，基本走遍了最近的庐山各峰，还是先下山去，明日再来寻。”唐绾只得同意，她着实不想在这山上过夜，何况还是和白虚瑕孤男寡女……

    上山容易下山难，对那些轻功高手来说，却是下山甚易。上山之时他们时时要注意周围，不停驻足寻找观看，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下山之时全力奔走，不出一个半时辰就到了山脚下。却见前面三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手上还抱了个小孩，正在慢悠悠地走着。

    唐绾道：“他们的背影好眼熟……”只听白虚瑕呼道：“墨兄！”

    墨青玄听到那声音，开始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正沉浸在悲伤之中，从那名叫邱山雪的小女孩口中得知，张颠行已经将五师兄的尸首抛落山崖……也没有问兰芷为何来此，为何会武，只是抱着邱山雪，慢慢地走着。兰芷也在他身旁，默默一起下山。他和兰芷本不相识，只不过见过一面，话都没有多说一句，此刻听到白虚瑕的声音，心里一阵难过就涌了上来。刚刚回头，又听到一声：“黑呆子，你还愣着干嘛，看到本姑娘还不快过来？”

    是她啊……本公子怎么又会听到她的声音？

    他怔怔站在那里，兰芷一愣，却已盈盈一礼：“白公子好。”墨青玄如梦中醒，道：“小白！糖丸！你们怎么来了？我……”

    “庐山崔嵬孤突，峥嵘潇洒，雄峻诡异，刻切剧烈，古人道‘峨峨匡庐山，渺渺江湖间’，襟江带湖，江环湖绕，这山光水色，其能不来一观？墨兄怎地这般无情，便抛下我等，独自来了。”白虚瑕强笑一下，眼中却有少许安心。

    唐绾道：“我可没他那么酸腐，我只知道庐山的石鱼好吃，便来了！”她是最喜吃鱼。

    “被陆鸿渐誉为天下第一泉的谷帘泉，天下第六泉的招隐泉，天下第十泉的天池峰顶龙池水，都在此处。”白虚瑕似乎觉得理由不足，又淡淡地道，“我怎能不来看看。”

    墨青玄知道，这冬日里，哪有什么岚影波茫的景色让他们嘴硬，但他们来了，因为自己。他心下好是感动，正想说几句话，唐绾撇嘴道：“你和她在一起做什么？”这个“她”指的却是兰芷。兰芷道：“小女子上庐山庙里还愿，碰到了恶人，多亏墨公子出手相救，才能得保清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唐绾见了也心生怜惜。墨青玄见兰芷想隐瞒武功，又惦着她当时上来救了自己，便也帮她圆谎，没有拆穿。

    唐绾又朝邱山雪努努嘴：“黑小子，这是谁家的姑娘？”墨青玄道：“她正好被张颠行掳走，我们顺手就救了下来。叫邱山雪，老家汤阴的。”唐绾惊道：“你打败了张颠行？！”墨青玄激动不已：“我哪能！你知道我看到谁了？说出来吓死你！你且猜猜？”

    唐绾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猜，江湖上能打败张颠行的人不多，乔铁衣现在远在北方，南方么……”慢慢睁大了眼睛。墨青玄接道：“江山梦！我碰到了武林第一高手江山梦！”唐绾只是惊讶，还未怎样，白虚瑕却全身一震，完全失去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抓住墨青玄的衣袖道：“什么？你碰到了他？他……他怎样？”

    墨青玄完全被吓了一跳，平素冷冷淡淡对谁都不甚关心的小白突然这般，实在是难以相信，嗫嚅道：“他……他很好啊，他说他五十多了，但是看上去就是四十出头，穿的不多，也不冷，张颠行也是……”白虚瑕道：“他还使剑吗？”墨青玄想了半天：“实在是没看到他有带剑……这种高手飞花摘叶都能杀人，用不着剑了罢……倒是他有问到你。”墨青玄心想果然小白和江山梦有些故事，便住口不说。白虚瑕只道：“哦。”却也不再说话。

    这便轮到墨青玄心急了，只得自己说出来：“他问你怎样，是乐善好施，还是为非作歹……”白虚瑕笑笑：“他还是这般嫉恶如仇。”随即仿佛改变了一种声调：“时间不早，我们快些到客栈去，你们三人都需要好好静养，唐姑娘也累了。”

    众人都称是，墨青玄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详问，只觉得全身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又觉得小白的声音，突然这般无力。邱山雪道：“这位哥哥就是无暇公子了？早闻你的声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凡！久仰久仰！”抱着小小的拳头行了一礼，却是像模像样。白虚瑕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哦？邱山雪啊……”微微笑着看了看她，却不言语。邱山雪倒显得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唐绾笑道：“白虚瑕，你这次不行了！怎么吓到了人家？别怕，姐姐在，不会让他欺负你！”此话一出，众人真是啼笑皆非，心里都想：怕是这里最会欺负人的就是你了！只有邱山雪咧起大大的笑容道：“谢谢姐姐！”

    墨青玄伤重，兰芷也受了伤，邱山雪体质甚好，否则早被张颠行拎来拎去的冻死了，唐绾因为找到了墨青玄，也终于歇了口气，小姐脾气也故态重萌：“走吧走吧，本姑娘今晚定要好好在热水里泡上半个时辰！鄱阳湖下的倚翠楼最是风光独好，沐浴之时还能临湖远眺，我们便去那里！”墨青玄嘿嘿道：“你还远眺，小心湖中仙子凌波微步跳进窗，嘲笑你的身材！”“我看是要先小心你这个色魔罢！”两人边打边闹夹着邱山雪先行而去，留下白虚瑕和兰芷走在后头。

    “这次的事，真是辛苦了你，没有什么事情便好，否则我怎么放得下心。”

    “公子哪里的话，能为公子效死，是兰芷前生修来的福气。只是兰芷武功低微，没能保护好墨公子。”兰芷低低道，脸上却泛起红潮，在夜色下，全不可见。

    白虚瑕缓缓道：“他临走那早上我去找你，也只是想你暗地里跟着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碰到张颠行，是全然不能预料到的，谁知他在庐山盘桓了这么久。你为了保护他而受伤，我真是过意不去。”

    兰芷轻轻道：“亏得见到了江山梦……”贝齿轻咬樱唇，只想问问白虚瑕和江山梦的关系，却终究是没有开口。白虚瑕却跳过这个话题，道：“那邱山雪，是何来历？”

    “兰芷也不知，碰到张颠行之时，她便在他手上了。据她自己说，是汤阴人士，府上姓邱，今年七岁了……”白虚瑕见前面三人回头顾盼，截道：“嗯。这次真的是麻烦了你，白虚瑕铭记于心。”兰芷闻言，全身轻轻一抖，却也没有说话，只跟着他加快了脚步，向前面三人而去。只听唐绾清脆的吆喝，墨青玄爽朗的笑声，夹杂着邱山雪糯糯的童音；白虚瑕走在身边的侧影在这黑漆漆的冬日夜晚，庐山脚下，竟别有一番温暖情怀，他的晶亮的眸子中似乎充满期盼，自己的心里，也跟着他们欢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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