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 人如浮尘(一选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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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明月楼的门被撞开,左右两名抱琴的女子先走了进来,左边一个面容冰冷,右边一个却是微微盈笑,接着十名手提花篮的蒙面黄衣婢女也缓缓地走进来,白色的花瓣洒落一地,随风纷飞,幽香盈人。

    一座由八名蒙着白纱的黄衣女子抬着的软轿落地,前方左右两名婢女一左一右拉开了重重由黄到白的轻纱,花瓣纷飞落入轿内人的白衣,眼上蒙着黑纱的白衣公子缓缓起身走了出来,嘴唇轻笑,已是一段风流,纵然不比武林第一美女的凌婉绝色引人眼,却有一段独到的倾人风华。

    二十名婢女尽数转身相对,齐数轻柔行礼,接着自然起身,面对屋内众人,楼内早已寂然无声。

    “云倾公子。”元鲤笑着先开口了,抱着双臂,悠然道,“回来得真是时候。”

    云倾公子微微轻笑,“元公子、冷公子,久违。”再看向凌婉,“凌大小姐,依旧是佳人独芳。”

    凌婉冷冷地哼了一声,“既然你回来了就好办了。拿下他。”凌婉同时出手,四支柳叶镖脱手。

    云倾公子勾唇一笑,不避不闪,一道身影闪过,凌婉的镖快,但那个身影更快,掌力将柳叶镖打落,四支柳叶镖都被打在了门上,冷秋遥赫然站在了云倾公子身前,高过云倾公子半尺,正好挡住了云倾公子的身影。

    凌婉不敢相信似地瞪大了眼睛,“秋遥哥哥,你……为什么?”

    冷秋遥道,“对不起,婉儿。我答应过云倾公子要保护他,直到他找到宝藏。然后,我会杀了他。”

    “你凭什么保护他。你是我的丈夫,为什么不帮我?”凌婉又是急又是恼,双目含泪,仿佛晨露春风,芙蓉轻摇,好不惹人怜惜。

    冷秋遥微微低头,“对不起,婉儿。我必须遵守承诺。”

    云倾公子从冷秋遥身侧走出,对凌婉笑道,“在下做了什么,需要凌大小姐和凌家庄如此劳师动众?”

    凌婉怒道,“你之前毁了我的招亲,还毒倒了那么多人。”

    “等等。”云倾公子不紧不慢地绕着冷秋遥走了一圈,冷秋遥不知道云倾公子要卖什么关子,元鲤只是嬉笑,但也好奇云倾公子到底意欲何为。

    云倾公子突然一手勾住冷秋遥的肩,接着对凌婉道,“难道冷公子还不能满足凌大小姐你的胃口?莫非真如传言……”

    元鲤低头闷笑,多数人其实都看向了冷秋遥,冷秋遥只面色微变,但没有多余动作,云倾公子松开了冷秋遥,对冷秋遥淡然轻笑,“我可什么都没说。”冷秋遥微微沉气,依旧不发一语。

    凌婉气得跺了下脚,“我和秋遥哥哥的事和你无关。但你下毒总是真的吧?”

    云倾公子勾笑上前,但眼眸冷彻,邪魅不常,凌婉不禁退了一步,云倾公子轻笑,“我可帮凌姑娘你和冷公子剔除了那些阻碍,怎么也算功劳一件。你不谢我这个月老,反而怪罪,真是怪哉?”

    “强词夺理。”凌婉喝到,“不管谁,只要拿下他,凌家庄赏金万两。”

    凌婉此话一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似乎已经有人跃跃欲试,但碍于幻仙宫的人在场,还没人敢立刻动手。

    “一掷千金。凌家庄好大的气派。”云倾公子伸手勾住凌婉的下颚,凌婉莫名不敢动。

    云倾公子眸光阴冷,嘴上却懒懒地道,“美艳的花儿,总让人想摘下。芙蓉倾城,却总让人觉得可恨醉春风。”

    “云倾公子。”冷秋遥横手挡开,“在下想问,你为何要将明月楼赠与在下?师父会接下,一定有原因。”

    “聘金。”云倾公子淡淡地道,“礼尚往来而已。”

    云倾公子擦过冷秋遥和凌婉走到地上的血迹旁,蹲下身,轻轻地点了些血,闻了闻,脸色顿变,回过身,眸光寒意带恨,“刚刚……是不是有个穿黄衣服的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过?”

    元鲤凝着云倾公子,“她受伤中了毒。”云倾公子的眸光彻底寒彻,“谁伤了她。”

    “凌姑娘。”元鲤很轻地道。

    “你竟然敢伤她。”云倾公子突然明显的怒气让冷秋遥和元鲤多少有些吃惊。

    冷秋遥伸手将凌婉挡在身后,歉疚道,“云倾公子,婉儿并非有心伤了明月,还望你见谅,原谅她一时冲动。”

    “如果无心,杀了人也就可以不算数吗?!”云倾公子平时的淡然消失无踪,“琴商。”

    “是,公子。”琴商冰冷的脸色不变,上前将琴递上。

    云倾公子拂袖将琴卷入手中,一手抬着琴,一手就要拨弦,冷秋遥出手夺琴,云倾公子怒气更甚,一掌拍下琴身,琴弦齐齐断裂。

    冷秋遥掌力从下方托着琴,也就承受了云倾公子那一掌,借势往下将琴拉开云倾公子的手,云倾公子却突然扯开七弦中的宫弦,琴弦断裂,云倾公子松开了琴,趁着冷秋遥夺琴而偏移的瞬间,一个回旋脚下移步,一手将凌婉抓住,琴弦绕上了凌婉的脖子。

    冷秋遥没想到云倾公子快得不下于师星尘,而且完全掌握了他的漏洞。惊觉凌婉被擒,冷秋遥丢下手上琴,回身就要救回。

    云倾公子指上一绕,将琴弦系成了结,用力一勒拉开,圈勒住凌婉的脖子,冷喝道,“别动!”

    冷秋遥眼见琴弦在凌婉白嫩的脖子上陷入,凌婉想求救,但不敢出声,只能眼泪汪汪地望着冷秋遥,冷秋遥急收手,厉声道,“云倾公子,你想怎么样?如果你伤了婉儿,我不会放过你。”

    “天下间任何人,若是伤了我的家人我都会千万倍的讨回。冷秋遥,你最好别小看这根琴弦,也别小看了我。”

    两人无声对峙,云倾公子怒容如火,冷秋遥眼见凌婉脖子上的血缓缓溢出,眉头死死拧结,怒气渐渐上涌。

    元鲤见这阵仗,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插话道,“云倾公子,你若要杀早就杀了,何必如此婆婆妈妈?难道你还没交代完?”

    冷秋遥明白了元鲤的指点,道,“云倾公子,放了婉儿。只要你放了她,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云倾公子剑眉竖立,冷哼一声,怒气未消,“好一个冷秋遥!你自己说的,冷秋遥,别后悔。”

    “我说过的话绝不后悔。”冷秋遥看着凌婉脖子上的琴弦,血珠沁出,冷秋遥觉得自己脖子上都在痛,手心紧握。

    云倾公子道,“明天,我要启程去西北荒漠,你带上她随同。”

    “我答应。这样你就能放过婉儿了吧!”冷秋遥眉头依旧紧蹙。

    “琴徵!”云倾公子道。

    “公子。”琴徵将手中的另外一把琴递给琴商。

    “断金丹。”

    “是,公子。”琴徵从伸手取出一颗丹药上前。

    云倾公子目光死盯着冷秋遥,怒气仿佛越积越深,沉声道,“喂她。”

    “是,公子。”琴徵将黑色丹药塞进了凌婉嘴里,接着一掌打在凌婉下颚,凌婉头一仰吞下了那粒药。

    云倾公子冷冷地抽掉琴弦,一把把凌婉推向冷秋遥。

    “你给婉儿吃的什么药?”冷秋遥抱着凌婉问。

    “不过是让她暂时安分点的药。死不了,有人不要她死。”云倾公子说完转身就往明月楼后楼去了,琴徵看了眼冷秋遥,接着和琴商跟上。

    凌婉这才抓着冷秋遥的衣服,一股脑儿地落下了一滩泪水,“秋遥哥哥,我真的以为我快死了。”

    “没事了,婉儿。”冷秋遥轻搂着凌婉,“我以后绝不会让任何人对你不利。”

    “我不要跟他去,他之前的眼神,好可怕。他比我见过的任何杀人犯都要凶恶。”

    “婉儿,没事的。我不会再让他伤你。我保证。”冷秋遥眉头微拧,云倾公子发怒

    元鲤瞅着冷秋遥,再回头看向根本没回头的云倾公子,跟着跟上了云倾公子。

    “云倾公子。”

    云倾公子停步回身,轻笑,“元公子有何指教?”

    “那个小丫头是你什么人?”元鲤似乎只是单纯好奇,轻踱步到了云倾公子眼前。琴商出手制止元鲤上前靠近。元鲤停步,“她是琴娘的女儿?”

    云倾公子轻轻一笑,“她叫我一声爹。”元鲤愕住。云倾公子说完拂袖转身离去,琴徵先紧随其后,琴商收手转身也跟随而去。

    元鲤默然片刻,接着也上了明月楼后楼。

    冷秋遥送凌婉回了凌家庄,凌家的大夫给凌婉包扎,冷秋遥陪在一旁,心底一时间有些无头绪。

    “秋遥哥哥。”脖子上被抱着白纱布的凌婉伸手覆在冷秋遥手上。

    冷秋遥抽回神思,才注意凌婉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大夫也已经离开了。冷秋遥歉疚地微微一笑,“婉儿。”

    “我没事了。秋遥哥哥,你不开心?”凌婉柳眉微微画成忧心。

    “对不起,婉儿。我没保护好你。”冷秋遥目光微敛,伸手轻抚着凌婉的头发,自责地连道,“对不起。”

    凌婉握紧冷秋遥的手,“秋遥哥哥,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太疯了,就像个疯子。”

    冷秋遥眉头轻拧,“婉儿,今天的事……”

    “大小姐,陈捕头回来了。”仆人的回报打断了冷秋遥的话。

    凌婉柳眉面露喜色,“快请陈大哥进来吧。”凌婉道。

    陈祥进门,先是看向了冷秋遥,“冷公子,你……”

    凌婉先道,“陈大哥,麻烦你了。秋遥哥哥说办了些事,没来得及通知我们。”

    冷秋遥起身对陈祥道,“实在抱歉,因为在下疏忽,劳驾了陈捕头。”

    陈祥摇头接着点头,“你没事就好。劳驾当不起,不过职责所在。”陈祥目光移向躺在床上的凌婉,道,“凌小姐,听说你贸然抛去要封了明月楼。”

    “我……”凌婉低头,有些认错似地点头。

    “凌小姐实在太莽撞了。”陈祥走到冷秋遥旁边,看着凌婉脖子上的白纱布,总是冷静多的眼底闪过微惊,“你受伤了?不严重吗?”

    凌婉摸着脖子,急摇头,“不是大伤。多谢陈大哥关心。”

    陈祥不过呆了一会儿,接着就说有事离开了,冷秋遥却一直陪着凌婉到黄昏,凌婉渐渐地睡着了,冷秋遥嘱托凌婉的婢女照看,这才起身离开。

    冷秋遥还是回了明月楼,想确定明月的伤是否无恙,但到了明月楼后楼前,却见一白影凭着亭子斜倒这。外罩的白衫微微滑落肩头,发丝散乱地扑在亭上围栏,赤脚半掉在围栏上。

    冷秋遥轻步上前,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地上还散乱着十来个酒罐。

    冷秋遥微微蹙眉,看向亭上的人,“云倾公子?”

    云倾公子懒懒地回头,眼眸微启,眸光慵懒地扫了一眼冷秋遥,“回来了。”轻笑,竟有一种媚人,举起手中的酒瓶,“要不要喝一杯?”

    眼见云倾公子摇晃的样子,似乎要摔下去,而另一边是结冰的水池。

    冷秋遥瞥着云倾公子的已经冻红的脚,和微熏的脸,实在不放心,还是走了过去,抓住云倾公子的手,夺过了酒,眉头轻蹙,劝道,“云倾公子,你喝醉了。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我没醉。我很清醒。”云倾公子抓住冷秋遥的衣襟,轻拍了几下,“我还知道你是冷秋遥。幻仙宫的少宫主,师星尘的好徒弟,还有……凌家庄的乘龙快婿。呵呵……”云倾公子眼眸惺忪。

    “琴徵姑娘呢?”冷秋遥问,“我叫她们来伺候你回去休息。”

    “我赶她们走了。”云倾公子只是笑,“给我酒。”云倾公子一手攀住冷秋遥的肩,另外一只手伸长手要拿回冷秋遥手上的酒瓶。

    “你不能喝了。”冷秋遥退后一步,将手中的酒扔掉,云倾公子一扑空眼看要要摔下来,冷秋遥只得再上前接住,手臂自然抱住了云倾公子的腰,只是这一抱才觉得他很轻,比他平时看起来还要瘦弱很多,恐怕和女子差不多。

    云倾公子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双臂搂着冷秋遥的脖子,带着酒味的气息温热地晕开在冷秋遥脖子上。云倾公子没拿到酒,嘴唇靠在冷秋遥耳边嘟囔道,“你还我酒。你阻止我杀凌婉,现在还不让我喝酒。”

    “云倾公子,我送你回去休息。”冷秋遥双手抱住云倾公子,虽然云倾公子一声酒气,但却并不觉得很粗俗,身上似乎还有淡淡的香味和酒香掺和起来。

    “我不要。”云倾公子扑腾起来,想挣脱冷秋遥,“我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为什么伤了月儿。你给我酒,不给我就杀了你。”

    “对不起,云倾公子,我不会给你酒。你的身体就算可以喝酒,也不该酗酒,太伤身了。”冷秋遥莫名有些叹息。“好好照顾好自己,别让你身边的人担心,好吗?”

    “可我觉得难受,我心好痛!真的好痛。我好恨,我好恨自己。我真的好恨……”云倾公子仰头捧住冷秋遥的脸,眸光中竟然盈满了泪水,悲痛欲绝地道,“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失去一次……我不要失去……”

    “云倾公子,”冷秋遥莫名有些心疼,不知道云倾公子这么娇小的身体,到底承受了些什么。“早点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月儿就能好吗?”

    “明月姑娘不会有事。”冷秋遥安慰道,对云倾公子而言,明月是如此重要吗?

    云倾公子闭上眼靠在冷秋遥身上,“我不容许自己再失去我的亲人,不管谁,伤了他们,我都不会放过。” 冷秋遥点头,抱着云倾公子往昙花阁去。

    琴徵和琴商或者任何婢女都不在。冷秋遥只得开门,将云倾公子放到床上,云倾公子的呼吸已经均匀似乎睡着了,但手却紧紧攀住冷秋遥的脖子不放。

    “云倾公子?”见没反应,冷秋遥微微安心,轻轻拉开云倾公子的手。但云倾公子却惺忪地睁开了眼。

    “冷秋遥。”云倾公子又抓住了冷秋遥的衣襟,脸上是笑是哭,但泪珠已经滚落,冷秋遥不禁一愕。

    云倾公子又攀上了冷秋遥的脖子,“为什么你要出生在这个世上,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眼前?”一滴滴眼泪如同珍珠滚落,或许这个世上没人可以像云倾公子一样,哭起来的脸上竟然不是悲,而是煎熬和倔强,比任何梨花带雨更加惹人揪心。

    冷秋遥不禁轻拭去云倾公子脸颊的眼泪,“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你什么都不知道,冷秋遥,你什么都不知道。”云倾公子突然一用力把冷秋遥拉倒在床上,自己真个人压在了冷秋遥身上,黑发垂落如丝,遮住了表情,落在冷秋遥的发上交接在一起。眼泪滴滴落在了冷秋遥的嘴唇上,滑进了冷秋遥嘴里,冷秋遥移不开视线,看不清脸却能看清那双眼眸,感觉到云倾公子的心痛和绝望生生击中了他的心,第一次品尝到了别人的眼泪,咸而苦涩。

    “我亲眼看着爹娘死在我面前,弟弟死在我怀里,我看着那么多人死,那些树和草、那条河都是红的,就像血一样……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恨自己,一直好恨好恨……”云倾公子手抚上冷秋遥的脸,眼眸凝着冷秋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死?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被杀?”

    云倾公子吼叫道,“我恨你,恨所有伤害我的亲人的人。这么多年,我只是一次次地失去,爹娘、弟弟……姐姐,干娘……我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我,看着他们被人害死。每个晚上我都会梦见爹娘和弟弟一身血的样子……”

    冷秋遥微愕,他不知道云倾公子的话是不是说他也是害死他亲人的人,但他和他从未有交集。而且云倾公子,原本以为他会是富贵人家无忧无忧虑的公子,但他背后却还有这种伤心的事。冷秋遥低声问,“你知道你的仇家吗?你是不是想报仇?”

    云倾公子大笑,眼泪却没停下过,“知道!”云倾公子抓着自己和冷秋遥纠缠在一起的头发,眼泪落进了发中。“知道又怎么样,杀了他们?”

    “我不希望你报仇!云倾公子,你的人生还很长,不可以放下仇恨吗?”冷秋遥很同情云倾公子,更加心疼,但仇恨太重,冷秋遥只真心地觉得云倾公子不该承受这些。

    “如果杀了天下的人可以换回他们,我一定杀尽天下人,可就算杀了全天下的人,我的家人和亲人也回不来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还是没办法原谅……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恨自己的无能,二十三年了,为什么我还是如此无能?为什么月儿会受伤,我明明才有了她这个亲人,我发过誓,绝对不容许自己失去一次,我不准任何人伤害月儿,但凌婉竟敢伤了她,她是个无辜的孩子。我知道怪我,怪我没看好她,怪我没照顾好她,怪我来迟了。我好恨,恨我总是来不及,恨我总是只能看着他们痛苦,看着他们离开我,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对不起!”冷秋遥眉头拧结,伸手轻轻地拭去云倾公子脸颊的泪,“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又能怎样?你不是我,你不会理解的。我真的好痛好恨。”

    “我确实不能完全理解,但我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请你绝对不要这样子伤害自己,会让很多人担心。”

    “很多人,有你吗?你担心我吗?”云倾公子扬起还带着泪的水漾眼眸。

    冷秋遥看着云倾公子微红的眼圈和没干掉的晶莹泪痕,微微点头。

    云倾公子笑道。“但你不是要杀了我吗?还关心我做什么?”

    “我从来没打算杀了你。”

    云倾公子微微惊愕,“可你已经答应了你师父。你自己也说了,一定会杀了我,就算现在,你也只是等我拿到宝藏之后,你还是会杀我。”

    “我曾经说过,就你跳舞那一夜。”冷秋遥认真地道,“我对你发过誓,只要我活着,在一日,就会保住你的性命。所以,我不会杀你。”如果没有今晚他的哭诉,或许自己永远不会提起那句轻意留下的誓言。

    “呵呵……”云倾公子笑着抓了抓冷秋遥的头发,套弄在指尖,不经意地也卷入了自己的乌发,“那你师父的命令呢?你要违背?”

    “不会。我绝对不会违背师父的命令。”冷秋遥更加坚定。

    “那你要怎么办?”云倾公子挑眉,带着泪的眼再度绽开了笑意,“你只能二选一。”

    “到时候再说吧。”冷秋遥道,“但我不会杀你,更不会背叛师父。”

    云倾公子凝着冷秋遥,醉笑却悲地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不知道。”冷秋遥说的是实话,有些事不是要考虑,因为不会有结果,考虑过没有结果,最后还不如随着心意。那一夜的倾舞,那句话,或许自己都曾淡忘,但在他诉说那些悲痛的时候,才蓦然发觉所有的决定早已确定。

    “好可爱的答案!哈哈……”云倾公子抬手覆住冷秋遥的手,贴着脸颊,眼泪再度断线,低声呢喃道,“为什么是你?我好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可以不在乎,可以不恨,就不必为难。”云倾公子一手撑着身子,白衣微微斜落露出底衣,眼眸平静到如同雨丝飘落幻仙,那波澜很轻,却一波波不曾平息。

    “我说的话你不听,叫你不要娶凌婉,可你还是娶了,我也没办法。我不能说,很多事我不能说。对不起!你不要恨我,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恨我,冷秋遥。”云倾公子哀求道。

    “我不会恨你。”冷秋遥答道,即便责怪他的行事,但也不会恨他。

    “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云倾公子低头靠近冷秋遥,含着酒气的温热倾吐在冷秋遥唇边,“无论如何,别恨我,秋遥。”云倾公子微微笑了,眼泪落下下颚,画出的不知是柔情还是绝望。

    “别恨我!”云倾公子依旧轻喃,但同时送上自己的唇贴上了冷秋遥的嘴唇。冰冷的唇不知为何微微颤抖着,和着眼泪的咸味温润着彼此的温度,糯舌轻轻舔着冷秋遥的嘴唇,勾画着每一点的轮廓。

    一瞬间的冲击让冷秋遥来不及反应,眉头轻蹙,酥麻火热的感觉窜入心底,撩起某种未知的反应,微微张嘴就被云倾公子侵入,纠缠,更加炽烈的欲念与渴望焦灼着呼吸。

    冷秋遥虽然不谙情事,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底知道不该,只是却无法就此推开云倾公子,仿佛推开就是背弃。

    冷秋遥生涩地被云倾公子挑拨着界限,脑中不断闪过他落泪的模样,一声声的诉说,一滴滴眼泪仿佛刺在心上,那一句哀求,“别恨我!”,初见时他淡定的举止,神秘的气息,微笑的模样,愤怒的模样,甚至脆弱和倔强,无奈何煎熬,全部落进了心底,曾经他总是清淡如云,但刚刚才知道他有喜有悲,种种都重重地疼在心头……对他,仿佛认识了很久……

    冷秋遥鬼使神差地闭上眼睛,本能地纠缠和攫取着云倾公子的美好……手臂不自觉地扶上云倾公子的腰际,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沉浊,交织纠缠着……

    云倾公子的手扶住了冷秋遥的头,手指划入了鬓发,冷秋遥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白色身影……师父……

    冷秋遥蓦然睁开眼,一手推开云倾公子,翻身坐了起来,云倾公子摔到床上,一缕带血的银丝从嘴角,从来只是雪白的脸有了些许粉红,微微喘着,外衣滑下了贴身底衣,轻薄的底衣又透出了若隐若现的肩头的肌肤,白嫩的脚露在衣裳外,发丝散乱寥落,勾勒着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比任何女子都来得娇美、动人和诱惑。

    冷秋遥转头背对着云倾公子,垂头道,“对不起。”

    云倾公子眼眸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只剩下淡然,抬手拭去嘴角的液体,看了眼冷秋遥的背影,微微坐起,转过头闭上眼,“是我勾引你的,你拒绝了我,说明还是正人君子。但从你的反应来看……你真的没和凌婉合房。”

    冷秋遥听到凌婉的名字更加愧疚,还有桑弦……“对不起!我会给你和婉儿交代。”冷秋遥说完就出了屋子。

    云倾公子躺倒,手指轻抚着自己微红的嘴唇……眼眸中是伤感,也是留恋,还有无奈,眉头微微蹙起……“我们终究无缘。”

    冷秋遥出了昙花阁,并没有回自己的屋,而是飞出了明月楼,很快地往凌家镇外飞去……

    见到冷秋遥匆忙离去,一个身影急忙赶到了昙花阁,“公子。”见云倾公子望着床帐,眼眸暗淡的模样,问道,“公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云倾公子淡淡轻笑,“为什么你不是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不会。”琴娘笃定,“他是幻仙宫师星尘的徒弟。”

    云倾公子闭上眼,轻笑“或许吧。他去哪儿了?”

    琴娘道,“出了凌家镇,不知道要去哪儿。”

    “嗯。”云倾公子起身,道,“琴儿,帮我更衣。”

    冷秋遥一路出了凌家镇,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当初和师星尘呆过的河湾。冷秋遥在岸边站了一阵,头脑里纷乱难平。

    船依旧泊在水中央,冷秋遥知道师星尘不在那儿,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飞上了船尾,船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干净。

    冷秋遥掀开帘子走进了船舱,在之前和师星尘对坐的位置坐下,“师父。”冷秋遥觉得自己愧对师星尘的教导。自己亏欠了桑弦和凌婉,也对不起云倾公子。

    冷秋遥思绪万千,最终是化为了一腔恼怒,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之前已经是愧对桑弦,现在更加对不起她和婉儿,更加无颜面对师父。

    冷秋遥回想起那不到两天的时光里和师星尘相处的点点滴滴,师父很少和自己处在一起那么久,就算在幻仙宫,师父也只是偶尔来看看自己,不定时,有时候一个月来一次都很正常,都最多待上两三个时辰。

    师父说要办的事是什么?现在师父的人又在哪儿?冷秋遥想着觉得有些累,竟然有些迷糊,不知多就好,听到微微的声音。

    “什么人?”冷秋遥惊醒

    船帘被掀开,只听得淡淡的一声,“秋遥。”

    “师父?”冷秋遥分辨出那是师星尘的声音,但一时间忧喜交加,“秋遥拜见师父。”冷秋遥当真跪了下去。

    师星尘没说话,松开帘子走了进来,问道,“你怎么了?”

    “秋遥愧对师父的教导。”

    师星尘走到跪着的冷秋遥面前,“发生了什么?”

    “秋遥……秋遥对云倾公子做出了越矩之事。”冷秋遥低头道,“秋遥愧对师父的教导,对不起婉儿,也对不起桑弦,秋遥已经接连辜负了两位女子,也玷污了云倾公子,更玷污了幻仙宫的清誉,请师父将秋遥废去武功,逐出幻仙宫,以保幻仙宫不被秋遥一人所玷污。”

    “你所说的越距之事到底是什么?如此严重!”师星尘淡淡地问。

    “秋遥……亲吻了云倾公子。”冷秋遥头低得更低。

    “我以为什么大事。”师星尘坐到床边,“年少难免风流多情,你并无过错。”

    “师父,您教过秋遥,必须忠于情,决不可辜负发妻,更要言而有信,不可背离。这件事是秋遥的错,秋遥只有以性命向幻仙宫和他们做出交代。”

    “区区一个吻,你就要用命去换?”师星尘轻声冷哼,“我幻仙宫的弟子就这点能耐?”

    “可是,师父,秋遥只觉得愧对他们任何人。秋遥本先与桑弦有过夫妻之事,更承诺过要娶她为妻,但秋遥却背信弃义娶了婉儿,如今婉儿已经是我的妻子,我却又与云倾公子发生了不矩之事,我于情于理都辜负了和背叛了发妻,更因为自己的举动玷污了云倾公子的清誉。秋遥如此无情无义,如此大的过错,百死不足以赎其身。”

    “你道理很大?”师星尘提声冷笑,“桑弦怪你了?”

    “没有。”

    “你之后娶了桑弦为妾就算对得起她了。至于,云倾公子,他怪你了?”

    “没有。”

    “至于凌婉,她是你的妻子,却未与你圆房,即便你真的做出了出墙之事,那也是她的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该知道作为妻子该做什么。”

    “师父,不是。这不是婉儿的错。”

    “那是你的错了?你真如传言中一般无能?那你和云倾公子之间发生的事情算什么?既然是凌婉让你没有感觉,无心房事,那就是她这个做妻子的错。”

    “是秋遥的错,和婉儿、桑弦、云倾公子都无关,不管什么,都是秋遥对不起他们。”

    “你和云倾公子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真的是你一个人的错吗?”师星尘的声音有些沉,黑暗的船内看不到师星尘的举动,但能感觉她已经很生气了,“你到这儿来,是要来求死?”

    “如果这样子可以折赎秋遥的过错,秋遥死而无悔。”冷秋遥道。

    “你!”师星尘猛拂了一下衣袖冷风扫过冷秋遥的脸。师星尘突然一把抓住冷秋遥衣襟,“你这个死脑袋是怎么被教出来的?看来你真的被教得不够好。居然求死?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冷秋遥急忙磕头下去,“秋遥无意惹师父生气,是秋遥的罪过,请师父不要伤了身子。”

    “冷秋遥。”师星尘一怒一把把冷秋遥拉起来,面对着自己,“是不是亲了云倾公子,所以你就该死。如果别人亲了你,那个人越距了,也必须死?”

    “不……”冷秋遥话没完,就听到什么落地的声音,接着嘴就被堵住了,那种温润的感觉,冷秋遥似曾相识,师父?和云倾公子不同,师星尘的动作很快,直接就撬开了冷秋遥的嘴唇,肆意妄为。冷秋遥震惊得无言,根本忘了任何反应,只觉得被师星尘的激烈动作几乎空白了自己头脑,什么都无法继续想,心头仿佛有什么在灼烧,竟然烧得开始痛。

    师星尘将冷秋遥压倒在了床上,才离开冷秋遥的嘴唇,问,“够了吗?是不是我也得一死来偿还你?”

    冷秋遥吓了一跳,从刚刚发生的事里面回过神,“师父,秋遥不是这个意思。”88106 www.88106.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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