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断发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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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烦恼丝易断，缘愁却难了。

    第七十七章断发之痛

    半眯着娇媚的桃花眸子，长翘的睫毛还上沾着水汽，慕容燕并不心急，在仔细地思量着邱天皓的话，还有他非要牵连上自己的原因。

    慕容燕迟疑的契机让邱天皓重拾回主导权，原来这丫头的架势也不过就是装模作样而已，唇角轻扯，整个人不动声色地迎了过去，打手撩起她的下颌，故作邪肆地威胁道：“或者——小美人是真的看上了我？那我也不会推拒美人之意——”

    邱天皓说话的声音里杂糅着极端的暧昧，一双眼眸更是写满了他男性的渴望，更像是怕慕容燕会有所怀疑一样，厚热的掌心游走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混蛋！咬着银牙在心里愤恨道，慕容燕越发觉得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轻轻，可是比起沈云理的腹黑算计绝对不相上下，演技上又要更高一筹，而且他周身都散发出一种使人发麻的邪气，当真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

    “够了。”一声淡漠打断他的非分无礼，方才假作的柔媚顷刻间烟消云散，慕容燕清冷下脸色，抽身躲开那只不安分的爪子。

    慕容燕心下有着盘算，让邱天皓放了自己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么现在他所说的这个条件对自己来说，已经算是足够的优越，只盼着他能信守承诺就是万幸了，故而抿了抿丰润的唇瓣念出自己的答案：“好。”

    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狡黠，似乎对自己的随机应变力感到满意，邱天皓耸了下肩忍不住感慨了句：“就是么，能够互利共赢，何苦非要闹得两败俱伤。”却只遭了慕容燕一记厌恶的白眼，旋即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转身边识趣地往外走，边厚颜无耻地絮叨着：“做本小王的王妃可不能走拉着这张脸，又算是资质上有所欠缺，也要尽力打扮打扮，不能扫了神使的颜面——”

    抿着嘴负气地目送着邱天皓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许久不见他再出现方才放下心，慕容燕转身换上新的衣物，具有强烈异族风格的着装，让她摸索了一会儿方才穿好。

    镜子中的美人唇红齿白墨发长披，一身全新的行头仿佛象征着她新身份的开始，慕容燕静静盯着镜中的自己，清素自然的面容，并不比可以粉饰过后的失彩，这不是绝望的结束，而是全新的开始，既然来了，就该好好面对，好好地活下去。

    一番话说给自己，当时顶着龙凤图纹的大红喜帕的时候，慕容燕就对自己说过，在武王妃失去很多，但也不能说无所收获，自己既然能安然地活下来，在这里也一样可以。

    慕容燕在落地的铜镜前挽起一个极为端庄瑰丽的笑容，镜子中的虚影永远不可能诠释出她的存在，她却可以成为这尊假象最好的扮演者。

    深吸了口气，事不由人，面对是唯一的解决途径，慕容燕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释怀地转身走向门口，她会以最自己最有益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

    “唔——”慕容燕刚刚踏出门头上就忽然一痛，随即就是一松，整人人失去了平衡，连连向后倒退，直到抵在墙上。

    “你——”连混蛋两个字都骂不出口！慕容燕颤微微地启齿也就只模糊地吐出这个字，看着邱天皓手上的一顺长发，全身瞬间都冰冷了下去。

    “嘿嘿。”傻笑了一声，邱天皓似是在炫耀他的恶劣行径，他偷偷躲在门口，就等慕容燕出来，便一把住上了她入魔般的长发，另一只手擎着削铁如泥的圆月弯刀，那么疾风一般的扫过，整束乌密出瀑布般的长发就被齐刷刷的切断。

    “混蛋！”缓了许久慕容燕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也不顾及邱天皓手中寒光凛凛的弯刀就扑了过去，两清泪滑下，发了狂似的吼道：“混蛋混蛋！还给我！”

    尖锐的嘶吼一点也不适合这个相貌甜柔的女人，黑亮的长发不管实在哪一个国度，无疑都是女人最为珍视的东西，可是邱天皓竟然这样折辱她！

    “嘘——”闪身躲开慕容燕凶猛的追逃，邱天皓的身后甚至让他根本沾不到自己的身体，唇角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消减，更没有悔过的意思，却贴心地提防着慕容燕自己撞上刀刃，先把弯刀收回了腰后的刀鞘当中。

    “邱天皓！”几度扑空，慕容燕花了大把的力气却碰都碰不到明明属于自己的长发，恼恨的简直要发了狂，而头上残留下的长发不过齐耳的长短，被她胡乱地甩着，更容易让人觉得她是疯了。

    “在呢在呢。”有点不耐的应声道，邱天皓收好刀，又向后闪了几步，拉开自己和慕容燕的距离，看着她撒野过后大口地喘息模样，竟然还有心说教：“你说说你们这些养在皇城里的女人，稍微使点力气就呼哧带喘的，可怎么和我驰马草原啊？”

    “闭嘴！还给我？”慕容燕受够了他的戏弄，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而且不可挽回！慕容燕的泪水几乎不停断地涌下，心就随着那把长发一起割离了身体一样，切恨地咬着牙，如同一只狂兽般喝道。

    可是邱天皓却是一点也不为所动，摇晃着手中不可能再恢复到原处继续生长的长发，故作糊涂地问道：“美人是说这个？”

    “废话！”慕容燕已经彻底地歇斯底里下去，没有娴静舒雅，没有矜持礼节，如果她现在能够抓到眼前这个混蛋，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咬破他的喉管！

    仍旧是没有任何的惧意，就算是发了疯的慕容燕在他这只雄鹰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所以他有足够的资本喧嚣他的彪悍，手中攥着那长发就着楼阁栏杆出伸了出去，不以为意地说道：“左右又长不回去了，要这又有什么用处？”

    “不要！”邱天皓的话预示了什么，慕容燕更加无助地哭号道，可是太迟了，她的话虚无缥缈流入云际，而邱天皓大手一松，那一缕缕青丝就随着呼啸的风被迅速刮远！

    “不——”心痛地追到栏杆边上，身体都险些扑了出去，可是还来不及伸手挽留住一丝发絮，它们变化成一道黑色的影子。远远地飘散开了。

    “咳咳。”依旧是不在乎的态度，邱天皓在慕容燕飞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机警地闪到了一旁，假意清了清嗓子，竟然又像是邀功似地劝道：“我帮你剪短了三千烦恼丝，曾经种种过往全都随风而逝，不好么？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异常轻松？嘿嘿。”

    混蛋，心里明明发狠地咒骂着，可是慕容燕却无力再出言反驳他，颓废地顺着栏杆蹲下，抱着头楚楚可怜地窝在那里啜泣。

    “额——”似乎终于有一点点的动容，邱天皓的脸上也挂不住笑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踱着步在到慕容燕旁边低声哄道：“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没有任何的回应，慕容燕蹲在那里只发出很细弱的哭泣声，闷在怀里，不是看见她不断颤抖的肩膀，甚至难以察觉她是在哭。

    “小美人？”见她毫无反应邱天皓也有点手足无措，他知道养一头秀发对爱美的女人意味着什么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行为，对于地上的女人他也懒得说太多，又叫了一声不见起来便扶手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站着。

    良久之后除了风声，耳边再也听不到动静，邱天皓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山下的一片苍茫，回过神的时候，慕容燕团缩成一团，静静蹲坐在地上，连哭声也没有了，倒像是睡着了过去。

    “美人？”无奈地收敛了心性，邱天皓有些失去了耐心，过去蹲下身，原本想着叫醒她，可是手刚抬到一半，角落里的小人突然就化身为了敏捷的猎豹，快准狠地抓住那只伸向自己的魔爪，毫不犹豫地开口咬了下去。

    “啊——蠢女人！”冷不防地受到攻击，尤其是慕容燕继续了许久的力量一次爆发，直接将没有蹲稳的邱天皓推坐在地上，雪白的贝齿狠狠地陷入他的皮肉中，却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你——”扬起巴张本能地想要扇过去，可是卷着劲风的手臂挥到一半，却又骤然悬停在半空中，邱天皓眼前的人影忽然恍惚一下，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依稀记得曾经在哪里，某个时候也发生过相同的一幕。

    吞咽下口水，邱天皓的怒火不知被什么浇灭，而后是寂静的冷清，不吭不响地坐在那里，手上的疼痛仿佛也不再清晰，只是安静看着自己手上被咬的位置，和慕容燕无比狰狞的发狠表情。

    “咬吧，就算是我们扯平了。”很淡然地说出这一局，就像是受伤的根本不是他一样，而慕容燕余光瞟到他抬手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眼眸，奈何那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方才意外地睁开眼睛，向上瞟着他的神色。

    淡淡的笑意，目光深邃，不知道脑海中在回忆着什么，只是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哀伤，慕容燕嘴上的力道有一瞬的松懈，可是忽然想起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长发就那么被剪刀，那种恨意就有涌上了心头。

    呵，既然他都说了，难得机会以后未必还有，慕容燕心中一阵冷笑，再度使力地咬了下去！就痛恨自己不能把他整只犯贱的手都咬下去！

    “解恨了？”语气突然转得温柔，让慕容燕有点不适应，邱天皓也不知怎么就改了性子，在慕容燕放开嘴的时候，他还抬起另一手，似是宠溺地揉着慕容燕被削短的头发。

    “哼——”被这样对待慕容燕反而没有了发火的气焰，转开头避开邱天皓那种含着脉脉含情的“猥琐”目光，用手背胡乱抿着口齿间的鲜血，说实话，也算是解气了。

    邱天皓的手上淌着淋漓的鲜血，虎口附近处深刻地留着一排牙印，乍一眼望去有些瘆人，他却没有说什么，见慕容燕没有兴趣再咬下去，便拍拍屁股起身，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到慕容燕面前，也算是友好道：“发泄够了就起来吧。”

    抽搭着鼻子，泪水干涸之后脸上有点发紧，慕容燕只是冷清地瞥了一样递到面前的大手，索性自己没有再咬他一次的冲动，也不受他的好意，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噗——”看着慕容燕的那张小脸，血淋淋地却还带着委屈，邱天皓突然就想笑，摇着头无奈道：“收拾收拾吧，我找人给你修修这发型。”

    慕容燕也没有什么可推拒的，到了现在也只能含着怨愤地听他安排，任人折腾了一顿，勉勉强强收拾出模样，在镜子里看着倒是英姿飒爽，与这广袤的草原和谐了很多，邱天皓在旁点着头赞不绝口。

    两人闹得太欢，也没有时间吃饭，就空着肚子去见南蛮的王与王后，邱天皓手上的伤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依旧兴奋地走在前面，慕容燕便凄苦地在他后面追赶。

    南蛮的宫阁里除摆放了大量与南苑相同的一些名贵字画，更有特色的是一些稀有的4兽皮，和做工精湛的骨制品，看上去倒是不吓人，反而令人觉得多生出几分敬畏与神圣。

    慕容燕一面疾步前行，一面眼花缭乱地看着，这座宫殿看起来似乎不大啊，然后上上下下走起来倒是有些耗费时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曲曲折折的让人犯迷糊，邱天皓才突然止住脚步。

    “父王，母后！”带着儿子归家的喜悦，邱天皓立在门口远远望见堂上高坐的双亲，不拘于繁文礼节，欢喜地就奔了进球，慕容燕抽出了一下，见无人拦阻便也跨过门槛跟了进去。

    “天皓，我的儿子。”与南苑不同，通常都是做母亲的念子心切，而此时殿内起身与邱天皓拥抱的确实应该被称为王的男人。

    慕容燕随在邱天皓身后，脸上扬起着盈盈的笑容，静默地看着父子重逢的欢乐场面，那模样就像是她也沉浸在这片喜悦当中一样。

    南蛮王的相貌有些令慕容燕意外，在她的想象中这种荒凉之地，以涉猎游牧为生，人大多生的粗犷，像是在天帝阁与邱天皓称兄道弟的那个大胡子的形象也就根深蒂固地扎在她的脑海中。

    而现在在一旁看到的这个南蛮王，相貌清俊，肤色偏白，没有南蛮人常见的那种棱角分明，或者须髯茂盛的特征，反倒是一副文质彬彬，平易近人的模样，倒与自己的皇帝有着很相近的气质。

    而再看向此时仍旧高坐在上的王后，肤色不仅要暗上很多，而且一张脸透着骨子里的骄傲气度，虽然已经人到中年，身材却更是火辣，充满活力与高傲，一看便是属于苍茫山野间的鹰，任何时候都期待着翱翔。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什么，慕容燕敏感地觉得自己初入殿内的时候，王后目光很冷地瞟了自己一眼，可是等到她站定之后再看过去，她却是含着笑观望着相聚的父子。

    “父王，母后，这是儿臣带回来的姑娘，她将要成为我的王妃，我们希望能够获得两位的祝福，和天神的庇佑。”邱天皓信口开河的功夫已经到了令慕容燕惊叹的地步，好在她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此时没有惧怕，而是勾起笑容，坦然自若地走上前来，温婉地立在旅行之前两人说定的承诺。

    慕容燕不祈求邱天皓能够良心发现放了她，但是至少自己兑现了承诺，他也要兑现他的那一部分，故而尽量默契地配合上他的话。

    “很不错的女孩子。”身为王的男子点着头给予了肯定的赞扬，而这个时候王后也终于起身离开了她尊贵的宝座走到慕容燕的面前，细细打量着，片刻后也开了口笑道：“很美的少女。”可是随即又问出了一句：“她是谁？”

    “燕子，她的名字。”邱天皓对母亲似乎也有着更多的敬畏，说起话来也规矩许多，抬手拉上慕容燕的小手捏在自己的掌心，以肯定自己对她感情的认真。

    目光上下扫了一眼自己这个不太让人省心的儿子，王后虽然没有流出不快的神色，但是慕容燕还是觉得她审视自己的目光更加复杂起来，就这样不说话地用她一双敏锐的眸子打量着慕容燕，良久之后方才问道：“你是谁？”

    抿着唇不应，慕容燕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怠慢，对于她的问题她也不觉得慌张，因为她心里清楚，所有的回答都会从邱天皓的口中合情合理对编出。

    “母后，她是个哑巴。”果不其然邱天皓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哑巴，无疑就是他一个人自导自演地最大理由，也可以节省很大的心里，言罢故作爱怜地凝望向慕容燕，温柔道：“但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然而还不待邱天皓说完他所准备好的陈述，王后已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她，也许很好，但是并不适合你，适合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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