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五章 悲欣交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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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一

    “等一等!”徐春生冒着一头汗跑过来,追上了徐春秋。

    耿玉梅急着用布。徐春秋不愿减少了赶集的时间,说:“你又有什么事?成天大惊小怪的。我没有布票,得到黑市上现淘换。有事回来说。天气有些热,久了站不住人。如果散了集,就办不成了。”

    徐春生显出了一脸的不安,非常着急地说:“快回吧,你爸爸想扔下咱们去闯外。”

    这是从哪里说起,徐春秋斜视着对方,问:“是怕我不肯随着你回去,瞎编了这个理由吧?”

    “没哪,要是有假,我不会跑出这么远的路。”

    “闯外?为了什么?他们两口子没有闹什么别扭呀。”徐春秋站在那里仔细想。

    “可能是关乎着夏立。”徐春生伸出手去拉徐春秋,“快回吧,拖不得,迟了就赶不上趟了。”

    对,有这个可能,自从徐春兰说出夏立与那个县委书记有着亲情关系,就好似是有一个大山移过来压在了爸爸的头顶上,整天在那里愁眉不展。徐春秋不再多想,撒腿跑起来。

    是的,徐丰玲要走的原因确实是在这里。他打听到,那个县委书记刚刚生下来就被夏立的父母收养了;还打听到,夏立的父亲是县法院的院长。

    去闯外可不是件容易事,眼下的经济和物质都是那么贫乏,别说是没钱,就是有钱也难以买到东西。徐春秋产生了极大的担心,问爸爸准备到哪里。

    徐丰玲那噙着眼泪的双眼望向北方,说到东北,那里地广人稀,那个地方有不少这一块的山东人,好藏。

    交通是个问题,几千里的路,公共汽车又少,路上的安全系数也不高。这一去,许是永别,徐春秋吓哭了。“难道就只有这一条路了?不就是一个夏立嘛,他能吃人?”

    如果不声不响地让对方吞了,还没这么让人犯愁。让人觉得无法承受的是,到了那个时候,不只是小会批了大会批,还拉着四处游街。已经打定了主意的徐丰玲,止住儿子的哭,嘱咐说:“人哪,怎么着也是一辈子,受穷就受穷吧。我走了,你们要老实下来。特别是你这个徐春生,千万不要逞能了。他们叫咱们怎么干,咱就怎么干。不管是谁领导,都得听。若是下来了工作队,更是了不得。”

    如果失去了徐丰玲的撑腰,肯定是没法活了,徐春生愁得要哭,说:“光单单是听话也不行,他们想找咱的事,咱就是伸出舌头来舔他们的屁股眼,也无用。”

    是的,为了把某项政治运动掀上**,那些人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先把那些四类分子押上台去批判一通。这么做是很不人道的,可谁有能力去改变呢?觉着没话说了的徐丰玲,低下头去收拾需要带的东西。

    徐春生疯了似的冲上去阻止,说:“少了你,就塌了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走。”

    徐丰玲停下手来,木然地望着地皮说:“你是想害我!”

    徐春秋的母亲忍不住悲痛,在那边突然“哇”的一声放开嗓子哭了起来,祈求老天睁睁眼睛,仔细看看。

    “爸,你先不要走。县上有玉梅的熟人,她能打听出个准信来。”由母亲的哭,使徐春秋猛然想起了耿玉梅,抬腿就跑。

    在那里并没有什么熟人,耿玉梅说,只是在上次去开团代会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姑娘对人很热情。徐春秋要去试试,说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就是有一线希望,也得去碰碰运气。她认为他说的对,要想克服困难,就得去争取。

    离县城有三十里的路程,由于心里急,他们没有在那里等公共汽车,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夏立犯了错,被关了,连我们也见不上。”的确没有看错,这个姑娘对人真的是很热情,她把一个座位指给了耿玉梅,“看你一头汗,应该是走了不少的路,我给你倒杯水。”

    是有些口渴了,但这不是需要急着解决的。耿玉梅急忙赶过去拦住,道出最关心的:“大姐姐,我不渴,快坐下。为什么要关他?他是挺好的一个人哟。”

    “你们两个人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是不是正在谈恋爱?”

    “不不不不不,没有这回事。”

    “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夏立所犯的这个事很重,你还年轻,最好是不要掺和进去。”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在最近能出来吗?”

    “可能是散布了什么反社会主义的言论,不死也是无期。”

    “他的爸爸和哥哥都是领导干部,为什么不救他?”

    “当领导的人,得有组织观念,不能去救这种人。再说,这是法律上的事,就是想救,也救不了。”

    “那……”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走,我带着你去见见夏立的双亲,看看他们怎么说。”

    得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人家的家里?又该找什么理由?这些使人为难的问题刚刚在大脑里一闪,就被徐丰玲的一些嘱托取代了。耿玉梅不仅把这种尴尬放在了一边,还带着一种胜利了的自豪,朝等在院门外的徐春秋打了几个手势,让他耐心等着,她将去完成一项重大任务。

    在一个清静的公家大院里敲开了一家住户的门,一男一女两个五十多岁的人争抢着跑出来迎接。他们显然就是夏立的父母,等那个姑娘作了简单的介绍退出去,耿玉梅急急问上,问夏立的事情是不是严重,在最近能不能回家。

    这显然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作父亲的把头扭到了一边,什么也没说。看得出,他的内心里非常痛苦。

    要说心细,还是女人,作母亲的想到了那一层。她给耿玉梅倒上一杯水,亲热地拉起了她的一只手,问:“你是夏立的朋友?”

    耿玉梅羞红了脸,赶紧否认:“不是的,是我出于好奇。”

    姑娘的脸皮是薄的,即使再觉得好奇,也不可能亲自赶上门来问一个大男人的事情。在仔细地打量了耿玉梅几眼后,母亲有些激动地观察着她的表情问:“你是耿庄的吧?”

    太神了,怎么猜得这么准,耿玉梅露出一脸惊讶,不解地问:“是是是,你认识我?”

    从对方显露出来的表情上能够看出什么,更加激动了的母亲没有忙着去回答,反而急着问:“你是耿玉梅?”

    天哪,真神了!耿玉梅坐不住了,急忙问:“你是从耿庄嫁出来的?还是俺的一门远房亲戚?”

    母亲递给了耿玉梅一杯水,等她定下神来以后说:“给夏立提亲的不少,当面求他的也不少,可他一个也没看上,单单看上了你这个耿庄的耿玉梅。他常常向我说起你的气质、说起你的漂亮。能够认出你的另一个原因,是我看出你是一个农村的女孩。现在的城里女娃娃,不爱红装爱武装,没有人穿你这种花布褂子。我们没有农村的亲戚,除了你,他也没有其他农村的女朋友。所以说,你一来,我就觉出了什么。再说,没有这层关系,谁会关心这种事。”

    所谓的这层关系,显然是指的那层关系。啊呀,可要命了,人家连这种想法都没有产生,这里却有了对这种关系的认定,耿玉梅赶紧解释说:“大娘,没影的事,那都是你儿子的一相情愿。我与他只是见过两次面,根本就没有产生那种关系。”

    对这个否认,母亲先打了个愣神,后产生了理解,说:“妮子,不用怕。干坏事的是他自己,应该由他一个人去承担。我们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派你的不是。”

    又是一个错误的认识,耿玉梅特想哭,“大娘大娘,我不是那种怕事的小人,确实是因为在我们两人之间没有存在什么。要是我与他真的好上了,不但不怕,还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他,决不在这种困难和罪责面前退缩。”

    听了这些,母亲笑了,说:“现在的女孩,就是有心眼,不是不轻易承认了什么,就是反着个儿去说话。孩子,他没了自由,咱帮不上什么。你就是给他纳双鞋垫子,缝个烟荷包,也送不进去。所以说,咱不再去考虑过多,要慢慢等着看结果。对于你的这份情,我一定要念着。如若有一日老天睁了眼,让他早出来,咱们成了一家人,我一定要好好地待你。”

    再次增加了一个错误的理解,耿玉梅的头要炸,解释说:“大娘呀大娘,我确实不是在耍什么心眼。绝对不是不敢承认什么,更不是说了什么反话,所讲得这一切,都是大实话,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母亲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年轻的女娃娃脸皮薄,能让人理解。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没有一个因由的话,你不会主动走上门来。再说,又是几十里的路。”

    “这……”原因是有的,可不能说,耿玉梅的脸被憋红了。

    母亲看出了什么,轻松一笑,说:“已经到了饭时头,咱们吃了饭以后再接着谈。”

    目的已经达到,应该离去,可耿玉梅是非常认真的一个人,不想把这个不该出现的问题留下来,让他们产生一种念想。为了能使对方静下心来听明白自己的解释,她把她手里的面盆要过来放下,说:“大娘呀,我不饥困,咱还是把话拉透吧。再说,我留下来吃饭的话,会误了班车。”

    “那不行。”母亲带着一股子气势把面盆拿过去,“你不说走,我还不着急来。头一次来,怎么着也得吃上一顿饱饭。”

    耿玉梅急着要走的原因,是因为还有一个担心。那个年轻的县委书记常常去耿庄,他们相互认识,若是他回到家里遇上,会弄出更多说不清的麻烦。她夺过面盆去,用坚定地语气说:“大娘,不是我不知道好歹,故意在您的面前使性子,确实是没有时间。”

    母亲的态度也同样是很坚定,说:“你是第一次上门,并且还没有捞着见上人,又加……”她难受地说不下去,把头一歪,抹去一把眼泪。

    母亲表露出来的伤感,使耿玉梅很难受。她正要上前劝慰几句,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那个县委书记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着问:“哈哈,来了一位稀客。小耿,过来是为了公务?还是串门?”

    这话提醒了愁着找理由的耿玉梅,说:“团里的工作很琐碎,有件事情老是弄不利索,想找夏书记给解决解决,去单位没有见上他,查问着到了这里。”

    “夏立成了我们的头号敌人,已经犯罪被捕。今后,不可再称呼他书记。团委的工作正常运转,去找别的领导吧。”

    这个时候的耿玉梅,没有心思再在这里等着向母亲解释了,快步走出了这个庭院。当拐过一个墙角,听到有人在后面紧声喊,她退后几步扭头看,原来是夏立的父亲追了上来。他的岁数倒是不是很大,可体型特别瘦。她忙跑着迎上去,问是不是需要捎什么口信。

    不是这个原因,是有几句重要的嘱咐。他说,当下的政策很严肃,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什么,特别是对夏立的被抓,更要小心对待。他每每说到伤心处,眼泪哗哗。耿玉梅被这个好心的法院院长感动了,万分感叹。

    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耿玉梅走回来请求徐丰玲饶了那个夏立,说他的双亲愁坏了,挺可怜。

    徐丰玲是一个硬心肠的人,他不仅没有去考虑耿玉梅的这个意见,还放了三挂鞭炮,庆祝在这件事情上取得了重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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