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掩风华 第十五章 箭在弦上定得发

(88106 www.88106.info)    三夫人到底是被杜仲明做主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他又请了医娘日夜照顾着，丫鬟婆子片刻不离身，这般荣宠倒是比之前还要厉害。霍氏大怒，原是想将昭华请回来瞧瞧这府里的热闹，却没有想到她竟说动杜仲明将其留下，又悉心照顾。

    霍氏半倚在太师椅上，神色间噙着愠怒，“真不愧是受尽恩宠的九小姐，还未说什么，老爷竟就巴巴地应下仔细照顾姚氏。连我稍稍说一句，就要苛责与我！”心头仿似沉沉密密的痛，她捂一捂胸口，“我与他，数十年的情分，也比不上他的九小姐一句话。”

    未免不有些悲凉，霍氏的眼底仿似有一颗晶莹的泪水将坠未坠，“我省得，他是觉着那九姐儿与我姐姐颇为相似，所以对她多加恩宠，有求必应。可是，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当时犯了那样大的罪过，还值得他想念么？书萱啊，你说，若是二十年前姐姐未死，是不是如今这杜家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书萱是自小陪着霍氏的，较之霍氏她还虚长几岁，因为惦记着同甘共苦的情分，书萱至今未曾嫁人，只是在府里过继了一个女儿养在身边。她是知晓霍氏心中的苦的，霍氏一心一意为老爷，为杜家，纵然有些时候手段有些激烈，可那也是为老爷好。

    两年前九小姐回府的时候，霍氏便觉着有些不安。九小姐瞧似温婉和顺，可是心机再深沉不过，收买了府里不少人。可是她行事谨慎，从没有把柄在旁人手里。而且，因其才情美貌，做事利落，为人能干，更是贤名远扬。更甚者，这两年，九小姐愈长愈像已过世的夫人了。

    书萱给霍氏添了热茶，宽慰道：“夫人，老爷对您再是情深不过。二十年前大小姐还在世，老爷也是挂念您多些的。您别想太多了。大约是老爷心里愧疚，才对九小姐这般好罢！再者，九小姐懂得朝人讨好，您瞧着府里，谁不说她好？夫人，照奴婢说，咱们的四小姐也应当多出来见见市面，否则这贤名全让那九小姐给占去了。”

    霍氏生有一子二女，嫡长子杜昭谨，嫡长女杜昭妍与四小姐杜昭涵。杜仲明这些年收过不少通房，分别替他生下三名庶子和六名庶女。其中有两位曾被抬为姨娘，只是英年早逝，留下稚子无辜，养在霍氏房里。如今还留下，霍氏从前的陪嫁顾姨娘顾盼，和杜仲明从前的通房丫鬟萧姨娘萧茹。

    当初曹琇莹进门时，是以平妻之位进府的，所以杜仲明责令下人们唤其二夫人。姚映容虽为妾室，却仗着杜仲明的宠爱，也讨了这三夫人的名号，所以府里的下人们都称其为夫人。她也因此自诩高人一等，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霍氏想起了自己的幺女昭涵来，面色便就温柔起来，嘴角亦带着几分笑意，“四姐儿聪明伶俐，兰质蕙心，就是不大喜见人，否则，哪里轮得到她昭华出尽风头？过些日子是我的生辰，书萱，你去给各家夫人送帖子，这一次我要带四姐儿出门宴客。”

    书萱应了是，而后又道：“四小姐那儿也恰好要做衣裳了，奴婢赶紧去请绣娘来给四姐儿裁衣裳。咱们四姐儿得了夫人您的美貌，这打扮打扮，一定盖过九小姐去。”

    霍氏笑了笑，道：“四姐儿那丫头就听你的话，便由你去劝劝她罢！她都及荓了，这婚事也得紧着些了。”

    “奴婢知道！”

    却说鸢鸾阁这边，昭华累了一日，吩咐芷容替她沐浴更衣。氤氲的热气盈满整个房间，泡在热水里整个人都觉得舒爽起来。芷容替她擦着背，说道：“小姐，您说三夫人这一次能保得住性命么？”

    昭华闭一闭眸，寻了舒适的位置趴着，而后徐徐道：“那便就要看她的福分了。咱们帮了她两次，她若还保不住性命，那么便是她福薄，咱们也无须再帮了！”

    芷容想了想，点头称是，又说起自家的夫人来，“小姐，老爷明儿会去接夫人么？咱们家老夫人可是说要让杜老夫人亲自去接呢。”

    昭华听罢低低笑了一声，“外祖母那是说笑话呢。照爹爹今日来看，想必明儿是会去接的。只不过是要吃些苦头。外祖母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主仆两人说着些闲话，嘻嘻笑笑，好不快活。

    沐浴完毕，昭华只拣了白素锦衣披着，一头乌黑长发垂在脑后，芷容细细地替她拭干头发。

    门前小丫鬟来报：“主子，五小姐来了。”

    五小姐昭月，是已过世的陶姨娘所出。一年前因为昭华帮了她的忙，二人之间生了情分。

    昭华忙道：“快请五姐姐进来。”

    昭月领着丫鬟进门，笑嘻嘻地说：“九妹妹这天生丽质，便是未施粉黛，也摄人心魄。”她今日穿了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身是缎地绣花百蝶裙，梳的涵烟芙蓉髻，如此鲜艳，却不叫人觉着艳俗，只觉得如春日百花绽放一般令人喜悦。

    昭华迎上去，请昭月坐下。丫鬟奉了热茶。

    此时已是暮秋，天色渐凉，一杯热茶下肚，整个身子都爽利起来。昭月又浅抿了两口，说起了三夫人的事：“你怎么搅进这档子事情来了？救了三夫人，必定要与大夫人为敌。”

    昭华却不以为意，“这些年，她什么时候不拿我当敌人过了？五姐姐，自我母亲回府那一刻，我与母亲便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两年，好在我谨慎细微，不然，我早就活不长了。”

    昭月却还有些担忧，“大夫人不是个好善与的，三夫人虽然留下，但是往后的日子只怕是煎熬。爹爹眼前还怜惜她，若是三夫人败坏了身子……”

    昭华闻言蹙一蹙眉，想必霍氏是晓得三夫人不会这般容易赶出府去的。她此番陷害三夫人，怕是一石二鸟罢？既毁了三夫人的身子，又引出了自己。念及此，昭华心里不禁有些懊恼，想来自己还是太过轻举妄动了。

    只是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搅进了三夫人的事情里，也唯有好好利用她了。不知道先前的事儿，她考虑得怎么样了。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