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锁婚，向右热爱 第十八章 我心里藏着事，忽上忽下（一）

(88106 www.88106.info)    乔褚西第二天一早果真收拾了东西和任映海一道回娘家。出门的时候天气正暖和，任映海看着天空中飘浮着的云朵，阳光从车窗里头斜射进来，心里就有种所有掩藏的秘密都被照亮的感觉。

    忽上忽下，忐忑不安。

    她想起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看过的一本言情小说《被时光掩埋的秘密》，那时候觉得，有些事情开诚布公也就好了，不必藏着掖着，虽然看得开心，但仍觉得那些事情在平凡人中不会出现的。

    可是，不类似，却同样是被掩埋的秘密发生在她这个应该归为平凡人的身上。那感觉，很不好受。

    很不好受，这四个字也不能描述那种忽而窒息，忽而如海面行船，惊恐风平浪静之中会不会突来暴风雨的感受。

    一想起大清早就被婆婆叫去谈话，任映海更觉得额角发昏。

    “千万别让褚西见到年年。”乔太太抱胸，语气严厉，“他才回来没几个月，又肯接触公司的事务了，我不想让他再为了任何事情离开！”

    她是个保守而端方的女人，能让她坚强和勇敢的就只有丈夫与儿子。

    就比如，天真缺心眼儿的任映海为了她的儿女变成人谈变色的女强人。母为子强，人之天性。

    话在喉咙口来回转了好几遍，任映海最终没有把那句“他到底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有自闭症？”问出口。

    任谁也不会猜到自己会有个不知情的婚生子，五年了，他知道了这件事情，该是什么反应。

    就算任映海心里头仍止不住地恨他这个始作俑者，止不住想看到他得知一切时候脸上会有的精彩表情，止不住希望看到他悔恨并痛苦。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开始为他考虑，为他想，如果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有自闭症的女儿，按他的性格，该有多痛苦。

    他是那样一个人。任映海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样的“那样”，可，忍不住心里头不愿意他受伤的心情。

    才这么几个月。

    揉了揉眉间，任映海偏头看驾驶座上认真开车的男人，还有后座上那个捧着小人书一本正经地翻着，却忍不住困顿地点着头的小男人，闭上了眼。

    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进了别墅区，乔褚西让任映海拿了伴手礼，弯腰抱出了车上忍不住睡着的小朋友。

    乔意岁看烟火玩疯了，早上原本是怎么叫都不愿意起床的，要不是听任映海说要把自己丢家里不带出来，压根不愿意张开眼。

    小人书没看两页就倚着靠背睡着了。

    葛玉溪出门把人迎了进去，几人互道了恭喜发财，进了屋。

    把乔意岁安置好，乔褚西第一件事情是和任映海一起点香拜祭岳父任兴的牌位。

    任映海父亲任兴在她有限的童年记忆里头模糊得难以去追溯，拼不齐整一个人的形象。但源自于母亲和其他仍在的亲戚朋友的只言片语，任映海也能想象到她父亲该是个怎样的人。

    少年聪慧，文学造诣上的确有过人之处，据说他是自小拿《论语》认字的，说起话来能旁征博引，文采翩翩。就连样貌也十分的好，看那张停留在三十几岁的遗照上就应该知道的。

    可惜了，也是个“伤仲永”。

    就这样一个可造之材，生长在没落的世家，“百无一用是书生”，在八十年代，谁不是靠着一分胆量和敢拼搏愿上进的心思上山下海，博得好生意好名声。而任兴，偏生捧着古书，啃得没边儿，还是没啃出什么东西来。

    除了取了当时还很辉煌的中部葛家的女儿葛玉溪外，谈不上什么本事。

    偏偏最后这样本事，还被他自己给破坏了。好好的家庭，因为他的文人风骚，没了。

    他为情赴死，而母亲，也因此守着一个女儿，半辈子寡。

    可能文人总爱做些“三人世界”的美梦吧？任映海开始懂得父亲的事情的时候，这么想。

    “过来坐吧！”葛玉溪冷眼看他们祭拜，端了两碗糖水蛋过来。

    J市过年的老规矩，有人到家中拜年，要准备糖水蛋，或者糖水元宵。任映海接过乔褚西手里的香，看到香炉里头干干净净的，只有些陈香灰，并没有新燃灭的灰烬。

    忍不住回头瞄了眼葛玉溪。

    母亲，终究是怨恨父亲的吧！

    任映海对父亲谈不上爱恨，也就感受不到母亲的心情，可那种感受，又好像能够类比，当年乔褚西离开的时候，她的情与恨是否和母亲是一样的？

    葛玉溪五年前查出胃癌，入院化疗，这也是任映海和乔褚西结婚的一大原因，乔褚西心知肚明，是他拿出钱让葛玉溪手术，也是他和任映海一同看好这栋别墅，买下来让岳母静养。

    别墅内并没有多少改变，跟当初刚入住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处什么家具来，一切如初。他环视周围，不动声色地寻找小女孩的踪迹。

    可惜没有。

    但是，桌角的保护套，还有地上的软垫，这些却是用旧了的。

    独居的成年人会需要这些东西吗？墙角桌边随意放置的画笔，垃圾袋里面的还有刚拆封的蜡笔包装袋。

    乔褚西笑容有些异样，继续和葛玉溪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

    任映海敛了双目，愁肠百结，耳边心脏击打的声音一下大过一下，思绪渐乱。按住眉角，和仍在客气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扶着旋转楼梯的扶手，上了楼。

    脚下的高跟鞋敲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盖过心脏的跳动，任映海指尖微颤，手背青筋明显。她几乎是克制着自己想要奔上楼的冲动。

    葛玉溪并没有将乔意年送到别处，公子哥出身的乔褚西，不是会随便在岳母家中走动的人，即便这房子是他买的。

    她的女儿，她的年年在楼上！

    因为乔褚西的回归，她算起来都快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女儿了，又因为公司的事情还有边雪那档子事焦头烂额，心绪不宁，连个电话都不能通，如今却是近乡情更怯。

    我的小亲爱的，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呢？

    任映海一步一下扣着地板，到了年年的房间外头，小家伙现在是不是在画画，还是仍在睡懒觉？她最是喜欢画画的了，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剥夺了她的天真可人，用这样的天分来弥补她。

    按着门板，任映海深呼吸，小心翼翼地旋开门把。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