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周六凶猛

(88106 www.88106.info)    星期六早晨，蒋大年睡的正香，一阵手机铃声把他惊醒了。

    “什么？！老孙死了？！”

    蒋大年一撂毛巾被，噌一下就坐了起来。

    “这次死在他车子里了。”

    “哪次不是死车里？你说清楚！他车子被炸了？！还是又被撞了？！”

    “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那他怎么翻到沟里的？”

    “没翻沟里，车子擦在路一侧岩壁上了，车子好好的哪也没碰坏只是蹭了一下……”

    “什么？车子蹭一下人就死了？在哪儿？哪出的事？”

    “一出山庄不远，就那一段有岩壁的路段。这种情况按说人不应该死，可是，老孙满嘴酒气，可能昨晚喝多了，派人去山庄问过了，说是周氏地产的周六还有吴氏地产和郑氏地产老吴老郑，昨晚跟他在一起。”

    “周六？！还有老吴老郑？！他们三个怎么去了山庄？！”

    “这就不清楚了，据山庄管理人员说，他们三个突然去的，没提前预定房间，”

    “老孙究竟怎么死的？你们分析？”

    “身上没任何伤，也没有掐和勒死的痕迹，更不像是下毒，可能跟酒喝有关系，具体什么原因还得让法医确认。”

    “小飞啊，抓紧调查周六老吴还有老郑，把老孙怎么死的彻底搞清楚。另外再检查一下老孙车子下面有没有东西，这里我也不瞒你，为了那个市外桃源项目，周吴郑三个家伙都盼着老孙死呢，如果确认老孙自己死了那就简单了，否则的话不要手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就这样，有结果赶紧给我汇报。”

    接手机时，妻子叶真惠支着耳朵一直在听，蒋大年挂掉电话，叶真惠马上话就接上了。

    “老孙死了？！他昨天去山庄了？！”

    “昨晚不是告诉你了嘛？”

    “你昨晚什么时候说了？睡觉前你告诉我两个大学生怎样勒索你，提到老孙你说的是如果，你说如果老孙再邀请你去山庄，就让两个大学生怎么怎么样，原来你讲的是正在发生的事啊？”

    “我怕你担心。”

    “究竟怎么回事啊？老孙又邀请你了？”

    “刚你不是都听到了嘛？”

    “天哪！没想到老孙死的这么快，居然喝酒自己喝死了，省心了，真省心了，让你提心吊胆的三个家伙你没动一根指头就全没了，这是老天对你的恩赐，怎么你一点不高兴啊。”

    “心里七上八下，高兴不起来啊？是不是老天恩赐还不知道呢。”

    “怎么？你担心那两个大学生？”

    “昨晚收到两个小子到山庄的短信了，短信发过来时间是夜里两点多，天那么晚了，如果老孙没在山庄过夜，应该早就离开了，老孙停车场开走他那辆宝马，那东西肯定就放不上了，这样，抓不住他们放上炸弹的证据，威慑他们的计划就得落空。当时没想到老孙会离开，更没想到两个小子天那么晚才去……”

    “老孙什么时间离开的山庄，刚电话里黄小飞没告诉你？”

    “黄小飞应该还没搞到准确时间。”

    “就算老孙没在山庄过夜，喝酒时候，你这个书记不在场，周六他们三个见到老孙，肯定往死里灌他，时间磨蹭到两点以后也不是没可能。”

    “那样就好了，只要炸弹放上，被检查出来一传出去，用不了几个小时全煤州都会知道，就算老孙不是被炸死，那两个家伙也会被吓住，这样，咱目的就达到了。加上老孙又突然猝死，两件最担心的事全都解决，那才是老天恩赐咱呢。可现在不是这种情况，怎么分析也觉着老孙喝酒完就离开了山庄，那东西肯定没放上……”

    “这好办，不就车底下检查一下嘛，给黄小飞再打个电话？”

    “不能，我这个书记一直催他让他查看，黄小飞会怎么想，让他怀疑上那就不好了。”

    “酒能喝死人？”

    “怎么不能？酒桌上这种事多了，再说，老孙心脏有没有问题谁也不清楚。”

    “心脏有问题不能喝酒，老孙自己应该知道。”

    “酒桌上喝死人大都是突发，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心脏有问题。”

    “即便喝死，也应该死在酒桌上，老孙怎么会死在车里？”

    “喝酒突然猝死，什么原因都有，有一头栽在酒桌上的，有一头栽倒在地上的，老孙酒后开车擦在岩壁上，车子肯定猛一下熄火，老孙一头栽到方向盘上，引起心脏骤停或者脑出血致死，这种情况都有可能。”

    “会不会喝着酒，周六他们三个跟老孙干起来？推推搡搡让老孙栽倒在地上？然后把他抬到他车子里……”

    “真惠呀，老孙一死，目前他们三个对咱已经不构成威胁了。而且他们三个跟老孙在一起喝酒，无意中帮咱除掉了最后一个大患，你这个业余侦探迷分析他们是不是凶手有什么用？何况他们口径一致，一口咬死没对老孙怎么样，那就没任何证据说他们是杀害老孙的凶手。”

    “可是，他们三个怎么会突然去山庄？”

    “为了那个项目，还不是得准机会，想见我这个书记呀。正想问你的，不是你发短信告诉周六的吧？”

    “你看你，昨晚你用的虚拟语气，我根本就不知道老孙去了山庄。再说，就算知道他去了，我让周六他们去干什么？”

    “真乱套了，看来周六他们三个也有内线。”

    “你又担心老赵那个秘密了？”

    “六个王八蛋，至少五个有内线，谁知道他们这些内线探到没有，以前分析不会有危险，谁知道以后老赵那个秘密这些内线会不会暴露出来。还有那两个大学生，东西没放上，抓不到他们把柄，拿他们一点招也没有。一周内不给他们办，真担心把那个u盘发到网上……”

    九点左右，黄小飞打来电话，告诉蒋大年周六老吴还有老郑全都询问过了，他们三个口径一致，全都说夜里十二点多离开的山庄，走的时候老孙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黄小飞还告诉蒋大年，老孙车子下面没查出任何东西。

    接完黄小飞电话，蒋大年沉着脸一句话没有。

    “大年，赵钱孙全都死了，咱不害怕了，要我说，就便宜那两小子，先给他们办了再说。”

    “我也这么想，可是，真担心他们得便宜继续纵容其他人，再出现下一个。”

    “昨晚你告诉我，一开始想让这两个小子炸死老赵，是不是？”

    “怎么了？有办法了？”

    “你确实知道两个家伙买到炸药了？”

    “炸药藏在灵石桥下面和山神庙那个石头下，我查验过了。”

    “这就有办法了，重新调查老赵那次车祸，让老赵自然车祸翻案，把老赵被炸死的传言再扬出去……”

    将大年心里有数，他自己正琢磨这个呢。

    “你意思是把两个家伙卷进老赵车祸？”

    “虽然他们俩没干到最后，但他们确实在老赵出事前买过炸药。更保险一点的话，让黄小飞查一查从哪个炸药贩子手里买的，黄小飞说过，煤州炸药贩子没几个，买的数量又少，一查肯定能查出来。然后发短信告诉两个小子，几月几日从谁手里私买到炸药，然后制作手机炸弹放到了老赵车子下面。重新追查老赵被炸死的凶手传言纷纷扬扬的时候，两个小子收到你这样短信，肯定就不敢把那个u盘发到网上了。”

    “不能这样啊，以前咱不是一直有这个担心嘛，你站在我这个书记角度想一想，老钱被撞死还没抓到凶手，老孙又突然出事，在我这个书记地盘上连死三个煤州最有实力的老总，说不准一两天内上边就会压下来让我彻查。如果追查结果全是被害死的，那肯定追究我这个书记的责任。目前看，就老钱被撞死，为什么不让黄小飞去查，道理给你讲多少遍了，目的就是不想让老钱车祸暴露出有人故意害死他。三个老总全是自然死亡，我这个书记上边就好交待了。”

    “大年，你糊涂了，不错，三个老总被害肯定对你有影响。但是，他们都不是你害死的，影响有多大？可你如果不把那两个大学生制服，那可就危及你的仕途了。”

    “如果查出三个老总被害，照样危及我升迁省里。”

    “至少老孙不是被害，他喝酒喝死的。”

    “老孙怎么死的，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别忘记，老孙死的现场，有周六他们三个，他们有让老孙死的动机。”

    “你看你，刚还说他们口径一致，就没办法证明他们是凶手……”

    “谁知道上边派人调查，会是什么结果。”

    十点半的时候，黄小飞又打来电话，告诉蒋大年老孙家属到了现场，哭的死去活来闹腾的很厉害，知道了昨晚跟周六老吴还要老郑在一起喝酒后，一口咬死说是他们三个对老孙下的毒手，还说老钱和老赵车祸也是他们三个干的，扬言不把周六三个抓起来，就联合老钱家属和老赵家属一起上告。

    挂掉黄小飞电话，蒋大年又是一脸沉默。

    “大年，还是刚才说的，赵钱孙全都死了，咱不害怕了，抓不抓周六三个咱也不害怕，他们上告让他们告去。”

    “你怎么就不懂啊？这时候能让他们告嘛？一告我那事马上就得搁住。”

    “老孙家属闹腾个屁呀？还联合老钱老赵家属一起上告，老孙就是杀害老钱老赵的凶手。”

    “老孙干的事，老孙家属不清楚。”

    “大年，你不能顾虑那么多了，要我说上头没压下来之前，你先让黄小飞彻查，一边查一边造声势。这次动真的，找出杀害老赵和老钱的凶手，把昨晚山庄发生的事也彻底搞清楚。这样，全部查出凶手，该判的判该杀的杀，上头看你动作这么快又有结果，他们还能对你怎么样？而且找到凶手，老赵老钱老孙家属肯定全都不闹腾了。”

    “我也正这么想，可是，黄小飞能不能查到凶手不好说，就怕最后没有结果，那些家属还是闹腾。”

    “你看你，你不是说老钱被撞死，石料厂一排查就能查出来嘛？”

    “老钱出事，也不能排除自然被撞。”

    “你查呀。”

    “没别的办法了，肯定让黄小飞去查，最担心查不出结果的就是九峰山老赵那次车祸。”

    “一直没告诉你，老赵车祸我这有个突破口……”

    “什么？！你有……”

    “你还记得吧？上次告诉你老赵没出事前，给老孙发了一条奇特新闻垃圾短信，当时觉着那条短信即便能暗示老孙，可又考虑不是十分保险。实话说，用那种短信雇凶方法干掉老赵，中间过程那么复杂，绝对不是一个人能轻易办到的事。尤其老孙一个老总，寻找目标凶手发匿名短信还必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钱，这么麻烦琐碎老孙不可能亲自去干。如果找一个小年轻跟老孙联手，那就容易多了，而这个小年轻还必须跟老孙是自己人，于是就想到了老孙司机。长话短说，隔了一天，我以老孙司机口气又给老孙发了个短信，我短信说：老板，想不想干掉老赵？我可以帮你，我有一个短信雇凶手的完美杀人方法……”

    “天哪！还以为你那个……”

    “那个项目老孙一直想独吞，整天跟他司机在一起，老孙知道他司机什么都清楚，甚至老孙极有可能跟他司机流露出有干掉老赵那个意思。收到这样短信，老孙肯定认为就是他司机发的，手机号码不是他司机也可以理解，司机跟他密谋提出来帮他干掉老赵，这么大的事，不愿暴露自己完全合乎情理。这时候，老孙正想着除掉老赵呢，司机主动提出来帮他解决，又主动献出那个神秘方法，老孙肯定高兴的不得了。接着老孙找司机核实那个短信，尽管他司机不承认，但看到那短信，司机肯定也觉着这办法可行，再加上老孙愿意出一笔巨款，于是，两人就开始密谋了。”

    “真惠，没想到你背着我干了这么多事。”

    “为了那个项目，赵钱孙逼的你整天愁眉苦脸，我不帮你谁帮你啊？”

    “你意思，把老孙司机抓起来审问？”

    “只要他提供线索，证明老赵是被炸死的，而且背后凶手是老孙，老孙家属肯定就不闹了。”

    “把他抓起来，他要是不说呢？”

    “老孙死了，他还护着他？再说，一把他抓进去，黄小飞肯定有办法让他说。还有啊，大年，你想过没有，老钱被撞死也不是一个人能干的了，如果真是老孙和他司机密谋干掉了老赵，老钱肯定也是他们俩密谋干的。”

    妻子叶真惠的分析的确有道理，老赵九峰山出事，老钱山庄半道被撞死，加上昨晚老孙突然死在车里，连死三个老总都跟争夺市外桃源那个项目有关，三起事故都是被害的可能性极大，如果不彻查找出凶手，如果全都按自然事故了结，别说上头会追究他蒋大年的责任，三老总家属肯定要继续闹腾上告。反复权衡后，蒋大年立即打电话让黄小飞彻查，按叶真惠的意思，让黄小飞先从老孙司机下手。

    然而，这个电话打给黄小飞没一会，一个要命的短信立刻让蒋大年和妻子叶真惠惊呆了。

    “蒋书记，我是周六，直说吧，昨晚我们跟老孙在一起喝酒时，抓到一个在窗外偷听的小年轻，我们刚要揍他，他说他手里有上次赵总跟蒋书记秘密谈话录音，张口要一百万想卖给我们，我们一听事关重大，当场抓住他把他绑在了后山一棵树上，喝完酒去那里，发现他自己跑掉了。担心这小子手里东西会坏你大事，反复考虑后才决定发短信告诉你。顺便给你提供一点线索，这小子二十来岁，一脸毛毛糙糙不像服务员，我们分析很可能是山庄管房间电器的小电工。”

    看完这条短信，蒋大年脸都白了。

    “大年，这是真的么？”

    “以前就一直怀疑，现在那小子张口就一百万，这还能假呀？而且把小电工都说出来了。”

    “如果是真的，小电工手里有那么重要秘密，周六他们三个能让他跑掉？”

    “周六狠毒就在这里，他肯定从小电工手里搞到了那个录音，而且他怀疑小电工手里还有拷贝，他担心小电工还会卖给其他人，他更担心小电工把拷贝交给上头，那样，我这个书记一完，他周六就拿不到那个项目了。周六不敢把他掌握那个秘密直接告诉我，借用描述小电工这件事就显得自然。更阴险的是，短信暗示我他也掌握那个秘密，这样，老孙一死，那个项目不想给他也得给，而且抓住这个秘密，地价还能压的更低。而那个小电工，周六他们三个又不敢把他弄死，只好让我动用警力去抓他。周六这个短信，真是一箭三雕啊。”

    “大年，周六这短信更是为你啊，你可不能再糊涂了，赶快让黄小飞去抓。”

    “如果小电工手里真有那东西，真担心抓他的时候大喊大叫。”

    “那也得去，告诉黄小飞安排几个自己人。”

    “黄小飞知道这个秘密他怎么想？会不会想到我这个书记马上就完蛋？”

    “那怎么办？”

    “真惠啊，混到书记这个位子已经是几百万人之上了，按说该满足了，怎么还一直想着往省里升啊？为了往省里升，搞了个狗屁市外桃源项目，项目八字还没一撇，就接连发生这么多事，煤州最大三个老总被害不说，那个致我这个书记于死地的秘密，居然被一个小王八蛋抓住，而且秘密让周六也掌握了。唉，人心真是没尽，想想啊，都是那个狗屁项目惹的祸，当初真不该上啊，就算想往省里升，慢慢来自然升不好？这么急干吗？不是这么急，还用着害怕那两个大学生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大年……”

    “你不用劝我，我什么都清楚，如果那小子手里真有那个录音，就是让黄小飞抓到他，也是危险的很啊，刚才一看到周六那个短信，我马上就有一种不祥预感，真惠，说这话可不是吓你，万一我出事……”

    “不要说了，还没到那一步。”

    “让我把话说完，我蒋大年今天46，跟你结婚眼看就二十年了，我这辈子最欣慰的就是遇上了你……”

    “大年，你不要说了，不会有事的。”

    “好了，不说了，你去弄几个菜，今天咱俩痛痛快快喝一场，喝到醉成烂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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