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节 引弓

(88106 www.88106.info)    第十三节 引弓

    第十三节引弓原本被安排在东厢房的卫青，因为郑季的离开而被踢到了这间草料房里。屋子很小，大半的空间还堆放着草料，只有一张由几条木板搭成的小床，再无立锥之地，窗户被堆到屋顶的草料堵住，昏暗而潮湿，疲惫到极点的卫青完全忘记了刚刚遭受的毒打和嘲弄，倒头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时，也不知道是那个时辰，四周是一片漆黑，只有那扇破门中透着几丝亮光，春天的夜晚有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风带来了春寒，没有吃晚饭的他，腹中的饥饿让身体更冷了，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破麻布被子，一股凄凉从心底涌起，身体的疼痛再次袭来，无助的感觉弥漫着内心，眼泪忍不住落下来，白天烟熏火燎后黑黑的面庞上出现了两道清亮的泪痕，从无声地流泪到小声的抽泣。

    他很想大哭一场，可又怕惊动了别人，在这里，他无亲无故，没有人会同情他，甚至没有人会关心他的死活，他只能哭给自己。使劲咬着被子，压抑着哭声，大口大口地喘气，以抵御涌上心头的悲伤。

    在母亲的身边，虽然日子也清苦，但至少有母亲的呵护，还有姐姐的关心，让他能感觉到人间的温暖。一瞬间，他有一种想不顾一切回到母亲怀抱的冲动，此刻夜深人静，没有人会阻止他离开。

    擦干眼泪，他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装，除了几片竹简，就是母亲为他准备的几件衣衫，简单的打了个包，卫青就悄悄出了门高一脚底一脚的往庄外走去。

    夜，黑沉沉的，天地仿佛都已入睡，没有一点声音，偶尔，远远的传来几声犬吠，夜风吹过，带来早春的寒气，卫青被这一阵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从盛怒中逐渐冷静下来，自己要去那里？又能去哪里？母亲在那里？前方是无尽的黑暗，黑夜中又不知隐藏着什么。

    母亲坚持让他来郑家，也是出于无奈，她不想让他再做奴隶，希望他能得到生父的照顾，谁知郑季如此懦弱。

    他理解母亲的苦衷，也希望能达成所愿。

    他必须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必须要坚强的熬过去，纵有天大的委屈，都要一力承担。

    恐惧，有暗夜带来的，也有无依无靠的悲怆所引起的，让他停下来脚步，不甘心但又不得不默默地回到了住处。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无论是从年龄、个头还是阅历上，都孱弱无比。现在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越激烈地抗争会带来越残酷的折磨，因为他没有任何可以凭借的资本。

    他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战胜一切让自己恐惧的所有东西。他又睡下了，他告诉自己必须要睡着，明天还在等着他，他要长大，要变得强大。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郑贵经过了昨天的折腾，越发喜欢看这个孩子受苦了，所以天还没放亮就喊卫青起来。和往常一样，这个孩子又默默地起床，赶上羊群出发了，虽然刚刚遭受毒打，可面对郑贵的时候，眼中没有怨恨，只有平静。

    郑贵本想孩子可能对他充满了怨恨和愤怒，看着卫青的表情，他反而开始觉得不自然了。这个孩子身上有超出他年龄的成熟和深邃。

    羊群很快到了老地方，卫青又生了一堆火，这次很容易就燃起了熊熊火焰，他开始继续昨天的工作。

    来到昨天藏东西的洞口，打开盖在上面的石片，准备伸手去够，突然眼前蹦出了一个活物，吓得他大叫一声，跌坐到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野兔子，箭一般的向山坡跑去，瞬间消失在草丛中。

    卫青惊魂未定，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原来这里是一处兔子的洞穴。他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个洞外小里大，洞的尽头好像还向底下延伸，目力所能及的地方，看不到头，很明显，这里是野兔的家。

    “野兔”让卫青忍不住遐想，他在侯府曾经吃过母亲带来的烤兔子肉，那种香鲜让他一直难以忘记，现在想起来还是口水忍不住涌出来，肚子越发饿了，昨天没吃晚饭，今天连一张黑面饼子都没拿，肚子早已咕咕叫开了。

    可是怎么能抓住兔子呢？这个洞是空空如也，其他的洞会不会还有没出洞的野兔？兔子肉的美味仿佛就在眼前，卫青只好撇下了他做竹简的理想，从竹子中选了一根趁手的，将头削尖，开始寻找有可能出现兔子的土洞、石缝。

    阳光初升，露水莹莹，他全然不顾露水湿透了鞋子和裤脚，专注的寻找着一个个他认为可能出现野兔的洞口、草丛。找了一个又一个，毫无所获，但有些洞口兔子毛依稀可见，草丛中也随处可见兔子粪便，看来所过之处不是没有野兔，而是自己找不到。

    卫青继续向前搜索，突然听到后面有动静，一回头，刚刚自己找过的地方，一个曾试着用竹竿捅过的洞里，就窜出了一只肥大的野兔，头也不回的跳进草丛里。

    卫青赶紧一个猛回头，追了上去，可这那里赶得上，转眼间兔子跑远了，还回过头来，蹲坐在草地上看了看他，三瓣嘴巴不停地动着，仿佛在嘲笑卫青，卫青气坏了，捡起一个石块扔了过去，兔子一惊，轻轻一跳，又进了草丛不见了。

    远处，又冒出了不少野兔，四处张望。卫青颓废地坐到地上，看来野兔不是这么好抓的。

    折腾了半天卫青又饿又渴，只好回到火堆旁，看前面的柴草也烧得剩下不多了，更是生气，随身带的只有竹筒里的水，狠狠地喝了一气，不停的喘着粗气。

    “看来是不得不继续做竹简了，唉，又要捡柴。”卫青嘟嘟囔囔的小声嘀咕着。

    竹子在火上翻转，竹子上冒出了水珠，这就是传说中的汗青。受热的竹子很容易就能弯曲，卫青把竹子折来折去的玩着，突然开窍了，这不是就可以做成弓吗？

    汉初虽盛行黄老之术，朝廷一直提倡清静无为，但民间却继承了秦朝的尚武之风，民间男子大多习武，背弓带刀者常见，卫青经常见到弓箭，也曾看到有人弯弓猎射，见到弯曲的竹子，大有所悟：“这不就是做弓的好材料吗？有了弓还愁没有兔子吃？”

    说干就干，卫青选了一根最粗壮、光滑的竹子，在火上烤热，小心的弯曲成了一张弓的样子，弓弦就用放羊鞭子上的皮绳。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张简易的竹弓就做成了，卫青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弓成了，箭又是个问题，竹子削成的箭轻飘飘的，没有个准头，换了直而坚硬的树枝，依然没能解决问题。

    卫青仔细研究了箭的问题，发现主要是箭的后部缺少羽毛来维持平衡，没有铁箭头，造成箭在飞行中没有准头，无法飞远也不能准确命中目标。

    “看来想要引弓射猎，不是那么容易。”话虽这么说，看着弓和箭都已具雏形，还是有点成就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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