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不说话 第四十二章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88106 www.88106.info)    季蔷薇一直都记得那一天。那个混合着眼泪，混合着太多情绪,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个夜晚。

    那天的雪一直都下得很大，曾柔说：“这么大的雪，我们去吃火锅吧？”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程景行看了一眼车窗外白茫茫的城市，说：“现在雪已经下来了，吃火锅可以，但你得陪我喝酒。”

    “那有什么问题，你别被我放倒就行了！”曾柔豪爽拍拍胸脯。

    他们都是能玩能闹的人，只有季蔷薇，安静的坐在一边，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着一路上不停斗嘴的两个人。圣诞节对于季蔷薇来说，没有多少概念。此刻被曾柔提及,她才注意到临街的商铺全都已经装扮一新，闪着彩灯的圣诞树上挂满了铃铛和包装好的小礼盒，即使是这么大的雪，也阻止不了人们的狂欢，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全都沉浸在这一片欢乐喜庆的气氛中。

    在这一刻，季蔷薇忽然想到，就快过年了吧？那远在J县的家乡，那高山上的家，是不是也被积雪所覆盖了？

    “季蔷薇，你别装聋啊！”曾柔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说说看，你酒量如何？”

    季蔷薇从神游中回过神来，脸上的呆滞神情明明白白的写着她果然没听见之前他们都说了什么。见她这般的恍惚，程景行不由得嗤笑一声：“大概又在想某人吧。”

    可能已经习惯了程景行总是这样话里话外带着刺，季蔷薇并不与他计较，低着头只顾撕着自己指头上的倒刺。她扯得太用力，不小心带出了一点血珠，映在苍白的指尖，犹如心口一颗朱砂痣。

    程景行也不说话了，转过头看向窗外的脸上，一片失落。为什么总是这样冷嘲热讽？或许他无非只是想看季蔷薇生气的样子，然后他就可以像过去一样，死皮赖脸的求着她的原谅。可她的冷漠让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开口的机会。冷战并不是他的初衷，毕竟看起来，更难受的那个人似乎正是他自己。

    川妹子火锅店里，曾柔脱了大衣挂在椅背上，招呼着服务员，“先给我们上一瓶白酒！”

    “请问您要什么酒？”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毕恭毕敬的问道。

    “ 那个，贵一点的！”程景行其实并没怎么喝过酒，下意识的觉得总之贵的肯定没错。

    “哟，看来我是遇见款爷了！”曾柔嬉笑着趴在他肩上，“大爷，小女子卖艺也卖身哦~”

    “边儿去！”程景行笑着推了她一把。

    一顿火锅吃下来，季蔷薇只看着他们两人不停的碰杯，隔着火锅上腾腾的雾气，原本总是看曾柔不顺眼的程景行，在推杯换盏间和她越坐越近，甚至勾肩搭背的说起了各种趣事。曾柔握着酒杯，被他的笑话逗乐，“哈哈”大笑着又喝下了一杯。

    季蔷薇其实不是不羡慕，她这样爽朗的性格，飞扬的神情，似乎从来都不曾出现在自己的脸上。而前段时间看到的那个独自坐在医院大厅里、一脸无助的曾柔，仿佛只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幻觉。

    “你吃饱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两个人已经放下了筷子，程景行边擦着嘴巴边问季蔷薇。季蔷薇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根本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可是，他没有注意，只催促的问“你吃饱了吗”。

    反正也没胃口，不是吗？季蔷薇点了点头，程景行叫来服务生结账，曾柔拿筷子敲着面前的碗，边敲边有节奏的喊着：“不过瘾，不过瘾。”

    “要不换场子继续喝？”程景行似乎兴致也很高，他刚说完，曾柔立刻扔了筷子，“好呀，去哪？”

    “嗯，要不然我们去唱歌？”

    周五的晚上，KTV里人满为患，他们虽然只有3个人，可小包已经没了，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了中包。一路穿过灯光暧昧的走廊，各种鬼哭狼嚎一般的歌声不停的从门缝里传出，季蔷薇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实在不习惯这种地方。

    程景行其实已经喝得有些多了，他忽然一把搂住曾柔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说：“季蔷薇，我头晕……”

    曾柔拍了他一巴掌，说：“没出息，这么点酒就喝得自己媳妇是谁都不知道了。”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曾柔也并没有推开他，反而任由程景行靠在她肩上，季蔷薇推开包厢门，帮着曾柔将程景行甩在沙发上。他一靠上沙发，就抱着抱枕睡死了过去。

    “我X！就这酒量还好意思说继续喝。”脱了外套，曾柔走到点歌台前面 ，对季蔷薇说：“来都来了，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悠长的前奏里，季蔷薇听见曾柔捂着话筒对她说：“嘘，等我唱完，我给你讲个故事。”

    于是，季蔷薇认真的看着她站在屏幕发出的光里，她的声音不算甜美，有一丝丝的沙哑，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仿若真的全身心的投入在歌声中一般，身体跟着轻轻摇晃着。

    她唱着：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已经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

    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不过才唱几句，她却哽咽着乱了节奏，眼泪从她紧闭的眼睛里流出，季蔷薇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却好像坐在沙漠中一般有种刻骨的寂寞，整个世界包括就睡在她身边的程景行全都消失不见，在曾柔的眼泪里，她渐渐的忘记了身处何处，喉咙着火一般的干渴，却忘了去拿面前的那杯水。看着她脸上绝望般的神色，季蔷薇忽然发现，相对于火锅店里嬉笑蹦跶的曾柔，这一个才是最最真实的她。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