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暗夜 （25）

(88106 www.88106.info)    sun jul 19 15:50:55 cst 2015

    25

    夏天的太阳即使沉下了山头，天空也依然明亮。妘武凌趁着天还没黑在附近的林地里到处捡着柴火。

    这里有很多倒伏的枯木，不少上面都长着蘑菇。虽然妘武凌很想扛着一块大木头回去，但由于营地里没有斧子，他劈不开，所以他只好抱着大把的枯树枝回营地。

    方片熟练地在灶台上炒着菜，一缕缕青烟不停地冒出来。一旁的梅花在一块小木板上小心翼翼的切着火腿。妘武凌把柴火放在帐篷前的空地上转身寻找着石头。

    “红桃你在干嘛？”梅花注意到妘武凌在把一些石块往帐篷前的空地上搬。

    “我在做一个篝火，用石头围成一圈，把柴火往里面放。”

    “有点印第安人的感觉。对了，我们要不要烤点东西啊？正好我在切火腿，找个长竹签之类的东西把火腿串起来，晚上我们烤着吃怎么样？”

    “好吃吗？”方片关上火，一边把菜分到三个饭盒里一边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吃，要不要试试？”梅花把还没切的大半截火腿举起来晃晃说道。

    “嗯，试试吧。反正火腿本来就是熟的，就算没烤熟也没事，你呢红桃？”

    “我也同意，烤火腿比那些烤焦的蔬菜强多了。”

    “那就这么办！”说着梅花兴奋地放下手里的火腿和刀子跑到帐篷里到处翻找细木棒。

    妘武凌把石头围好后搬来三个较大的石头当椅子，方片用一个小铁壶烧着水。

    山里的夜晚总是有着浓厚的神秘色彩，随着气温的快速降低，这种深邃的神秘感也越来越凝重。四面八方裹挟而来的昆鸣声让人想到了眨眼的星星，但这天的晚上只有朦胧的月亮高悬在迷茫的天空上。

    一团亮光在黑暗笼罩的森林深处跳动。

    篝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柔浪漫，实际上它充满着野性的张扬与冲动。噼里啪啦爆裂的火花，吱吱渗出的沸腾液体，呼呼升腾的灼热火焰，仿佛让人看到了鲜活的生命。

    妘武凌不停地旋转手里的竹签让上面的火腿均匀的在火焰上受热。叼着根烟的方片和拿着瓶可乐的梅花没有像妘武凌那样投入，他们只是把竹签插在地上让火腿一面迎着火光。

    “红桃，你来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梅花盯着火焰说道。

    “谈不上什么特殊的原因，我只是个被甩掉的倒霉汉，想弄点钱再找个女人而已。”

    “够悲催的，跟着大款跑了？”

    “嗯。”

    “现在的姑娘好多都这样吧。社会财富分配不均，对现实绝望的人通过这样的方式改变命运也无可厚非。以前还会有人站出来大批特批一顿，现在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在以财富论英雄的时代里，英雄抱得美人归是天经地义的事。电影电视剧里那种有人为了能得到心爱的女孩，不惜打肿脸充胖子结果闹出好多笑话的段子，基本上都是带泪的微笑，那种两人最后得到真爱终成眷属的结局更像是某种道义上的要求。不过，别人做别人的选择你做你的选择，各人走各人的路就行，没必要那么在意别人怎样。”

    “感触这么多，你也有相同的经历吧？”

    “哈哈，完全没有。别看我那么说，我可是有女友的。”

    “啊？你有女友周末居然还能跑出来？”

    “当然可以，带着她一起出来不就行了？”

    敏锐的妘武凌一下怔住了，他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要不要开口道歉。正当他左右为难时，梅花抢先开了口。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这件事我早就已经放下了。现在我每天都在喝可乐，就是要告诉自己高兴幸福的走下去。哎…人活着最好不生病不生灾，否则别人会拿走你的一切。”梅花说完拔起插在地上的竹签，咬了火腿一口。

    方片吸了口烟，吐出了青色的烟。

    “大家就像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列挤满人的长途火车上一样。同样是坐火车的人，硬座车厢里的小孩子在满是垃圾的污秽地面上玩耍，而大人在望穿秋水般的寻找着坐下来的机会，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倦和绝望。但在卧铺车厢里，大家坐在最下面的床铺上有说有笑，累了就爬上床铺躺下来休息。而到了软卧车厢，人们在宽大的房间里喝着茶聊着天，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闲情逸致地散着步看着窗外的风景。所有的人都是在同一辆火车上，但人与人之间的境地却千差万别，究其原因只不过是一张车票的事。虽然车厢的硬件设施越来越好，卧铺车厢也越来越多，但硬座车厢里依然挤满了人，列车员依然会说出有钱就坐飞机的话。要是把整个社会同火车上的这种情况相比，你会发现它们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身上有多少钱，决定了你在哪种车厢里，而一旦决定了你在哪种车厢，差别无非就是站着还是坐着，上铺还是下铺，左边还是右边。社会里也相似，你身上有所少钱决定了你处在怎样的阶层，而这一点一旦确定，差别无非就是单租还是合租，高层还是低层，庄园还是别墅而已。虽然社会的进步让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像以前那样艰难，但挣扎着活下去的人仍大有人在。我的经历没有你们那么复杂，想法和你们比起来也非常单纯，我在这里只是想换张车票而已。哈哈，看起来我倒是更像坏人啊。”方片笑着把烟把扔进了篝火里。

    “在外人看起来你可能是个坏人，但这里不会有人这样认为。你说得对，我们都是一群坐在硬座车厢里的乘客。既然火车制度的本身就是只认票不认人，那我们只要简单的更换手里的车票就能轻松改变我们的席位。毕竟没有人强迫你站几十个小时，是站着还是躺着，是快乐还是痛苦，选择权从来都是在乘客自己手里。”妘武凌紧握着的竹签看起来就像是修长的匕首。

    “黑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我们这类的人，她加入进来到底是为什么呢？”梅花学着方片的样子把空易拉罐扔进了篝火里，一团火星冒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让妘武凌心头一紧，心有余悸的妘武凌最害怕的就是黑桃。在他看来她根本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要说她为什么会加入进来，他不知道除了好玩或是报复社会外，还有什么理由能她加入进来。

    “你们见过黑桃吗？她是什么样的人？”妘武凌小心翼翼地问，希望能给他们创造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黑桃的印象。

    “在boss的介绍下我只是过她一眼，她好像是boss召集的第一个成员，不过自那以后要不是迫不得已我绝对不会轻易跟她联系。因为她是那种外表看起来可人，但内心充斥着残暴的恶魔。一开始你会被她的样子所迷惑，凑上前去交谈，但说不到两句话你就会被她那异常邪恶的本性震慑住。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她绝对是我们当中最邪乎的那一个。她的心思我琢磨不透，但有一点我很肯定，她绝对不是冲着钱来的。”梅花把双手差在一起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虽然我也只是见过她一次。我觉得她的内心相当扭曲，甚至像黑洞一样能把光线扭曲而让自己变得透明。但当你靠近她时，你会发现一股巨大的黑暗力量正在把你撕成碎片。我真的很佩服boss，他居然能对付得了那样的女人。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她不是冲着钱来的，那会不会是因为boss那有黑桃想要的，所以boss才能通过这个控制住黑桃？”方片摸摸有些扎手的下巴。

    “那boss那有什么是黑桃想要的呢？”梅花若有所思的问道。

    “女人心海底针嘛，我们一帮男人肯定猜不到了。大家还是赶紧吃火腿吧，看着快胡了。”妘武凌想赶紧结束眼前的话题，但其他两个人并不买账。

    “会不会是那种特殊的刺激体验？”方片像是想到什么似得说道。

    “有意思，说来听听。”

    “像她那样的人一定觉得生活很无聊吧。无论是财富还是容貌，别人苦苦追求的东西她生下来就有。她不知道自己该追求什么，也不知道别人追求这些东西的意义，她那种扭曲的性格说不定就是她在平淡生活中硬找乐子找出来的。虽然她用恶劣手段玩弄别人，自己能得到些许的满足，但她对无聊的现实生活依然感到无奈。说不定她的内心里一直渴望着能找点真正有意思的大事来干干，她那种黑暗嗜血的本性正召唤着她走上那条路，这时boss出现在她面前，轻轻地推了她一把。”

    一听到方片说“嗜血”两个字，妘武凌仿佛听到了黑桃打在别人脸上的响亮耳光，看到了她用冷言冷语一刀接一刀的捅向别人，而她却在一片鲜血淋漓中开怀大笑乐不可支的样子。虽然周边的温度不低，但妘武凌感到后背一大片凉意正在迅速扩散。

    “好神乎，该不会是周边深山老林的氛围影响你了吧？”梅花笑了笑，但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到红桃拧着眉头，方片出神的看着火焰，梅花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戳戳篝火。

    “我说，黑桃以前会不会被人强迫当过援交女呢？因为这种原因才萌生出报复社会和富人的心态呢？”

    这次方片笑了起来。

    “鸡婆奋起反击社会？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吧，哈哈。我不知道那类人的心态，也不知道她们的想法，但我觉得这不可能。不过你这想法很有创意啊。”

    妘武凌其实也想说不可能，但他强压着冲动不说话。

    “我只是在猜测，说不定还是因为被男友抛弃之类的。女人都是相当看重感情的。”

    “也说不准。牵扯感情这方面的问题，外人不好判断。不过管它呢，我们想得太多了，黑桃爱怎样就怎样。我们只要干好自己的事就行啦。”

    妘武凌心想你们这帮人可终于想通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他有些喜形于色，默默地舒了口气。没有人注意到红桃脸上的愉悦。

    “嗯，也是。”梅花赞同道。

    那晚大家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不少事，方片甚至还讲了几个吓人的鬼故事，最后一看表才知道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大家赶紧把篝火扑灭爬进帐篷里睡觉。

    月亮缓慢地在天际滑行，一不小心掉进了大片的云袋子里，漆黑的山林在有节奏的昆虫欢鸣中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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