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痉挛不再酥麻】为您开始 第十六章 我在她腿上，爬（2）

(88106 www.88106.info)    他揉揉眼睛，仿佛春节时候的母亲们揉面团，说，临近考试心烦意乱，昨晚游戏到大半夜才睡，歇斯底里，今天起来昏昏沉沉，本来我都想不来考了的，准备直接补考，补考不过，顶多给学校几百块钱的重修费赚，老子重修去。但转念一想，有你愿意给我抄抄，我似乎看见了曙光，就赶紧来了，心想碰碰运气搞不好能考过。可是我八点四十五分起床，仓促洗脸刷牙，走到教室接近九点，都开始考试了。你根本不是真心想给我抄，我都叫你来的时候电话通知我一下，你怎么就无声无息的来了？还坐在了那些傻逼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我大一上半期就挂了将近二十个学分，这个学期五六门考试是靠蒙的，估计得继续再挂个二十来个学分。大一下来，就挂了接近四十个学分，妈逼的，我只有留级了。

    喋喋不休，他边说我边走路边听，听着不禁想去代替他那局长老爹教教他怎么和人沟通，怎么跟人说话。但一看到他那张骚痘马脸上腾腾怒气，冒得像是一百度的水浴锅，我就不打一个气孔来气。可我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因为我也挂科，只不过比起他来，一个五十步，一个一百步，挂科的心情糟糕郁闷到连想解散全中国大学的雄心都有过，是很愤怒和抑郁的。加上我知道他长期因为自己长相不好，产生自卑情绪，只有通过买苹果三代，用IBM的计算机来发泄怒气。更是不敢跟他相对争锋。如果我们针尖相逢了麦芒，其中又没有一方让步，那肯定是得打一架的。像他那种病怏怏的公子哥儿，我就很看不惯，要是我这个身强力壮的农村小伙子打他，比拎只公鸡还容易。而他又是那种不怕死的亡命徒，打了搞不好要弄出人命，上了杭州新闻的头版头条。何况人家有个名律师妈妈和一个局长爸爸，我有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妈妈和爸爸，想到这点，我更是不敢招他惹他了。一番深思熟虑，我放缓了自己的语速说话了。

    我礼貌的叫了他的名字说，不是的，那天你给我号码的时候我忘记告诉了你，我电话欠费停机好几天了，所以来的时候没办法叫你，我也不知道你住哪一间寝室。何况我来的时候后面的位置早就被占满，我也是被迫坐在第一排的。还有我好多题目都没把握，我也不敢拍胸脯打包票说我一定能过。

    将信将疑的，他听了我的话，满脸具有“富二代官二代风格”式咄咄逼人的狐疑，一步猛踩一脚脚下的大地，就是觉得我是在找借口。

    后来，他脸上的阴云密布得像是要下暴雨之前的西湖上空，灰蒙蒙的。他眺望着刚升起来、温度还让人感觉惬意的朝阳说，呵呵，算了，都过去了，人嘛，都是自私的，包括我，凡事都得为自己考虑。

    我说我不是故意不电话通知他的，然后我们一起沉默着各自走回了各自的寝室。两个沉默男人之间的空气，往往干燥得擦根火柴就可以点着。

    这件事让我耿耿于怀，觉得是这个炎热夏季里的一记冰雹。但我知道对他那种思想层次的家伙，解释必将会显得多余，于是我也准备让这件事随风飘消。

    试考完后，整个学校灭了四人帮那般的一片欢腾，到处洋溢着回家的气氛和一张张笑脸。这个炎热的夏季里，学生们的热情盖过了太阳的热忱。六月底毕业的大四学生，都穿着从“毕业礼服租衣店“租来的黑色毕业服，带着那高耸的博士帽，在校园里每一个值得多看两眼的角落都拍摄了纪念这段四年大学生活的照片。酷似美国白宫的图书馆前，毕业生更是摩肩接踵的人来人往，人才招聘市场一般空前繁忙。考完试，我骑着刹车已经不灵了的自行车，从老远的教学区那头如履薄冰的避开宽阔马路上的行人，小心翼翼的朝寝室区那边骑去。

    路两边以及花园里繁茂的树木，一派赏心悦目的葱郁芳容；嫩绿的绿叶在阳光的灼烤下，被迫屈打成招的耷拉着头，谦卑的俯瞰着杂草东倒西歪的草坪。远处的山峦苍茫浩远如旧，绵延起伏，如头头潜伏盼望猎物的异禽怪兽，伺机而动。

    和流逝的日子成了让人欣慰的反比，小河山前小河里清澈的流水不见减少，似乎一直都是那么潺潺的多。河里青荇柔软嫩绿，昭示着盛夏生命的不屈不挠和顽强。潺潺清水思绪一般的往前哗啦啦的远流，朝我未知的远方殊死挣扎和努力。偶尔出现的那几只白鹤依旧在岸边的树林里拍翅凌空起舞，山腰的青冢显得凄清凄凉，死寂的安睡在冷冰冰的树林里，看着“辽阔路”上成群结队的学子，看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的不懈车群。

    看到毕业生们欢快的笑脸，以及索尼数码相机咔嚓咔嚓的响声和一阵阵闪电似的闪光，我知道我紧紧跟随他们的步伐，正在以一种滑稽荒诞的方式朝三年后的那个夏季奔去。他们有的笑容可掬，有的笑容勉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年年岁岁花相似，几家欢乐几家愁。

    生活是一根粗糙浑厚的绳索，我们都是上面蠕爬的虫。

    考完试后的一个星期，学校放假，说是用来让刚刚结束大一生活的学生调整心态，以便适应接下来的三个半星期军训。

    这场即将要历时三个半星期的军训，被安排在了杭州城阳光最肆掠、最火辣辣的七月。当几千大一学生得知这个铁铮铮的事实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破口大骂这是何其一种不人道的行为。然而国民被驯服得温顺如抽掉了脊梁骨的绵羊，尽管怨声载道，差点就把天堂哄踏成为地狱，但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见到了老师，见到了校领导，都不乏有心口不一的软骨头喜盈盈的迎将上去，自作主张的代表了全体几千大一新生言不由衷的保证说——请老师们领导们放心，我们都乐意接受阳光炙热的考验。

    其中几千分之一的我，从小在农村踩着大中华广阔的泥土慢慢长大，阳光火辣辣的时候，我还背过一百斤的大米，和母亲，为了节省二十块车费，从县城走一个多小时的泥巴山路回到乡村破落的家里。比这更难受的我都经历过，因此这场军训于我而言，算不上什么人生考验，顶多算一堆让我温习民间疾苦的镜头罢了。

    喊冤喊苦，最叫得厉害的是那些独生的掌上明珠们。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她们，一个个皮肤白如豆腐乳，大都是因为上不了响当当的浙江大学，父母又舍不得心肝宝贝远读他乡，才把她们“下嫁”到浙江省排行老二的堂堂浙江工业大学。她们叫得做-爱高-潮了一般，也情有可原，因为杭城七月的太阳，像个火球样的悬在头顶，把你烤全人一样的烘烤，很多时候你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蒸笼里的包子馒头，即使是来自大西洋岸边的美国白人，三个半月，每天五六个小时的阳光下暴晒下来，估计也会和非洲妹子们有一比。爱美的明珠们，自然就忍受不住，但领导们的命令难以违抗，叫你在七月军训就七月，叫你在十二月的严寒里锻炼就十二月锻炼。知道抱怨不管屁用的明珠们，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考完试后，大家差点就挤爆了公交，都不约而同的往市中心去拉动GDP，买各种各样价格让我黄尽欢咋舌的防晒化妆品去了。

    其次叫得最厉害的要数那些个家境殷实的男孩们，他们基本上不知道“苦”为何物，见到稍微比日常生活苦一点的事物，就想当然的当成“大苦”，个个都胸怀满腔怒火，恨不得把这样安排军训工作的校领导烧成几把骨灰，说七月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打着空身走路搞不好都要中暑，还要一二一一二一的操着正步走路，这简直就是青春最不华美的梦靥。协同效应使然，他们高昂的气势也濡染了我，我偶尔为了适应生活，不让自己变成离群索居之马，也跟着他们在阳光下想着一个星期后的军训仰天长叹，开口破骂。他们其中还有更加激进的说，要是每个男生配发一支真枪，十发子弹，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攻占浙江省人民政府的大楼——革命！

    以天为单位的皮尺，一脸阿谀的徐徐向未来拉动，一天一天的丈量着我们有限的青春。

    考完试了，大家绷紧的神经暂时也都解放了。我寝室的其他五个人，三个杭州本地的，考完试的当天下午就归心似箭的回家了。其他一个浙江温州的，一个浙江宁波的，也在考完试的第二天清晨，太阳才疲倦的钻出黎明的被窝，睡眼惺忪的爬进杭城的半边天空，宁波的坐进爸爸酷黑的奔驰，温州的坐进妈妈红色的宝马。我侧躺在靠近窗户的寝室床上，静静的听闻一阵问这问那的关怀声音，充满了父母对儿子的慈爱。一阵隐隐约约的发动机声音从一楼气流一样的腾上了半空，到达五楼，被我的耳朵捕捉到。我好奇的戴上眼镜抬头往窗外望去，一个酷黑的车影在前，一个鲜红的车影紧随其后。就这样，寝室走得就只剩我一人。

    浙江工业大学浙江本地学生居多，弹指没两天，整幢寝室楼就走得如空城一般。要在这空荡荡的悠长走廊里继续看到人声鼎沸的景象，就是一个星期后大家都回来军训的时候了。

    妈妈前个星期打来的三百块钱，节衣缩食的，还剩下一百块。我取出卡里的一百块钱，连查看余额的闲心都没有半点，站在取款机前若有所悟的看了看那额头秃秃的“毛泽东”，然后在璀璨耀眼的阳光下踽踽独行，踏步走过铺满沥青的校园街道，去校园里的卖报刊处交了三十块电话费，五十块冲进饭卡吃饭，二十块留在身上应急。——不是我不想续交网费，本来二十块可以去买一张面值最低的、二十块的充值卡，但毋庸置疑，买了后我就身无分文，在校园憋闷了想出去，哪怕就是简单的在天堂般秀美的都市里溜达一圈，就会连公交车都坐不起，所以我就含恨将二十块留在了身上，等待着妈妈过两天再给我从遥远贵州的一个小县城打三百块可爱的人民币，我拿一百七十五块交军训服装费，剩下一百二十五块吃饭过生活。

    只有处在社会金字塔最底层的嗓子，叫出来的声音，才是没有虚伪的音符。

    就这样逝者如斯，一个星期的单独生活就开始了苍白乏味的第一幕。我除了躺在床上百无聊奈的看看各国文豪的书，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穿着内裤兴奋的赤脚跳下床，打开开机需要一分多钟的计算机，将以前下载储存在计算机硬盘里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欧美日本A-片再次津津有味的轮番着看。在第二天，梦梦不在，看了只是自己难受，一怒之下，我带着无比鄙视轻蔑的表情点击了“删除”键，剿杀了好几十个G的、所有的A-片，卸载了播放器，斩断了情--片里每一个姿势和动作，我记得是那么的熟悉，即使删除了之后，那些镜头依旧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尤其是看到夏天里打扮暴露貌美的女同学们，这股劲头就更加炽热了。是的，A-片比四六级单词强他妈太多太多了，好看多了，四六级单词殚精竭虑的背诵了几十遍，顶多混得了四六级证书后，就忘得只剩下祖宗，眨眼过了区区几年后，连祖宗都记不得了。可这些在青春里观赏的A-片，我相信，会像锥心刺痛一样，让我终身难忘。——要是你也是个男人，我深信，你也一样！抑或许，我给你打折扣让贤，承认你比我黄尽欢还有样！呜呼，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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