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三十章

(88106 www.88106.info)    “希然,外面在下雨,你带雨伞了吗?”

    “嗯,我打的回去.”我拿着手机站在公交车站牌下对对面的七琦说道.

    “要不要打电话叫哥来接你?”

    我看着地面上激起的水珠摇了摇头,“不用，他应该在开会，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拜拜。”语罢,我合上手机将之放进了包包中.

    几个孩子撑着雨伞快步地跑到了我身边，本来就很小的空间使我们更加的拥挤，我连忙往里面挪了几步，但是八月份的台风雨还是淋湿了我的裤脚和鞋子。

    明明正值下午两点，但是天空却灰蒙蒙的一片，路灯都相继地亮起，在浓密的雨帘中发出黄晕的光圈，令人恍惚。

    一辆巴士停在了我们面前，截断了长长的雨帘，有人收起雨伞快步地躲进车中，也有人打开雨伞扎进了雨帘，我就这样看着两条人流各自地流动，不禁感到一种低沉的失落。

    巴士启动了引擎，激起了路边的水洼，带起了一阵凉风。

    我已经习惯了江南，习惯了江南的台风雨，但是现在我不禁觉得有些突兀，似乎感到一阵寒冷，使我不知不觉地抱紧了手臂，好像有什么莫名的东西正在接近我，一辆又一辆的巴士开过，而我却依然站在原地，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一辆越野车停在了我面前，我看着车窗慢慢地摇下，透过雨帘看见了他的若隐若现的面孔，很模糊，模糊地我无法读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又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出现，神情平淡地看着他，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转身离开。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竟然会对他有这份复杂的感觉。

    “小希然,好久不见.”他坐在驾驶座上,冲我扬起了嘴角,那种令人迷惑的微笑.

    见我依旧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动怒,只是看了看打在他车上豆大的雨水,然后转向我,“怎么只有一个人？他不来接你么？”

    我心中猛地一个疙瘩，眼神中多了一份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的光芒，也许是下雨的关系，我竟然瞬间感到眼睛有些潮湿。

    黑风，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世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真的让你介意，去在乎？…

    我深吸一口气，应了声，“他在开会。”

    只见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随意地提议道，眼神中没有压迫，“聊聊么？就像…久违的朋友一样…”

    久违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当时回答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一丝忧郁，没有一丝顾虑，用手挡在自己的头顶快步绕到车头，坐上了车，然后本能地搓了搓头发，抖了抖衣服，还不忘对这天气抱怨一句，直到听到他熟悉的笑声，我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渐渐松开了紧蹙的眉头。

    “看来，你现在真的已经脱离了地狱。”他握着方向盘，然后倾身靠向我，我不禁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而他却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为我系上了安全带，然后又坐直了身子。

    他，以前从来都不会注意这些小结,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在路上碰到我竟然没有表现出那种邪恶的笑容.

    现在的组织正面临的灭亡,褐被捕,蜘蛛在重症监护室每天被警察看守着,阿杰和零死了,现在依旧留在他身边的只有赭和Deniala…而我，是造成这种状态的主做人…

    “黑风…”

    “希然。”

    这一声低沉的叫唤彻底怔住了我，从他的口中听的这两个字，竟是这样的震惊。

    “我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终于快达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他轻扬着嘴角随意地说着，却从未看我。

    追求的目标？

    …

    “如果我告诉你我最终的追求就是死亡，你又会怎么想我？”

    …

    我有些窒息地抿了抿嘴唇，看着前方，只有红色的车灯忽闪忽闪，仿佛红绿灯般，意味着停止。

    “黑风，你就真的不怕死么？”我转向他，有些激动地加重了语气，神情平淡，“现在的组织，根本没有资金来源，甚至还面临着一大堆的欠债问题，死的死，被捕的捕，留在你身边的只有赭和Deniala，很显然的，现在组织完全处于劣势，你…还要继续吗？”

    他猛地加速，转弯，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一气呵成。然后抹出桀骜不驯的笑容，带着一丝调侃，对上了我的视线。

    “小希然，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你知不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要轮到你了？…而且，我是怎样的女生，你很清楚，你大可以杀了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忍气吞声地和我说话…”

    他轻笑一声，“说了，今天只是朋友聚一聚，不在乎对方的身份。”说着他敛起笑容，渐渐转向正色，“更何况，你向来诚实，你从不掩饰你对我的厌恶，我知道，你很恨我…”

    “……”

    他苦笑着，垂下头，等再一次看见他眼睛时，我似乎看到了一丝解脱，“其实…就连那天我过生日时你的出现，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吧…为的就是要零和蜘蛛知道你当时的身份以便你日后行动。”

    “我…”我复杂地眨着眼睛，顿时感到一阵胸闷，传来隐隐地疼痛。

    我承认，在见到零和蜘蛛的时候我有过疙瘩，但是那一天我确是真的只是因为他的生日…为什么忽然间，我会有被人冤枉时的委屈，而这个对象，却偏偏是他。

    我微张着嘴巴语无伦次，我想解释，但是看到他那双失落，消沉，讥讽的眼睛时，我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仰躺在驾驶座上，面部哀伤，却又看似天真地淡淡微笑，“小希然，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我复杂地抬起眼睛看向他，沉默。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刚一出生就被送到了新西兰，他只见过他的爸爸，但是一年里面只有三次…有一天，他问他爸爸为什么妈妈从来都不去看他，他爸爸说，他的妈妈在一个很遥远的国度，现在正在路上，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到他那边，而那个小男孩就相信了。”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渐渐地屏住了呼吸，只见他淡淡地轻扬着嘴角，看着前上方动着嘴唇。

    “直到他10岁，他终于忍不住问他的爸爸，妈妈到底去了哪里，他的爸爸终于告诉了他真相，他的妈妈就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便死了，然后他又问他爸爸，为什么他总是不能回家，而爸爸却每年只能来看他三次，而每一次，都那样的隐秘，但是他爸爸却始终都没有告诉他真相，直到他13岁…”

    说着，黑风抿了抿嘴唇，低下脑袋，正视着前方，嘴角苦涩，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缓慢,非常艰辛,“有一天，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叔叔说来带他回家，而他的爸爸因为工作很忙所以不能来接他，于是他就跟着那个黑衣叔叔离开了新西兰，那位叔叔对他很好，教他很多东西，只是每天的训练都非常辛苦，但是他的爸爸却始终没有出现…于是他就偷偷地调查他爸爸的消息，就这样又过了3年，他终于搜集到了当年他关于爸爸的消息，与他妈妈真正死亡的原因…”

    我听着，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指甲深深地嵌在肉里有一些生疼。

    “原来，他爸爸妈妈也和他一样，是这个组织里的人，是职业杀手…他的妈妈就是被仇家追杀，在生他的时候腿部还中了一枪，最后失血过多而死…而他的爸爸，为了给他妈妈报仇一直潜伏在组织中，而就在他十三岁那年背叛了组织，最后被他一直视为自己父亲一样尊敬着的黑衣叔叔下死令，喝毒药而死……从那以后，他就拼命地训练，磨练自己变得冰冷，为的，就是最后摧毁组织，为爸妈报仇…”

    我轻咬着嘴唇，对上了黑风的视线，声音小心翼翼，“黑风…那个男孩，就是你吧…”

    他微抿着嘴唇平淡地看着我，强硬的笑容令人疼惜，至少，我，不忍…

    我终于知道他一直以来那些奇怪的行动，明明是组织里的人，却偏偏对组织的衰败熟视无睹…

    于是我缓缓地摇了摇头，眼光闪烁地看向他，“…黑风…其实你不该这样的…”

    只见他渐渐靠近我，由于系着安全带，我也无法大动作的推开他，直到被他逼到车门上，无路可退为止。

    “小希然，你现在是在对我施舍么？是在向我施舍你的善良吗？”他苦笑着近距离地盯着我的眼睛，有些挑衅，“不要忘了，我可是金夜炫的杀父仇人，如果你对我产生了好感，对你是没有好处的…”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