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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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这时候，凌述扬开门了，并且沙哑地唤了一声：“沈倾颜！”

    沈倾颜停住了脚步，瞬间滚烫的泪水滑落下来打湿脸庞，她转过身来，看到凌述扬站在门口，穿着病衣，面色苍白，可是他还是他，无论怎么变她都记得。品书网 她忽然觉得之前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了，无论多么艰辛，有这一刻十分满足，他出来了，他没有抛下她！

    凌述扬说：“我听到你说的话了！”面色沉沉，病容憔悴，但是他的话很坚定，把力量渗透给沈倾颜。

    沈倾颜忽然冲过去抱住他，低喊一声：“凌述扬！”因为抱得太用力，凌述扬晃动了一下，杰克逊医生想制止，然而凌述扬抬起手来制止不让他动。

    沈倾颜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好像抱住失而复得的东西，哭着说：“我知道你会出来，你不会放下我的，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让我离去！”

    这么多天的隐忍和等待终于有了回报，无论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总算汇合了。沈倾颜忽然有种不顾一切要跟他在一起的冲动，即使母亲反对，即使她一次次伤害了陈逸晖，可是她还是想跟凌述扬在一起。哪怕他病了，哪怕他们没有将来，可是她还是想跟他在一起！这是爱情的动力啊，让人这么不顾一切，因为跟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没有什么享受也是一种幸福，她贪恋这种幸福！

    沈倾颜说：“我们在一起吧，你不要抛弃我了！我不怕生老病死，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陈逸晖在这时候默默地走进来，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他们，面色很沉郁很伤痛。这一幕好像在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意料之，沈倾颜迟迟不肯给他承诺，无法选择是跟他在一起还是跟凌述扬在一起，然而面见了凌述扬她自动地发出心声了，她要跟凌述扬在一起，这是她最真实的选择。

    所以他还是输了，经过两次的恋爱他还是输给了凌述扬。

    凌述扬看到了陈逸晖，他抬头默默地望着陈逸晖，虽然沈倾颜在他怀里他却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反而是一脸愁容。该了断的还是要了断，哪怕再伤害她一次！

    凌述扬扶住沈倾颜的肩膀说：“倾颜，陈逸晖来了！”

    沈倾颜抬头，向后看了一下，果然看到陈逸晖，她瞬间愣了一下，低下头不知所措，但是手还是紧紧地抱着凌述扬的腰。

    陈逸晖走前说：“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话，我明白了！”

    “我……”沈倾颜不知怎么回应。

    凌述扬却忽然拿开沈倾颜的手说：“你错了，你不应该祝福我们！”

    陈逸晖和沈倾颜皆看着他。

    凌述扬低头对沈倾颜说：“倾颜，对不起，我出来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的，而是做最后的告别！”

    沈倾颜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看到凌述扬不说话，她又说：“哪怕我来了美国你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陈逸晖低下头，他已经彻底明白了沈倾颜的心思了。

    凌述扬把手搭到她的肩膀很真诚地说：“倾颜，你有没有想过陈逸晖的感受？你跟你来了美国可以看出他对你的态度，你既然和他在一起了还伤害他，不会觉得他会很伤心吗？”

    陈逸晖默默地侧过身去，不想接受凌述扬的怜悯，在爱情他是输的是输的，不需要凌述扬劝服沈倾颜和他在一起，那是对他自尊的侮辱。

    然而沈倾颜这时候只想不顾一切地和凌述扬在一起，看到他拒绝已经生气了，顾不得旁人，只是流着泪冷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至始至终只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我不想伤害旁人，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甚至已经顾不得其他。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要把我托付给旁人？在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不计较你生老病死，算你明天离开，我们没有未来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你为什么要自私地抛弃我？”

    凌述扬沉声拒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

    “也许在你看来两个人相爱要在一起，但在我看来两人要在一起除了相爱还要考虑很多！”

    “还要考虑什么？”沈倾颜哭着说，“我已经说了我什么都不要了，甚至不顾及你生病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你还要考虑什么？”

    “总之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在和你分手的时候我想的很清楚，我们这辈子都没有回头的可能，即使你跑来美国，也不可能在一起！”

    “你告诉我是为什么？”沈倾颜抓住他的手冷冷地说，眼睛灼灼地盯着他，“凌述扬，我最耿耿于怀的是你为什么要和分手，之前你拿林忆茹糊弄我，我不信，后来你是因为得了绝症才要离开，现在我跑来了，说我不在乎，你仍然是要离开我，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是什么原因让你坚决地离开我！”

    “我们的缘分已经到头了！”

    “你拿这个可笑的笑话来打发我？”沈倾颜都忍不住冷笑，再看凌述扬的脸，他病得很憔悴，可是双目还很有神，冷冷地盯着他，眼里不再有温柔，而是冷漠与坚决。她终于松手了，觉得这个不再是她以前认识的凌述扬，但是还是执着地问，“凌述扬，你告诉我本质的原因是什么？”

    “没有为什么，是对这段感情已经没有了期待！”

    “你是因为你的病才拒绝我的吗？”沈倾颜犀利地说。

    “不是！”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吗？”她忽然觉得很伤心，明明她已经不在乎，但他还顾虑什么？她不在乎他以后是活下来还是死亡，只要和他在一起而已啊，说得这么直白他为什么还要拒绝她？

    “你觉得我在骗你吗？”凌述扬冷静地看着她，双目像坚硬的宝石反射着幽冷的光，他还是俊美无俦的，可是那种俊美不是为她绽放，而像一个冷情的魔王，对待她没有半点温度，“沈倾颜，即使我们再相爱，即使我们曾经荒唐过可以不顾外部压力在一起，但是我们不能一辈子这么不切实际，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除了爱情你还有很多很多，不能因为爱情放弃了所有！”

    “你是说我活在不切实际里？”沈倾颜觉得很可笑，难道他把他们的爱情作不切实际？

    “如果你没有活在不切实际里为什么跑过来找我呢？和你分手的时候我想好种种后路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也许我们曾经相爱，并且为爱情疯狂过，但是激情过后总会冷却，当面对种种困难和压力时，我觉得爱情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东西了，我们即将面临的还有很多，不能一辈子纠结在这件事！”

    “你觉得我们曾经的执着和付出都是荒唐可笑？连为爱情守候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了吗？”沈倾颜看着他，越来越觉得陌生，怎么隔几个月不见她竟然不认识凌述扬了一般，还是他变化太快，而她还停留在原地，以至于思想不再想通了。

    曾经把她喻成天使，说她是给他带来爱和希望的男人有一天竟然对她说他们的爱情不值得了，不必要在坚守下去，否则是荒唐可笑。为什么她真的觉得凌述扬很陌生，陌生得令她心痛。

    凌述扬斩钉截铁地说：“是！所以我不是因为我病了才拒绝你的，或许当初的确是因为病了才隐瞒你，离开你的，可是现在不是，否则你千里迢迢赶来美国我肯定接受你了！沈倾颜，有时候该清醒一下吧！我真不想……一辈子只有爱情一件事，更不想我耽误了你！”

    “所以你还是为我好才劝我放弃爱情的吗？”沈倾颜忍不住讽刺地笑了，可是笑的时候眼泪又掉下来，“真是可笑，当初是谁逼迫我和你在一起的，现在我好不容易追来了，你却跟我说爱情不重要了，爱情是个可笑的东西！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由你主导呢？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低头，想起曾经的质疑，如果凌述扬真的爱一个人的话是不会不考虑对方的感受的，他表面对她好但可曾真的保护她的感情，每一次总是让她伤痕累累，说到底他对待她和对待安薇儿有什么区别呢？都是想要的时候招手叫来，不来用强势手段逼迫，等厌倦的时候一脚踢开，并用各种理由解释，可无论怎么解释都是踢开了啊，他还是伤害了她。

    沈倾颜说：“凌述扬，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凌述扬看着她，没有说话。沈倾颜又抬头，“如果你真的爱我，会这么狠心一次次伤害我，哪怕我已经来了美国了，你还是拒绝我，也不管我多么伤心绝望！……在曾经，我不知道你病情的时候还会想着你是因为有隐情隐瞒我才不肯跟我在一起的，我还能坚信你爱我，可是现在我知道了真相，并且追过来了，说我不怕生离死别，但你依然拒绝我！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可笑的理由，连你自己都说不通又怎能说服我呢？可是算持着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你还是坚决到底地拒绝我，除了你不爱我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

    她没有撕心裂肺地哭喊，只是默默望着他垂泪，又轻轻地说一句：“你说呢？”

    凌述扬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头盯着地面的一处，拳头暗自握紧，久久才说：“是的，也许我没有想象的那么爱你了！我对你说的理由并不是借口，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过后的真的，我曾经爱过你，但是现在不爱了。我觉得人生当应该有很多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哪怕我已经没有余生了，我也想用我剩下的时间做我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如果还有余生，那是最好不过了，还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

    沈倾颜算是明白他的想法了，这是一个狠心的男人，除了狠心、冷清、不负责任她不知道还能拿什么词语形容他。总之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爱这样的男人，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有指望，甚至这一次更可笑还追来美国了！

    沈倾颜冷冷地问他：“凌述扬，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说……你还想让我留下来吗？这是最后一次问你，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

    她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如果他还是拒绝，那她死心了，真的死心！

    凌述扬淡淡地说：“你走吧！”然后目光扫向陈逸晖，眼里一片萧索。

    “我明白了！”沈倾颜点点头，忍不住苦笑开来，但是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了。她擦了一下眼泪转身走了，这一次是真的离开，走出草地走出院子，离开医院。

    凌语晴还“哎”地轻喊一声想把她叫住的，但是沈倾颜没有理会，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沈倾颜离去了。

    陈逸晖对凌述扬说：“你还是伤了她！”

    凌述扬没有说话。陈逸晖也跟着沈倾颜离去。

    沈倾颜走得很快，越走越快，忽然要飞一样地离开这家医院。即使很努力地忍，可是眼泪还是模糊了视线。

    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这么拼命地争取爱情，到头来却被最爱的人嘲笑。也许她真的是不切实际吧，以为真的会有永恒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但今天也不全是损失，至少她终于彻彻底底，毫无隐瞒地认清了这个男人。她心毫无遗憾了，不会再耿耿于怀，更不会再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死心了，对这段感情彻底死心！

    陈逸晖跟着沈倾颜一路都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她需要安静所以没有前打扰，只是保持一段距离亦步亦趋跟踪着，她车他也车，她买机票他也跟着买，最后两人了飞机他才跟她旁边的乘客换了位置坐到她身边。

    沈倾颜似乎已经哭够了，不再痛苦流泪，但眼眶还是很顺润，并且又红又肿。她知道陈逸晖坐到她身边轻轻地说：“对不起！”

    “如果不想说话不说吧！”陈逸晖劝说。

    可是沈倾颜还是很固执地说：“我知道我深深地伤害了你的心了，我是一个不值得被爱的女人！”

    陈逸晖没有说话，这一次没有安慰她，也没有抱紧她，只是沉默。因为他却是也伤透了心，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容忍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背叛的，算再爱也有支离破碎的时候，他的心很难粘合起来了。

    沈倾颜知道他不会轻易原谅她的，所以也不祈求他的容忍，只是默默地侧背着他看着玻璃外的浮云。

    回到国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机场外的车较少，陈逸晖打电话叫司机开车过来，沈倾颜却拦了一辆计程车去，陈逸晖终于前拦住她说：“你干什么呢，再等等我的车过来了！”

    沈倾颜说：“我不好意思麻烦你！”

    “我没有跟你分手，或者你想现在跟我分手？”陈逸晖灼灼地看着她。

    沈倾颜不知如何回答，心里窒息难受，仔细看着陈逸晖的表情，她只怕她再错一步伤害他，而她现在对他是那么地小心翼翼，真的很不想再碰伤他！最后她关了出租车的门默默地等着陈逸晖身边。

    陈逸晖让自己的司机送他和她回沈倾颜的家，一路两人都很沉默，终于到了家，陈逸晖送她到电梯口时才忍不住问出一句：“沈倾颜，你真的对凌述扬死心了吗？”

    沈倾颜背对着他，片刻之后转过身来决然地说：“死心了！”，她的目光很决然，又或者心死了，那里也只剩一片废墟。

    她又说：“一开始我死心了，只是不明白真相总是不甘心罢了，现在知道了真相……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如果他今天答应跟你在一起，你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沈倾颜沉默了一下，同样斩钉截铁地说：“会的！”

    陈逸晖苦笑，感觉今天一直徘徊在他心头的难受压抑的乌云又回来了，他难过地说：“所以你还是爱着他的！”

    “我爱着他，可我的心死了！”沈倾颜冷漠地说。

    陈逸晖沉默。沈倾颜低下头，本还想再说什么的，但最终还是没说，只淡淡地告别：“陈逸晖，我先去了，这两天谢谢你！”

    沈倾颜进了电梯，陈逸晖的颓然地站在原地，与电梯里的沈倾颜面对面。他一直注视着她，可是沈倾颜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冷漠地盯着地面，直到电梯门关了她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陈逸晖忽然觉得他们之间失去了什么，即使她们之前没有爱情但是还有最基本的信任，可是在受到了伤害之后他们想回到单纯如初的样子似乎不可能了，他和她之间很明显地横了一道障碍。

    而沈倾颜在电梯关的一刹那终于抬起头来，看不到陈逸晖的脸，面对孤独冰冷的铁门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不敢对陈逸晖说什么，而是等着他说什么，也许他会跟她提出分手，也许他还会继续和她交往，但是无论他怎么抉择她都尊重他。

    她不想像以前一样动不动提出分手，看似是对他好的，实则是伤害他。她并不是想拿陈逸晖做备胎，而是在感情的事情不是你所认为对对方好的行为真的好的，正如凌述扬以为离开她是对她还，实则伤害她很深，她以为分手会对陈逸晖公平一些，实则也是伤害他很大。所以这一次她不主动，反而心怀愧疚地把主动权交与他，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尊重他的选择！

    陈逸晖，她只希望她所做的能够对他好一些，为他有所补偿。不过她更希望的是他和她分手，分手了两人好过一些吧，毕竟，她是一个不会顾及他的感受的人！正像凌述扬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恶有恶报，也许凌述扬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沈倾颜回到家后没想到母亲还在，她吓了一跳，问她：“妈，你怎么在这儿？你还没睡啊？”

    “我本来已经睡了，看到陈逸晖的车开过来又醒了！”

    沈倾颜知道母亲等了她很久了，而且看情况是一直提心吊胆了两天，连睡觉的时候都这么浅眠，在楼下这么远的地方汽车开过来她都能听见。

    沈倾颜站在玄关处，一时间不敢进也不敢退，只是像个犯错时的乖乖女一样拘谨地站着。

    沈母冷淡地说：“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失败了，他没有接受你吗？”

    沈倾颜很难过，也很难堪，不知如何作答。母亲的话都是对的，没有哪一次说错了，无论她怎么反对最后错的总是她，违抗母亲都是愚蠢的选择，长辈的话永远真理，她今天有点儿明白那个意思了。

    沈母看到她没答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她没有骂沈倾颜，因为已经心力交瘁了，为这个女儿，为这段感情她都感觉苍老了十几岁，再也没有精力去骂她。只是淡淡地问：“陈逸晖还要你吗？”

    “他没有跟我提出分手。”沈倾颜难受地说。

    沈母沉默了一阵，最后冷情地说：“跟他结婚吧，尽早把这件事放下！不要再跟我们折腾了，我没有心力跟你耗了！”

    沈倾颜留着泪望她。

    沈母又说：“颜儿，这几年我感觉我老了几十岁，我们家落魄后为了你父亲，我的心老了十几岁，你父亲走后又为了你的事继续苍老了十几岁，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精力等下去了！也许你觉得妈妈还很年轻，但是妈妈对这样的生活已经没有激情了！”

    “妈……”沈倾颜哭了出来。

    沈母叹息说：“我最害怕看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了，因为你哭在眼里，痛在我心里。我不知道我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受到这么大的折磨，你父亲死后我都很想跟着他去了，可是我放下不下你，你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不能让我省心？明明你以前是那么听话的啊，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沈倾颜扑过去抱住她说：“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不会再让你伤心了，真的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那你好好对待陈逸晖，跟他结婚吧，真的看到你结婚生子，我放心了吧！”沈母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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