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十八章

(88106 www.88106.info)    城市的北部虽没有南部来得发达，但是乡土人情却很浓。街道的两旁是高耸挺立的法国梧桐，随风飘落的叶子铺满路的两边，虽没有枫叶来得红红火火，却也是黄灿灿的一片，别有一番情趣。

    陶君然要找的那家孤儿院就是处在这样一片梧桐树里。

    蜿蜒的道路两旁入眼的便是高大的法国梧桐，一直延伸到孤儿院门前，倒是有一种意境。

    那是一所刻有岁月痕迹的孤儿院。远远望去，生锈的铁栅栏门，泛黄的围墙，静静地诉说着它的沧桑。

    但是当你一踏进大门，便觉的自己看得太肤浅了。干净整洁的道路，一大片的雏菊，在风中摇曳。在这小小的世界里，那些没了父母的孩子们，依旧能欢声笑语。

    踩着鹅卵石，陶君然打量着周围，向那群正在做游戏的孩子走去。

    “请问你找谁？”一位年轻的小姐问道，她大概是这里的看护。

    “哦，我想见一下院长，带了点东西给小朋友。”陶君然指了指手中的东西。

    “好的，跟我来吧。”

    这里与陶君然周末常去的孤儿院没什么两样，都是收留孤儿的地方，唯一奇怪的地方，便是这里除了雏菊还是雏菊。

    陶君然看到的是一位慈祥的婆婆，正在雏菊堆里修修剪剪的。

    “院长，有位小姐找您。”

    “院长好。”陶君然轻轻地点头打招呼，顺带地稍稍打量了一下。和蔼可卿的面容，带着暖暖的笑。

    “这位小姐是……”

    “哦，我来这是旅游的，听说这里有家孤儿院，便来看看。”陶君然当然不会说是特意来打听事的，她不确定能否从这儿找到自己想要的，但不管怎样，还是不要透露身份表明来意的好。

    院长看着陶君然和蔼地笑着说：“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没什么，大概喜欢孩子吧，平时也经常会去孤儿院看看那些孩子们。”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院长语重心长地说，倒把陶君然给说愣住了。

    “嗯，院长太抬举我了。”陶家突然不好意思道。

    “我没有说错，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能为别人着想的孩子。”院长放下手中的活，和陶君然肩并肩慢慢散步起来。

    “这里的孩子不是被人丢弃的就是很小失去了亲人的，比别的孩子缺少的父爱母爱，是我们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无法代替的。”

    院长看着那群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们，绽开笑容继续说：“在这也有很多好心人经常来帮助他们，但是像你这样的，是第一个。你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没有人来领养这些孩子吗？”陶君然问道。

    “有是有，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啊！”院长叹了口气，朝着一个女孩招了招手，喊道：“小扇，过来。”

    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玩得满头大汗。

    “看你，玩得都是汗的，小心等会感冒。”院长弯下腰，拿着手帕给小女孩擦了擦汗。

    “院长妈妈，这个姐姐是谁啊？”小女孩扯着院长的袖子，天真地问道。

    “你好，小朋友，叫我小尹姐姐就好了。”陶君然玩下腰，笑着向她大招呼。

    “你好，小尹姐姐，我叫单扇。”小女孩有模有样地伸出手和陶君然握手。

    单扇？难道姓单？

    “你姓单？”陶君然轻轻地不经意地问道。

    “是跟得我的姓，这里有好多孩子不知道他们原来姓什么，于是就跟我姓了。”院长接过话，解开了陶君然的疑问。

    “哦，是这样啊。”那么说，单韵洁也很有可能是跟这位院长姓的。陶君然心里默默地想。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陶君然笑着回顾四周，“只是为什么只有一种花？”

    “你说，雏菊啊！”院长看向那片开得正盛的雏菊，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

    “这是从我们孤儿院走出去的一个孩子种下的，以前只有一小片，后来越种越多，久而久之，觉得好看，就只种雏菊了。”

    院长轻轻地摸着一朵在风中摇摆的雏菊，喃喃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没有回来过吗？”

    “有是有，不过不常来，来了也不会呆很久。”望着远方，院长像是自言自语地，轻轻地说，“听说她在T大，孩子，你听说过那个学校吗？”她回过头，想陶君然问道。

    T大？看来真是她。

    “恩，听说是个很有名的大学。”陶君然淡淡地回到。似乎这位院长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是嘛，那就好，真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

    “院长，您似乎对她很关心，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陶君然小心地问道。

    院长定定地看着陶君然，不做声。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您很怀念的样子，所以有点好奇。”

    “她是个命苦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一生下来就没有父母，很冷的冬天，她一个人站在孤儿院门口，求我收留她……”顿了顿，院长叹了口气，继续说：“有哪一个孩子会自己跑到孤儿院来，那时的她才8岁，问她问题也不回答，就连名字也不说，只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没有名字。”

    “于是我就让她跟我姓了，取个名字，叫单韵洁。”

    听到这，陶君然的心猛地下沉。她8岁自己一个人跑到孤儿院求收留，那对于一般孩子来说，太不正常了。

    “她比一般的孩子成熟得早，不爱说话，不喜欢跟周围的孩子玩。倔强得很，一旦认定的事就必须要做到。”

    这点倒确实如此。从平时跟她的接触看来，陶君然多少也能看出单韵洁是一个一旦认定就绝不放手的人，就比如对苏瑞哲。她现在对苏瑞哲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对她倒是有越来越明显的挑衅。

    “她是上了大学就离开这儿吗？”陶君然故意问道，她当然知道不是，只是想有更多的确定。

    “不，十二岁那年就被人领走了。”

    “十二岁还会有人领养？”

    “大概是她以前的亲人吧，我也没见过那个领养者，只是韵洁决定更他走，我也不好反对……”

    不知不觉，两人聊着聊着，夕阳就渐渐落山了，院长朝着陶君然呵呵地说：“真不好意，你送了东西来，还听我这个老婆子唠叨。”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陶君然还真希望她能更多得聊一下单韵洁。

    “你说是来旅游的，那准备什么时候走？”

    “今晚的车。”

    “哦……”院长轻轻地溢出了一声，凉凉地散在了晚风中。

    “若是有机会，我还会来的，到时一定来看你们。”不是有机会，陶君然有预感，她肯定还会来这里。

    “好好好，真是善良的姑娘，那我就不多留你了，别误了车啊！”

    “恩。”

    跟院长道了别之后，陶君然就漫步走出了孤儿院，看了眼那大门旁的几个大字“善德孤儿院”，又望了眼那满是雏菊的院子。

    听说，在罗马神话里，雏菊是森林中的妖精——贝尔帝丝的化身花。所谓森林的妖精，便是指活力充沛的淘气鬼，因此雏菊的花语就是－快活。受到这种花祝福而诞生的人，可以过着像妖精一样，明朗、天真快活的人生。

    她曾经也是这样希望过得吗？那如今呢？

    轻轻地呼了口气，陶君然抬着沉重地脚步离开了。

    这里，她还会再来的。

    陶君然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杨晓艺还没有睡。

    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杨晓艺立马冲过去。拉开门，倒是把陶君然吓了一跳。

    “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你还说，出去了一整天，现在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杨晓艺冲着陶君然噼里啪啦地数落。

    陶君然听着，心里有着小小的感动，轻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

    “哼，还有，苏瑞哲打你电话怎么不接，还打到公寓来，问我你去哪了，你说我能说吗？你自己跟他解释吧。”说完，“啪”的一声，进了自己的房间，显然是在跟她怄气。

    陶然居看了那扇可怜的门，摇了摇头，拿出了手机。

    她没有关机，只是开了震动，她知道有人打电话，没想到全是苏瑞哲的。哎，真是伤脑筋，不知道怎么解释。

    陶君然拿起公寓的电话拨通了苏瑞哲的号码。

    “嘟”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对面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

    “喂，杨晓艺，君然回来了吗？”

    看来他是真急了，急促的声音，电话响了一下就接通了，他不会是一直守在电话旁吧。

    “是我……”陶君然淡淡地吐了两个字，她满腔的感动，不知说什么。

    “君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打你电话都不接？”苏瑞哲的语气虽然有点冲，但陶君然知道他是在担心她。

    “没事，是我不好，我去孤儿院看孩子了。”陶君然慢慢地说，尽量抚平他的情绪。

    “就这样？”

    “恩。”

    “那也不至于不接我电话吧？”苏瑞哲没这么笨，她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吸了口气，陶君然静静地说：“孤儿院的小朋友生病了，院长忙不过来，我就去帮忙，手机没放在身上，一忙就忙到很晚，所以也就没接到你电话。”

    陶君然的语气平静缓和，听不出一丝异样。

    “这样啊，那你也得跟我说一声啊，害得我担心了好久。”苏瑞哲听她这么一说，也没有太大的怀疑，他知道陶君然经常去哪家孤儿院，而且感情还不浅，这样想来也能理解。

    “对不起，我没想到……”

    “君然……”苏瑞哲打断了她的话，很严肃地说：“以后有困难别把我排除在外，别忘了，我是你男朋友！”

    世界在那一刻静了下来，只听见电话两头的呼吸声。

    陶君然握紧了电话，很久说了一句：“恩，我知道了。”苏瑞哲不知道她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颤抖的心，颤抖的手。

    “那就好，很晚了，你早点睡，别太累。晚安。”

    “晚安……”

    听着苏瑞哲挂了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断线声，陶君然怔怔地看着电话，感动，温暖，又有苦涩：阿哲，我骗了你，你会怪我吗？

    阿哲……她从没这样叫过他，她平常都怎么叫他的？好像都没有叫过，都是他左一句右一句的“君然”在叫。

    什么时候，她要当着他的面这样叫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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