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阴差阳错 第二十四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

(88106 www.88106.info)    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已是暮春时节，繁花正茂，碧草漫天，郊外的春光无限美好，随处可见踏春的人，或三三两两席地而坐，或成双入对相携游玩，或歌之舞之，或猜谜吟诗，亦或追逐嬉笑，好不风雅热闹！

    然，云衣却是满心忐忑，忍不住再一次向自家小姐确认：“小姐，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到底是她古灵精怪，还是小姐思想与众不同？困惑的挠挠头，清丽的笑脸皱成一团。

    水逸仙微微一哂，点一下小丫鬟起了皱褶的俏鼻，吩咐她照做就是。

    云衣毫不淑女的耸耸肩，无奈的接受：没办法，主子要玩，做丫鬟的哪有不陪的理？“小姐……”

    “我是衣云，你才是小姐，别记错了！”水逸仙再次嘱咐道。她不想招人眼光，只想安安静静出游，所以和丫鬟衣云互换了身份，还顺便把自己那张美若天仙的脸涂抹成了阴阳脸（注：即在一边脸上画上了像胎记一样的颜色）。

    “我老是忘！”衣云撅着嘴抱怨，她可是从小就唤小姐，哪那么容易就改？

    水逸仙诡秘一笑，决定小丫鬟再不改就与她“分道扬镳“，吓的小丫鬟立马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嘛，好嘛，我不要和衣云分开！”

    水逸仙这才满意的笑开，与小丫鬟比肩而行。两人迈着轻巧的步子，偶尔掩嘴而笑，媚态横生，看得一班路人忘了赶路。

    忽闻得一阵琴声，清远悠扬，仿佛来自那九重天外，又似发自清亮水中，令人不觉心醉其中，想随着歌之、舞之。两人循声望去，但见一青衫少年席草而坐，神情愉悦而专注的抚着琴，与天地浑然一体，妙得如诗如画。

    “好美的琴声！”云衣不禁脱口赞叹。她一直以为自家小姐的琴艺已是天下一绝，无人可及，不料想竟还有人略胜一筹！

    少年闻声抬头，与水逸仙的眸光相对，不禁愕然：那是画中仙？那般翩然出尘、遗世独立，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当真属于这凡尘？

    水逸仙亦有片刻出神，那般温润如玉、卓尔不群的少年令她怦然心动！

    水逸仙轻轻碰一下“小姐“，怎奈她一副迷茫至极的表情，只好由现在身为丫鬟的她出声：“打扰公子雅兴，衣云实在抱歉！”

    “姑娘不必多礼，在下只是闲来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孙书隐儒雅的笑。饶有兴趣的在主仆两人身上梭巡：为什么他有种那对可人儿主仆颠倒的感觉？

    闻那般恬淡干净的声音，水逸仙心中又是一动，不禁放柔了眉眼：“公子过谦了，那般琴艺实非一般人可比。不知公子刚才所奏为何曲？”

    孙书隐莞尔：“诗经•野有蔓草。”

    话音莆落，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吟道：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而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水逸仙却思念起方才惊艳不已的琴声，不觉开口要求：“公子可否再为衣云弹奏一曲？”

    “承蒙姑娘不嫌弃！”孙书隐低垂眼眉，修长的指轻置琴弦，指尖勾抚挑间清扬婉转的琴声再度响起。

    两人席草而坐，以天为幕、地为台，那里是只有他们的剧目，河流、白云、和风是他们的观众。

    被遗忘的云衣悄然退下，把天地留给眼中只有彼此的两人。

    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他身边那个比花娇的女子，轻笑着旋身，衣袂轻扬，舞得美极！

    音乐骤停，男子起身将女子拥入怀中，那么紧、那么深，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也最难得的宝贝，至死也不愿放开。

    那颗早已冰冷的心突然好疼，那双早已干枯的双眼，突然就泪如泉涌：隐逸，是隐逸啊，那样超然出尘的样子，除了隐逸还能有谁？只是，他已经属于别人了。隐逸，你找到你的至爱了么？你过的很幸福么？我该为你祝福么……

    “走吧！”水逸仙放下车帘，闭上眼，轻声命令。远远的走开吧，那已经不是属于她的了，又在伤心些什么呢？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仙儿……”孙书隐紧紧的、深深的拥紧怀里的人儿：仙儿，仙儿，是他的仙儿感觉到了他的思念了么？是他的仙儿听见了他的呼唤么？是他的仙儿回来了么……

    紫嫣怔住：仙儿？他喃喃的唤着的名是谁？让他那样悲伤的人是谁？他把怀中的人当成了谁？

    “我是紫嫣。孙书隐，你给我看清楚，我是紫嫣！”紫嫣的心中充满了怒意，甚至是恨意，恨不得杀了孙书隐，竟拿她当做别作的替身，不可原谅！

    但是，当看到孙书隐的脸上来不及被风带走的泪和满眼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时，却忽然心疼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那样孤傲的他，该有着怎样刻骨铭心的痛才像现的这般脆弱？

    紫嫣放轻了语调，却依然坚持：“孙书隐，仙儿是谁？”

    “对不起！”孙书隐别开头，倔强的抿紧唇不晕多谈。只怪定力太差，刚才见紫嫣随着琴声起舞，竟当成了仙儿，情难自禁了！

    仙儿，我是怎样就把别人当成了你？是与你相遇的地方太美好，才有了错觉么？是你的灵魂就在附近，才有了错觉么？是你真的回来过，才有了错觉么……

    物是人非，是怎样的痛断肝肠啊！

    一句对不起，勾起了紫嫣稍微平息的怒气：“孙书隐，本宫命令你回答，仙儿是谁？”•

    “公主，逝者已矣，恕我不能相告！”他不忍让那样好的仙儿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逝者已矣？怔愣之后，紫嫣想开了：是的，逝者最大，她又何必与一个不在世间的人斤斤计较？再说，又拿什么计较？徒增烦恼罢了！

    紫嫣固执的看着夫君悲伤的眼，坚定的说：“驸马，以前的事我不想计较太多，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是我的驸马，我的夫君，我将共度一生的人，所以你要认清、记清，不要把我当做任何人的替身！”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