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荧火 第三十三章 沉 淀（下）

(88106 www.88106.info)    班主任办公室的话题始终围绕着Ａ班与Ｄ班不停。

    Ａ班的班主任辛瑞凡老师听他们在议论着他们在Ｄ班的所作所为，不禁摇头，这帮人，简直比孩子还捣乱，一个汪瑛忻，就值得他们为此在这里发难于孩子。还在办公室较人长短，唉，不知所谓啊！

    虽然是Ａ班因为韩文略与林卫平的事情让他有些棘手，现在缓劲未除，不免会有些非议，即使好的班主任，也是无能为力，不知这样的言论怎么样才能平息，什么流言止于智者，现在看来都不是那回事，世界上的智者能有多少！

    他是如此思付，却被任叔平老师扯住，“辛老师啊，这里就属你公道一点啦！你说，这帮狗蛋的，汪瑛忻有意针对裴咏怀，不就是因为汪晓瑾吗？这搞成这样，这帮人就还上劲了。现在的孩子学习竞争那么大，还轮得上这样的事情么？”

    辛老师一看这口舌之论是避不掉了，只好开口，“空穴来风，子虚乌有！你们这些人，还是少说吧！”

    任叔平看了看他，“辛老师你也不出面，任他们胡来！”

    辛老师也抬眼看了一眼任叔平，笑了笑，“我出了面，有人肯停吗？你们啊，积点口德吧！”

    勤老师也堆上了来，“不过裴咏怀还可以，顶吧，他是还可以顶！要真能顶得住，或许……”后面的话他是打住了，或许是知道什么，也不能说也说不出来。

    有的人却出面反对，“现在的孩子嚣张得很呢。像什么样，无风不起浪，像是这样的人就要狠狠打击，不给点教训，不会服软，今天敢在学校里没大没小，不讲分寸，这么不老实。以后还得了。学校里是什么地方，简直是不把我们作老师的放在眼里。”

    任叔平一看是刘齐平，刘齐平是政治老师，自有一番调论，不太苟同，自是摇头苦笑。

    辛老师一听此言全部是利于他们这些做老师的，为了维护长者的尊严与情绪，很多孩子承受着本无法承受的苦与痛，慢慢的长大，裂变成哪种人格，或是变好，或是变坏，或是其他……很难定论，像是刘齐平这样坚决维护这样的立场，会是哪样的局面，成为哪样的家教，会造就哪样的人！

    看来这一场打击个性与压制气焰的战争是没法消停了。这群胡乱作主的人，局面自担是注定的了。

    勤老师看了一下对方的神色，也没有度出他辛老师的用意，他也明白两班的对立绝不是偶然的。毕竟死了人，还有人该负的责任没有负，这种愤怒不仅仅是属于孩子，所有的人都是怒而不发。面临现在的这种非议，不仅是其他的人不想有的，连他也是，听说是韩文略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精神面临崩溃，真是有点叹息，与其这样开脱出责任，还不如直接用法律来赎罪。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的隐情，韩文略之所以会迁怒于刘明诚，杀了刘明诚，又咬死了不是故意行凶，家人的袒护，其根源全部在裴咏怀那里。现在韩文略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而精神崩溃，承受痛苦的却是裴咏怀。

    裴咏怀怎么能忘记他与韩文略之前的交情。

    在升中学的时候，那时候，他是学校舞蹈队的主力，交识了社会上白誉文的一个乐队，从那个时候起，就跟着乐队演出，韩文略从十二岁起就活跃在母亲的舞蹈团中。

    两个人就是从一次演出中认识的，那个时候韩文略什么也不懂，培养出来的校园明星，被众星捧月，很有架子，交往越深，越是暴露了太多的缺点，蛮横、骄纵、不能受挫，生活在校园明星光环下的他无比的霸道，不少朋友都疏远而去。没有与人深刻的交流，他越来越发的孤独，在强烈竞争的环境中，逐渐失去了他本有的明星光环，沦为普通。

    越来越多的竞争者的崛起，危机感在每个艺术生心中油然而生，要进入演艺界，走自己的事业，何其难，即使是有着自己的演艺工作室的白誉文，有着自己的乐队，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名气，终日以唱歌演出为生，给人出唱片，挖掘新秀，拼搏数十载也无突破性的起色。

    作为校文艺队的一份子，不仅是对自己的事业的基础打算，还有着更多的意义，刘明诚的死，使校队失去了主心骨，渐渐消磨了廉教的意志，终日奔波在官司上，要为他讨个公道。

    可是韩文略精神状态已经坍塌，惟恐有精神分裂之嫌，这样的官司还能打，还打得下去吗？在法律意义上，一个精神病人是没有刑事责任的。枉死的刘明诚，让教练心有锥刺之痛，无力支柱的校队人心涣散，个个别有意图，为着主角的位子在明争暗斗着，如是连自己也撑不下去，不知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切的苦恼，难道会一直持续下去带进坟墓？

    不得而知！

    汪晓瑾从排练厅更衣室而出，就发觉了裴咏怀在外面的平台上发呆，他身袭单薄的衬衣，踱在侧门边的阳台上。夜色渐渐入深，渗着寒意。

    她奔向了更衣室，陈然从里间而出。

    “汪晓瑾！你还没走？”

    “我拿衣服，裴咏怀的衣服！”

    “我去拿，你别进来了！”陈然退了进去，打开裴咏怀的专柜，把衣服提出来扔给了汪晓瑾。

    她拿着大衣走向了侧门外，悄悄地给他披了上去。

    咏怀这才发觉晓瑾已经来到了身边。

    “啊，是你呀！谢谢了，我不冷！”

    “裴咏怀，你要记得顾着自己身体。不要让我们担心，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希望校队里面再出任何意外！”汪晓瑾躲闪着他的眼神，轻轻地说着。

    “晓瑾！”他转过了身来，对着她轻轻一笑，“没事的。”

    “你真没事？我知道刘明诚的事情你一直不好受，不仅是你，教练也是！你若是难受，都可以说出来，不要一个人闷着！我看了也不会开心的！”汪晓瑾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安慰着他。她知道，因为自己与他的一些流言还未散去，父亲始终对此不满，已经明里暗里有所表示。可是情何以堪！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谢谢你，晓瑾！真希望首演能成功，也了却廉教的心愿！”咏怀轻轻地叹息，心头的重压一刻也不能消停。看来汪晓瑾也同样承受着压力，也不太好意思再如此下去。便与她同入了排练厅。

    教练从后门而入，看着他们散漫的队形，不由大为光火的大发脾气，“裴咏怀，你们还在作什么，排练成这个样子，还要不要首演了！”

    汪晓瑾看了他一眼，其他人也纷纷投以眼神，他知道什么，教练无功而返，官司打不成了。

    校队现在成这样，他能不生气？

    “哑巴了，不说话！”教练的声音拉高了分贝，响彻着整个大厅。

    他想缓和教练的情绪，走过去认错，“廉教，今天排练大家都累了，是我让他们解散的！”

    “你还有话说，刘明诚的事情，都是因为你！”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向他，鲜血顺着鼻孔流了下来。

    大家全都惊呆了。私下小声地议论着这样的情况，廉教很少发脾气，看来真的是官司打不成了。刘明诚的死成了枉案，他痛失义子，把怨气发到了裴咏怀身上。

    心口的颤抖，委屈，生在心中。

    苦苦的撑在校队，没有倒下来，因为刘明诚。失去一个朋友，已经足够打击，连教练，也变得如此，还要如何支撑。

    陈然火了，“廉教，你生气也好，刘明诚已经不在了，裴咏怀是带病带队的，你不能这么对他！”

    “带病带队？那好啊，带不了就别带！谁爱带就带！我就是赔死，也不关你们的事！”

    廉教吼了起来，控制不住的脾气与噪音，散遍了大厅的上空。“解散了是吧，都走！都走！”

    其他人纷纷而去，未再吭声，知道他无法打官司，一肚子冤屈，韩家人的纵容与护短，让他心头的压力无法开释。怪不得！

    汪晓瑾与谭咏笑扶起了被打到地上的裴咏怀，“没事吧！别生气，教练心情不好！”

    廉教看到对面的孩子，鲜血在流，自己的手在颤抖，面子上挂不住，赶紧也走开了。

    控制不住的伤感再度侵袭，他开口问着两个女孩，“我知道是我的错，刘明诚死了，我也难受！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承受力的突然崩溃，他推开了两个陪着哭的女孩，向后面的树林跑去，自杀的念头再度缠上了大脑。

    刘明诚！刘明诚！在灯光广场上跟他一起打球的刘明诚，拉他去家里吃饭的刘明诚，想跟他一起念书的刘明诚！还有汪晓瑾的关怀，校董的发难。父亲一次又一次的拳头，咏仲与父亲一次次的暴戾的争吵与打斗。

    汪晓瑾追了上去，叫着裴咏怀的名字。

    快要承受不住的裴咏怀，脑子快要崩溃。在湖心亭边徘徊，他知道只要往下跳，一切的隐藏的痛苦就会烟消云散。

    “不要啊！”汪晓瑾拉住了他，“裴咏怀，你不能跳！”她哭着哀求，“不能啊！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我陪着你，我陪着你！教练很苦，你也很苦，骂骂就算了，你不能自杀，求你了。”

    晓瑾几乎是嘶哑着喉咙诉着自己的感情，“在这个世界上，就你关心过我，只有你，我才能支持着活下去，你知道我在美国是怎么过的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回来的！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求你了，再苦也不要有自杀的念头，求你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知道的，我一直看着你，一直看着你！我不能让你死！”

    咏怀想要拉开她的手，可她却伸出了手揽住他的腰，紧紧地箍住他，不让他冲动，怎么也不放开自己的双手。

    两人就在湖心亭边上拉拉扯扯了许久，跑上来的谭咏笑看见了，看见了也退却了，眼泪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她是没有想到，咏怀的情感藏得那么深，而且，他与汪晓瑾是真心相爱的。而自己，只不过是个一厢情愿的可怜虫。哭什么，哭自己，还是哭咏怀！都不得而知，还是哭没有得到就已经失去的爱情！

    她悄悄地走了，边走边流泪，知道喜欢的人与别人相爱，自己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夜已经深了，晓瑾依在咏怀的身边，轻声相诉，“你不知道我在美国，那时候我也不会说英语，总是受其他小孩的欺负，也很爱哭，脾气好倔，我也不肯认输。总是想起小时候的你，你跟我说，别哭，别哭啊！有我陪你！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才不会受别人的欺负！我去年从美国回来，那个时候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我明白了，我也找到你了，也记得你的名字了!你是裴咏怀，你是曾经关心我，给我温暖的人，你今天这样，我真的吓死了，我怕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就这样死了？那天我明白后，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走！你明白我的心吗？”

    毫无理由，为她心绊的咏怀，没有言语，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看着她隽美娇柔的脸庞，“汪晓瑾，你以后不会是一个人了！”他情不自禁，徐徐而下，摩挲着她的青丝至耳际，看着她低垂的眼帘与泪花，心际也柔软起来，惜汝之怜，悯汝之柔，不由得贴近她微颤的睫毛，吻干了她眼角的泪痕。

    良久才抬起头，“我答应你，支持住，我不会再想死了！除非是我将不久于人世了！”

    “咏怀！”她伸出手抱住他，“你不知道，要是你不在，我的心也死了，还不如跟你一起去！”

    “晓瑾！我谢谢你，今天不是你拉着我，或许我就真的一时冲动自杀了。谁都不知道，我埋着这个念头已经有多久了。如果不是你这样劝我，我也不知道我会哪一天会跳楼的！”

    他轻轻而下，看着晓瑾的面容，笑了起来，“你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好可爱，好可怜！你爸爸妈妈肯定很少陪你，不像我，我天天伺候我爸，他却还要责备求全。是不是人都这样，在身边的，永远留不住，不在身边的才是最值珍惜的！”

    “咏怀！”她想打断他的悲哀，可是他仍然显得很忧伤。

    “以前有好多次都想离开这个家，或是想自杀，可是却又不想离开，咏仲他一定会很难过，会恨我爸妈，可我不想这样也不愿这样！就一直捱到现在！”

    咏怀已经从自杀危机中走了出来，他捧着晓瑾的手，放到掌心，“汪晓瑾！答应我，就算我不在，你也一样要活下去，你爸爸妈妈需要你，还有，很多人也喜欢你。在我哪天真的不在人世了，你也要学会接受别人，你终究不是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喜欢你，愿意关心你！嗯？”

    他渐渐平稳了颤抖的心，和缓的握住她柔软的小手，纤巧而灵秀，望着她深邃光亮多情的眼眸，“晓瑾，能和你说这么多话，我很高兴，也太谢谢你，记得我这么久！就是死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两人边谈边起身，走出湖心亭，走上回廊，走入树林，走上卵石路，来到了排练厅。

    刚到门口，就有人一把揽住咏怀的头，尽往怀里去。

    咏怀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一句低低的道歉，“裴咏怀，教练很对不起你，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是太冲动了！”

    晓瑾轻轻松开了手，离开了排练厅，手机响了，这才望向灯光广场，车停在那里等着接她，看来是晚了。

    她悄然一声“再见”，教练示意着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教练放开了自己的手，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咏怀啊，刘明诚已经不在了，你就是我儿子，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走吧，我送你回家！”

    车缓缓地离开学校门口，廉教眼睛一直注视着他，“咏怀呀，陈然说你一直是带病带队，你现在怎么样啊！千万不要勉强，有什么不舒服的直接跟我讲，如果你爸再打你，你有什么委屈的，也跟我说，我帮你解决！陈然跟我谈过了，我对你太过头了，一直是你在帮助我，我这个老糊涂，居然还打你！我再次，诚心诚意跟你道歉！”

    话到了这份上，没有什么可以不被原谅的了。

    “教练，我没有怪你！”咏怀对着他，终是诚心笑了。

    “汪老狗还是那样对你吗？”他反问着，“那个王八蛋！”

    “算了，他也是为了他女儿！学校都传开了，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隐瞒了！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

    他终是淡了这人事纷飞。毕竟，他是爱着汪晓瑾的，不能欺骗，不能隐瞒，即使处境再怎么样，他的心是无法改变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机敏的咏仲就嗅到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探在大哥身后，突然往他屁股上一撞，以别样的眼神盯着他，嘻嘻笑着，“老大，你想女人了！”

    “扯淡，你还不睡觉！”

    “告诉我嘛，趁爸没回来。是不是，交上女朋友了，你面带桃花，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小样的，什么时候变成看相的了！”咏怀脸上一阵臊红，顺手去弄老弟的头发。

    “还不承认啊！到底是和谁啊！”

    “没有谁，喜欢的人！”

    “哦？”咏仲将信将疑。

    “是呀，你想让我忘的人，我们在一起了！”

    “那就恭喜恭喜了，心想事成了！”咏仲笑得咧开嘴。

    “丑样！”他是喜欢的嗔了他一句，这个老弟呀，真是不消停。

    “你明年都可以拿身份证了，是不是也找个妞呢！”他又拿老弟开涮。

    “拿我开玩笑是不是，我才不找呢！等我毕业都可以直接上班了。有钱了什么女人没有啊！”咏仲不屑地嚷嚷。

    “你这鬼头！”咏怀推了他一把，咏仲趁机装着被推在床上，学着他老哥的神情，深沉地来了一句，“汪晓瑾！”然后弹跳起来，“是不是她呀！从小念到大，你以为是情种呀！

    别人不信，我信！”

    话一落定，门嘭的响了一下，裴青原回家了。看一下钟，也是，将近十一点了。

    “裴咏怀，出来！”粗鲁的声音盖过了天。

    “怎么了？”咏仲一听又是不悦，“死性不改，老欺负人！用得着那么大声吗，以为自己是雷公啊！”

    “你别吼，这深更半夜了。你没睡觉，他又算我头上，快睡觉了吧！”

    咏怀解释了一句赶紧走出卧室，“爸！回来了！”

    “你，你看看，你看看家里成了什么样，狼窝啊，从来不收拾，还跟弟弟在那里玩，明天不用上课了？还有啊，你班主任又打电话了，少他妈给我惹事，放老实点，再生点事出来，看我不打死你。今天算你好运，以后还敢造次，你就等死吧你！”

    “好了，爸，我马上收拾，一会就好！我会听你的不会惹事啦！”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让我揪到短，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父亲瞅着他就一脸没好气，骂骂咧咧又走进卧室，倒头就睡。也难怪，开车就已经够累人的了，加上勤班时不时打电话来，明是教育，暗似警告！像咏怀这样，不愿意找麻烦，麻烦总是上身，被挨打，不是一次两次。父亲总不改粗暴的个性，动辄打骂，自己忍了一两次，就无法再承受了，如果不是咏仲极力拼命护着，文弱体质的他极可能会被打残甚至是致命。

    可是有什么办法，从生出来就不能选择父母，自己本无名分，在道义上他已经算有恩了，自己还能怎么样，还能要求怎么样吗？有朝一日让他明白这个真相，会是什么后果呢？千万千万不能让咏仲知道！妈妈那边又会怎么样想呢？

    如果是自己真的因为这个病而离开人世，那么这样的负担，恐怕是父母都不能承受的，在那个时候自己会不会再次萌生死的念头。

    算了，不能再想了。不管是什么情况，能坚持就坚持下去，有了汪晓瑾，再难也要坚持！

    或许一切是想的过于自然简单，而残酷的现实总是折磨着年轻的生命，一次又一次，将生命的种种消磨尽殆，在这样的消磨下，生命还能有多少可以意义可以保留。脆弱的生命与那短暂的青春，任其钢铁的意志，也只限于生命之内，生命之外，无法预料。

    收拾完家伙，已是夜深，才开始赶作业。

    刚刚打上哈欠的咏仲，一看他又趴到书桌上去，“怎么你们还要写作业呀，还让不让人活了？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呀？爸爸真是的！老是不照顾你！起那么早要上课，还那么多作业，还得让你管家里，你不是说还要排练嘛！忙都忙死了。你别写了！”

    咏仲兀地去抢他作业本，“简直不让人活，我爸太过分了，又不照顾你，什么事都推给你，学校里还那么多学习，哥，你不累啊！你在生病嘛，别做了，欠就欠呗，成绩很好了。休息再不好，你再病倒住院，我哭都来不及！”

    “咏仲，别闹，把作业还我！”咏怀都没好气了。

    “不给，你睡觉，你睡觉我再给你！”咏仲烦了，他是怕，老哥本来就贫血严重营养不良的，整天就是学习排练，回来了还得被命令做这里做那里，这不整死人嘛！真要拖个白血病出来，他是死也不答应！

    “好啦好啦，我睡啦，快把作业还给我！”咏怀只得缓下来。

    “我要看着你睡，你睡着了我再给你把作业放回去！”咏仲来劲了，干脆把他的书本全部放到自己枕头下面去，躺在床上就不起来了。

    咏怀无可奈何，只得躺下，偷偷将闹钟调成一个半小时振动，等他睡着了再补作业，罗佳虽然是很照顾自己，但是一次次地拖欠下来，误掉了学习一样会很惨，这个惨字直接体现在殴打上。

    而且爸就是这样，只要学习拉了下来，别说是校队，是坚决不让上大学的，他与母亲的投入如果在成绩上没有分数的回报，他是不会心甘情愿让自己读书的，更别说考大学，或是读自己喜欢的学校了。没有达到相当可观的分数，他就是用拳脚来强迫自己的成绩。

    不拼，不拼能行？加上首演，更是不能耽误的。累，确实很累，不是该死的白血病，他不会感觉如此疲惫！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付出必要回报的父亲，从来就没有好好的照顾过自己，而这所有的一切也只能靠自己。

    凌晨两点，悄悄地折出自己的书本，把文综理科的作业补上，文理不分科综合的教育体制上，并没有改善什么，更多的是挑战每个学子的大脑与智商。加上题海战术，疲劳应付是不尽合理，每个人都是这样活着，自己还能开例外吗？

    除非有医院证明，可是一旦公开医院证明，真是学不用上了，校队的首演也完了。自己在那个时候入院，精神就会松懈下来，就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停下手中的笔，头脑中良久的停伫，静静的呼吸，感觉着生命的存在，不管还能支持多久，但愿此刻停留，就这样静静地存在，默默地沉淀着情感，感触这夜，寂静无声……

    再愿，此刻停留！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