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故人归来 曾经沧海2

(88106 www.88106.info)    成青说的没错，能让轩辕寂晨亲自出去相迎的，除了皇帝陛下，自是别无他人。

    他也不知道成青所说的会有人帮助张苑，究竟是怎样的人，又是怎样的帮法，他只知道当有人来要带了他走，说他走了狗屎运，有贵人要见他的时候，他的大脑确确实实是没有办法进行思考的——

    “去吧，小心点。”

    他看着成青，那人却说了这样一句话来，他平白的生了一股怯意，竟往后退了一步，身后有人扶住了他，清冽的声音添了些许暖意：“到了那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也无法告诉你，但是，你只要记着，所有的人，无论是谁，都不会降罪于爱情。”

    所有的人，无论是谁，都不会降罪于爱情。

    他愣愣的的跟了人走，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成青的这句话，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刚刚踏出洞口时，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半晌才习惯了这种温暖的感觉，他慢慢地睁开双眼，心中一阵感动，远处的树木早已发了嫩芽，天空晴朗如新，空气中都流转着一种新生的气息。

    身后却有人推他，“愣着做什么！快走！”

    他却是对那人的粗鲁毫不在意，笑了一笑，起身就走，来到王府正院，却见一列庄重威严的卫士排列两行，俱是一系列的金甲铠装，有人过来，从后面那人手中接了他走，越往里去，守卫也愈发森严——

    成青说的果然没错，看这架势，除了皇帝，还有何人？

    他进了王府内殿，就看到不少人正待在那里——

    正坐之上，正坐着一个身穿明黄色，上绣五爪金龙衣袍头戴玉冕的中年男人，正在闭目养神，却无形中透漏出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旁边一个大红牡丹绣金丝边的头镶珠翠的高贵妇人，正坐在那男人旁边，细语宽慰，两旁站着四个年轻公子，都是锦衣华服，其中两个他认得，是穆王和安王，穆王身边也站着一个女子，该是他的王妃，那女子身前搂了一个小女孩，而在内殿中央，跪着一个人——

    “苑儿——”

    一道尖细嗓音传来：“大胆！见了陛下还不下跪！”

    他一愣，抬头，看见一个手拿拂尘，翘着兰花指的无须之人，心头一跳，忙跪了下来，叩行大礼。

    轩辕易揉着太阳穴，听得喝声，早已睁开双眼，满脸严肃，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道：“你就是方柘？”

    方柘听着这低沉的带着压迫性的声音，心头一凛，忙恭敬道：“是。”

    轩辕易抬头，看着轩辕寂晨：“老六，你怎么说。”

    轩辕寂晨面无表情，道：“儿臣全凭父皇做主。不敢有一丝异议。”

    在另一旁的轩辕寂晟“嗤”他一声，不敢，可不代表不会。

    轩辕易皱起眉头，眸光顿时利了起来，但更多的却还是无奈，最爱的儿子不争气，心酸的还是他这个父亲。

    他重又看向方柘，问道：“方柘。”

    “是。”

    “你没有什么要对朕说？”

    方柘闻言，手心冒着冷汗，他偏头看着张苑，四目相对，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声音坚定：“恳请陛下，为草民做主。”

    轩辕易却道：“朕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朕只想问你一句，你当真不后悔？”

    “你该知道，这个女子，已经进了穆王府。未必还是处子之身。纵你愿意，若传了出去，也会被世人诟病。你现在若肯离开，朕也不会怪罪与你。”

    张苑的脸色顿时煞白，她咬紧下唇，看着方柘，却接到男子带笑的眼神，满满的柔情：“如果陛下让我以此而放弃自己的爱情，那不仅是对于我的爱情的侮辱，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这世上，只有不爱，才是放弃爱情最正当的理由。其他的任何一切，都只是借口。”

    爱情？

    轩辕易一愣，其他人也全是一怔，看着方柘的眼神顿时深了起来。

    轩辕易看向轩辕寂晨，后者却移开了目光，他看着方柘的眼中多了一抹激赏，却还是说道：“方柘，你是读书人，依你的才学，高中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定有许多世家小姐竞相倾慕，你确定你不后悔？”

    他身边的妇人顿时急了一声：“陛下！”

    轩辕易抚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

    方柘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缓慢而坚定的说道：“柘近日认识了一位友人，他告诉我，他曾经也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

    “可他们这一生，却再也没有办法在一起。”

    “他说，他走遍了大江南北，看遍了世间百态，也见惯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可是，不论那些人有多么好，终究再也找不到当初他和他的爱人在一起的感觉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轩辕寂晟蓦然一惊，负在身后的手下意识的紧了一紧。

    而其他的人，在听完方柘这句话，俱是面色各异。

    轩辕寂晨的目光呆滞，怔冲不已，眼中似乎出现了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贺兰寧看着他的表情，沉默良久，突然就叹了口气。

    而轩辕寂晟身侧的那个男子，怔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只是微微闭上了眼，轻轻抿了抿唇。

    轩辕易定定的看着方柘，似乎没有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手突然被人握住，他偏头，看见皇后南宫宓担心的眼神，遂握紧了她的手，示意他无事。

    方柘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变化，犹是说道：“我不知道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可我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饱含的无尽的唏嘘，带着失去此生最爱的再也回不去的悔意。”

    “那是一种要亲身经历过，伤过痛过，也失去过才有的无比沧桑的语气。”

    方柘诚恳的看着轩辕易，虽然他知道直视皇帝无异于死罪：“陛下，请原谅我以爱情的名义跪在这里，因为我接下来的一句话关于爱情，却也会冒犯陛下的威仪——可我却不得不说。”

    “陛下，如果您也曾有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您也一定能够明白我此刻对于爱情的感受与执着，也请您理解，我无法放弃爱情的心情。”

    众人脸色一变，轩辕易骤然厉喝：“放肆！”

    “谁准你这样跟朕讲话！”

    张苑心头一惊，拉紧了方柘，想阻止他接下来的话，方柘也是心跳加速，那突然而来的强大的压抑感几乎让他感受到了死亡之神的降临，他直觉他刚刚的那句话不仅仅是触犯了一个君王的威严，也触犯了轩辕易身为一个男人的底线，可他却强迫自己挺直了脊梁，并且也提高了声音，尽管他的额头早已是冷汗淋漓：“爱情无可匹敌的力量支持我跪在这里。如果陛下降罪于我，我心甘情愿的接受惩罚，可这不代表我的爱情也因此被判上了死罪。柘的朋友曾说过，这世上，所有的人，不论是谁，都不会降罪于爱情。我想陛下也是爱情的使者，定然不会平白无故的给爱情安上罪名。”

    “来人！”

    金甲神武军应声而入，“陛下！”

    轩辕易颤抖着手指，指着方柘：“把他给朕拖出去，斩首示众！”

    南宫急忙安抚着轩辕易，她的确很赞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陛下莫要动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众皇子连忙下跪，“父皇息怒。”

    轩辕寂晟偷偷的看了一眼方柘，这人，这下可把祸闯大发了。

    神武军领命，上前就架起方柘，张苑大惊，急道：“柘——”

    方柘被人拖了走，犹在大叫：“陛下，如果仅仅因为我所提的爱情冒犯了陛下的威仪，就要了结我的一条性命来平息陛下的怒气，我为此而感到荣幸，但请陛下明白，我今日真正的死因，是因为爱情！”

    张苑见他被拉走，顿时痛哭：“陛下，如果陛下要伤了他的性命，我恳请陛下，也赐我一死！”

    轩辕易抬手，示意神武军停下，看向她，眼眸深沉：“你要陪他一起死。”

    张苑叩首，言词肯切：“是。请陛下成全——世间若没有了所爱，没有了属于他的呼吸与体温，活着，只是一种煎熬。我生，若不能和他同寝，死后，但求同穴。”

    方柘听闻此言，感动泣道：“这一生，能有一人这般待我，当是无憾了。”

    两人四目相接，心灵相通，竟无言而笑。

    众人也像是被感染了一般，连同空气都多了一抹感动的气息。

    南宫宓起身，对着轩辕易，无视于他的惊愕，俯身行礼：“陛下。”

    “您还记得蔷薇花吗？”

    所有的人顿时把目光移向轩辕寂晨，那人却视若无睹，又看看莯兮，全都摇了摇头，张苑惊愕抬头，蔷薇花？

    轩辕易顿时唏嘘不已，叹了口气，扶起南宫宓，也抬手让众人起身，神武军退下，他看向方柘，道：“你知道，依你刚才的话，朕就可以治你个死罪。你当真不怕死？”

    方柘舒了口气，知道自己已逃过一劫，心头却仍是惊悸，这时听了轩辕易的话，却是笑道：“是人都会怕死，草民自然也不例外。可这世间，有许多比活着更加重要的事。当二者不能得兼，只有舍生。况且，陛下仁政爱民，堪称一代圣君，又岂会因草民一句话，就下了杀心。”

    轩辕寂晨瞥他一眼，轩辕寂炅一声呵笑，轩辕寂晟摸了摸鼻子，对身侧那人低声道：“二弟，原来这人也会说些奉承话。”

    轩辕寂昊淡淡的看了一眼方柘，也压低了声音道：“做什么叫的这么亲热。”

    南宫宓掩唇轻笑，轩辕易也收了厉色，这意思，他若杀了他，就是昏君了？

    方柘见上位者面色稍霁，便又诚恳道：“陛下，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会珍惜，可我却不愿意以失去来作为代价。陛下问我后不后悔，草民也无法确定，因为那是以后的事情，而没有人能够预见未来。我唯一能够答复陛下的是，如果此刻我选择了离开，那一定是我终生之憾事。”

    “我爱她。”

    众人一愣。

    方柘深情的注视着泪流满面的女子，道：“我爱她。我敢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的人，逃避是对于爱情的侮辱。”

    “至少此刻，我的心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我唯一要的，只有她——纵世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我知道我无法给予她富足的生活，我甚至不能担保她以后生活的平静——可是，陛下，请您理解，我无法离开。”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莯兮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看看方柘，又看看张苑，抬头，一派天真无邪：“姨母，漂亮姐姐哭了。”

    贺兰寧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光，抚着她的头道：“乖，兮兮，没事。”

    轩辕易招手：“兮兮，过来。”

    兮兮跳了过去，灿着一张笑脸：“皇爷爷。”

    轩辕易爱怜的抚着她的小脸，他今早听闻王府遇袭，四入潜贼，甚至连他的宝贝小孙女都遇到了刺杀，当下就把他吓得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然后，皇后绷着一张脸，告诉他，这穆王府四入潜贼，尤其是昨夜先后两次的贼人探府，都是自元宵节之后，才发生的——

    他听得懂的，这不就是拐着弯在指责他儿子么，他知道皇后向来不喜欢老六，却是偏偏对莯兮宠到了骨子里，听到昨夜的事，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他也是担心的，毕竟，他也只有这一个孙女儿，宝贝着呢——[br/]这不，当下就来了穆王府。

    若不是因为担心莯兮，依照他的日里万机，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动了仪仗，如此招摇——

    老六他是不担心的，不管他做的有多么过分，也不管有多少人想刺杀他，他知道他总是有分寸处理的好，这皇家长大的人，总是有几分手段的。至于那个女子，好吧，他说实话，他同情，却有心无力，可是——

    “兮兮，你想让皇爷爷怎么做？”

    就是这丫头，带人来告她父亲的状咧——

    “大伯伯说，天下有情人要终成眷属——什么叫眷属？”

    轩辕寂晟咬牙，这小丫头，出卖他出卖的这么快！

    轩辕易厉眼扫来，他忙恭敬的低下了头，听侯训示——

    “以后，没事，离兮兮远点！”

    他听在耳里，忘在心里：“是。”

    轩辕易又看向方柘，皱起眉头：“老六。”

    轩辕寂晨脸色一冷：“儿臣说了，全凭父皇做主。不敢有一丝异议。穆王府里的女人多的是，少了一个无关紧要。”

    这话一出来，南宫宓的脸色变了，轩辕寂晟的眼神冷了，昭王殿下扯扯唇角，安王爷往后退了一步，皇帝陛下顿时也生了怒气——

    “你——”

    贺兰寧脸都绿了，当下沉了声音：“陛下，贺兰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轩辕易深吸口气，极力告诉自己不要和这个不孝的儿子计较，听的贺兰的声音，无奈的抬手，示意她可离去。

    贺兰寧屈膝行礼，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一步未曾踏出，又回转了回来，盯着轩辕寂晨低声狠道：“你当初若有他一半的魄力，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模样！”

    “平白的害人害己！”

    轩辕寂晨置若未闻，要笑不笑的扯扯唇角，不曾跟她计较，任她离去，这话，他听的多了。

    轩辕易凌厉的扫了他一眼，对方柘道：“既然穆王毫无异议，那朕也就准了你。你现在，就可以带她离开。”

    方柘大喜，头重重的磕了下去：“这陛下圣恩。”

    轩辕易挥挥手，“行了，走吧。朕让人送你们出去。”

    方柘紧紧的握着女子的手，激动不已，眼中也带了泪光，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对轩辕易叩首道：“陛下，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轩辕易抬着眼皮，揉着太阳穴：“什么？说吧。”

    “柘的那位友人，眼下正被穆王殿下关在府中。恳请陛下赦免了他擅闯王府之罪。”

    “不可能！”

    怎么回事，前面我怎么传上去的@_@原谅我吧，马上联系编辑把他删了*^o^*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