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5章 只是当时

(88106 www.88106.info)    赔罪？开什么玩笑？温瑾哼道：“我为什么要向她赔罪！”云若晚冷笑：“楚贵妃娘娘说笑了，荣玉公主何等尊贵的身份，我云若晚一介臣女，如何当得起她的纡尊降贵。”温瑾气得脸色都青了，这人明摆着实在戳她的痛楚，明明知道昨天那一幕是她极为痛恨，却偏偏还要提起，纡尊降贵？她摆明了是在讽刺她——

    云若晚瞥她一眼，不屑至极，再看向楚太后时，又换了一副模样：“不知太后娘娘传召臣女进宫，所为何事？”楚太后淡淡说道：“前些日子听说你没有死，也回到了云府，本来就想传你进宫来看看，毕竟曾经祖孙婆媳一场，可人毕竟老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这些日子一直躺着，今日才有了精神。”云若晚勾唇：“多谢太后娘娘挂念，臣女愧不敢当。”楚太后点了下头，伸手握住楚馥琪的手：“琪儿，这位想必你也见过了，她就是曾经的穆王妃，若她与穆王未曾和离，此刻你也该叫她一声姐姐，还不快快拜见。”

    云若晚眸色微深，心中嘲意更盛，楚馥琪缓缓站起身来，款步上前，就要福身一礼，她忙侧身，冷声说道：“臣女既与穆王殿下和离，便已不是穆王妃，夫人身份尊崇，臣女断断不敢受礼。”楚馥琪愣在那里，回头看看太后，不知作何反应，温瑾冷哼：“你知道就好——”她一把把楚馥琪拉了回来：“琪姐姐，你别理她。”楚太后声音一沉：“瑾儿！”温瑾身子一颤，顿时不敢说话，太后看她一眼，这丫头真是被宠坏了，总是学不会吸取教训。

    她看着云若晚，随意说道：“你虽不是穆王妃，但总归年纪大于她，琪儿叫你一声姐姐也是理所当然。”云若晚皱了下眉，“不敢。臣女与夫人既非血缘之亲，尚无结拜之情，况身份有别，尊卑有序，规矩摆在那里，臣女不敢逾越。”太后隐隐动了怒气，楚贵妃温言笑道：“三小姐，大家都是一家人，讲什么规矩，况且你的确较琪儿年长，不如就以姐妹想成相称？”三公子强忍着上翻眼皮的冲动：“楚贵妃娘娘今日看起来似乎隐有患疾，最近可是失眠多梦？人一旦上了年纪都会有这些毛病，就连记性也不如以前，也难怪楚贵妃三番两次不记得臣女早已不是皇家妇的事情。臣女这里倒是有一些灵丹妙药，若娘娘不嫌弃，改日臣女就送来如何？”

    楚贵妃扶在桌案上的手指一紧，眼中不愉之色显而易见，云若晚已经是第二次如此毫不掩饰的说她老了，上次也就算了，可是，这次太后在此，她竟然也这样说了出来，不给她留下一点面子，可偏偏这人，是她得罪不得的。她深吸口气，扯出一抹虚假的笑容：“不劳三小姐费心，本宫并无大碍。况且宫中多得是医术高明的太医，本宫的身子自有他们打理。”她笑着看向太后：“母后，总让三小姐站着怕是要累坏了她，不如先坐下说话。”太后点头：“说的也是——桂嬷嬷，赐坐。”

    桂嬷嬷道了声“喏”，命人拿来坐凳，云若晚挑眉，看着一宫女把凳子放到她面前，再看看太后平静的表情还有温瑾狠狠的眼神，唇角一扯，“谢过太后。”她撩起衣摆，漫不经心稳稳当当的就在那短了一条腿正斜斜面对她的残凳坐了下来，然后毫无疑问的看到了他人诧异的眼光，她微微一笑，还真是胸大无脑，凭这简简单单的凳子就想难倒她，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楚太后厉眼微眯，看着云若晚，这人如今倒是长了一身本事，也无怪乎昨日能够和穆王一较长短。“哀家听皇帝说起，你这些年似乎是在离城？”云若晚称是，她又问，“哀家也听说，昨日你手中出现离王令，想必与离王关系匪浅。”云若晚点头，只见太后微叹口气，似有感慨：“多年之前，哀家有幸，蒙女皇陛下传召，得以觐见天颜，想那日金殿之上，哀家诚惶诚恐的站在大殿中央，始终不敢抬头，心情忐忑，只能听见女皇陛下的声音从御座之上飘渺传来，威严而又不失亲近，孰料天妒红颜，区区几载，陛下便撒手人寰，其幼女也在乱中不知所踪。先帝寻了一生，始终杳无音信，最后含恨而终。若先帝得知女皇陛下的后人归来，必定能含笑九泉。”

    云若晚面无表情，楚贵妃笑道：“臣妾倒是听说，当年母后与父皇喜结连理，就是女皇陛下做的媒人？”楚太后抿唇一笑，容颜多了几分光彩：“是啊——”她看向云若晚，“你既与离王相识，可否与哀家讲讲，也好让哀家了解一下女皇陛下的后人身上是否有先祖之风。”云若晚随意弹着手指，答得轻描淡写：“太后客气，圣倾女皇陛下宽厚仁爱，勤政爱民，其文治武功，世所罕见，至于离王——还请太后恕罪，臣女不敢妄评。”温瑾冷笑：“原来世上还有三小姐不敢的事情。可太后问话，你又岂能不答？莫非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她厉声而问，太后表情依旧，楚贵妃几人看着云若晚，云若晚扯唇：“离王此人，杀伐决断，果狠干明，心狠之手辣，令世人闻之丧胆，这个答案，荣玉公主可是满意？”

    众人脸色一变，温瑾怒喝：“你大胆——竟敢如此……”云若晚冷笑：“公主好生叫人为难，我若不说，便是违抗太后懿旨，可若说了，倒是对离王不敬，难不成要我撒谎，欺瞒太后

    ——这个罪名，我云若晚可承担不起。”温瑾怒道：“你不过仗着离王宠幸，胆敢在太后面前放肆！”她缠着太后，“外祖母，你看她——”太后一眼瞪来，她顿时噤声，凤玉对她使个眼色，要她安分一点，楚馥琪一直都在打量着云若晚，此刻见她这般闲散模样，眉宇之间却尽是傲气风情，倾城之姿显而易见，一时心下惆怅，添了几分苦涩，这样美丽绝伦的女子，傲骨铮铮的性情，本该是天下男子竞相倾慕的佳人吧。

    楚贵妃轻声说道：“虽说欺瞒太后罪不可赦，但三小姐——还是要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巴，这世上有些话是说不得的，离王身份尊崇，适才之语，可是大不敬。”云若晚挑眉，并不答话，楚贵妃也不介意，倒是对太后笑道：“母后，臣妾一直很好奇，七年前的那场大火，所有的人都以为三小姐已不在人世，却不想人竟活得好好的，倒不知，被那场大火烧得模糊难辨的尸骨，又是何人呢？”楚太后看着云若晚：“哀家也很好奇？”云若晚心中冷笑，这怕是要问她的罪了？“太后娘娘恕罪。那场大火发生时，臣女尚在昏迷之中，至于发生何事，并不知情。至于那具尸骨，是臣女的侍女灵玖——是我欠了她一条性命。”时至今日，那个陪她嫁到穆王府的十五岁的小丫鬟，那个始终陪在她身边的灵玖妙人，她欠她的，怕是一生都还不清。

    楚贵妃端茶就饮：“三小姐何必伤怀。她既是你的丫鬟，为主子而赴汤涛火，自是在所不辞，那也是她的本分。只是本宫比较好奇的是，三小姐既然无事，又为何不曾回来。”云若晚掀唇：“娘娘恕罪。这应该属于臣女的私事，恕晚不想回答。”温瑾张口就想指责，太后又瞪了回去，楚贵妃放下茶盏，对太后说道：“母后，臣妾记得，当年三小姐赴静安寺，好像是为了母后祈福。”楚太后点头，“是。当日哀家身子不爽，病卧床榻，诸位御医素手无策，后来皇帝下旨，命人为哀家祈福。”楚贵妃看向云若晚：“既是如此，那倒奇怪了，按理说，三小姐奉陛下谕旨，前往静安寺为太后祈福，虽说大火发生的令人感到意外，但三小姐既然无事，且不管是何种理由，就此消失人间，岂非违抗陛下圣旨，置太后安危于不顾？本宫记得，那场大火发生之后，母后可是再次大病一场？”她眼角轻挑，“本宫想三小姐也清楚，抗旨不尊，可是死罪？”温瑾也来了精神，似是抓到了她的把柄，“就是，外祖母，云若晚抗旨不尊，藐视天家威严，您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按理说，在楚贵妃这样一顶足以灭他九族的罪名扣下来之后，她理该诚惶诚恐的跪下来哭诉当日之事的种种缘由，然后跪求太后网开一面，留她一条性命，然而，若真是如此，那她也就不是云若晚了。她依旧坐在那残破的凳子上面，表情依旧，不说话，也不起身。那方凤玉见状，倒是求了情：“老祖宗，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就别计较了——再说，老祖宗您现在不是健康的很吗？”云若晚倒是没有多少诧异，温瑾可不乐意了：“表姐，你这么怕她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你的心上人——你又何必这么死心眼，云轻旭早就说了不会娶你，你又何必讨他们云家人欢心！”

    除了云若晚，还有说这话的温瑾，他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凤玉，更是惨白了脸，楚太后厉喝，“瑾儿，闭嘴！”温瑾话出口才知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此时更是缩了身子，却仍是不甘心：“可是，老祖宗，云若晚有罪是事实，难道就不追究吗？”太后沉沉看着云若晚，“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哀家说？你为何不回来，若是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便是抗旨，是欺君之罪，哀家定然不会放过！”

    云若晚紧着手指，昔日之事她自己都没有搞清楚，今日让她来说些什么？“臣女无话可说。”她站起身来，“太后若要处罚，臣女甘愿领受。只是，”她唇角微勾，“臣女自六年前，已经入了离城籍，并有离王令在手，太后若要赐臣女死罪，只怕还要经过离王殿下的同意。”楚太后眯眼，“你是拿离王——来压哀家？”云若晚拱手，“臣女不敢——只是规矩如此，想必太后也知道的不是？”楚太后冷笑，“哀家自然清楚。按理说，你是离王近前人物，和离王关系匪浅，离王的面子哀家也不能不给，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哀家杀不了你，但——五十大板，哀家想必是能打得的。”

    云若晚顿时沉了口气，五十大板？这太后娘娘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动不动的就会打人板子，当年的她可没被她少挑了错，有一次差点打掉了半条命，若不是轩辕寂晨及时赶到，只怕她现在早已不在这个世上，虽说她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可这幅破败身子，五十大板下去，也会丢了她半条命。楚太后淡淡说道：“若你肯向哀家求个饶，哀家或许还可以网开一面。”云若晚的身子站得笔直，傲然说道：“求饶？太后娘娘说什么笑话——”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是她云若晚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儿身，跟俊杰可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区区五十大板，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