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狐齿符

(88106 www.88106.info)    据我小姥爷讲，他师父燕雀子生前曾回忆，现在的燕山道祖的辈分可追溯到清乾隆年间，也就是我们创派祖师——燕山客，燕山客去世前确立道规，历代道主皆由长徒接任，自姓更燕，尊称为子。道内弟子，除了嫡传之外，各分支徒众不分辈分，姓氏随意。继燕山客之后，先后有长徒道主燕云子、燕和子、燕矶子、燕平子、燕雀子五代。

    同时，据燕山道徒历代传说，实际上早在燕山客创立教派之前，燕氏本就是一个神秘组织的组成成员，在清中期独立了出来。燕山客去世前还确立了第一教规，那便是配狐齿符，诛地老鼠。

    众所周知，所谓地老鼠，便是最败阴德的职业——盗墓者，江湖也称穿山甲。至于为什么燕山道徒对盗墓者如此仇视，现在仅有一段故事，并无实际资料可考。

    话说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乾隆皇帝为了增加紫禁城周边的景致，减少下江南的花费，决定建立清漪园，这座小园林后来扩建，也就是现在的颐和园。不过，当时热河的避暑山庄也同样在扩建时期，因此许多本来用来扩建山庄的南方水运过来的珍贵木材直接被停用在了清漪园。山庄扩建工程在无奈之下只能降低质量要求，便就近砍伐北方的普通木材，大量的松、榆、柏、栎等料材都汇聚到了山庄。

    然而，避暑山庄周围，除了山庄主园和寺庙群，实际上还住着东西两街王侯将相的驻热府邸。木材大量砍伐后，这些王侯虽有建宅、扩府之意，奈何没有材料，从其它地方运输过来的成本太高，在本地又不敢和皇家争夺，于是有人便提了一个损招——盗墓。

    请人盗墓，不仅可以把掠夺的宝贝换成建筑经费，而且还很有可能盗出檀、楠、梓、杉一类的木材。这个办法一出，官员暗地里纷纷效仿，民间土贼更是乘势而起。

    当时的地方官僚对这种情况表示理解，毕竟这些要建宅子的人都是京城数得着的高官，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盗墓，目标又很明确，平民小墓自然没什么价值，要盗就盗官墓。冀东地区属于塞北，从秦汉下数，在这一带发展最强盛的且后期汉化最厉害的两个朝代，一个是契丹族建立的辽，另一个便是女真建立的金。特别是契丹族，中早期的贵族就一直活动于此。因此，当时虽不明说但已然成风的盗辽、盗金墓葬运动轰轰烈烈的就开始了。

    无需多言，大家都知道盗墓者历来有四大门派，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和卸岭力士，其中前两者历史最久，盗墓的水平也最高。官墓在哪，墓中有什么东西，全凭他们的感觉。发丘一门，崇拜地鼠，觉得地鼠谙熟地理，因此门人盗墓多怀揣地鼠脊骨；摸金校尉更是了得，胸挂穿山甲爪，大小古墓，一扫而尽，这穿山甲既是崇拜，也被认为是辟邪之物。

    传说燕山客的祖上实际上是没落的契丹贵族，辽后期汉化后，就一直定居在燕山东麓。燕山客的长兄叫做燕山理，是个饱读之士，尤其谙熟《易经》，后来又多交江湖术士，成了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

    作为燕氏后人，又精通此道，通过记载和探寻，燕山理自然知晓自己祖上阴宅地脉的所在。与此同时，当时的盗墓活动正如火如荼，因此燕山理十分担心自己的祖墓，所以常常在祖墓所在地巡逻查看。

    不过，燕山理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有一天夜里，他被梦惊醒，无眠之下走出家门向墓地溜达。忽然，他看见远处有火光在动，赶紧向前跑去，结果发现有三个盗墓贼正在自己祖墓上挖穴凿洞。燕山理一着急，忘记了自己势单力薄，大声喝止。

    三个盗墓贼开始十分惊慌，可看了一会才发现来人是个瘦弱的文人，以为恐吓一下，来人也就逃走了。可万万没想到，燕山理身材虽小，但性子却也很执拗，于是双方厮打起来。在打斗过程中，其中一个发丘门人失手用洛阳铲猛敲了一下燕山理的额头，燕山理当场毙命。

    三个盗墓贼知道，官府虽然对盗墓有心放纵，可这出了人命，怕是谁也不敢袒护。于是三个人急急忙忙的逃走了，连现场的工具都没带。

    第二天，燕山客找到了哥哥的遗体，明白了这是盗墓贼所干，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替哥哥报仇。这燕山客不仅也同哥哥学有阴阳异术，而且同时还是个练家子，拳脚功夫十分有名。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燕山客联络了冀东一带坚持保护祖坟的人，最后开创了燕山道。

    山里人都知道，无论是地老鼠还是穿山甲，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狐狸。狐狸不仅仅捕食这两种动物，而且捉住他们之后还会尽情玩弄一番，非常符合当时燕山客的报复心态。另外，为了和盗墓贼各种斗争，出入邪祟之地便成了常事，而狐狸牙自古就是北方民族推崇的辟邪之物，于是此燕山客便选择把狐狸牙作为教派的图腾。

    自从燕山道成立以后，燕山道徒在燕山山脉和盗墓贼的斗争就没停止过，其中咸丰、同治年间最为激烈。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咸丰帝逃到热河行宫，第二年便郁郁死在这里。咸丰驾崩后，慈禧政变，皇室皆认为热河已经是不吉之地，几乎所有皇室族员都迅速将府邸撤回了北京，热河地位一落千丈。旧的体制崩塌，兵源不足，致使热河山匪、流寇倍增，这其中就包括大量从长城口内过来的盗墓贼。

    大致是同治元年，道主燕矶子的大弟子也就是未来的道主燕清子带领徒众在燕山东南麓和一群盗墓贼发生了正面火并，当时虽把十多个盗墓贼活埋在了古墓之下，但燕山道徒同样死伤十多人，其中燕清子也被一个摸金校尉顶头开过刃的金刚伞所伤，最后不治身亡。后来老道主燕矶子去世，无奈之下，二弟子燕平子成了道主，这也是燕山道第一次由第二弟子掌道。

    我看了看自己的狐齿符，发现这个狐齿符经过长时间的浸润，呈象牙黄色，光滑圆润，仿佛已经玉化了一般。而且，和大炮、眼镜的狐齿符比，它显得十分古朴，甚至比小姥爷腕子所带的还要庄重。

    我将我的看法告诉了小姥爷，小老头笑着说：“小子眼力还不错，这个狐齿符是我师父燕雀子留下的！而我师父的狐齿符又是燕平子遗留给他的，换句话说，这是开派祖师燕山客留下的第一个狐齿符！”

    我大为惊讶，又甚为惭愧，觉得自己怎么可能佩戴教派的宝物？不过很快新的疑惑又出来了，我问小姥爷：“按你的说法，实际上这个狐齿符就是燕山道主的象征。可据我观察，你比花婆婆还要年少，不可能是师祖燕雀子的长徒，因此这道主之物怎么可能传给你？”

    小老头认真地看着我说：“看来我的故事你听进去了，分析的也很对，只不过有些事情你不了解。

    实际上我的师傅燕雀子并不是自然死亡，他死的时候我师兄燕狸子已经因为和盗墓贼有关联被逐出了道门，二师兄燕烈自愿遁入佛门，不愿接道主之位，花蝴蝶又是女儿身，唯独剩下我这个入门不过三年的玄弟子。我自知得师傅传术不多，不用同门中人说，我自然不会接道主之位，不过大家还是推举我暂时保管师傅的狐齿符，直到找到师傅的死因为止，再由徒众新立道主。”

    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我继续追问：“非正常死亡？那么就是说师祖是被人害死，难道就没有个寻找凶手的方向？”

    小老头有点难过，说道：“大多数徒众都认为是燕狸子记恨师傅，背地里下了黑手，不过我知道燕狸子为人，他虽然野心狂妄，但从来对师傅都是恭恭敬敬，应该不至于行凶。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和师傅的死因也有关。据说除了这个“明传”的道主信物狐齿符，实际上还有一个“暗传（不用明示教徒）”的教派信物，放在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里。不过这个盒子只有道主才能打开，世传也要等到旧道主最后咽气的时刻才能完成。而我师傅去世后，这个盒子就不知了去向。”

    我继续问：“可是你前半生就没收弟子吗？为什么要把这个教派宝贝传给我？”

    小姥爷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又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才对我说：“这个问题你以后会明白的！”

    实际上，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留在了我的心中，不过因为我感觉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姥爷一下子失落了很多，所以也没再多问。比如：既然燕山客兄弟俩本就是一个什么组织的成员，为什么不利用组织报仇，而是后来为了对抗盗墓贼自己拉队伍？又比如，即便是燕氏一族和盗墓贼有血海深仇，可又怎么能够拉拢那么多人和盗墓贼对抗，要知道，大多数的人都是平民，根本用不着保护什么祖墓地脉！

    总之，燕山道内没有文字记载，所有资料全来自传说，而我既然走进了燕山道门，我知道，这些东西早晚都要等着我去解密！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