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帆过尽 十五、牢狱之灾

(88106 www.88106.info)    太阳平静地照着大地，庭中的栀子花开得苍白无力……

    亭子里清歌摇着把墨青色的玉扇，一派风流，道：“喻渊，你又输了！”

    “公子棋艺高超，我自是不如。”

    清歌顺着喻渊的目光看向对面，很风骚地抚了抚胸前的长发，道：“非也，非也！是你分心了。”

    对面只见一群群待女端着水盆，拿着伤药走进对面的屋子。

    清歌安之若素。

    喻渊暗中担忧，想起他找到含莎时的景象。

    那时她无力地躺在干草上，嘴角流着殷红的血迹，杂乱的青丝黏在脸上，一张脸白的触目惊心。

    树叶泛着阳光，照着人晃眼。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

    半个时辰后，待女们端着几盆血水走出，俯身恭敬道：“含公子箭伤无碍，只是……”

    “下去！”话未完便被清歌喝退。

    “公子在箭上涂了毒？”

    “怎吗？”清歌挑起了眉，用扇子闲闲地打着手心，道，“你家公子我可是个纨绔，能不睚眦必报吗？”

    喻渊看了下清歌，垂下了眉不说话。

    “含兄可是盗贼呢！”室内，清歌挑眉看着含莎，很有兴味道：“你说，我该如向处置你呢？”

    含莎躺在床上，虚弱地裂开嘴，笑道：“我还你药，你放我自由！”

    清歌笑了，走到床边坐下，挑起含莎的头发在手里把玩，幽咽道：“含兄真真薄情，前几日为了秋恙迷晕了我不说，这次竟然还为了维希算计我。你当我真是无心吗？”

    含莎面色不改，道：“少将军夜夜笙箫，美人在怀。对含莎当真是一往情深。”

    清歌一派真诚，道：“你要相信我，他们都是你的代替品，我心里唯有你。”

    含莎看了情深的清歌，皮笑肉不笑道：“你素来便没什么信誉。”

    清歌开始摸着她的脸，伤心道：“前几天在聚枫亭，为了你我一世清白尽毁，你怎能不要我？”

    含莎把头往后缩了缩，道：“风流鬼，你一向风流，终日眠花宿柳，何来清白。”

    “风流鬼？”清歌愣了愣，遂拉下脸来道：“你既不肯信我，何苦来！”

    含莎咬着牙，有些不耐了，道：“别装了，我不是断袖，和你更没什么纠葛。”

    清歌不再继续这个纠结的话题，柔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含莎狐疑地盯着他，道：“我还你药，你放我走。”

    清歌扶着含莎面容的手停了下来，转而挑起她的下巴，道：“我也不是断袖，可是不知怎么着的，自从你亲了我后，我就好像挺喜欢你的，舍不得放你走掉。”他仰头眯着眼做着思索状，“要不，你留下做我的男宠吧！”

    含莎脸色白了白，想到初见那晚她鬼使神差地亲了清歌便后悔莫及……

    因着清歌，她这个爱红的毛病在后来终于彻底改了。万物俱寂的夜晚，一个翩跹白影穿梭在屋间，在庭院停留片刻后，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射影就着微弱的灯火，打开了手中的纸条，先是笑了，然后看着墙角上的画眉，又微微皱起了眉。

    那张纸条是含莎让它送给射影的，她说：药在草堂，每日煎服，可暂缓一月，勿来相救……

    画眉飞到了射影肩上，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蹭他头的画眉，很是忧愁看着将军府中明亮地灯火，道：“画眉，她怎么不担心自己……”

    ……

    清晨，清风徐徐碧空万里，河里波光粼粼闪烁……

    蹋着漫地桐梧叶，清歌慢悠悠走栖梧居，身后满是梧桐的轻言细语。

    窗外鸟语，窗纱轻拂……

    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窝在含莎怀里，她侧躺在床上睡得昏沉，嘴含笑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憨，正做着久不造访的春秋大梦。

    清歌猫着腰道有些愣怔，道：“龙猫？”

    含莎慵懒地眯着眼，道：“风流鬼，你跑我梦里干吗？”

    清歌的目光荡了荡，露出艳艳的笑意，凑近她的脸道：“就这么想同我困觉，白日梦里都想我吗？”

    含莎黑了脸，道：“我想的是维希哥哥，没想你。”

    清歌似乎是觉得很好玩，他举起衣袖摸了摸眼角，假装擦掉眼泪，哀求道：“你只能想我，只能我追你。”

    含莎觉得有些累，索性闭上嘴不说话。

    清歌沉默着看了她很久，没说话，不久眼神软了下来，柔声道：“要不？单日我追你，双日他追你，可好？”

    含莎道：“你说单日双日，我算什么人，敢劳动两位排日子去追？这样吧，我就辛苦一点，这么复杂繁难的问题就交给我去处理好了，单日我就想维希，双日就想你。”

    清歌不满咂咂嘴，颓然道：“含兄别骗人了，你根本不会想我。”

    含莎夺过清歌手里的扇子，摇了摇，道：“公子真有自知之明。”

    然后，她用扇子遮着自己，很没形象的笑了。

    清歌看了眼含莎，嘴角弯了起来……

    日复一日，便过了半月。

    玩世不恭的清歌与随性散漫的含莎终日斗鸡走狗，形影不离：他们或下棋，或钓鱼，或放纸鸢，或吃饭……

    府里终日笑声不绝。

    清歌每日都带着她到自己家的各个院子瞎蹦跶，无事便凑近含莎搞一下暧昧，再将各个侍妾唤出来调戏一下，顺带还让含莎点评点评。

    理由是他喜欢含莎，而含莎喜欢美色，为了表现他对她无私的爱，他便好好请饿了好久的她好好爽爽。

    自然含莎也就勉为其难地将清歌的侍妾调戏了个遍，只是她在表现这勉为其难委太热情了些，蹭到人家嘴上吃胭脂不说，抓的蛇啊，老鼠啊什么的……还吓晕了不少美女。

    这些日子，含莎也彻底摸清了清歌的真面目。

    他虽面容精致，倾国倾城。但骨子里就是一放浪恣意，风流风骚，嚣张跋扈又妖孽腹黑的纨绔子弟。

    为此，含莎给清歌取了个外号，风流鬼。

    比如，他每天带着她骚扰过侍妾后，便摇着扇子派人趟勾栏，在夜里把人家的花魁弄到府里来，很是温柔地和那花魁缠绵整整一夜。

    在比如，若是那个花魁主动拉他的手时，他会发怒，会让人扒光了她的衣服直接丢到大街上，再在大街上公然调戏她。

    又比如，他会无事时带着含莎去那些文人名士那儿串串门，前一秒钟还笑容满面，后一秒钟就因一言不合，把人家给揍得差点挂了。

    所以这些天里，含莎知道了清歌就是一喜怒无常地风流鬼，为了不让自己无端端死在他手下，就很是和颜悦色地待他。

    清歌依旧时不时和含莎搞搞暧昧，也是很温和地待着她。

    在异样的温和中，两人相处了近半月。

    一天，清歌笑问含莎，笼里的鸟怎么还能欢叫？

    那天，她觉得着严重关系到自己的自由，便怎么也温和不起来，有些拉着脸道。

    ——不欢叫难道悲啼吗？之后你会放了它吗？

    ——你想见我狼狈，我偏潇洒随心。

    清歌又道：“为什么要偷药？”

    含莎道：“为了仗剑天涯！”

    清歌记得，当时她豪气冲天得让他都心生向往。

    可惜，他只能想想。

    现实不许，皇帝李制也绝不容他逍遥放歌。

    若他如她身体力行，怕是枯等成灰，死无葬身之地。

    当世间苍桑经过面前，她还能在红尘寂寥中越过千山暮雪保持淡雅柔和的心态，故人心还能不变吗？

    有时，他很想大声质问她，打碎她华丽的美梦。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