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三十章 山鬼

(88106 www.88106.info)    暗红的瞳孔几乎充满了血红色的眼珠，像是两盏红灯笼般散发着诡异的光。

    我一下子被吓懵了，呆在那里傻乎乎的和那双眼睛对视，脑子里一片空白，腿肚子转着筋的哆嗦一步也挪不动。

    骤然间，红色的眼睛凶光大盛，眼睛的主人发出一声野兽般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伸出蒲扇大的爪子向我脸上抓了过来。

    “走你！”老万大喊一声，奋力把梯子推开，梯子歪倒抵在墙上，我不偏不倚正好掉进了墙边的棺材里。后背刚一碰到棺材底部，就像是只掉进水里的猫一样惨嚎一声，手忙脚乱的往外爬。

    棺材里居然温度奇高，才只是一碰底板，就有种被无数根烧红了的针戳进皮肉的感觉，着实令人痛苦不堪，难怪哑哑会在房子底下画那么多团小火苗呢，这地方实在太邪乎了。

    “嘿嘿，丫进不来。”老万突然憨声说了一句。

    我抖楞着后背仰头往上看，才看清那家伙虽然有着人类的五官，脑袋却像是牛头，头顶还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凸起。

    脑袋大，身体自然也更庞大。入口开在神台下面，除了暗门就是石头。怪物拱着‘牛头’呼哧呼哧的往里钻，偏偏卡在那儿进不来。

    “得亏丫老爹不是小头爸爸。”我心有余悸的顺了顺胸口。

    “现在咋办呢？家伙都在上头呢！”老万直嘬牙花子。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像是婴儿扯着嗓子哭嚎般的声音。正在拼命往里钻的牛头怪陡地停止了动作，眼珠子短暂的凝了一下，然后猛的把头缩了回去。紧接着就听见哭嚎声和怪物的咆哮声交替着不断的传了进来。

    我这才听清，那哪是什么小孩儿哭，分明就是猫叫！

    老万突然带着颤音说：“大圣，我……我想起来了，那……那怪物可能是山鬼！”

    “山鬼？”我看了看左手，发现鬼戒并没有出现，不禁满心的疑惑，老万的武断推论只能听响，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外面渐渐没了动静，我按捺不住好奇，搬过梯子再次爬了上去。探头往外一看，庙里只剩下被踢散的柴火分散在各处摇曳不定，牛头怪和梁上的花狸猫都不见了。

    “估计是到外边干架去了，你在下头待着，我出去看看。”

    “放屁！这时候不要搞个人英雄主义。”老万嘟囔了一句，跟着爬出了洞口。

    两人各自把背包扛上，扒着门框往外看。凌冽的寒风卷着雪片儿打着旋儿嗷嗷叫，雪地里满是凌乱的脚印。

    老万仔细瞅了瞅一个小船般的超大号脚印，更加笃定的说那是山鬼。

    “山鬼就山鬼吧。”我懒得跟他争，是什么不重要，关键丫鸠占鹊巢赶走了我老婆孩子，要是不把小庙抢回来，周敏就得一直吃生鸡冠子、鸡心，喝公鸡血……一想起她满嘴血糊糊的模样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冷不丁一个小小的影子从黑暗中蹿了出来，居然是一只半大不小的黄皮子。钻出来后就人立在雪地里，瞪着两个充满妖异的小绿眼看着我和老万。

    我被这邪气的家伙看的心里发毛，刚想跟老万打个商量，却见黄皮子转身就跑，老万居然也毫无征兆的、猫着腰冲出了庙门！

    “老万！万能表！”

    老万像是听不见我喊他，像只猫科动物一样弓着腰在雪地里疯跑，我咬了咬牙，攥着铁鞭追了出去。

    零下三十几度的东北老林子能‘吃人’，在雪山里迷了方向，就只有死路一条，老万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他之所以失常，唯一的解释就是中邪了。

    都说黄皮子妖、黄皮子邪，还真他娘的是这么回事。老万真要有个闪失，我也甭回去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一阵，山鬼的咆哮声再次传来，声音里满是暴怒，显然是跟人干架干急眼了。

    “你他妈给我打住！”我紧跑两步，猛地把老万扑倒在雪地里。

    老万浑身猛一哆嗦，扭过脸茫然的问：“我咋出来了？”

    “你可能让黄皮子给迷了。”看着他沾满雪的脸，我不禁满心愧疚，这趟来我确实欠考虑了。

    “真他妈邪性，你丫还不起来，老子不搞基！”老万使劲甩了甩头，爬起身抹了把脸，学着孙猴的样子手搭凉棚看向声音传来的山坳。半晌脸也不回的说：“走，一鼓作气，干死丫！”

    我伸手拽住他，“老万，你跟我说实话，刚才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太了解这小子了，他说狠话的时候准得瞪眼看人，不看我就是心里有鬼。

    “先别说这些了，干死丫再说。”

    事到如今似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执意不肯说，也只能先应付眼巴前的事。

    穿过一片密林，眼前的一幕彻底让我们俩看傻眼了。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老万口中的山鬼竟然身高丈二，有手有脚，浑身长满了红色的毛，就像一只变异了的人熊，只不过这只‘人熊’却生着牛头人面！

    十多只大小各异的黄皮子人立着围成一个圈，另有七八只壮实的大黄皮子和几只白头雪貂，以及那只体型庞大的花狸猫在战圈里和山鬼殊死搏斗着。

    都说老不欺少，大不欺小，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山鬼体型庞大，动作就相对笨拙。

    东北三皮里就数花皮个儿大，可和山鬼比起来，那就跟普通人看耗子似的。三皮又以狡猾敏捷著称，所以双方打起来倒是山鬼显得吃亏，手拙脚拙，时不时被三皮的爪子挠上一下，虽不见血，可看着都疼。

    “大圣，咱俩该上了。”老万扛起一直没离手的铁镐，朝另一只手里吐了口唾沫，“记住，千万别捅破丫的眼珠子。”

    “为什么？”我越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

    可老万没再跟我说什么，双手举着铁镐，骂着娘冲了过去，狠狠一稿砸向山鬼宽厚的脊背。

    我跟着冲上去，抡起铁鞭没头没脑的猛砸，狗日的，让你踢我老婆孩子！

    很快我就发现黄皮子老不厚道的，完全是走打闷棍、从背后下黑手的套路。相反的，雪貂数量虽少却饶是凶猛勇悍，在山鬼硕大的身躯上蹿来蹿去，撕咬着它的毛发皮肉。

    花狸猫虽然只有一只，却像是勇猛的武将般成为了团战的主力，身上已经沾了不少山鬼的红毛，自己也已经多处挂了彩。

    “狗日的，去死吧！”我咬着牙用冲击钻顶着山鬼的后腰搂下开关的时候，老万也一铁镐钉进了山鬼的后脑勺。

    冲击钻钻进山鬼的皮毛，感觉像是顶在了岩石上，“嘎嘎嘎嘎”费力的往里钻着，山鬼的身上迸出零星的黑色晶石和大蓬的黑色粉末，根本就没有血。

    “打丫的头！千万别伤丫眼睛！”老万喊了一声，拔出铁镐再次砸向山鬼的后脑勺。

    山鬼的反应速度迟缓是相对东北三皮说的，比起我俩却丝毫不慢。

    老万的镐头还没落下，那对红灯笼眼已经转了过来，同时将锋利的爪子插向他的喉咙。

    “起开！”眼见形势危急，我横下一脚踹开老万，将冲击钻照着山鬼的脸甩了过去，紧跟着右手铁鞭兜头砸下。

    说巧不巧，铁鞭砸中山鬼脑袋的同时，冲击钻正好甩在山鬼右脸前，尚未停止转动的钻头贴着它右眼珠子一擦，“嘭”的一声闷响，炸了！

    眼球炸开依旧没有血液迸出，而是有无数点红色的火苗从炸开的眼窝里飞了出来。

    原本围圈助阵的、以及围攻山鬼的黄皮子、雪貂都立时停止了攻击，无比恐慌却又万分急切的扑向飞散开的点点星火，纷纷张开嘴抢食着火苗，只有伤痕累累的花狸猫还陪着我一起浴血奋战。

    被踹倒的老万一边躲闪火苗，一边大喊：“抢另一只眼！”

    “嗷！”一声贯彻天地的长啸，失去右眼的山鬼势若疯魔，腾空而起猛扇双臂向我夹拍了过来。

    铁鞭砸在山鬼头顶，就像是砸中了万年磐石，震得我虎口爆裂，再也抓不住鞭把儿。

    眼见山鬼来势锐不可挡，我猛一咬牙，左手攥拳上前一步照着它的脑袋轰了过去，让你尝尝老子法身的厉害！

    山鬼的两只大爪子在我脑后合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的拳头却已经正中它的脸面。

    山鬼吃了重拳，脸上迸出无数的黑晶粉末，左眼完好的眼珠竟也崩出了眼眶。

    “抢眼珠子！”老万飞扑过来。

    山鬼的眼珠像是红色的火流星般从我眼前划过，我本能的伸手去抓，谁知正当指尖快要碰触到眼珠的时候，不知从哪儿闪出一道黑影，翻着跟头从空中掠过，硬是抢先一步把眼珠抄在手里，落地后像是脚底装了弹簧，踏雪无痕飞也似的跑没了。

    瞬时间，山鬼，以及东北三皮全都像是定格的木偶般不动弹了，飞身扑来的老万则是一头栽进了雪地。

    片刻，山鬼僵立的身体猛然扑倒在地。黄皮子们像是突然缓过神似的，无声的飞跑进了山林。

    几只负伤的雪貂反应慢了一步，彼此顾望一眼也跑走了。

    末了只剩下出力最多的花狸猫呆立了一阵后缓步走到我跟前，仰着猫头盯着我看。

    “你瞅啥啊？”我好奇的问。

    花狸猫发出一声无比难听的嘶叫，舔了舔自己受伤的爪子，转身跑进了山林。

    “完了，白玩儿了。”老万坐在雪地里愣愣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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