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三章 玄水深寒

(88106 www.88106.info)    沿着我和姬红走过的那条小道，一路跋涉，一个多小时后，我来到了塔下。

    几只山雀喳喳叫着相互追逐着，贴着塔身上下翻飞，忽而直上塔顶，忽而又箭一般射下来。像突然发现了我，叽叽喳喳地落在塔身上的一棵小树上，像是商量了一下，然后噗地一声群起而飞，像几只羽箭在黑洞洞的塔门上掠过，朝山谷对面射去。

    我抽了棵烟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上又有了力气，便抄起铁锨走到井口的位置，没费多大劲就把那堆蓬松的土移了出来，铲去石门表面的泥土，一排排门钉露了出来。

    脚下的塔座一阵颤动，接着从门缝里喷出一股黑烟，我刚从门扇上跳开，就见被铁锨划过的那排门钉又陷进了石板里面，脚下的大地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我先把装备放到塔座上，然后双手一撑石沿跳了上去，蹲在井沿上把装备理顺了一下，又换上潜水衣全身披挂整齐，从背囊里拎出一白酒，拧开盖“咕咚咕咚”喝下两口，抬头朝四周望了望，心里涌起一种悲壮的情怀。

    只听耳畔“扑嗵”一声闷响，瞬间我就被冰冷和黑暗包围了，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高速旋转中，一阵紧似一阵的眩晕排山倒海般袭来，仿佛有一双从井下伸出来的大手，正攥住我的两只脚脖子用力往井底拽去。

    这一意想不到的情况使我一下紧张起来。要知道在绝对的黑暗中，一个人纵然浑身是胆，有使不完的劲也无处施展，何况是被水流冲得滴溜溜转的情况下，不怕才怪。

    慌乱中，我伸出两手试图抓住井壁或者什么固定的东西，因为再这样转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人非崩溃不可。

    此刻，深水的压力使我感到头痛欲裂，眼珠子都从眼眶里凸了出来，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要被挤碎了，连背上的氧气都被挤压得嘭嘭直响。

    渐渐地，水流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我定了定神，强忍疼痛试着游动了几下，朝四下里探摸着。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恍然：这口井分明是一眼口小腹大的无底井，并非我在地面上想象的那么简单。看似寻常的井口下面其实隐藏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水体，有可能整条山谷下面都是空的。

    看来，想弄清井下的秘密仅凭现有的装备还远远不够，必须回到地面再另想办法。

    打定了主意，我强忍剧烈的深水反应，奋力向前游动了几下又停了下来：

    平静下来的水下一片浑沌，只有呼吸管排出的气泡“咕噜咕噜”响着，算是对我的回答。

    没等我把脑子里的问号拉直，眼前突然闪过一团暗影，紧贴着我的腮边飘过来，我本能地用手一挡，手指被一团丝状的东西缠绕住了，感觉又滑又腻。我吓得一哆嗦，直觉那是人的头发，猛一甩手把它抖掉。

    我一把把它扯下来，奋力往旁边游动了几下。刚稳住身子，忽觉脚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低头一看，不觉身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难道是一只独眼水怪？”

    “桃花水母！”要不是正含着呼吸嘴，我几乎叫了起来。

    我知道这种生活在淡水中的桃花水母，对水质的要求极高，稍有污染就无法存活。这至少说明一点——这井水的颜色虽然异常，但水质却极其纯净，应该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独立的地下水系。

    这些气泡较之我从呼吸嘴里吐出的气泡要大得多，我弄不清它们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地下岩缝里，还是……

    可诡异的是，那些气泡冒着冒着突然又停了。

    既然投下木匣后井水就开始旋转，人跳进井里也会使井水旋转。这就是说，一旦有外来物体落入井中，井水就会作出反应，类似生物体的排异反应。不同的是，前者是要将侵入的物质排出体外。相反，这口井则是通过高速旋转的方式，将一切外来物质吸入井底。

    这时，一个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扔掉一件东西。

    “把铅块扔掉？”又一想也不行。失去铅块会使上浮速度过快，剧烈的水压变化足以让人死于窒息。

    关键时刻，下巴旁两朵小雾一样的微光提醒了我。反正在这漆黑一团的井水中，手电也不起任何作用，干脆把它扔掉，让井水再次旋转起来。

    一秒、二秒、三秒……我目送那团微弱的光雾消失在黑暗中。片刻之后，四周又沉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及多想，我伸手就去解右肩上的手电，但被井水浸泡得有些僵硬的手指越来越不听使唤，怎么也解不开固定手电的带扣。

    “该死！”慌乱中，我把氧气的背带给割断了。

    我一手抓着手电，一手攥着刺刀，呆呆地悬浮在水中，一道寒气顺着脊沟爬到后颈上——完了！

    准确的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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