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玉血之笼 第十四章 打狗

(88106 www.88106.info)    农村和城市是很不一样的，不那么喧哗，不那么世故，不那么污秽，空气那么温柔，天空那么晴朗，在没人的地方，闭上眼睛，听听风声，感受雪花的冰凉，再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轻轻的吐出来，整个人仿佛置在身另一个世界。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过？

    抛去贫穷和落后，活在城市中的人，很少有机会这样的贴近自然。

    穿着厚厚的棉衣，我坐在房顶上，看着清明的夜空，银河在头顶是那么的清晰，周围没有灯光，一片黑暗之中，我仿佛置身在灿烂而安宁的宇宙，我感觉我就像是一颗遥远的星星，不会发光，却在宇宙中沉默的存在着。

    小时候，我就经常在夏天的夜晚躺在房顶上，一个人，感受着安静，想着一些可能很幼稚的事情。

    曾经听人说过，说我们看到的星星，其实并不是它现在的模样，它的光要很久才会传递到我们的眼中。

    或长或短，我们看到的事物都并不是它当时的模样。

    我想，那是不是也说明我们的眼睛看不到现在，我们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它曾经的光影？

    这样一想，仿佛人真的只能看见过去，或者说是延时的现在，既然这样，那人们要怎样去看清未来？

    是不是活着的人，都只能看着过去的光影，走向未来的坟墓？

    我当然不知道，只是很多年没做过这件事，忽然有些感触而已，活着本来就够累了，还哪有什么心情去想人生从何来，死往何处？

    ※※※

    我家的房子不大，是老爸结婚之前就盖好的，算算下来，也差不多三十年了，虽然旧了些，但好歹还算敞亮，门前就是马路，是我们这个村子里比较好的地段。

    这个晚上，家里少有的热闹，我感觉的到，老爸很开心。

    人说越老越孤独，看着现在已经四十六岁的老爸，看着他黝黑的皮肤和细碎的皱纹，还有那饱经沧桑却发自真心的笑容，我觉得那句话说的真对。

    吃过晚饭之后，小蝉非要拉着我把屋子给收拾一遍。

    老爸看着她，说：“明天再收拾呗，这大晚上的，还收拾个啥？”

    我苦笑说道：“得了，爸，你就别管她了，她就这毛病，你可不知道，刚到我那里去的时候，也非得要收拾屋子，其实我看着挺干净的，她就说不行。”

    小蝉往我手里塞了一把扫帚，说：“乱糟糟的，多难受啊。”

    老爸说：“行，你俩收拾吧，我是懒的动了。”

    我说：“嗯，你就在炕头坐着吧，一会儿就完事了。”

    其实也真的没什么可收拾的，我就扫了扫地，剩下的我也不管了，就看小蝉一个人拿块抹布左擦擦右擦擦的。

    我给老爸点了根烟，问：“爸，手里钱够花吗？”

    我爸说：“我比你宽敞，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说：“你那活儿要不就别干了，多伤身体啊。”

    “得干，再干两年。”他吐出一口烟，说：“我现在不干，啥时候干啊？这不还没老呢吗。”

    “也不年轻了。”我说。

    “嘿！”老爸一听我这话，挺了挺腰板，说：“你小子说什么呢？四十多岁能叫老么？”

    我说：“要不你换个活儿，换个轻巧点的。”

    我爸说：“那也挣不着多少钱啊，我还得攒钱给你娶媳妇呢。”

    “打住，赶紧打住。”我说：“这事儿你可别掺和，我自己来。”

    “那你倒是快点找一个啊。”我爸说道。

    “爸，你不用着急。”这时，一旁还在擦音箱的小蝉接了一句：“今天在火车上我们遇见了我哥的老相好，我看了，长的不错，还说过几天要约他出去呢。”

    我爸一喜，笑道：“真的啊？你这小逼崽子，这事儿还不跟你爸说。”

    “得得得，爸，你别听她扯犊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瞪了小蝉一眼，急忙止住这个话题。

    “爸。”这时小蝉又叫了我爸一声。

    我爸还没说话，我赶紧说：“你别瞎咧咧。”

    她看我一眼，又白了我一眼，对我爸说：“这不过年了吗，我也好久没回来了，爸，明天你带我去串串门呗。”

    老爸说：“前几天你们三叔还说这事儿来的，明天我带你俩过去吧。”

    “行啊。”小蝉笑着答应道。

    我说：“你俩去吧，我可不去，好不容易休息，我明天就在被窝里看家。”

    老爸没说什么，小蝉对我撇了撇嘴，说：“看你那点儿出息，不去拉倒。”

    “得，不说废话，上炕睡觉。”说完，我把外套一脱，就钻进了被窝。

    我爸看我一眼，说：“你这毛病是随的谁呢？”

    我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呵呵！”

    ……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老爸和小蝉“叮叮当当”的，也不知道弄什么呢，都快烦死我了。

    好半天，他俩总收拾完了，老爸和我说：“小榆啊，我带小蝉去你三叔家，中午回来，你也早点起来。”

    “嗯……”我半死不活的哼唧了一句，然后继续睡。

    等我完全睡醒，已经是快十一点的时候了，在家里，我没那么多规矩，也不洗脸，也不叠被，翻了点吃的出来，就往电脑前一坐。

    看了一会儿电影，也没什么意思，就关了电脑，到屋外去换换空气。

    刚一出门，我就看见有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进了我家院子，我一看，这不我三婶吗，我说：“三婶，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三婶也不多废话，到我跟前一把拉住我，说：“小榆，你快点跟我来，你小妹被狗咬了，你爸现在和别人打起来了！”

    “等，等会儿。”我问：“谁家狗啊？”

    三婶说：“还能谁家的？我家隔壁的呗，他家人多混啊，要不是你三叔在，你爸指定就挨打了。”

    我点点头：“你等我换双鞋的。”

    三婶：“你快点的，你咋这么不着急呢？”

    我心说，这不还没打起来呢吗，着急有个屁用啊？

    换好鞋后，我锁了门，就和三婶往她家那里走。

    一路上，三婶把事情的原委也都和我说了一遍。

    原来，早上我爸和小蝉去了三叔家，本来中午想回来的，可是三叔非得留他俩在家吃饭，我爸就说我还在家呢，要陪我一起吃，但三叔说什么都不行，我爸也没办法，吃就吃吧，反正也不是外人家，三叔就让三婶在家陪他俩，他自己去买点儿菜。

    三叔走后没多久，就听见大门外狗叫的特别凶，三婶就说：“准是咱家狗又和别的狗打起来了，你俩坐着，我去哄开。”

    小蝉说：“行了，三婶，我去吧，你和我爸坐着吧。”

    三婶说：“扔石头哄就行，看着点，别把你咬了。”

    小蝉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而当小蝉走出大门一看，好家伙，三叔家的小哈巴狗正被一只大狼狗咬的嗷嗷乱叫。

    小蝉见狗大，也不敢上前，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喊了一声，就往那两只狗那里扔了过去。

    这事儿，该说不说，还就是巧了，这一石头下去，还就正好砸在那只大狼狗的身上了，大狼狗一看有人砸自己，立马就急眼了，松开三叔家的小狗就扑了过去，小蝉吓的大叫了一声，转头就往回跑，可是，她哪儿能跑过狗啊？没几步，就给那大狼狗追上了，也不管胳膊还是大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乱咬。

    这也亏的是大冬天，穿的厚，狗没把衣服咬透，但小蝉的手背上还是被挠出了一条大口子。

    听到小蝉的惊叫声，我爸和我三婶也已经跑了出去。

    我爸一见这死狗正在欺负自己的宝贝女儿呢，也急眼了，随手抓起一块板砖就往那大狼狗的脑袋上一阵猛砸。

    要说狗虽然凶，但又不是狮子老虎，哪儿有狗不怕人的？这一顿板砖下去，我爸就硬生生的把那大狼狗给活活拍死了。

    这下子，事儿就来了，那大狼狗的主人，也就是三叔家的邻居，一见自家狼狗被人打死了，上去就要和我爸玩命。

    我爸也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有点理亏，就想解释一下，但那家人是完全听不进去，就要打我爸，亏的我三婶给拉住了，这才没打起来。

    但就算没打起来，这事儿也不能算完啊，两边就开始商量怎么办。我爸是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要讹人，非要跟我爸要一万块钱来赔。

    我爸也气啊，一万块？你家这破狗是藏獒啊？

    我爸就说：“这狗先把我女儿咬了，要不我打它干啥？”

    对方可不管这些，就说自家这狗是有感情的，养了五六年了，他家都把这狗当家人一样，现在被打死了，好歹也是一条命，一万块钱都便宜了。

    两边是各说各的理，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结果。

    过一会儿，我三叔也回来了，了解了情况之后，也气的够呛，说：“你家那死狗还把我家狗也给咬了呢，我这也有感情的！你先给我赔我钱！两万！”

    结果两边越吵越厉害，人也越来越多，要看就要动手，三婶没办法，合计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大人了，还一直在大城市生活，怎么也比他们这些农民会处理事情，于是就急匆匆的跑到我家来找我了。

    我听完这些，也都明白了，心说：就两只狗打架，怎么也能变成这样呢？

    去他大爷儿的，这大过年的，还他妈被人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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