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野涯虞影 第二十三章 选择等于不能后悔

(88106 www.88106.info)    风更大了，树叶狂落，身上的衣服挡不住侵袭而来的冷意。

    我仿佛感觉的到无形中冰冷而锋利的恶意。

    这夜，我没有睡。

    这个夜晚，令我无法入睡的原因有太多。

    一件一件，没完没了。

    伸手接住了一片已经干枯的落叶，将它在掌心握成碎片，抖了抖手，然后，我把手放在了自己胸膛。

    感觉的到，很清晰的感觉，心脏在有节奏的跳动着，因为情绪的原因，节奏仿佛略快一些。

    我还活着，好好的活着，至少是现在。

    看起来我与常人无异，一样能跑能跳，一样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但是，只有我自己明白，在我的体内，有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那是液体的炸弹，在我的体内，穿过的我的心脏，周而复始的流淌着。

    没错，那是玉血。

    令我强大不死的玉血，令我可能随时死无全尸的玉血。

    就如同那条只剩满地碎肉的狗一样。

    今晚是它，那么，什么时候会是我呢？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早就应该知道，不会有那么好的事情，不会有白白获得的力量与生命，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以代价作为筹码等价交换的。

    我也明白，那只狗的结果就是我最后的下场，或者说，那是虞朝对我一个无言而强烈的威胁。

    如何抉择，这已经刻不容缓。

    那些死过的人自然是愿意接纳我的，而现在的我，并不是很在意，因为相比于虞朝，他们已经不算是威胁。

    但就是虞朝，绑架王雨晴，让狗因为玉血而死，今后，这些都是还有可能发生在我和我的亲人身上的事情。

    而且，我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他和吴泊舟还有我三人外，还有几个身有玉血的虞朝？

    不管怎样，现在想想，之前的许多事情也都迎刃而解。

    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一切不能解释的事情，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沈榆。”身后有人叫我一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是胡杨。

    她说：“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没事儿，怎么了？”

    她指了指屋里：“王雨晴叫你。”

    “嗯。”我点了点头：“走吧，正好有点儿事要商量一下。”

    从院子里走进屋子，炉子所带来的温暖铺面而来，王雨晴看起来已经没什么事了，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但随即转为笑脸，问我：“你，你什么时，时候能把，把屋子收拾一，一下？”

    我看看满地的碎砖烂土，那是被我踹塌的火炕散落出来的。

    我没接她的话，问：“你叫我有事？”

    王雨晴抿了抿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说：“就，就算我不叫，叫你，你也肯定有，有了什么决定，正好你的朋友也也，也在，我想，你还还，是说出，出来，大家商，商量商量的好，现在，我，我们也没有人能算是，是局外人了。”

    “嗯。”我摸出一根烟，点燃之后，长长的吸了一口，看了看他们两个，目光最后落到胡杨身上，我忽然笑了笑，问：“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出海的时候，在船上说过的话吗？”

    她看看我，皱了皱眉，说：“不记得了。”

    我也没在意，继续说：“现在其实和那时候很像，前路未知，我们要不要再结盟一次？”

    “你说那个啊。”她恍然大悟似的，随即却又摇了摇头，说：“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所以你也不用这么迂回。”

    “好吧。”我点点头，说出了那句我想问的话：“那我问你，你现在的立场是什么？”

    “立场？”她看看我，苦笑着说：“我哪有什么立场？”

    我看着她，说：“不，谁都会有个立场的，我想听你的实话。”

    “这怎么不是实话？”她瞪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说：“我要是有立场，也就不来找你了，你要非让我说，那我只能说，我的立场就是你。”

    我微一思忖，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她要是有立场，不管是那一边都肯定比在我这里要舒服的多。

    我当然也不怕她是别有心思的卧底在我的身边，因为我自己知道，其他人也肯定知道，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一个胡杨都是没有办法左右我的。

    没错，这次与上一次不同，这次的选择权在我的手里。

    “沈，沈榆。”这时，王雨晴忽然叫我了我一声。

    我扭头看她：“怎么了？”

    她的表情少有的认真，她说：“你还，还是跟虞朝走，走吧。”

    我不解她的想法，问：“为什么？”

    她沉默了片刻，闭紧双眼，随即又睁开，说：“因为我，我不想，想你死。”

    我愣了一下，心里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装傻问：“你这话从何说起，你忘了？我是不……”

    “你，你会死，死的，死，死的很惨，我都，都知道了。”她打断我，瞄了胡杨一眼：“胡，胡姐姐告，告诉我了，我不想你也，也那样死，死去。”

    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我猛的扭头看向胡杨，瞪着她，问：“你跟踪我？”

    她耸了耸肩，无奈的说：“你当时情绪那么不稳定，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去？”

    我又一次加重语气，说：“你跟踪我。”

    她又叹了口气，说：“随便你怎么想吧，总之，我要说的是，我和王雨晴的想法一样，现在，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死掉。”

    我说：“现在，没人能替我做选择。”

    “好好好，我也没想替你做什么选择。”她没好气的说：“我只希望你想好再决定，你说说吧，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的态度缓和了一些，说：“现在我还不了解这一切的原委，不该是做选择的时候。”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我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但我没让她说出来，我打断她说：“但是，发生了今晚的事，就说明已经有人等不及了，所以，我也必须要做出一个不能后悔的选择了。”

    “嗯。”胡杨说：“这早就已经很明显了。”

    她们两个的眼睛都在一不眨眼的看着我。

    我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思维在大脑里快速的转动了一遍，然后，我把烟头仍在了地上，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会后悔的，我要和虞朝，拼个鱼死网破！”

    说完这句话，我没有看她们的脸色。

    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也不想解释什么，说我意气用事也好，或是说我有所考虑也好，我都不解释了，总之，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做好了准备。

    ※ ※ ※

    这一夜，我们没人睡觉，一是没有地方可睡，二是完全没有睡意。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二。

    又熬了几个小时，天也渐渐蒙蒙亮了。

    我打了个哈欠，说：“你俩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去买点早饭。”

    王雨晴说：“那我，我要和你一，一起。”

    我说：“没事儿，我马上回来。”

    胡杨看了看我俩，说：“要不，我去买吧。”

    我说：“不用了，我还有点儿别的事。”

    她俩看着我，王雨晴问：“什，什么事？”

    “好事。”我笑了笑，没再多说，拿了点零钱，就出门了。

    出门之后，我又走上了那条我每天都会走的路，我去张姐那里，在她那里坐了一会儿，告诉她我不干了。

    她愣了一下，貌似有点儿吃惊，问我：“怎么了？找到别的工作了？”

    “不是。”我思忖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也就实话实说了，我说：“其实，我要回沈阳了。”

    没错，我要回去了，带着王雨晴和胡杨，这就是我说的好事。

    我可以回沈阳了，我和他们不再是敌人，我可以去见小蝉，可以去找百香里了，我可以回家了。

    怎么看这都肯定是一件好事。

    张姐沉默了好久，然后笑了笑，说：“没事儿，我就感觉有点儿突然，行吧，你什么时候走？”

    我说：“就这两天吧。”

    她点点头：“那，那以后你有空就过来。”

    我笑了笑：“那肯定的，放心，忘不了你。”

    我没再多说什么，我知道，张姐孤独，但这却不是我能改变的。

    早饭是张姐给我打包的，并没有要钱，我也没客气，就拿着三份早饭回去了。

    一路上，我打量着这里的风景，看着不远处老旧的铁轨，看着远处昏黄的层山，忽然百感交集，但心中对远方的家的渴望却更加的强烈，我对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摆了摆手，脸上不禁洋溢出一丝笑意，对着它们轻轻的说了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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