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六章：白老

(88106 www.88106.info)    清晨。

    在屋中梳洗一番之后，推开门走去出，此刻阳光尚未露出云端，在药林往山下看去只有一片朦胧的云海。

    就在这个时候，陈凡的房间门也打开了，却见他的身后此刻正背了一个半人高的箩筐，颜如玉说道：“师父早。”

    “嗯”陈凡也不多说，将背后的箩筐取了下来，给颜如玉，说道：“背上它，我们到后山去采药。”又从怀中拿出一本泛黄的书，说道：“书里的东西记住了，那些药材的药性和药效都要记牢了。”

    那药书甚至连一个封面都没有，所以颜如玉压根就不知道那是一本什么书，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那是一本手抄本，因为上面的字迹已经透漏了这一点的信息。

    颜如玉依言背上了箩筐，就在他以为要走一段不短的路程的时候，陈凡突然祭出一把七尺长剑，稳稳的悬在他的身前。陈凡往颜如玉的腰上托了一把，两人便落到了那三寸见宽的剑身上，“去”陈凡轻轻一声，长剑便缓缓的飞出。

    颜如玉既害怕又激动，害怕的是身在空中的那种身体飘忽的感觉，激动的就是陈凡这一手完全的将颜如玉吸引了，想想以后自己的修炼到了这样的程度之后，御剑飞行，翱翔于九天之上，要是还能带上素儿的话，那将是一件多么令人神往的一件事啊！

    颜如玉紧张的抓紧陈凡的衣角，陈凡笑着安慰道：“不用紧张的，放松点……”但是颜如玉紧咬着嘴唇，愣是不说一句话。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过了一阵，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开始浏览起周围的情景。

    曾经，他对天上飞翔的鸟儿也十分的羡慕，但是，现在当自己也置身于空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飞行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落于一个山谷中，山谷中并无高大的乔木，但是竟长满了各种的花草，其中大部分的竟然都是药草，种类繁多，纵然颜如玉接触的药草已经不少了，但是看到这谷中的药草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大部分的药草名都无法叫出来。

    山谷的正中央处，一间屋子升起缕缕的炊烟，送来一阵香气。

    屋子前面，一个同样是花白头发的老人正在用心的浇着花，但是当他看见了刚刚降落在地的颜如玉和陈凡之后，脸色大变，老人急忙要转身入屋，并大喊道：“锄药，快将那东西收好了，那老疯子又来了…”

    颜如玉一阵愕然，他知道那老人说的那老疯子自然就是陈凡了，但是陈凡真的很可怕吗？

    陈凡哈哈笑道：“白老头，你不用那么紧张的，今天我来不是来拿你的药材的，而是带着我的徒弟来你这里采些平常的药材回去的。”

    那姓白的老头翻翻白眼，转身奇怪的问道：“你真的收弟子了？”

    陈凡拉着颜如玉上前，说道：“你看这不就是了，我一直在寻找的人呢！”

    “寒痨之症？”白老头打量着颜如玉，一语道出了颜如玉身上所患之疾。

    颜如玉心下佩服，作揖道：“前辈，晚辈颜如玉见过。”

    “好，这小子不错，而且有礼貌，总比你这个疯子顺眼多了。”白老头说着又在颜如玉的身上一阵打量，又拉着颜如玉往屋子中走去，相比于刚才对陈凡的态度，完全是天差地别的。

    看着白老头将颜如玉拉进屋子里，陈凡神秘一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也跟着走了进去。

    “有些人的脸皮就是厚，人家明明没有邀请，可偏就要跟着进来。”白老头说话的时候，却不拿正眼看陈凡，似乎要说的话与陈凡无关一样，但是那话的意思就是针对陈凡的，再明白不过了。

    陈凡脸不红耳不赤，依然微微笑着，也不等白老头招呼，一屁股就坐到了一张凳子上。白老头翻了翻白脸，叫道：“锄药，将那玉仙露拿出来，我要招待贵客。”

    “贵客，不是疯子吗？”一个偏房门打开，一个年约七岁的女童头伸了出来，她看看陈凡又看看颜如玉，然后伸伸可爱的舌头又缩了回去。过了一阵才又捧着一壶酒走了出来，只见女童长得十分的水灵，小脸上的肌肤似乎能够捏得出水来一样。女童的目光落在颜如玉的身上的时候，又做了个鬼脸，颜如玉一阵疑惑。

    “把那个杯子拿回去，疯子是不喝酒的。”白老头又说道。

    “好啊，把杯子拿回去了，我用酒壶喝着就更加的爽快了。”一开始，白老头的话就句句都针对着陈凡，但是陈凡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和蔼的微笑，丝毫不介意。

    “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白老头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锄药便为三人倒了一杯酒，这一次白老头倒是不说话。

    颜如玉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人的年纪若是放在凡人的眼中的话，已经是半个脚伸进坟墓中了，但是他们偏偏就像孩子一样的斗气，丝毫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不过他对两人的印象也好了很多，这样率性的人才能够活得快乐。

    “咕噜…”

    当一口酒落入口中流经喉间之后，喉间就不禁的发出了一声咕噜声，然后就是一阵沁人心脾的快感，颜如玉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叹道：“好酒，这酿酒的水恐怕不是凡水，这酒蒸的时间恐怕也有十天了，不然又怎么能够将上百种药材的味道都蒸成了一种味道呢？”

    “可是你终究还是尝出了酒中包含了上百种的药材，可见这酒还是失败了。”白老头先是一阵叹息，眼珠子一转，却说道：“不过，小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本想你天生寒痨，喝酒是为了活命，我本认为你是为生命而喝酒的，但是现在才知道，你是为了喝酒而喝酒的。”

    “为喝酒而喝酒？”

    两人同时大声笑了起来，只有他们这样的酒鬼，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又是一个酒鬼…”锄药嘟着嘴，表示心中的不满。

    突然，白老头神色一正，说道：“我知道陈疯子带你来的意思，就是打我药谷的主意，若是换了以前，我早将你们赶出去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小家伙你很对老头我的胃口，以后药谷中的药，你要什么就拿什么，不过我养在屋中的那几样例外。”

    颜如玉尚未说话，陈凡便哈哈笑道：“白老头，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

    “你高兴得这么早做什么？”白老头又不满的白了陈凡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药谷是我一手操持起来的，这些药材我也不能白白的给了你们，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一个月内这小子至少要来这里四次，陪我喝酒…”

    “前辈，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颜如玉连连的摇头道：“这路这么的远，一个来回就要三四天，我怎么……”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想疯子他不会不舍得的，你说是吧？”最后那个问题，白老头是望着陈凡问的。

    “咳咳，这个…如玉，你就放心好了，我的白叶也好久没有用了，等回去了我送你。”陈凡这样说的时候，神色有些沮丧，因为白叶是他曾经使用的法器，虽然他现在没有怎么用了，但是这般送给颜如玉，他还有些舍不得。

    白老头道：“好，你可不要跟一个小孩子反悔哦！”

    就在大家以为这样的协议已经完成了，但是这个时候，陈凡却说道：“我还想问你要点东西。”

    “嗯？”白老头却是一脸的不悦，他本以为这次陈凡不会打自己的药材的主意，但是听他这一句话，白老头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冷冷的问道：“要什么？”

    陈凡自然看出了白老头的不满了，但是他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依然嬉笑着脸，似完全看不见白老头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东西，听说你种了五株洗血花，我想…”

    “你想都不要想。”白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扬扬眉头，怒气冲冲的说道：“好啊你，我还以为你安了什么好心思呢，原来来来去去都还是打我的洗血花的主意，我告诉你，要想从我这里拿走洗血花，除非你要了老头我的命。”

    白老头这样生气，陈凡却也生气了，跺脚道：“你以为我想啊？我告诉你，我损失可比你多得多了，紫萝花，生骨丹我都要用上去…”

    “你…你要给他洗筋髓吗？”白老头的话语突然由愤怒变成了错愕。

    “不然你以为什么要用到你的洗血花？”陈凡没好气的说道。

    两人的争执使得颜如玉一阵迷糊，问道：“师父，什么洗筋髓啊？”

    白老头抢先说道：“就是给你脱胎换骨，你师父花了那么大的本钱，你可不要让他失望了！”白老头说着转过身去，不看众人，良久方说道：“锄药，将洗血花拿出来，那疯子全要也给了。”说出这样的话，他可是非常痛心的。

    “呵呵，不用不用”陈凡连忙摆手道：“不用将全部拿出来的，我只要三株就足够了！”

    “哼…”面对陈凡的无耻，白老头又一阵鄙视，什么三株就足够了，可是白老头自己也才栽种了五株，而且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现在陈凡一开口就拿去了一半还多，他的心都已经在滴血了。

    锄药在房间中拿出三株洗血花，这洗血花的生长需要很严格的要求，一但从途中拔出来，就会立刻枯萎，因此此刻落到陈凡手中的就是三株枯萎了的洗血花，看着干巴巴的洗血花，颜如玉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这么的珍贵。

    洗血花整棵都是血红色的，现在枯萎了，却也露出了诱惑的暗红，有点像一条干枯了的动脉一样，显得有些可怖。陈凡将之视如珍宝，轻轻的将三株洗血花放进了怀中。

    锄药又细声的叹气道：“两个人已经老糊涂了，他们这般的争吵，最后得益的还不是别人！”说着又用眼光扫了一下颜如玉。

    颜如玉连忙咳嗽两声以掩饰。对于陈凡和白老头，他满心只有敬佩与感激。他成为陈凡的弟子才一天的时间，但是陈凡对他这个弟子的关心却是显而易见的，而现在白老头表面上看来对药谷的一切都很在乎，但是他偏偏肯让颜如玉在药谷中任意的采集药草，由此可见，白老头对自己也是很看重的。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起来说道：“好了，白老头，我们得要去采药了，等一下我还要带这小子上奇秀峰呢！”

    “哦？！”白老头眯着眼睛看了一阵陈凡，方始说道：“好的，小子，记得一个月过来四次哦！”

    颜如玉大汗，答应白老头的要求对于他来说是利大于弊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在陈凡与白老头的协议下，颜如玉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出卖了一样。

    在药谷中摘取了一些比较珍奇的药草之后，陈凡继续带着颜如玉御剑向远处走去，离开傲来峰是越来越远了，进入到了玉玑山脉的北面。

    剑身上，颜如玉却是一声不响，陈凡却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白老头的事？”

    “嗯！”颜如玉点点头，于是陈凡就为颜如玉说起了白老头的过去。

    白老头的名字叫白城，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拜入了天元宗玉华堂，那时候的白城在众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天之骄子，修炼的奇才。但是，也就在他得意非凡，在修仙界闯下不小的名头的时候，却惹来了不少的仇人。

    就在三十岁的时候，他在中州城受到了八大仇家的围攻，最后惨败，结果虽然斩杀四人，可是换来的却是全身修为的尽失，被救回天元宗养伤，伤好之后，他竟然对一切都看淡了，隐居到药谷中种植药草，这一种就是三百年（白城330岁，修仙者最高能活五百年，这些东西希望读者不要深究，因为这只存在于小说中，现实中是没有的。）。在天元宗上，不少的出色人物都或多或少的受过白城的恩惠，因为他种植出不少能够提升修为的仙草。白城的地位，就算云玉清也要将他称之为“白老”。

    白城的故事也许并不能令人震撼，但是令人感叹。

    在这个世界，很多人都想知道人生到底有何意义，这个问题颜如玉也想过，但是他一样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白城的人生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年少的时候，曾经意气风发，在天元宗上大家将他看成了天才，奇才，但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他如今却只成为了天元宗上一个默默无闻的种花老人。圣人说的“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这样的话看似很简单，但是何为功？就是在江湖上扬名么？非也，只要有了名，人民的心思就会与原来产生很大的差别，有了成功并不能使他们满足，他们需要追求更加大的成功，如此便成了无止境的追求。

    但是，有那样的追求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白城成名之后能够呆在天元宗上专心的修炼，也许他能够在天元宗上留下一个传说，可就是因为一个“功”字，他不断的追求，最终还是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功遂身退”说得容易，但是能够做到的却有几人？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