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闯大清 第026章 正式登场（上）

(88106 www.88106.info)    离开九江已经几天时间了。船上突然多了十几个人，这自然难以瞒过钟道远的眼睛去。虽然钟原一再表示这些人是自己在九江的时候认识的一些朋友。但是这种小把戏怎么能骗得过老谋深算的钟道远。只是他自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自己的儿子将一众钦犯弄到船上，心里虽然不高兴，又不好明目张胆的训斥钟原。

    这么多钦犯出现在自己的船上，若是被官府知道了。到时候说是人家挟持了自己的儿子还躲过了官府的追拿，谁会信？就算自己身上长满了嘴也说不去了。何况自己的儿还眼这些人有说有笑，形影不离。谁会相信钟家与这些钦犯没有一点关系？有了这层顾及，钟道远也只能假做不知，任钟原去胡闹了。

    好在洋人对于瑞昌乱民事件并没有过份对朝廷施加压力。几个月来抓了不少参与闹事的乱民了。船队一过了九江，风声便小了不少，钟道远提着的心也便放了下来。真要是什么背负了什么逆天大罪的钦犯，钟道远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钟原带着这些人自由来往在船上。

    顺流直下，船行甚速。离开九江不过几天的时候，便要到达江南第一镇，六朝古都的南京城了。南京城的繁华非是一般大城小阜所以比拟的。即使是跑惯了船的钟道远，也不愿错过去古都游览一翻的机会。此时还是九月时节，距离同治大婚的十月十五日还差着一个半月，水路行进，十分快捷。因此钟道远倒不担行程耽搁了。到达南京之时，便令船老大将船靠岸，打算在南京休整两天再赶路。

    那些跑船的船老大与船家自然千肯万肯。平时跑船都是普通人的船，他们除了赚点运费便捞不到什么好处。偶尔私带些私货想发点横财也是提心吊胆的。不过这次倒是放心大胆了起来。种家跑的是官货，而且还是贡品。一路上就算巡江御史衙门碰到了他们，也不管随意搜查。这种好机会，岂可错过？

    南京，在钟原的印像里并不是书说的那些所谓六朝古都，秦淮风月地。更多的印像却是后世的那些——南京大屠杀、湘军大屠杀之类的惨剧。虽然对这座历史悠久，却遭遇惨淡的名城心怀感叹，钟原还是带着他新收的一众手下收了岸。

    钟家父子这里船到南京。浏阳老家经过了巡防营一阵小风婆之后，也归于平静。但是历史的巨轮早已经随着钟原穿越到大清的第一天就开始缓缓转动了。到了钟原出门游历，这巨轮不过是转动得更快了些而已。

    湖北武昌，湖广总督府里。李翰章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背门而立。书房里华美而古朴的摆设他早已经司空见惯。圆如圆月一般的穿户外，几根青竹随风摇摆。李翰章消瘦的脸上带着几许忧虑。

    皇帝就快大婚了，为了独掌大权，皇帝一直对李家拉拢。可是小皇帝一没有声望，二没有人脉，三没有有实力的朝臣撑腰。仅靠着他那个迂腐老迈的老师翁同合两个人，就想从心狠手辣，乾坤独断的慈禧太后手中接掌大权，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笑的是，小皇帝无才无德，却信以为真的认为慈禧太后还政是真的。慈禧太后是什么人？那是连咸丰皇帝留下来的八大辅政大臣都敢一网打尽的主儿。那紫禁城里若非还有东宫太后——慈安皇太后镇着慈禧，这天下早就落到这个女人手里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二武则天便要新鲜出炉了。

    想当年，隶顺等一众八大辅政大臣，哪个不是雷厉风行，手段百出的主儿？结果这些人在哪里？想到这里李翰章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从群臣纷纷上书，以皇帝年满十七，已经成年，理当大婚为由，逼着慈禧太后还政同治之后，慈禧太后对李家的关注就更加多了。说是关注，其中是监视才更妥当一些。李家自从一举超越湘军，成为大清朝实力最大的地封疆大吏之后，满臣对李家的忌惮就日益增加。

    在外人看来，李家一门，光总督就有两个，可谓是权势滔天，地位更是位极人臣，升可升，赏无可赏了。这是多么风光的经历，可这其中有多少艰难与危机又岂是那些外人能够感受得到的？

    这阵子，借着皇帝大婚的理由，慈禧太后有事没事就招李鸿章去紫禁城里坐坐，喝喝茶，说说话。那话里行间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只要一个不好，李家便有灭家之货。精明如李鸿章者，如何看不出慈禧的心思来。

    朝臣以女人当政，心里早有不满。上书让同治立后，无非是想让同治皇帝拿回政权。中国自古有例，凡皇帝立后便算是成年，便可亲政临朝，掌理政事。这些朝臣自以为得计，却哪里瞒得过慈禧的眼睛去。

    那些整日只知道明争暗斗的迂腐之人，还兴高采烈地展望着皇帝亲政之后的风光蓝图，却不知慈禧明面上和和气气地自称，自己年华已逝，精力不足，正是还政于皇帝的时候，暗地里却早就开始暗中调派，准备狠狠地打群臣一个大耳刮子。她屡屡招见她的心腹大臣，掌着京城兵权的营禄与掌天下兵权的恭亲王奕忻，同时还将李鸿章招进了京城。理由是由李鸿章与荣禄、奕忻一起操办皇帝的大婚典礼。

    什么操办大婚，不过是害怕李家被皇帝拉拢过去，变成支持皇帝的最大靠山罢了。现在大清天下，谁人不知道淮军战力最盛，而淮军又是李鸿章一手带出。要想使动这些骄兵悍将，除了李家，怕是连身为军机大臣的奕忻也别人动分毫念头。

    为此，李鸿章早已经派人传信给自己的大哥李翰章了。这时大清最高权力交接之时，无异于先帝传位太子之时。在这个敏感万分的时候，李家不能有半分的差错淮军的战力虽然强大。可谁能保淮军之中人人都心向李家？

    更别提慈禧为了平衡汉臣，将湘军一系的左宗棠保留了下来，加以重用。为的就是用左宗棠来牵制要家而已。这大清的天下，气数尚未完全丧尽，忠于满清的人还大有人在。就算排除了这些因素，整个大清门外还站着无数的虎狼，时时刻刻都盯着大清的一举一动。若李家起兵造反，必将影响洋人在大清的利益，到时候出皇干涉，淮军再强，也不可能敌得过洋人的洋枪大炮巨舰。

    李翰章独自一人长吁短叹了良久，将弟弟李鸿章的书信拆成一团，点燃烧尽。刚想坐下看看书缓解一下心中的压抑之感，门外李翰章的总管李先突然出现。只见李先走到李翰章的身边，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一般，凑天李翰章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所言当真？”李翰章听了李先的几句话，惊得从坐上弹了起来，双眼猛然睁大，脸上带着怒气道。

    李先早知道自家大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必定大怒，也不感意外，只是垂着双手，躬身道：“此事不像不误。那汉子说得有板有眼，而且还带来了物证。”

    “岂有此量！”李翰章怒道，手拍书桌，便要迈出书房去，李先紧随在身后。只听李翰章余怒未消息，一边走一边道，“刘四虎、吴江一众反了不成？现今李家正处在风口浪尖，这二人竟然心生不轨，实是该杀！那人带来什么东西为证？”

    李先摇了摇头，也对来人不信任自己在李家的地位感到不悦，面无表情地道：“不知道，那人坚称，只有当面交给老爷，他才放心。听闻此人也是负气从浏阳出逃而来的，老爷事务繁忙竟如此不识好歹，谅也非诚信之辈！”

    有时候，宁可得罪君子千遍，也不可得罪小人一言。有些人一旦对你心生不满，便会无时无刻地找机会给你小鞋穿。不过好在李翰章已然被消息振怒了，也不客李先语中带刺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着。

    来到了前厅大堂。李翰章便看到一个身着破烂，面带尘垢的男子正一脸慌乱地坐在大厅里。此来不过二十多岁上下，脸形有些微胖，皮肤黯淡无光。此时的他眼神有些涣散，茫无目的地在大厅里左顾右盼着。

    李翰章哼了一声，不言不语地穿堂而入，在上首坐了面无表情地道：“你便是从浏阳巡防营逃出来的铁匠学徒？”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几日之前负气将熊十八的步枪图纸偷盗而逃的学徒。此人名叫张大，家里世代给人打杂。父亲好不容易向熊十八求情，让他跟了熊十八学习打铁。哪知这张大虽然聪慧，却是个自大的家伙。与熊十八的众多徒弟并不相合，那日因为粗心打错了几个零件，被熊十八大骂了一顿，便心中怀恨。趁着熊十八不注意，将步枪图纸盗出，逃往省城。

    刘四虎等人的一干谋划，张大从熊十八处也隐约打听到了几层。几翻思索之后，他便生了献求财的心思。躲藏了几天，没有被刘四虎的人拿到之后，便餐风饮露地跑到了长沙。一到长沙，他便到了这湖广总督府，将刘四虎等人的暗中谋划添油加醋地说给李先听了，还说自己带来了实物为证，要亲自转交给李翰章。

    张大见李翰章端坐在上首处，哪里不知道这就是权贯湖广的总督大人李翰章。不待李翰章发问早已经跪倒在地，颤声道：“小的正是张大，来此便是来揭穿刘四虎等人的阴谋的。请大人详查！”

    说着，张大从怀中摸出一沓纸来，双手捧着伸到李翰章的面前道：“这些都是小人从巡防营偷出来的证剧，还请大人明查，小人绝非信口雌黄！”说完便全身趴伏在地，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全身颤动不已。

    接过那沓纸，李翰章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有些愤怒地将纸张一把甩到张大的头上身上，怒道：“这是些什么鬼东西，这便是你所说的证剧。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可是十恶不赦之大罪？”

    那些图纸可是张大邀功请赏的宝贝，见李翰章甩地满地都是，顿时便慌乱了手脚，跪趴着四处将图纸一一捡起，小心翼翼地整理好，一面向李翰章解释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小人绝不敢戏弄大人，这些确实是可靠的证物呀！”

    “哦，这些鬼画符就是所谓的证物？这些东西能证明什么？能证明刘四虎岂图谋反吗？”李翰章想想就来气，本来心情就不大好，这张大居然拿些什么都不是的图画来糊弄他，说话的声音不由大了几分。

    张大早已经慌了神了，颤抖的身子更加剧烈，涕泪俱下的道：“大人容小人跟大人解释。这些图纸，不是一般的图纸呀。这些图纸都是用来制造新式洋枪的图纸。刘四虎已经四处派人寻找匠人，购买钢铁偷偷在军营里制造了一批了。小人不敢胡说。。。”

    洋枪？还是新式洋枪？李翰章不禁站了起来，走到张大面前将那些图纸再次拿到手中细细打量起来。洋枪他是见过不少的，光淮军里面就有不少洋枪洋炮。可是新式的洋枪，他连洋人那里都不曾听说过。刘四虎他们如里来的新式洋枪？而且还是制洋枪的设计图纸。李翰章在湖北的枪炮厂正在建设之中，而且正在与洋人沟通，引进技术人员，买时制枪图纸呢。

    但是人很骄情，跟李翰章派去的人扯皮不止，到今天也没谈成。这刘四虎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洋枪图纸。难道洋人暗中已经跟刘四虎勾结到一起了？可是想想又不太可能，刘四虎就算有再大的野心，凭他巡防营一千来号人，洋人凭什么看上他？

    虽然看不懂张大带来的图纸，但是事关重大，李翰章倒是信了几分，脸上的怒气也消退了几分。他扬了手中的图纸道：“说，这些图纸刘四虎是从哪里得来的？他私底下制造了多少这种新式的洋枪？还有李仲维与刘四虎联名向本督建议在浏阳办铁厂，是不是为了方便他私制洋枪？”

    “大人英明！”张大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地道。紧接着他便将钟原如何向熊十八定制洋枪，又是如何被刘四虎突然撞上，因此被困在军营里为刘四虎制造洋枪等一系列的经过都一一说给了李翰章知道。

    任他李翰章沉稳干练，精明老道，也难置信张大的所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就因为凭借天赋之才设计了一款连洋人都比不上的洋枪？此事，别说熊十八说给刘四虎听，就算熊十八带着钟原到自己的面前说给他听，他也不能完全相信。

    “你所言当真？”李翰章谨慎得问道。

    “小人不也信口开河！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小人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不会有假！”张大小心翼翼地道。此时他再无来时的那般兴奋与激动了，生怕一个不好，惹来李翰章的怀疑，将自己打杀在当场。但是即将得到巨额财富的那种期待心理，又使他眼中充满贪婪。

    李翰章望着手中的图纸，沉吟了一会儿。便转身对李先道：“李先，你先带他下去，给他安排一个隐密的地方住下，另外去帐房拿一千两银子赏给他！”

    说完，他也不管张大在那里千恩万谢的叩头，自己捏着那几份图纸进了内堂。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若果真如张大所说的那样，那么淮军内部已然出现了分裂之状。另外，这新式的洋枪，听张大所言，刘四虎已经验证过了，不可能假。

    在这个朝廷内外都对李家虎视眈眈之际，突然从天而降这样一件好事，也不知道对李家的未来会起到怎么样的影响？李翰章回到书房，连忙拿起笔，奋起疾书，写了一封信令人快马传回京城李鸿章处。

    “如此人才，岂可为他人所用？若不可用，亦不可留也！”写完信之后，李翰章心中暗暗地想道。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