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裳戏云郎 第八十章 对峙

(88106 www.88106.info)    白府

    杞裳独坐于偏厅内，眼神时不时飘向门侧。偶有丫鬟递送茶水，态度颇为殷情。

    本想装作不知道，可那些个丫鬟的动作太明显了，杞裳搁下茶杯，微微侧过头，以疑惑的眼神回视她们偷偷打量的目光。丫鬟们被逮个正着，微微红了脸，连忙低下头退到门口。

    杞裳低下头重新端起茶杯，轻抿了口，心下觉得好笑，那些个丫鬟的心思她还不清楚么？她耳朵好使，方才她们在门口的悄悄话她可听得一清二楚。什么公子带了个女人回来，什么夫人地位不保了之类……敢情这一个个都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杞裳放下茶杯，起身整了整衣裳，然后静静望着门侧。

    果不其然，片时后，杭云霄，也就是现在的白月云携着苏嫣越门而至。今日苏嫣换了一身浅蓝色衣衫，整个人若出水芙蓉般清丽，虽然表情还是偏冷漠，但是较于平时已多了几分亲和之意。

    杞裳挂上和善的笑容迎了上去，苏嫣淡淡扫了她一眼，旋即移开视线，脚步停在门口，转过头，“你们先行退下。记住，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随侍丫鬟领命退避至门外，替其掩好门扉。

    “白夫人，一一有一事相求……”杞裳上前一步，苏嫣袖一挥，切断她的话，而后绕过她，与杭云霄入了主座，以眼示意杞裳入座，缓缓开口道：“不必多言，方才云霄已经全数告诉我了。”

    “那么……”杞裳眸光溢彩，压下心头的喜悦站起身，刚欲再言，哪料对方先言。

    “我不同意。”苏嫣勾了勾唇，语气轻缓而严肃。话是对着杞裳而说，目光却锁住身侧的杭云霄。

    杞裳微怔，下一秒黑眸瞥向一言不发的杭云霄。收到对方质问的视线，杭云霄只是摇了摇头，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见状，杞裳气噎，瞪了眼杭云霄，暗骂他没出息。

    杭云霄偏转了视线看着苏嫣，柔声道：“嫣儿……”

    “云霄。”苏嫣毫不客气地截断他的话，侧过脸直勾勾地望着他，像是要看到对方心底，“按辈分上来说，你该称我一声‘表嫂’。”

    第一次，苏嫣用如此轻柔的声音对他讲话，杭云霄本该欣喜，然而此刻却无比失落。他只觉得仿佛有千万根细针一瞬间齐齐扎进他的心窝。他张了张嘴，最后选择垂下眼脸，掩盖眼底的狼狈，“表嫂……”

    “云是我的丈夫，他的安危我比任何人都担心。”苏嫣调开目光看向杞裳，换上沉重的语气。

    “既然夫人也如此认为，何妨让一一……”杞裳见事情有转机，赶忙提议道。

    “白姑娘。”苏嫣随意地拢了拢长发，拿眼角瞥向杞裳，“你与我白府非情非故，你叫我拿什么信你呢？”

    “白公子曾有恩于我……”杞裳跨前一步。

    “施恩不图报，白姑娘毋须如此介怀。”苏嫣站起身，低头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

    “白夫人，我并无恶意。既然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何不放手一搏让一一试试，或许能治好白公子也说不定。”杞裳不明白苏嫣在执着些什么，急性子上来，再度拉近二人的距离，与她面对面而立。

    “白姑娘，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苏嫣缓缓抬起眼睑，似笑非笑地瞅着杞裳。

    “白夫人，我以为你是个明理的人。”杞裳同样不甘示弱地回视着她。

    两人缄默着凝睇着对方，一时间暗流汹涌。见状，杭云霄起身走到两人身侧，抬手正欲开口，却见苏嫣于此时动了动唇，眼神并没有自对方身上移开，“小玉，送客。”声音不大，却足以令门外的侍从听到。

    话落，立时有人推门而入，径直来到杞裳左侧，恭敬道：“姑娘，请。”

    杞裳没有移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盯了苏嫣好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别有深意地看了杭云霄一眼，最后提步离去。

    “我累了。”瞧见杭云霄欲言的姿态，苏嫣先一步跨出门槛，抛下一句话，消失在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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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正在解衣的杭云霄突然滞住动作，抬起头，眼睁睁地瞧着黑色身影破窗而入。

    几秒后，杭云霄继续褪衣的动作，全然无视闯入者惊愕的目光，随口问道：“为何如此着装？”

    眼见对方似乎还要褪下中衣，一身黑衣劲装的杞裳慌忙转过身，脸颊烧红，咬了咬唇，没好气地回道：“自然有事。”

    少顷，身后没了声响，杞裳犹豫了一下，颇为尴尬地问道：“那个……你好了吗？”

    杭云霄没有出声，杞裳想转身又不敢，一个人站在原地纠结了老半天，最后一跺脚，闭上眼转过身，“我转身了。”

    又不吱声？杞裳动了动耳朵，只有风声入耳，心里一番思量，索性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地倒退了一步。

    杭云霄站在不远处抱臂笑看着杞裳目瞪口呆的表情，待笑话看够了，他才收拳轻咳一声，顺手拿过搁在床头的长剑，路过杞裳身侧还不忘调侃道：“下巴要掉了。”

    杞裳猛地回过神，迅速追上去，嘴里嚷嚷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好家伙，居然也穿了夜行衣，看来早料到自己会来找他了。

    “隔墙有耳。”杭云霄脚不停歇地提醒道，语含笑意。杞裳忙收住嘴，一面瞪着前方黑色的身影，一面纳闷道，他怎么事先知道的？居然还备了一手？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