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懵懂情怀 第十二章 走进林子鸽家门

(88106 www.88106.info)    放晚学时分，王菲菲找我一起去孙老师家补课，我没动弹，谎说头疼，想回宿舍休息。王菲菲说那我给你请假吧，然后就和孙胜男一起走了。张晓北见我放学后没和王菲菲他们一起走，就说怎么不去补课啊？你那英语成绩进步多神速啊，让我们都羡慕得不得了。听着张晓北的话我觉得很刺耳，他是在挖苦我呢。我就说既然是好同桌，你就别奚落我了。我正在考虑不去孙老师家补课了，和你一起去校外的辅导班。张晓北一听乐了，说你能想明白就行。上老师那补课多假啊，事先划定了出题范围，换作是我都能打一百分！别看我英语只打了七十多分，可我那成绩真实！我小学时候英语本身就学得不好，这还进步了呢。我爸就鼓励我继续努力，说他不看分数，只看成效。

    张晓北的爸爸是个开明的家长，把什么都看得很明白。我忙问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他笑了，说原来也是中学的数学老师，因为看不惯现在老师挖空心思琢磨学生那俩钱就改行了。现在当了警察，在二派。怪不得张晓北对老师补课什么都知情呢，原来都是他爸爸指点的。一听张晓北那么说就更坚定了我去校外辅导班补课的决心。

    我和张晓北一起走出了学校，走进了他说的那家英才辅导班。辅导班离学校还不太远，只需走上五、六分钟就到了。英才辅导班临街，一楼都是教室，二楼住宿。环境不错，老师人也和蔼。教授中学英语的那位女教师三十多岁，姓穆。她年轻漂亮，笑容可掬，我对她印象不错。

    她把我带到一楼的一间教室，坐在那里的都是初一学生，林子鸽也在其中。我和张晓北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穆老师事先问了我学英语都哪些地方有障碍，我说背单词费劲。这堂课穆老师就针对我讲了怎么记英语单词。她说英语是可以拼读的，不能一味地死记硬背。那样就学死了。于是她给我们讲了四十八个音标中的二十个元音。我听得很认真，觉得这些知识都是我在课堂上学不到的。那堂课我学得很起劲，听得也格外认真。而穆老师讲课声音悦耳，清脆利落，很能吸引学生的注意力。

    一个小时的英语课结束后，穆老师走过来和我说，她这里没有时间限制，如果觉得哪里学得不明白，可以课下找老师直到弄懂为止。或是接着跟听下一堂课，且是免费的。这个条件太优惠了，我心里对办班的穆老师感激得不行。我决定在这里真正把英语成绩搞上去。

    补课结束后张晓北、林子鸽我们几个一起走出了辅导班，张晓北在岔道口就与我们分开了。一路上我和林子鸽谁也没和谁说话，她表情很忧郁，一句话都不说。我也跟着她从她家那条胡同往住宿的地方走。走到她家门口时，我听见有个男人在她家院子里叫骂着。院子里时而传来一个女人的啜泣声。林子鸽回头黯然地看了我一眼，有泪盈于眼睑。她只和我说了一句，我爸又喝多了。然后就急忙走进了大门。[www.kanShu.com]

    我站在她家大门口没动步。人喝醉了酒发疯是没有理智的，我怕林子鸽挨打。我就亲见过我家邻居曹老二他爹喝醉酒时是怎么骂他打他的。每次我去劝架都看见曹老二他爹眼珠子通红，头发杂乱地竖着，嘴上叼着烟还一个劲地骂骂咧咧。他拿着鞭子抽打曹老二手下一点都不留情。这个时候曹老二他妈都救不了他，他爹谁说冲谁来。他妈就只有去我家找我去她家把曹老二他爹拉开。每次我去曹老二他爹都很给面子，他一边数落着曹老二学习啥也不是老蹲级，一边要他和我学习。我就会和曹老二他爹说一定帮曹老二把学习成绩搞上去。这时曹老二他爹便会住手。我乘机把曹老二领到我家，他脱下裤子给我看，屁股上都是一道一道淤青的鞭痕，看得我心惊肉跳。我就劝曹老二放学后别老上树去掏鸟窝了，好好学习吧。他哭着点头，可是不出两天，伤疤还没好，他就忘了疼。放学后就和几个孩子野出去，不到饭时他都不回来。见他那德性，我也就不再可怜他。比我还大一岁，他还在小学二年级蹲着呢，那时我都念五年级了，他爹怎么能不着急呢。但他除了打骂，没有更好的方式来教育曹老二。

    “不考第一书就别念了！姑娘家识几个字就行，念那么多书也没用！明天别去了，和你妈去废品收购站干活！”院子里男人的吼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那是他在教训林子鸽么？我的心口也跟着紧了起来。这时我听见林子鸽的妈妈说话了，她说：“你怎么折磨我都行，就是别伤害到孩子。她那么小不念书能干什么啊？也不用你供她，孩子念书这事儿你做不了主！”男人一听女人这么说骂得更厉害了：“你***是嫌弃我没用了？这个家是你养的对吧？我这腿不残能轮得到你？都是你这丧门星给妨的！不愿意陪我呆着，都***给我滚！”接着我听到了林子鸽的哭泣声。而后又是一声摔东西的声音。

    我不忍再听下去了，硬着头皮敲开了大门。我也不怕林子鸽的爸妈误会了，我决定把我那第一名的奖状转给林子鸽。幸好那奖状上班主任老师着急还没有签上获奖者的名字，想必林子鸽的爸爸也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本来我的英语成绩就不真实，林子鸽屈居第二，我自己心里都别扭着呢。门开了，林子鸽的妈妈擦干了眼泪问我找谁，我说我是林子鸽的同学，她把奖状落在教室里了，我顺路给她送来。她妈妈接过奖状看了一眼后忙跑到院子里一个坐轮椅的男子前说：“说孩子她爸，你看，咱闺女又考第一了！”林子鸽的爸爸抬起头，接过了奖状认真地看了起来。

    我打量了一下林子鸽的爸爸，他是一个和我父亲年纪不相上下的男人。脸上留着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宽宽的前额上有几道很深的皱纹。从他那结实的身板来看，如果他不是坐着轮椅，一定是个很健硕的男人。真是造化弄人啊。

    看完了，他高兴了。说：“闺女，爸错怪你了。好好念吧，爸没用了，就指望着你了。”林子鸽哭得更大声了，她走到她爸爸跟前，蹲下身来把头埋进了她爸爸的怀里啜泣起来。她哽咽着说：“爸爸，我一定好好学习，长大后挣钱好给您治病。您别老折磨妈妈了。”她爸爸也哑声说：“都是爸没有用啊，连累了你们母女俩！”然后一家人哭作一团。

    这情景我不能再看下去了，我和林子鸽说我要回去了。他们一家人这才缓过神来，告诉我有空来玩。还让林子鸽送送我。林子鸽从院子里出来和我说让你笑话了，我爸爸腿没残疾以前不是这样的。然后她说“谢谢你，给了我爸爸希望。”我惭愧地说本来第一名也应该是她，我的英语成绩有水分。林子鸽听了没说什么，转身进去了。

    不知道是哪位名家说过，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进了林子鸽家门，我更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