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青涩年华 第十章—— 回忆很痛

(88106 www.88106.info)    天蓝得像一面镜子，映着我们的笑脸，林在前面走着，不理我，我跟在他后面，想要叫住他，却不敢开口，想要跑上去抱住他，脚却像灌了铅似得，迈不开步子，我怎么能看着他再次从我面前消失，这是我最后一次留住他的机会了。

    “林，不要走，不要走……”我突然被自己的声音惊醒了，一缕阳光洒在脸上，不敢完全睁开眼睛。林呢？难道又是梦？我怎么能这么不争气？还念着他干嘛？不是和自己说好了吗，不要再这么纠结了，放手吧。我能吗？手触碰到冰冷的脸，还是哭了，那液体是热的。

    病房里空空的，能清晰地听到我的呼吸，我透过门缝向外面望去，不见有人走过。哈莉和阳灵呢？去上课了吗？怎么不叫我？我又要逃课了，这是这个学期的第二次了吧。身体太不争气了。

    整理了一下头发，手上一片淤青，像一块印记，替我记着，离开林之后自己病了多少次。胃里火辣辣的，想吃点东西了。妈妈说，胃不好，要记着吃早餐。我推开门，打算去食堂找点吃的。

    “喂，丫头，等等，你同学有留给你的纸条。”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护士阿姨向我走来，手里拿着一张粉色的便签。

    我怔在那里，脑袋嗡嗡的，感觉自己要倒下了。

    “你脸色这么不好，肯定不是最近的问题，丫头，你该补补身体了。”阿姨担心地看着我，像是在嘱咐一个布娃娃。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作为感谢。结果纸条，打开来一看，是哈莉的笔迹，龙飞蛇舞。

    “子雯，我们先去上课了，我们替你请假，你就回宿舍休息吧，医生说，你很需要休息。中午给你带饭回去，你就别出来了。亲一个！哈莉阳灵留。”我紧紧攥着纸条，眼睛发胀，世界模糊了。

    “谢谢阿姨，我先回去了。”

    “恩，慢走，回去好好养着。”阿姨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着，好好养着，好好养着。

    本是打算坐校车回去的，却发现身上没有半毛钱。只好慢慢走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路人忍不住看我，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心里难过极了。这是我吗？我是谁？佟洛是谁？天浩是谁？我只认识林，他肯定知道我是谁吧。我想他，他一定对我非常重要……

    像是丢了魂似地走到了宿舍楼下，灰色的墙体让我感觉很冷，抬头看宿舍，一阵头昏目眩，赶紧低下头。记起来了，哈莉昨晚告诉我，是阿姨和她们把我送到医院的，我应该去谢谢阿姨吧。这个一直被我们无视的宿舍管理员，曾经痛恨她把晚回来的我们关在外面，讨厌她不厌其烦地对我们说教，可是，在我们生病时，也是她不顾疲惫，把我们送到医院。为什么我们对爱我们的人都这么冷酷？我的世界不只有林吧。

    推门进去时，阿姨正在一手拿着一张报纸一手托着眼镜认真地看着。阿姨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报纸，把老花镜也摘下来放在了报纸上。

    “阿姨，谢谢您昨晚送我去医院。”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坚强一些。

    “哎呀，是你呀。好点了吗，丫头？”阿姨端详着我，似乎一眼就能望穿了我。

    “好多了，谢谢阿姨了。”

    “丫头，我看你脸色一直不好，你是不是例假不正常呀。”阿姨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的脸突然红了，阿姨怎么这么直白，看来阿姨不是老古董。

    “恩，有些不正常，很少。”我如实回答。

    “这就对了，我就觉得你有问题。你要多注意身体呀，女生呀，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好好疼自己，坏了身子没人会替你难受。”阿姨似乎很有经验，但是我的心却被她的话暖到了。

    “恩，记住了。”我还是有些敷衍，没来得及想就回答了。可是，怎么才是对自己好呢？至少像现在这样狼狈是不应该的吧。

    “多吃点红枣，买点营养品，自己补补。真不行去医院看看，女生的身体脆的很，别不听我们老人言，以后有你们的苦头吃……”阿姨更加认真地跟我讲起道理来。我听着，却记不住几条，脑袋的容量已经大大缩水了。

    “阿姨，我有些累了，先回去睡了。”在阿姨停下来喝水的间隙，我赶紧与阿姨告别，连忙退出来。阿姨水喝了一半，在我迈进了楼道后还听到了她的声音，好像是“多喝红糖水。”我笑了，阿姨，你为你自己平反了。我不再讨厌你了。

    五楼突然间变得那么遥远，像是一座山，转角，再转角，走了好久，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终于在一抬头看到那个亲切的5字。

    突然想起什么来，原来自己没有带钥匙。好吧，我等着她们。

    头好像轻了好多，难道说阿姨的话起了作用。心情似乎好一点了。去楼顶看看吧，反正在下面也是无聊。

    一个人爬上楼顶，站在上面眺望四周，深呼吸，顿觉生命的美好。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给自己放个假了。看来我是属于寂寞孤独的，尘世的烦烦扰扰不适合我的生长。这片安静的空气给了我新的力量，我想，我真的可以去面对了。一个人总是不能永远地陪着我们，离别，永远都是永恒的。

    天浩呢？他能想开了吗？我骗了他，他会恨我吗？希望不会吧。可是怎么会呢？他若不喜欢我还好说，若是喜欢我，我该怎么向他交代。相处这么久他一直被我蒙在鼓里，我多么自私呀，该是放手的时候了。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接受新的生活。也给佟洛一个机会，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那个男人怎么办？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同情她还是嫌弃她的轻浮。

    我能确定，佟洛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天浩，我这个笨蛋，应该早就发现，佟洛第一次和我去见天浩时我就应该察觉出来。因为林，我忽视了多少人的感受了。刚刚绝交时一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高傲而又自卑，把自己弄得狼狈极了，也是盛杰一直在电话那边陪着我，安慰我，甚至连他女朋友都吃醋了，开始莫名其妙地对他发脾气。是呀，好像很久没有和盛杰联系了。记得上次他女朋友打电话过来，让我不要再联系盛杰了，是盛杰让她帮忙转告我的。我信了，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只有林，或者说，心已经死了，林走了，谁离开我都已经触痛不了我了。

    开始狠狠地想念盛杰，这个开朗的蓝颜知己，一直在我身边，教我照顾好自己，教我面对这一切，允许我对他是小性子。如果他没有女友，别人肯定会误会我们两个。我想给他打电话。我现在明白过来的，盛杰是不会不理我的，这是我们的约定，我还是相信的，朋友之间的约定远比情人之间的约定来得实际可信。

    掏出手机找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指却停在了拨通键上，我真得没有想好自己该怎么面对盛杰，他会不会心疼？他知道我现在的狼狈不堪吗？我答应他的都没有做到，是不是他的女友现在就在他的身边？还是不要打了！

    我犹豫着，真得找不到一点勇气打给他。打给妈妈吧。

    “喂，妈妈。”手机很快就接通了，妈妈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眼泪竟是这般不争气。

    “妈，你和爸最近怎么样啦？想我了没？”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子雯呀，我们很好。你在那边怎么样了？天冷了，你身体不好，多穿点，别感冒了。”妈妈再次叮嘱我。是的，他们都说我身体不好，可是我觉得我很健康，唯一不健康的是那颗被掏空的心。我突然间不习惯这样的别离。

    “你爸最近老念叨你，你回来给他打个电话。都快一个月没给我们打电话了……”妈妈有些嗔怪，又没继续说下去，怕是让我难受了去。

    “妈，我很好，你和爸爸放心吧。最近课业压力有些大，就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

    “别急，慢慢学，别逼自己，咱能学成什么样就学成什么样。不行，你回家，爸妈养你。”妈妈的话像一双手揪紧了我的心，妈妈呀，你可曾知道，你的女儿最近为了一个人活得有多么狼狈！

    “妈，我去吃饭了哈，下午还有课。”我对妈妈撒谎了，再不挂下电话，我的泪水就会打湿妈妈的话筒了。

    “好好好，你去吃饭吧。别太累了，慢慢来……”妈妈再三嘱咐，让我觉得不该对妈妈讲，妈妈这般担心，我这个不孝女呀。若是妈妈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形，不知该怎么担心呢。

    我双手环着自己，蹲下来，失声痛哭。就让我哭吧，我想，哭出来就好了，所有的委屈都化作泪水吧，不要再残存在我的身体里了。我再也承受不起。

    “你把爱情给了谁，不管我憔悴，哭红眼睛挽不回心一点点碎……”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是谁？手机一直没有来电显示，难道是妈妈？

    我赶紧擦了擦眼泪，清了清嗓子。

    “狗屎，你怎么这么慢才接？”我被骂晕了。好熟悉的声音，是盛杰！

    “你才是狗屎，怎么上来就骂我，找打是吧。”我的胸口突然开朗起来。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骂我了，骂的我很舒服。

    “你没事吧？”盛杰似乎感知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没事呀，你瞎担心什么？”我故作坚强，语气强硬起来。

    “还跟我装，昨晚是谁被送到医院了，是谁在梦里喊着某人的名字？”盛杰的话像是一块石头砸在我刚刚清醒的脑袋上。天呀，他怎么知道我昨晚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过别人的名字。难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谁呀！死丫头，你答应我什么来着，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盛杰的语气很正经，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我不得不卸下面具，在他的面前，我还是做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吧，不对着他脆弱，我又脆弱给谁看呢？

    “盛杰，我真的忘不了他，怎么办？我真想把自己放在消毒水里洗洗，把关于他的一切都洗掉。”

    “好呀，我这里有84，你要吗？我给你寄去一些，免费的。”盛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好吧，你寄来吧。”

    “就好像我寄了去你真能忘了似的，我告诉你吧，这辈子，你别指望忘记他，你只能看淡他，然后接受你们绝交的事实。”盛杰一语中的。正符了我的心意。这些日子，在眼泪中也明白了许多，曾经那么在乎的一个人哪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我想，我只能去面对了。只是，每当想起曾经那么好的关系如今却比陌路人还要陌路，心就痛到不行，很想问问林，他有没有这么痛过，他有没有在乎过？

    “说话呀，脑袋短路了吗？”盛杰在电话那边大吼了一声。

    “奥，刚才走神了。你吃饭了吗？”感觉自己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还没有呢，哈莉那丫头给我发短信，让我问候一下。早安呀”

    “奥，不对，是午安。”盛杰赶紧改口。是呀，一早上就这样过去了。

    “子雯，子雯，你在楼顶吗？”是阳灵的声音。应该是喊我下去吃饭的吧。

    “挂了哈，回来聊，我饿死了，去吃饭啦。”

    “好吧，饿死鬼，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哭。”盛杰故意拿我开涮。

    “拜拜，不用想我哈。”我偷笑着，挂了电话。

    抬头望望明净的天空，一切都会像乌云一样飘走的，我的天空总会有明亮的那一天……林，永别了。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