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冗长的世界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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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铃刚响。“龙大为。”冉晨站起身来，冲到右边角落龙大为桌前，将那本书重重的拍在龙大为的桌子上，“龙大为。你个王八蛋。”愤怒的眼睛红成一个圈。

    “哦？呵呵，怎么啦大才子。对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发这么大的火气？”龙大为睁开睡醺的眼睛，眯成一个很戏虐的表情。

    冉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牙齿越咬越紧。

    因为拳头拽得过紧的缘故，指关节的红白区域分明的划分开来，手背上的血管凸现出来，像是山脉的纹络。

    夏默见冉晨转过去的时候，便觉着发生了什么事，他绕过冉晨面前来，问道，“怎么啦？”

    龙大为事不关己的样子，无辜着表情，故意挑衅着说，“怎么啦这是？我问谁啊这？哦呵，莫非冷冰了的水还烫人了这是。你他妈拉个巴子别在那装逼了。”

    一直强行压抑着的怒火被龙大为一句话激荡起来，用力将夏默往旁边一扒，一拳重重的砸在龙大为满是衣袖睡痕的脸上，“王八蛋。”

    “轰”的一声，冉晨又是一拳重重的落在龙大为的右边脸颊上。喧闹的教室里一下沸腾了起来，有女孩的尖叫和男孩的哄闹，有人抓经了衣角，痴呆着眼睛看着，为冉晨一把一把的冷汗捏。龙大为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打手，游手好闲混迹街头巷尾都出了名的人。社会混混认识不少，家里是学校里公开了的出了名的背景学生。

    有些同学甚至已经在为冉晨接下来的下场开始一注大过一注的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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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颜看了一眼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冉晨和龙大为，又自顾自的低下头去看书，眼睛里却什么也没有，手里的手机不停的“呜呜”的震动着，上面显示着一个号码，一个熟人的陌生号码。她紧紧的咬着牙齿，脸色渐渐的铁青起来，打开手机屏幕，“您有三条未读信息？”，大大的问号在变暗到屏幕保护的幕布上跳动着。

    深吸了口气，起身来冲出教室，许多同学眼光齐齐的刷过来。

    青颜喘着粗气关上厕所的门，学校的公厕里发出一股臭恶的熏气来，心狂跳着，颤着手打开手机翻盖，胸前的衣服似乎因为心跳而出现了一丝丝浮动，在厕所白渣渣的光线隐隐的起伏着。她按下读取键，几个寂寥寥的楷体字张牙舞爪的显示在信纸上，“明晚十点，带他到公园路口。”

    在青颜冲进厕所的同时，秦芳语也趁乱迅速冲到走廊上去，拿出手机来，刷刷的打下一行字：“你说她会按照你说的那么做吗？”看看四周没有人，然后发送出去。

    不多时，对方回复过来：“放心吧，我的大小姐，保准让你马到功成。”

    秦芳语将手机放进裤兜里，满意的走回教室来。

    冗长的世界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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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

    龙大为擦了下嘴角，冷笑着坐起来，从桌箱里拿出冉君那本《作文周记》往桌上一扔，“不就是本破书吗？你死定了。”说完表情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般眯着眼睛潇洒的走出了教室，出教室门时还不忘记对冉君耸耸肩，狠狠的跩在门上。

    沉闷的教室终于被这一闹腾多了不少生气，让更多的学生找到了议论的乐趣，接下来的两节课教室里的纸条像是秋天的落叶在教室里纷纷扬扬。

    青颜回到座位上，下一节课上课的钟声已经敲响了。心神不宁的一直偷偷的往夏默和冉晨瞄过去。夏默认真的听着课做着笔记，偶尔的回答老师顺口带出的一两个问题。冉晨冷漠着表情，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资料，好像老师的讲课与他无关，不时的撇着嘴思考。

    明晚十点。明晚十点。她脑海里不时的闪现着这几个字。

    她一直认为是哪天她不在的时候和冉晨打架的那两个男生。她搞不懂这些男生怎么就这么暴力，只是她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隐忍些什么。

    家人吗？也许就是那个吧！

    一想到家人，便有种种无形的压力压在她心上，越压越紧，渐渐的让她连呼吸都起了疙瘩，无法通畅。

    许久，她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拿出纸笔来，在白净的纸上写下一行字，考虑良久，然后揉成一团，传给夏默。

    她不能那么自私，即使怎样，她会无法安心的。

    夏默正在记笔记，纸条传过来，他斜过眼来，见青颜正看着他，放下笔，打开纸条，“有人要对冉晨不利，明晚十点，公园路口。”收起纸条沉默片刻，撕下一张笔记纸，淡然的写下两个字，“没事。”然后继续作着自己的笔记。

    夜晚的天光像是泡在水里的烛光，在柔软冰凉的夜风里模糊而辽远。

    接近下课时晚自习的教室里更是闹成了一锅粥，起初老师还一遍遍的来强调晚修纪律，但是渐渐的发现那些展现学生美德的条例对已经自信满满的学子们已经一无是处，说多了就连老师们也觉得烦，只要上级不来压迫，他们也索性让学生自由发展，以提倡素质教育为准则，老师和同学一同在一个教室尽情发挥。

    起初在讨论着刚刚冉晨揍了龙大为会有什么结果。说着说着就变了哪首歌最为流行，当前那个明星最红，最后议论到那个模特身材好些的时候几个男生争的面红耳赤。

    而女生们最后的话题则是从哪家新开的饰品点好看又便宜，谁在淘宝淘到了珍贵的纪念，最后也是以那个演员帅，学校里的某某男生长得像某个明星上面。

    数学老师耐性也特好，任学生在下面亲身体验抛物线自由落体的弧度，但有点不明白的是为何她能有那么好的耐性。

    那些字条在学生之间好像三国里攻城拔寨的用于火攻油罐般，从这个领域抛向另外一个领域，所向披靡。

    有时候抛错了，拿到纸条的人要么愤怒的丢进垃圾筐要么甜蜜收起来。往往甜蜜的收起来的人，总能让抛字条的人一阵毛骨悚然。

    曾记得有个同学说过她是巫婆，没日没夜喋喋不休的本事无人能及。

    是什么让她尖锐的棱角磨平了变得这么柔滑？

    “不要吵了。”冉晨终于忍无可忍了，再一次拍案而起。

    冗长的世界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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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女生惊讶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崇拜式或者幸灾乐祸的目光一齐引导着班上的其他眼睛投向冉晨。

    快要燃烧起来的教室在这一声怒吼中像是断电的音响，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夏默和青颜同时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冉晨，眼睛里闪现着各自不同的无法洞悉的东西。

    有人比冉晨更愤怒的注视着他，“哈儿，以为自己真是谁啊？”

    “让人反胃。”又一个声音厌恶的接口道。

    “哈哈。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后排的同学轻蔑的嗤笑着，在他们看来，这无非是最幼稚最可笑的愤怒，不屑的冷笑着丢给冉君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来，“咱班朽才还真不一般。满屋子都要潮湿的发臭了，都可以种植木耳了。像鸭子一样光鲜，还以为自己多牛逼。就一傻逼。早晚一天，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冉晨冷笑了下，没说话。然后坐下来自顾自的翻着书。

    老师像是深有体会一般，叹了口气。看了眼愤怒的冉晨，说，“大家不要吵了哈，认真听课，我们来看看这次月考上有关于函数的解析问题。……”

    大开着的门外，校园里一片混杂的沸腾声，偶尔的传来一两声女孩和男孩的尖叫。

    第二节晚自习上，青颜再也没能安静下来。

    不时看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幕在城市的上空盘旋着一些道不明看不清影像，辽远的宇宙某一个角落偶尔的闪过一两点光斑，不是流星，也不是飞机。

    冉晨仍然冷漠着表情安静的自顾自看着书。

    青颜几次写好了纸条要送出去给冉晨，然后又突然撕裂赛进书包里，她没有扔纸屑在地上的习惯，书包里总是装着各式各样的垃圾废物，用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裹紧。

    总有个什么东西一滴一滴的滴在身体里汇聚血液的地方，叮咚叮咚作响。

    手机又呜呜的震动起来，是母亲的，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一个点。

    教室里很吵，他月把头缩进桌箱里，按下接听，“妈。”

    “你在干什么，快点回来，有事找你。”杜梅的语速快而声音尖。

    “我上晚自习呢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秦芳语看到青颜将头苟在桌面下去，被晚自修摧残着的脸上疲惫的笑容突然像是泛出了光，得意的扬起嘴，举起手来大叫道，“老师，我有问题请问你。”

    “妈，我真的不能提前出来，还没有下课呢。”青颜正说着，感觉什么东西在头上晃动，抬起头来，老师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她，虚伪在脸上的笑意在教室里白晃晃的光线下让人寒颤而反胃。

    青颜正准备给老师认错道歉之际，晃眼看见老师后面一米远的脸。笑得一脸灿烂。

    老师站在那里笑了一会，叫夏默记下青颜的名字，转身走回了讲台，这种是非之地，是不便久留的，再站一会，可能那考勤表要挤满了。

    “秦芳语。”青颜揣紧了拳头，指间发白。

    秦芳语上扬着嘴角，胜利的骄傲着，“才女，怎么啦？”无辜的表情上得意的笑容笑得更灿烂了。

    冗长的世界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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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校门横对面的街道，又穿进林荫的街道。“你刚刚没事吧？”夏默问道。两边的香樟和法国梧桐间隔种植着，茂密的枝叶将九米宽的街道笼罩成一条冗长的长廊。

    “没事。明天再去要回来就好了。”又过了一盏路灯的缺口，青颜说。

    “恩。”夏默撇了撇嘴，没再说话。调头过去，青颜已经走进树荫里，再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一条一条的街，走到最后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各自默默的分开了。

    夏默走出几步后回头来看青颜。

    瘦小的背影从屋棚前穿进平房区，走在平房区杂乱斑驳的墙壁之间，左右绕开一个又一个埋藏在昏暗里的水坑或者是地上的脏东西。路灯光暗得几乎没有，一颗大概四是瓦左右的白炽灯从某一户人家房顶的角落伸出来，大致的能照出路面的轮廓，两边的墙根堆积着各种废弃物和垃圾。

    这样的场景，这样孤单的背影，你是不是会感到悲伤？抑或是凄凉？某一天变成回忆再想起来，那些被影子拉长的悲伤，会不会就这样将青春锁定在那里了？如果什么都不剩了，这样的一幕，有谁能够忘记？

    青颜消失在巷道深处后，夏默才转身走上马路边去招车。然后绕过平房区，驶向平房区另一边的别墅区。

    从天上看下来，平房区像是一张彩色的纸上滴下一滴墨水的污渍。周围是城市的繁华，那些灯光伸长了张弧向中间挤。中间的地方正在逐渐的消失。而与此同时，城市边界上的某一处角落，棚户区正在向荒山野地的那一方扩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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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青颜正挎着书包出门时，母亲狼狈的从外面进来，满脸劳累与病痛的憔悴。

    她愣在门口，心被什么东西紧紧的纠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侧身过一边，让母亲进门。由于过于匆忙，几乎撞在门框上。

    “青颜。”母亲说，“放学回来早点。”

    “啊。”青颜应道，转身走出平房区。

    天光一片含糊。

    抬起头，“要下雨了呢。”走着走着，眼睛就被早晨的凉风给湿润了。

    有多久没有和母亲碰头了？

    母亲的尖锐嗓子和锐利刻薄的神色在短短一个月就被消磨得如此糟蹋不堪。

    回头看看有些迷糊的平房，深深的躲在巷子底端，头上的云灰蒙蒙的滚动着压得很低很低，似乎就要挤出水来，在脸上留下画痕，巷子两边长着青苔的墙上交错着凌乱的电线和树枝，树的枝桠从墙内伸出来，遮盖了巷子一半的天空，电线绳索缠绕在枝桠的根部。

    就是在这样的天空下，她半推半就沉默着生活了已经十七年，而那个一副邋遢样尖酸刻薄的女人以及那一堆女人，挣扎在这个覆满阴暗和潮湿的空间里，相互挤压相互摩擦产生出生活的火花，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缭绕着，被生活压迫得永远的失去原有的灿烂与美好。

    青颜揉揉眼睛，学校里已经阳光灿烂，天空的阴霾散去，早晨细小的尘埃浮漂在空气里，形成细小的光点在窗外浮动，光辉四散。

    她看看自己的手，上面风干了一片清浅的痕迹。

    也许是发生的事太多了吧！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学校却还没有文理分班考试。整个暑假都被学校的假期补课耗费殆尽。其实说是假期补课，还不如说是从没有过假期。假期所谓的补课，课程和平时学期正常的课程并没有什么区别。而学校的安排，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该进行的依旧进行着。甚至报名的程序都省去了，直接接着就上课。

    原以为冉晨会被学校处分了，却不想恰恰在这个时候换班主任了。于是这一堆的杂乱事，因为没人愿意上报给学校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这让青颜放心不少。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