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黑暗侵蚀的交织体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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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晨继续说，“夏默转班了呢，他妈妈说给他转校。后来学校惜才心切，就说服了他妈妈给他转了班。班主任还在周一班会上给他开送别仪式会呢。你不知道，她都流泪了。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见的，她说虽然以后她还能上夏默的语文课，但是那意义已经不同了。呵呵，可能老师就是那样的呢。不过可能下学期他也会转校的。”冉晨一边说一边削苹果，床柜上的盘子已经满了。

    他没发现什么，但青颜却发现，其实不是个性格冷漠的人，而且具备了一般人没有的专注，如果在适当的场合或者适当的时间，他会比任何人阳光灿烂。

    青颜说，“满了呢。”

    “哦。满了。”他停下刀来，“医生说你过一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带你看样东西，保证你哑口咂舌。”

    “恩。”青颜点点头。

    一阵沉默，冉晨几次想寻话题说，却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启齿。

    将脸转向窗外。冬天是萧索的，可我怎么就没有体会到呢？那么多悲伤，可我怎么就这么平静，甚至微笑了呢？

    是不是悲伤的最高境界是微笑？或许暂时的空白，才是最悲哀的青春吧。我知道这是悲伤，可我不知道从哪里悲伤了。

    冉晨说，“老师说，下周又月考了呢，你要考吗？”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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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大为起身来的时候夏美已经坐在客厅里了，身边坐着父亲龙四海，母亲李梅在厨房里忙碌着。

    龙四海臃肿着肚子，靠在沙发上，他说，“真是麻烦侄女了，给我问候秦兄了。”

    “哪里了龙叔叔。”秦弦笑着说，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这是父亲叫我送回来给您的。父亲说这点小事都要这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的。”

    龙大为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拘留所里这些日子让他实在困的不行，终于回家了，于是他就打算睡个够，此时本来只打算上个厕所又回去继续睡。一走出来就看到秦弦的笑脸，心里咕咚咕咚的跳开来，以为是来追究什么了，混沌的思维一个激灵便清晰过来，尿意全无，正在他要缩回房间时，父亲叫住了他，“小为，过来，认识一下，这是你秦叔叔家的千金。”

    这句话使龙大为大感意外，先前的当心也瞬间消散，“你……”龙大为指着秦弦，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始终没有接出话来。

    “你傻啦？”母亲扭头过来说，“这是你秦姐啊？据我所知你和小语高一还是好朋友呢。别傻了，这回呀，不是你秦叔叔，你这小短命的也不知道怎样呢。”又笑着回去摆碗筷，叫到，“小弦啊，快过来吃饭了。”

    “还傻愣个什么？”李梅说，“吃饭了。”

    龙四海板过脸来，“你那嘴就不能收敛点，孩子都在呢。”

    李梅白了他一眼，“都是自家人，还能怎么的。”又笑呵呵的再次转向夏美，“小弦，来，坐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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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许多苍白的故事，写在泛黄的破旧的宣纸上，本以为流传后世以后就那样成为了历史，却不料故事是有轮回的，写完了，发生后结局了，又会重新开始。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

    就这样，旋转在狭小的空间里。

    邻居搬家了不少，平房区里寂静了不少，夜里秋风直勾勾的从墙壁的缝隙间吹过去，滑动着残败的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一波一波的在夜里荡开来，像是海潮那么不知疲倦的持续着。

    就这样的夜里，青颜躺在那张老式的木板床上，被子很久没有盖了，还残留着洗衣粉味和秋天太阳的味道，盖在身上像是通风良好的纱帘。

    还是那么熟悉的夜晚，只是感觉稍稍的发生了那么点变化。

    黑暗里，整个世界平静到了寂静，甚至可以用死寂来来形容了吧？即使还存在着某些声响，却丝毫没有一丝人情味。

    青颜努力的撑起眼皮，努力的不让它黏合下去。

    终于眨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感觉到两行液体，先是温热，然后渐渐的冰凉，滑落在棉絮包裹起来的枕头里。

    黑暗侵蚀的交织体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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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只有在剧痛面前才能清醒呢。悲伤才会使人轮回吧！”突然想起了某天在荷城花园遇到的那个女人。她是去自杀的，可是她选错了地方，跳进水里后她才发现浑浊的湖水在那个区域根本就才深及她的胸部，求生的本能使她从水里站起来，在湖水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晃眼看着她的行人，他们或嘲笑或好奇的盯着她一阵，然后就走开了。

    出来后才感觉到脚跟一阵剧痛，人只有在剧痛面前才能清醒呢。

    然后就遇到了走进园里来的青颜，青颜走近她，看到她一脸邋遢浑身湿漉漉的在湖岸边的柳树下发抖的样子，想上前去询问。或许悲伤也需要个出口吧？于是内心的压抑驱使她撤开了一切盾牌，向青颜敞开了一切。

    “她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呢！”青颜说，张开眼睛，眼睛里透进一股微凉。

    眼泪其实有好几百摄氏度呢，流出眼睛后，由于世界太过冰冷，于是就只有五十几摄氏度了呢。

    黑夜大堵大堵的翻滚在天花板上，天花板的背景高深莫测。也是，灰黑的天花板碰到了昏黑的夜，由黑暗夹卷着黑暗，一切就更加黑暗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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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的模式都是那么不可模拟，而悲伤的形状却是千奇百怪的。

    那天昏迷中听到的话还在脑海里无休止的荡来荡去，碰撞到某一处地方就隐隐的一阵心疼，她想，当时的手术灯是什么颜色的呢？白色吧？那是白色的世界呢。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偶尔还会听见护士或鄙夷或者烂情的对话。

    “真是太残忍了。”说着故作惊险状。

    听话的人很配合的颤抖一下身子，然后唐月翻身过来，她们相视一眼，似乎同情的眼睛对眨一下，冷漠声音的说，“手呢，打吊水了。”

    邻床一个老头说，“这穷人人命啊，在金钱面前怎么就比草芥还不值钱呢？”

    “打吊水了呢。打了吊水就死不了了。”谁的话音在白寥寥的病房里盘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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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颜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带她去诊所里打预防针，针尖还没插进皮肤里，她就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那时候母亲将她搂在怀里，心疼的捂着她的眼睛。

    而像现在这样，每天都靠着那些曾经为之胆颤的液体为伴，却又没什么感觉了。

    也许人就是注定了要这样的吧！

    这是个适应的过程。

    梁青平也这么说过，他说：“青颜，这是个适应过程。传说咱们人类很久很久以前是青蛙的种族，应为具备了这种适应与进化的过程，所以就成人了。所以才有王子变青蛙的说法。所以青蛙是值得爱戴的。”

    当时的青颜根本没听懂哥哥说的是什么。

    她也弄不懂为什么男生们的思想总是那么奇怪。

    她听梁青平说这话的时候梁青平正好钳着一只洗得干干净净的青蛙在火上烤着。

    青颜问：“那你为什么还吃了它？”

    “就因为它好吃啊。这是它的命。”

    这是它的命。

    小学时候的青颜就这么理解着青蛙的命。甚至还没理会彻底什么叫做残忍。

    然而现在梁青平已经离她好远好远，在记忆中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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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蛋糕你吃吗？”冉晨从厨房里走出来，嘴里叼着块海绵蛋糕，边咬着边问，“妈，你是哪买来的？”

    母亲夏小兰坐在沙发上，白眼过来，“馋鬼。”然后要站起来。

    冉晨立马将手里的蛋糕一骨碌塞进嘴里，连忙想上前去搀扶，被母亲挥手斥退，“我自己能起来。”

    见母亲缓缓站起来，他惊喜万分，“妈妈呀，你能自己站了啊？”既然忘记了嘴里还残留着一大口容易掖喉咙的蛋糕，呆笑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如同逃命般的扑向饮水机。急得夏小兰以为怎么了，伸手上前去拉他，一失平衡，骨碌一下跌坐地上，伸手捂着殿部直叫啸。

    “哎哟！”一边故作呻吟着一边骂道，“你个小王八蛋。”

    冉风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从书房里冲出来，看到夏小兰如同学习步履的孩子，扶着沙发桌子倔强不甘心的样子，也忍不住一阵笑，“你呀你呀，真是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扶。

    “拿开。我自己能走。”夏小兰扯开丈夫的手，由于用力过猛，再一次一次失去平衡跌下去。

    冉风骑摊开手作了个无奈状，父子两对视一眼，同样的重复了这个表情，然后各自转身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去了。

    留下夏小兰一个人在客厅里折腾着，一边骂着“没良心的”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

    冉晨回到房里，回想到刚刚母亲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但脸上那股冷峻使得嘴角始终没有拉开合适的弧度。

    拿出手机来翻了一遍，也不知道该打给谁。

    青颜的号码很久没用了，已经停机。

    夏默的号码被他妈换了，还没问，也不想问。

    其他人，基本就没得联系。

    一遍遍的往下翻，最后停在一个号码上，夏愉。88106 www.88106.info